做一個幸福的人

柴晗童

或許是回憶中的那一條小巷。

石頭堆砌的墻壁斑駁不堪,凌亂的青苔抓著時間走過的咸濕,窒息的空氣竟一下子沖開了記憶,滿眼的模糊畫面倒映在地上。

豐湖街,63號。掉落的黑漆又回到了初始的新亮,大石塊旁的螞蟻在嫩綠的草叢下緊張地忙碌。

陽光懶洋洋地灑下來。午后的雨總是心灰意懶的——片刻就停了。

小小的院子里,那時年幼的我,穿著大大的拖鞋吧嗒吧嗒地跑起來,在水凼里踩起一個個水珠子,很亮很亮。

那應(yīng)是年前一個早春的下午,普通的一個下午。我拿了一個醬漬斑斑的酒瓶子,在小巷里走得飛快。細(xì)細(xì)的小雨若有似無地下著,小小的棉馬甲一晃一晃地蕩著。那把記憶中早已模糊的大紅傘被畫面中的我支好,一只手抹過貼在額頭的被雨打濕的發(fā)絲,另一只手中的酒瓶子早已被雜貨店的阿嬸接去放到那個我曾怎么夠也夠不到的醬缸子上。她圍著一個深藍(lán)的圍裙,上面都是醬油漬?！啊〉刂髌?前天那群唱戲的,到過你家沒有?”她笑著問。我不知是厭惡這個惱人的稱呼,還是想起了那群唱戲的人可怕的大花臉與“鏘鏘鏘鏘”的可怕聲音,反正我是沒好氣地“嗯”了聲。她也不生氣,反倒還笑了:“喲!又鬧脾氣了啊!”說著把打好的醬油遞給我,“噥!拿好別摔了啊!”這時皺著眉頭的小臉才微微好看了些。我飛快地跑到柜臺邊,扭開一個塑料盒子的朱紅色圓蓋子,抓了一把冰糖就抱起醬油跑遠(yuǎn)了。那雙大拖鞋又吧嗒吧嗒地拍著水凼遠(yuǎn)去了。暖暖的空氣被洗得干凈又清晰。剝落的門漆上烏黑的字似乎又變得晃眼。

就和那故地重游一樣的感覺,那些舊日的時光都被隱藏在身后,那些久遠(yuǎn)的感覺如絲般透在時間的裂縫里,緘默的淚無孔不入,帶著一種透明的哀傷,猶如撥弦樂器玻璃般脆弱的質(zhì)地,不知道如何去將它們重新拼湊。

多年后,巷子里、院子里的一切都已物是人非,顯得空曠而又冷清。

曾經(jīng)耀眼的門牌不再光鮮,仿佛泡沫般帶著斑斕的色彩離我遠(yuǎn)去。

找不回那樣的幸福。守著那樣的畫面,默默地希望像兒時一樣,做一個幸福的人。

【指導(dǎo)教師:劉慧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