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寶劍”與戴笠之死

熊國英

孫殿英盜掘乾隆陵獲“九龍寶劍”

1928年7月初，駐扎在河北遵化的國民革命軍第十二軍軍長孫殿英在軍部召開緊急會議，宣布“崩皇陵也是革命，是繼承孫中山先生的遺志，為革命作出貢獻的‘正義之舉”，并宣布挖掘清東陵的行動方案。之后，又在馬蘭峪各街道路口的墻壁上貼出第十二軍的布告，告示從即日起在東陵進行軍事演習，嚴禁黎民百姓入內(nèi)，并限令演習區(qū)域的居民必須從速遷出，否則發(fā)生意外概不負責。老百姓看了布告，誰敢不搬出?連那些守護陵寢的旗丁，也一個不剩地出了陵區(qū)。孫殿英惟恐泄露機密，又在陵園四周設置警戒，不許任何外人人內(nèi)，并散出謠言，說陵園四周布有地雷。這樣一來，更沒有人敢靠近陵區(qū)一步了。7月4日，孫殿英令第八師師長譚溫江率工兵營等部開始在東陵掘墓，首先挖掘慈禧太后的普陀峪定東陵。至此，一場曠世罕見的東陵盜寶事件拉開了序幕。

孫殿英所屬譚溫江部挖掘慈禧陵時，第八軍柴云升部第七旅旅長韓大保也正在全力尋找清高宗乾隆帝裕陵的地宮入口，但始終沒有找到。孫殿英盜定東陵得手后，轉(zhuǎn)到裕陵，決定用爆破來解決問題。4天后的午時三刻，在一陣震破耳膜的炮彈爆炸聲掩護下，乾隆皇帝的裕陵被炸藥炸開了。

自詡“勤政予民”的乾隆皇帝，與歷代祖先毫無例外，上臺伊始做的頭樁政事就是替自己準備后事。年方26歲的愛新覺羅·弘歷，暴斂了大批財物，自乾隆八年(公元1743年)開始修建這座陵墓，直到嘉慶四年(公元1799年)他89歲駕崩，前后共花了50多年時間。陵墓內(nèi)全部是拱券式漢白玉石結(jié)構，主建筑由一條54米長的墓甬，四道石門，三重堂券(明堂券、穿堂券、金券寢宮)組成。由于他晚年篤信佛教，地宮的石墻、穹頂全都雕有神像、法器和佛家故事，雕刻精美，工程繁浩，數(shù)清東西二陵之最，僅石刻一項，就用工5萬多名。

等到硝煙散盡，地陷一窟約丈余見方。軍官驅(qū)趕30多名士兵各執(zhí)火把、巨蠟入洞。這些人本已心驚膽戰(zhàn)，甬內(nèi)又寒氣逼人，陰森恐怖。30多條丘八蠻漢，到了這里一下都變成了三寸金蓮，一步一步摸索著歪歪扭扭地朝里挪動。甬道又沒盡頭，越往里越覺得可怕。他們?nèi)砗Y糠，上牙打下牙，舉火把的手一個勁兒顫抖，綠幽幽的火苗時明時暗，把他們精瘦細長的身影映在壁上，晃晃悠悠，有如無數(shù)幽靈從縫隙中鉆出，向他們撲來。走在前面那個上士班長，膀大腰圓像尊鐵塔，軍官看他塊頭大，以為膽子也大。到石門處，有人不小心腳尖觸在石門檻上，一個跟斗滾進門里，把大個子撞了個趔趄。他猛一睜眼，看到前面有4個巨大的妖魔，呲牙瞪眼，手執(zhí)寶劍、銅錘向他砸來，駭?shù)谩皨屟健币宦暫拷?，扭過頭往回就跑，他這一叫不打緊，在場的人全嚇毛了，丟掉火把蠟燭，跟著他往回跑，誰都只恨爹媽給他少生兩條腿，拼命地奔到洞口，結(jié)果又被孫殿英的衛(wèi)士堵住了。孫殿英對準大個子上去左右開弓，一頓耳光，把大個子打醒過來，這才說出他看到的那4個兇神惡魔。孫殿英半信半疑，每人賞了兩大碗酒，又給他們一火把蠟燭，仍然由軍官驅(qū)趕著進去了。

酒精作用，膽子也大了，來到石門前一看，什么他媽的鬼!是刻在門上和門洞兩側(cè)的四大天王、五方佛像的浮雕。兩扇門上分別雕刻的是文殊菩薩和普賢菩薩，他們手執(zhí)寶劍、經(jīng)卷、法鈴、降魔杵等法器；門洞兩側(cè)刻的是四大天王像，手中有寶劍、琵琶、金傘、靈蛇等法器，四神各一方，以示守護地宮之意。

一連又過了三重石門，每扇石門上都分別雕有觀音菩薩、地藏居王、普賢大圣、慈代尊君等神像，這些浮雕，無不肌肉豐滿、神情逼真、造型生動、栩栩如生，怪不得大個子看花眼當成真人了。石門背面還刻有：輪、螺、傘、蓋、花、結(jié)、魚、瓶等八寶圖案。

越過明堂券、穿堂券，來到寢宮(金券)中央，這寢宮呈長方形，東西壁上雕有佛像、圖案以及用古印度文、藏文刻的佛經(jīng)。這座獨具風采的寢宮實際是乾隆皇帝的一座地下佛堂。棺床上放的是用茵陳木制成的乾隆棺木，棺木身下有個八角形“金眼吉井”，冷嗖嗖的涼氣就是從這深井里冒出來的。在乾隆棺木左右還有孝賢純皇后和孝儀純皇后的兩具棺木，以及慧賢皇貴妃、哲憫皇貴妃和淑嘉皇貴妃的3具棺木，她們是乾隆生前最寵愛的后妃，5人都先于乾隆死去，當乾隆棺木入葬時才移來此處合葬。

乾隆棺木是茵陳木，十分牢固不易劈開，只得將棺蓋撬掉，內(nèi)裝文物極其豐富，大多是畫、書、劍類及玉石、象牙、珊瑚雕刻的文具，金、銅質(zhì)佛像數(shù)量驚人之多。按理這類古物價值連城，但無知之徒以為不如慈禧陵內(nèi)的金玉值錢，多少有些失望。他們將皇藩、鳳冠、金佛、象牙先行搶出，字畫文墨只運走小部分。

在中國歷史上，最大的古董玩家兼藏家莫過于大清的乾隆皇帝。他在位60年，又當了4年太上皇，64年間廣收名畫古帖、珍異古玩。死后這些奇珍異寶與之同埋裕陵的地下宮殿中。這其中最具傳奇色彩的當屬放在他身邊的一柄“九龍寶劍”。此劍名龍泉，長共5尺，劍柄特長，上雕9條金龍，象征“九九歸一”。據(jù)《清實錄·高宗實錄》記載，九龍劍，劍身如水，劍周圍有一層霧氣，劍身有9條龍圖案，劍鞘用名貴鯊魚皮制成，嵌滿紅藍寶石及金剛鉆，堪稱價值連城。

據(jù)孫殿英身邊的參謀長文強回憶，孫殿英曾不無得意地對他說，乾隆陵墓中陪葬的珠寶不少，最寶貴的是乾隆頸項上的一串朝珠，上面有108顆珠子，聽說是代表一百零八羅漢的，都是無價之寶；還有一柄九龍寶劍，有9條金龍嵌在劍背上，還嵌有寶石。之后孫殿英還想盜掘順治的孝陵，因聽人說順治帝于生前在五臺山為僧，該陵里的棺系空棺，便沒有下手。遂擬掘康熙的景陵，正欲動手，不料石下溝中流出黃水，后暢流如瀑布，頃刻地上已積水兩尺余深，故又未動手。至7月11日，經(jīng)過7天7夜的瘋狂盜掘，孫殿英部滿載開拔西去。

一石激起千層浪。各路軍閥政客、蔣介石的軍政大員得知東陵國寶被盜掘，也都想品一品鮮，吃上一口，名索暗逼，孫殿英一時成了國內(nèi)外眾虎矚目和追逐、甚至追殺的焦點人物。原本盛氣凌人，一心想發(fā)財振興軍隊的威風凜凜的孫殿英，此時才知道東陵摸不得，更掘不得，如今捅了天大的婁子，引火燒身，頓感惡勢難支，心力交瘁。于是，一方面發(fā)布消息平息謠言，另一方面破財消災，上下打點將所得寶物之上品賄賂國民政府軍政要員，同時暗中活動買主銷贓換錢，來甩掉手中的燙手山芋?？墒牵仁堑昧耸值膶氊惙撬图词В瑑墒挚湛?，還在追殺中夜不能寐，心驚肉跳，度日如年；之后譚溫江、韓德強兩位師長和軍師朗先及眾將士殞命，又令自己的3位太太周香凝、小酸梅、蘇英非死即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南京的《中央日報》在頭版報道了“匪軍掘盜東陵的慘狀”的消息，震驚全國。清室遺臣遺族多次到衛(wèi)戍司令部要求嚴懲盜陵兇犯，各界人士強烈要求法辦孫殿英。此時孫殿英方才慌了手腳，他用盜陵得來的贓物，四處打點當朝

權貴，把乾隆朝珠中最大的兩顆送給了蔣介石身邊的紅人戴笠，將慈禧口中含的那顆寶珠送給了蔣夫人宋美齡，將“金玉西瓜”送給了“國舅”財政部長宋子文。一番打點后，法辦之事不了了之。孫殿英又見風使舵，通過戴笠重賄蔣介石，并欲效忠于蔣。1938年蔣介石把他編為第五軍軍長，在建制上歸二十四集團軍龐炳輝指揮。1943年4月，日軍以20萬人合擊包圍龐炳輝二十四集團軍，大規(guī)模掃蕩太行山區(qū)，孫本想表現(xiàn)一下自己，未想兵敗投降，做了漢奸，任日偽第四方面軍總司令兼?zhèn)卧ケ北０菜玖睿v扎在新鄉(xiāng)。

1945年8月，日本戰(zhàn)敗投降，蔣介石為奪取勝利果實，廣任漢奸為多路受降總指揮，調(diào)孫殿英又至京漢鐵路新鄉(xiāng)與安陽間，繼續(xù)與八路軍為敵。1946年7月，蔣介石發(fā)動全面內(nèi)戰(zhàn)，孫殿英被任命為第三縱隊司令官，隸屬胡宗南部駐防湯陰，屢向解放區(qū)進攻。此時我劉鄧大軍已將其重兵包圍，1947年5月，被我人民解放軍生擒俘虜，后重病身亡。

馬漢三對“九龍寶劍”居心叵測

1937年，七七事變抗日戰(zhàn)爭全面爆發(fā)后，蔣介石任命孫殿英為冀察游擊隊總司令。但由于他出身于雜牌軍，又因盜陵臭名遠揚，因而始終難得蔣介石的青睞。于是，他想到了蔣介石身邊的紅人、軍統(tǒng)特務總頭目戴笠，通過關系與戴笠成了拜把子兄弟。后經(jīng)戴引薦，受到了蔣介石的接見和任用。

1939年春，為表示對戴笠的謝意，孫殿英不惜重寶，將從乾隆陵墓中盜得的“九龍寶劍”交給戴笠，由戴轉(zhuǎn)獻給蔣介石。但是由于當時戰(zhàn)亂，戴笠就托馬漢三替他暫時保管。馬漢三深知這把“九龍寶劍”價值連城，所以他想利用戰(zhàn)亂的形勢，尋覓機會占為己有

馬漢三早年加入馮玉祥的西北軍。馮玉祥、閻錫山聯(lián)軍與蔣介石抗衡，引發(fā)“中原大戰(zhàn)”，被蔣擊敗，馬漢三就此投靠了蔣介石，加入軍統(tǒng)組織。馬漢三長期在北方從事情報工作，成績卓著，因此深得戴笠的信任，地位也越來越高，擔任過軍統(tǒng)蘭州工作站站長、寧夏緝私處處長?？箲?zhàn)勝利以后，他又被戴笠委以重任，歷任軍統(tǒng)局華北實驗區(qū)區(qū)長、軍統(tǒng)局北平辦事處處長、國民黨北平行轅肅奸委員會主任委員等職。

1939年間，戴笠從中原各地視察回到重慶，雖未見馬漢三將此劍送到，但他根本不會想到馬漢三有膽量會起異心，一方面認為關山阻隔，路途艱險，故而遷延時日；另一方面他自己也許并不想馬上將此劍獻給蔣介石，故也沒有及時查詢此事。就在戴笠的瞬息疏忽之間，“九龍寶劍”又再次易主。

1940年初，馬漢三以商人身份在張家口活動時，誤與日本特務機關開設的“大隆洋行”接觸，并因揮金如土、生活糜爛，引起“大隆洋行”的后臺老板、日軍大特務田中隆吉的注意。田中隆吉是一位老資格的日軍特務，屬于日軍少壯派，自20年代以來，先后在上海、東北、華北、內(nèi)蒙等地，策劃過無數(shù)陰謀事件，被稱為是一個具有狐貍般狡猾和瘋子般性格的陰謀家。

經(jīng)田中派特務一查，馬漢三的身份很快被弄清，田中隆吉馬上指示張家口特務機關長田中新一將馬漢三逮捕審訊。但凡貪財之人，無不怕死，馬漢三被捕后，聽說自己落在嗜殺成性的大特務田中隆吉手中，知情況不妙，當即供出全部情況，并獻出“九龍寶劍”，以求活命。果然田中隆吉得到此劍，欣喜異常，不但免其一死，而且將其釋放，令其暗中為日軍特務機關服務。

1940年春，田中隆吉被日本東京大本營派任日軍山西派遣軍少將參謀長。12月，田中隆吉因指揮山西作戰(zhàn)失利，奉調(diào)回國。田中隆吉深知自己因平時飛揚跋扈，在日本軍界中口碑很壞，可能結(jié)果不妙，因而在回國前路經(jīng)北平時找到川島芳子，將“九龍寶劍”交給川島芳子妥為保管，以防回國后受到憲兵的整肅而被迫繳。

1945年8月日本戰(zhàn)敗投降，川島芳子在北平被國民黨軍統(tǒng)特務逮捕，并作為日本間諜被提起了公訴。1946年3月，戴笠特意來到北平第一監(jiān)獄，提審大名鼎鼎的東洋魔女川島芳子。戴笠本想通過川島芳子原來在北方的情報關系，加強北平的特務組織。卻沒想到，在獄中的川島芳子為了挽救自己的生命，說出了一個令戴笠震驚的秘密：原來，軍統(tǒng)北平站站長馬漢三在抗戰(zhàn)的時候曾經(jīng)被捕叛變，前不久，馬漢三還從川島芳子家中搜走了一把叛變時為保命獻出的“九龍寶劍”。

戴笠從川島芳子口中獲得這個意外消息以后，馬上進一步對馬漢三進行了秘密調(diào)查，他發(fā)現(xiàn)這位一直頗受自己重用的下屬，對自己并不忠心，竟然還有貪污的劣跡，便對馬漢三已經(jīng)心存不滿。

再說馬漢三復得此劍，又看到孫殿英在戰(zhàn)后重新投靠國民黨，成了“曲線救國”的“英雄”，知道“獻劍變節(jié)”這場戲已經(jīng)唱到盡頭，自己在軍統(tǒng)的日子指日可數(shù)，只要戴笠與孫殿英再次見面，自己私截寶劍的罪行就會暴露，以戴笠的手腕，自己有幾個腦袋都是保不住的。

與此同時，馬漢三開始秘密籌劃對策。一是在軍統(tǒng)高級特務中尋找靠山和援手，特別是同軍統(tǒng)的其他頭目鄭介民、唐縱、毛人風等人拉好關系。馬漢三因心中有鬼，早在任寧夏緝私處長時，就狠撈了一把。他一方面準備后路，一方面給鄭、唐、毛等大特務送禮，以防在不測時能有所照拂。馬漢三到北平后，一如既往，對鄭、唐、毛經(jīng)常孝敬，且不圖報答。當鄭介民到軍調(diào)處執(zhí)行部工作后，馬漢三更是通過送禮行賄與鄭介民緊緊勾結(jié)在一起，成為鄭的親信心腹。

在此基礎上，馬漢三利用他長期在華北地區(qū)工作的條件，大肆搜羅黨羽，組織小團體，這個秘密組織人數(shù)最多時達到50多人，其中包括軍統(tǒng)北平站長喬家才等大特務也在其中。馬漢三秘密策劃，如果形勢危急時，就用破釜沉舟的方法，鋌而走險，拼死一搏。

馬漢三營造的第二個洞窟，就是投靠北平行營主任李宗仁。馬漢三知道桂系是國民黨內(nèi)獨樹一幟的實力派，如果得到李宗仁的保護，不要說戴笠無可奈何，就是蔣介石也一時難以下手。于是，馬漢三處處對李宗仁巴結(jié)逢迎，忠心耿耿，并把軍統(tǒng)內(nèi)部有利于或不利于桂系的情報及時向李密報，博得李宗仁的信任，因而由李力薦他擔任北平市民政廳長，成為李的心腹。

馬漢三的最后一著，就是“三十六計，走為上”，預備著逃亡國外，遠走高飛。

馬漢三營造“三洞”，但進哪一個“洞”都是少不了金銀財物的。于是，馬漢三到北平后，利用接收日偽財產(chǎn)和肅奸的權力，幾乎是發(fā)了瘋似地貪污索賄，其所聚斂的財物簡直難以計數(shù)。在軍統(tǒng)清查工作開始前，由馬漢三等人大撈剩下后上報的日偽財產(chǎn)尚有一倉庫，但是等到軍統(tǒng)清查大員廖華平、沈醉等人到達北平清查時，一倉庫的財物又只剩下半倉庫，可見馬漢三等貪污財物之巨。

戴笠弄清自己朝思暮想的“九龍寶劍”尚在馬漢三處，且馬漢三又是個暗中出賣“團體”、背叛國家的異類時，心中極其憤恨，恨不能立刻生啖其肉，以泄其憤。然而待到戴笠把此事冷靜地思考了一遍，感到尚不宜魯

莽行事。

一是馬漢三叛變的證據(jù)尚沒有到手，僅憑川島芳子的一面之詞是不足為憑的。川島芳子本是一個特工老手，萬一中了她的圈套，豈不貽笑天下?況且川島芳子揭發(fā)馬漢三，是由于馬漢三竭力宣傳川島芳子是“特大號漢奸”，要殺川島芳子以滅口，安知川島芳子是否反其意而用之?二是戴笠當時既要急于赴青島與即將離任回國的美國第七艦隊司令柯克踐約會晤，進一步洽談美國海軍援助中國的艦艇問題，又要趕往上海與胡蝶見面，并替胡蝶辦理與其夫潘有聲的離婚手續(xù)問題，準備正式與胡蝶結(jié)婚；然后，還要返渝向蔣匯報華北、華東等地肅奸案件的處理情況，參加“新八人小組會議”等等，并主持戰(zhàn)后第一次“四一”慶祝大會，這段時期實在難以分身在北平親自調(diào)查處理馬漢三投敵案。三是戴笠認為當時的中心任務是如何與黃埔系的三人進行斗爭，使“團體”不被端鍋的問題，如果在此時將馬漢三這一巨案抖摟出去，徒然給對手增加攻擊的口實，反使“團體”處于更加不利的境地。四是孫殿英所獻的這一柄象征皇權的“九龍寶劍”，實際上意在由自己秘藏，故始終沒有向外透露，更沒有向蔣介石報告?，F(xiàn)在如果把馬漢三扣押起來，并簽報蔣予以處決，蔣如果查詢“九龍寶劍”的來龍去脈，自己何以為對?五是戴笠感到北平是桂系的天下，且馬漢三不但黨羽遍布華北，而且與李宗仁關系密切，自己尚身在虎穴，一旦打草驚蛇，激起狗急跳墻，其后果不可設想。

如此一想，戴笠決定施以緩兵之計，徐圖對策，伺機收拾這個異類。

戴笠因“九龍寶劍”魂歸西天

戴笠與自己的親信、軍統(tǒng)局秘書龔仙舫密謀策劃得出結(jié)果，決定第一步由龔仙舫給馬漢三遞過話去，只是索要“從金璧輝家中搜出的古劍”，其他的話題一律不談。一來是要取得確實證據(jù)，弄清此劍是否就是彼劍，一劍在手，即可測知馬漢三其人真面目。二來戴笠實在是太想念這把寶劍，他怕夜長夢多，此劍如再次易主，那就永難謀面了。

所以，戴笠故意將留給軍統(tǒng)要員文強的信托馬漢三代轉(zhuǎn)，以示信任。他估計馬漢三將會偷看信的內(nèi)容，因而露出將重用馬的口風，以穩(wěn)住馬漢三。

當龔仙舫向馬漢三提到寶劍一事，馬漢三即知事情已經(jīng)敗露。馬漢三是有膽量的，生存的本能促使他決定要與“老板”作一次最后的較量，而決不做束手待斃的階下囚。

能上能下的馬漢三當即按久已蓄謀的步驟實施。為了能穩(wěn)住戴笠、龔仙舫，爭取時間，馬漢三裝得很“識相”，極痛快地交出寶劍，只是說他如何“出生入死”保住了寶劍。但這些破綻百出的謊言自然騙不過聰明絕頂?shù)拇黧?，相反，卻顯示了撒謊人的自欺欺人和笨拙可笑。但惟其如此，卻應了古人的那句俗語，“聰明過頭就是愚蠢”。馬漢三這一笨拙的險棋卻造成了戴笠抱恨終生的失策。

馬漢三一步得手，連施妙著，他發(fā)現(xiàn)戴笠并沒有痛下殺手、趕盡殺絕的意思，馬上將預備好的10大箱價值連城的書畫古董、金銀財物，親自押送到弓弦胡同什錦花園孝敬戴笠。戴笠笑瞇瞇地照收不誤。在戴笠看來，馬漢三此舉無非是想以巨寶贖罪和堵嘴，但是他這樣做的結(jié)果不是既暴露了自己犯下了彌天大罪，又是一個利用“肅奸行動”大肆搜刮漢奸財產(chǎn)的大貪污犯嗎?

戴笠這樣分析馬漢三的動機，又導致他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結(jié)果對馬漢三這一愚蠢的舉動毫不懷疑，并且將預先準備的一份給文強的信交給馬漢三轉(zhuǎn)送。

馬漢三兩番得手，又將自己的心腹秘書劉玉珠找來，研究如何實施第三步行動方案。劉玉珠是馬漢三集團內(nèi)最核心的成員，馬漢三所有貪污索賄行為，都是劉一手經(jīng)辦，二人已到了生死與共的地步。

馬、劉二人首先偷看了戴笠給文強的信，內(nèi)中雖有擬將馬漢三他調(diào)，委以重任的意思，但馬漢三早已看穿這是戴笠調(diào)虎離山所放的煙幕彈，因而更堅定了他破釜沉舟的信念。接著，馬漢三發(fā)現(xiàn)戴笠在信中透露此去天津后，將去青島、上海等地的重要機密情報。于是，馬漢三對劉玉珠附耳授以密計，如此如此。劉玉珠領計，當天夜間即秘密動身，先期趕往青島，進行周密部署，一個以干掉戴笠為目標的行動計劃實施已到最后階段，死亡的陰影已在一步步向戴笠逼近，而戴笠卻全然不察。

戴笠臨死之前，似乎已經(jīng)有一種預感。

1946年3月10日，戴笠在即將離開北平前夕，在北平懷仁堂主持軍統(tǒng)北平辦事處“總理紀念周”發(fā)表公開講演。戴笠說：“去年領袖叫我當中央委員，我堅辭不就，因為爭權奪利，不配做一個革命者”，“最近中央開六屆二中全會，十幾天來所表現(xiàn)的情況，未出我預料之上，對調(diào)查統(tǒng)計局的問題，看來是毀譽參半的?？慈私腥乱虻刮覀?所謂特務)，我不知道什么叫打倒，什么叫取消，我只怕我們的同志不進步，官僚腐化。如果這樣，人家不打，自己也會倒的。所以我時刻所想的，是如何對得起先烈，如何保持光榮歷卑，決沒有想到別人如何打倒我。我個人無政治主張，一切惟秉承委員長的旨意，埋頭去做，國家才有了路，個人才有前途。”戴笠的這番話無非是想說明，他早已將政治上的進退置之度外，隨時準備可能出現(xiàn)的嚴峻形勢。

3月12日，戴笠約見在北平執(zhí)行軍事調(diào)處任務的軍統(tǒng)頭目之一的鄭介民，在“商討解決東北軍事危機”的同時，出其不意地把軍統(tǒng)的家底和善后工作一件一件地向鄭介民作了交代。戴笠既不講明自己預備出國的腹案，也沒有說明軍統(tǒng)的前途，卻與鄭介民作了“最后晚餐”式的交代，頓使鄭介民如墜霧里云中，有“交代后事”之感，隱約有一種兇險不測之兆。

3月13日，戴笠在北平工作干部會議上再次發(fā)表講話，然后赴天津。軍統(tǒng)華北總督察王蒲臣親率軍統(tǒng)在北平的干部送行，馬漢三則陪同戴笠赴天津。戴笠與軍統(tǒng)大小特務握于告別，并謙虛說：“下不為例，這是最后一次?！边@在戴笠也許只是故作姿態(tài)的游戲之謔，然而站在一旁的馬漢三聽了，心中不覺怦然一動，認為“這是最一次”也許正是預示戴笠死到臨頭的讖語。

領銜送行的王蒲臣，是戴笠為對付馬漢三而剛剛調(diào)來北平工作的一名軍統(tǒng)大特務。他的公開身份是軍統(tǒng)華北總督察，秘密使命則是：調(diào)查監(jiān)視馬漢三及其同黨在平津的所作所為，向軍統(tǒng)局提出證據(jù)確實的報告。王蒲臣多年從事華北地區(qū)的軍統(tǒng)活動和秘密督察工作，對平津的情況很熟悉，人也精明能干，是戴笠的心腹親信。自戴笠察覺馬漢三有不軌行跡后，當即下令將王蒲臣調(diào)任華北總督察的要職，一方面鉗制馬漢三的活動，一方面著手秘密調(diào)查馬漢三抗戰(zhàn)期間及勝利后的劣跡，以便為鏟除馬漢三搜集證據(jù)。戴笠的這一著棋雖然布得太慢，被馬漢三一步占先，但畢竟為兩年后鏟除馬漢三集團起了重要作用。

3月16日，天津機場上，戴笠笑容滿面地與送行的馬漢三、陳仙洲、黃天邁等平津地區(qū)的大特務話別。馬漢三即于當日返回北平。

戴笠在天津起飛前，分別向軍統(tǒng)上海辦事處和重慶局本部發(fā)了兩份電報。發(fā)給上海的電報是給軍統(tǒng)上海辦事處參謀長李崇詩，指定由

李崇詩、鄧葆光、王一心3人于3月17日下午2時到上海龍華機場接他。發(fā)給重慶的電報是給毛人鳳的，戴笠要毛人鳳向蔣介石報告他的行止，他將于近日內(nèi)由上海返回重慶，向蔣匯報此行的情況。

戴笠于當日到達青島，軍統(tǒng)青島辦事處主任梁若節(jié)一見面就向戴笠報告，美國海軍第七艦隊司令柯克已于當日飛上海，準備由上海乘機回國，并約定與戴在上海見面，最后商談援助問題。戴笠馬上決定在青島小憩一夜，于第二日上午趕往上海，并指示說他本人下機后，所帶行裝、物品，包括馬漢三的10大箱禮品均不下機。飛機停在青島滄口機場，由梁若節(jié)派特務嚴密看守，確保安全。

3月17日上午，經(jīng)青島滄口機場與上海龍華機場聯(lián)系，龍華機場天氣晴好，下午可能有雨。戴笠聽后十分高興。因他乘坐的這架由航空委員會撥給的DC47型222號專機，是美國提供的導航設備最先進、可以全天候飛行的軍用運輸機，堪稱當時世界一流的飛機，相當安全可靠。

為此，戴笠于17日上午9時決定，專機11時起飛，并告訴飛機師多備油料(達800加侖)。戴笠考慮，萬一上海龍華機場天氣條件過于惡劣，不便降落，則可以轉(zhuǎn)降南京機場，或直飛重慶。布置完畢，戴笠還興致勃勃地說了句“老天爺幫忙”。這在戴笠，一方面是出于對專機性能的信賴，另一方面急于趕赴上海的心情不容他在青島多作停留。

此時，胡蝶早已到達上海，正等候戴笠到上海后幫其辦理與丈夫潘有聲的離婚手續(xù)，柯克因卸任從上海回美國，戴笠必須抓住最后一次機會與其作一次深談。上海的這兩件人事處理結(jié)束后，戴笠還將按原先已向蔣介石報告的在3月中旬迅速趕赴重慶。一是向蔣介石匯報這次外巡的情況；二是參加“新八人小組會議”，對付黃埔系“三大哥”宣鐵吾、李士珍、黃珍吾的“端鍋”行動；三是主持慶祝戰(zhàn)后第一次“四一”大會等等。

戴笠的起飛時間確定后，有一人立即忙碌起來，這就是早兩天已到青島秘密守候戴笠到達的劉玉珠。

劉玉珠到達青島后，以軍統(tǒng)局華北督導員的特殊身份，暗中與青島機場的航空檢查人員混得很熟，并與機場和軍統(tǒng)青島辦事處的有關方面打通關節(jié)，以便及時掌握戴笠的行蹤。

馬漢三、劉玉珠等人十分了解戴笠的特點，知道他歷來對自己的行動計劃極其保密。一般來說，戴笠座機移動的時間和路線均由他自己作出決定，從不肯受別人左右或影響；戴笠每次作出決定后一般只通知極少數(shù)有關人員，以免張揚泄密；并且常常在作出決定后，突然改變行動時間和行動路線，使手下人搞得措手不及。針對戴笠的這些習性，馬漢三與劉玉珠事先作了周密的計劃和安排。

因此，劉玉珠到青島后，不是拋頭露面，而是深入基層，只在暗中積極活動，秘密建立情報網(wǎng)絡，開辟計劃實施時的隱蔽渠道。這一手確是厲害，由于劉玉珠有華北督導員的特殊身份，手中又有大把大把的鈔票，并且又十分熟悉青島地區(qū)軍統(tǒng)內(nèi)部的情況，所以，僅僅兩三天時間一張大網(wǎng)已經(jīng)織好，只等戴笠到來。

當戴笠決定于上午11時起飛時，情報很快反饋到等候在滄口機場的劉玉珠那里。于是，劉玉珠立即按計劃實施暗殺戴笠的方案。劉玉珠驅(qū)車到達機場，向警衛(wèi)222號專機的特務提出登機檢查安全狀況，以確保飛行安全。

由于劉玉珠有軍統(tǒng)華北督導員的特殊身份，有這個權力，況且特務們均和他很熟悉，近來又得了他不少好處，因此，誰也不會對劉督導員的登機產(chǎn)生懷疑。于是，劉玉珠很順利地一個人登機，用馬漢三事先預備的鑰匙打開一個木箱，塞進了經(jīng)過偽裝的高爆定時炸彈，并將引爆時針撥到飛機飛臨上海龍華機場上空時爆炸，以造成飛機降落時失事的假象。

但是，上午11時正已過，戴笠并沒有馬上起飛。由于接見山東省第三區(qū)行政督察專員兼保安司令王洪九等人，戴笠將起飛時間一再推遲。這一突發(fā)變故使暗中窺測在一旁的劉玉珠驚出一身冷汗，他弄不清戴笠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是一般的延遲出發(fā)時間呢，還是覺察了他們的陰謀?假如出發(fā)時間超出定時引爆時間，不但一切計劃均被打破，而且他們的陰謀將很快被發(fā)覺，他和馬漢三都將死無葬身之處。

就在劉玉珠驚慌失措、六神無主的時候，11時45分，戴笠終于登機，下令起飛。專機像一只大鳥沖天而起，向上海方向逶迤而去，劉玉珠被嚇得蠟黃的臉上這才泛出了一點血色。

222號專機從滄口機場起飛后，即遇大霧。飛不多久，經(jīng)與上海龍華機場聯(lián)絡，說是上海方面雨大如注，氣候惡劣，該機不能降落。于是，戴笠決定直飛南京。飛機到達江淮地區(qū)上空，正值大雨，云層很低，能見度差，飛機偏離航線。約在13時06分，飛行在南京上空。

13時13分，當飛機抵達南京郊縣江寧板橋鎮(zhèn)上空時，劉玉珠設定的高爆定時炸彈起爆，飛機頓時失控，一頭栽倒在板橋鎮(zhèn)以南一座不足200米高的小土山——戴山的半山腰上。由于機上所備油料充足，飛機墜毀后，大火在雨中熊熊燃燒了2個多小時才熄滅，機上所有行李、物品，包括10箱書畫古董，均被燃燒殆盡。

機上人員全部遇難，無一幸免，包括國民黨軍委會軍事調(diào)查統(tǒng)計局局長、陸軍少將領中將銜戴笠，軍統(tǒng)局秘書兼局本部人事處長、軍統(tǒng)少將龔仙舫，軍統(tǒng)局專員金玉波等，共13人。奇巧的是，戴笠字雨農(nóng)，一生極為忌諱的事情和數(shù)字竟一連串地湊在了一塊兒：13時、13分、13個人于濃霧、雨中葬身戴山。

222號專機墜毀以后，最先感覺到不祥預兆的是軍統(tǒng)上海辦事處3位少將李崇詩、鄧葆光、王一心。3月17日14時，李崇詩、鄧葆光、王一心按戴笠先二日的指令，冒著傾盆大雨，驅(qū)車去上海龍華機場迎接。在機場，他們耐心地等候了兩個小時，始終不見戴座機的影子。

李崇詩似乎有些不安，他先通過機場電臺向北平辦事處查詢。馬漢三回電，戴老板已于3月16日由天津飛青島。再詢青島辦事處，梁若節(jié)回復，戴老板已于上午11時45分飛上海。3人焦急不安起來，推算起來，戴老板的專機應達上海，為何仍不見蹤影?于是，他們急返市區(qū)杜美路辦事處，命令軍統(tǒng)電臺連續(xù)向北平、天津、青島、南京等地的軍統(tǒng)辦事處和軍統(tǒng)站查詢，并將情況報告重慶局本部毛人鳳。

在馬漢三眼中，戴笠不啻是一個無與倫比的暗殺大師，他一生策劃和實施了許多石破天驚的暗殺行動，無疑是一件件完美無缺的“黑色藝術杰作”。一個殺人大師，竟也會被自己所殺，馬漢三實在不敢想像。

當17日下午上海方面發(fā)出戴笠座機失蹤的查詢電報后，馬漢三仍然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是，事件的進一步發(fā)展，使馬漢三很快驚醒過來，他意識到他很可能成功了，一個無比強大的對手，終于被他閃電般地一擊，打翻在地，是他一手制造了一個令人無法相信和想像的千古奇案。在極度興奮和不安之中，真想關起門來放聲大喊大叫一陣，以痛快淋漓地宣泄自己那種充滿勝利感的狂喜。

戴笠死后，由毛人鳳主持軍統(tǒng)局的工作。

毛人鳳決心把毀機事件查個水落石出。不久，北平王蒲臣來電稱：馬漢三與鄭介民勾結(jié)，有侵吞巨額敵偽產(chǎn)業(yè)之重大嫌疑。又稱：戴笠去青島時，馬的死黨劉玉珠也去了青島，且一直在戴的前后轉(zhuǎn)悠，行動可疑，需徹查。毛認為有道理，決定從此下手。

過不久王蒲臣來電又稱：李宗仁出任北平行轅主任后，馬漢三頗得重用，李任命他為北平市民政局局長，又是河北省的“國大代表”，在烏煙瘴氣的總統(tǒng)選舉中，他作為主持選舉實際工作的民政局長，不僅讓整個選區(qū)的選票都投向李宗仁，并且還為李宗仁出了不少選舉活動費；更為重要的一著，是為了掩蓋自己投敵的罪行，借李宗仁之手處死了川島芳子，達到殺人滅口的目的。王蒲臣還提供戴笠提審川島芳子時的口供筆錄原件，寄給毛人鳳。

于是毛將馬漢三劣跡報告蔣介石。蔣立即批示：速捕馬漢三等歸案。

馬漢三后來被關押在南京寧海路19號保密局看守所內(nèi)，毛親自提審。經(jīng)過多次審訊，馬漢三終于交代了自己制造“毀機致死戴笠”的經(jīng)過。案情大白，蔣介石于1948年9月27日下令毛人鳳判處馬漢三等人死刑，立即執(zhí)行。毛人鳳交保密局行動員李希成將馬漢三等執(zhí)行槍決。

原軍統(tǒng)干將沈醉在《我所知道的戴笠》中寫道，1946年3月17日，戴笠攜九龍劍由青島啟程直飛南京面蔣。誰知天氣惡劣，飛機一頭撞在江寧戴山上，機毀人亡，大火燒了數(shù)個小時。軍統(tǒng)派自己去收殮。當沈醉從江寧農(nóng)民手中尋回九龍劍時，它的劍鞘和劍柄早已燒得一干二凈。于是沈醉將它和戴笠的遺骸一起放入棺材中，運回靈谷寺志公殿暫放。數(shù)月后，蔣介石親選無梁殿西側(cè)一片前有小池塘的坡地，將戴笠安葬。沈醉親自督造建墓，因戴笠殺害過許多共產(chǎn)黨人和進步人士，害怕受到報復，因此安放棺木后，特地將水泥渣灌入墓中加固。

沈醉的顧慮不久成為現(xiàn)實，1951年春天，在南京各界的強烈要求下，戴笠墓被夷為平地。那么“九龍寶劍”的殘身在這次掘墓后到哪里去了呢?

畢生在中山陵從事文物保護工作的劉維才老人，當時在靈谷寺公安派出所工作，當年戴笠墓的平毀工作就是在他的監(jiān)督下完成的。他告訴記者，1951年，陵區(qū)東山頭村數(shù)位農(nóng)民花了半個月的時間，用鐵鎬沿戴笠墓水泥的接合處將墓扒開，呈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個紅漆木棺。開棺后他們發(fā)現(xiàn)里面除了戴笠遺骸外，只有一把被燒得變形的左輪手槍，一個皮鞋后跟，還有就是那把“九龍寶劍”，那是一個1尺多長的狹長鐵片，銹蝕得厲害，只依稀看出寶劍劍身的樣子。當時這些東西被一股腦倒進墓前的池塘中填埋，而戴笠的棺材則被農(nóng)民運回去箍桶用了。

世事滄桑，當“九龍寶劍”的謎底被揭開時。一切早已無跡可尋。也許對這件國寶來說，化作紫金山中的一埒春泥也是不錯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