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之民俗文化

黃守愚

豬象征財富

在民俗文化中，“豬象征財富”這一觀念，基本上獲得了普遍的認同。漢語言文化中，豬被稱作“金豬”、“烏金”。成書于唐代前期的筆記《朝野僉載》說：“洪州有人畜豬以致富，因號豬為烏金?！焙橹菰诮裉斓慕髂喜粠АＫ渍Z說：“豬是家中寶，糞是地里金?！薄冻皟L載》的“烏金”可能蘊藏兩種含義：一種是養(yǎng)豬積造的糞料，對于莊稼來說，可謂“烏金”；另一種是當?shù)厮B(yǎng)的家豬多為黑色，養(yǎng)豬致富視豬如同“烏金”。葉舒憲先生說：“養(yǎng)豬致富之路在我國自古及今都為人稱道，用烏金一名來稱豬，表達了對豬的美好寄托。與此相關(guān)的民間故事甚至形成了一個專門類型，被學者命名為‘逗金豬型故事。”白族的民俗文化中，流傳有“金母豬”的神話故事。在吉林前郭爾羅斯地區(qū)，流傳著《五只小金豬》的民間傳說。這個故事以追求財富的狂熱冒險分子——尋寶人和闖關(guān)東的老漢為依托，說天上有五雙金豬(大烏金)來到人間，可捕捉它們而發(fā)財。它反映了人們對發(fā)財致富的迫切追求，也說明了人們視豬為寶的觀念。有文化人類學證據(jù)表明，某些民族流行著將豬下頜骨當作家庭富有之標志的習俗，譬如生活在西藏珞渝馬尼崗一帶的珞巴族博嘎爾部落即是如此。

古代的養(yǎng)豬業(yè)向來發(fā)達，農(nóng)民普遍以養(yǎng)豬維持家計，因而視豬為一種財富。古代政府官員常鼓勵農(nóng)民養(yǎng)豬，以發(fā)展地方經(jīng)濟、增加農(nóng)民收入。在秦漢時期，豬肉是主要肉食來源，由于受豬肉消費不斷增長的刺激，各地以至涌現(xiàn)出數(shù)量眾多的養(yǎng)豬專業(yè)大戶，使得養(yǎng)豬業(yè)呈規(guī)?；蛯I(yè)化發(fā)展的趨勢，司馬遷在《史記·貨殖列傳》中說，養(yǎng)有“千足彘”的大戶人家，其收入能與千戶侯相當，足足可富甲一方，成為名副其實的“豪強”。從《史記》、《漢書》、《后漢書》等文獻記載看來，兩漢時期的養(yǎng)豬業(yè)非常發(fā)達，牧豬成為人們謀生的一門職業(yè)。當時的社會上的貧民，也多依靠養(yǎng)豬脫貧致富或維持生計。

在民俗文化中，年畫或剪紙“肥豬拱門”是人們視豬為財富的典型。豬有獨立自主的根性，它們用鼻子拱地掘土求食，勤勤懇懇，老老實實，不奢望意外的嗟來之食。如果人們像豬一樣勤懇老實，就好比豬背馱著聚寶盆創(chuàng)業(yè)。在人們看來，“肥豬拱門”是勤勞致富、豐收吉祥的象征。在民俗文化中，因為豬象征著勤勞致富，所以人們還用豬形器物來儲蓄零散錢財。

四川一帶的民俗文化中有一個“反面教材”——“三猴燙豬”，它是作為勸誡人們不要賭博而創(chuàng)作的年畫。象征財富的肥豬心不在焉，一邊看牌，一邊還望著旁邊的美女，三只精明的猴子借機偷換底牌，但它們?nèi)匀贿€是把錢財全部輸給大肥豬了。

土家族是巴人的后裔，有著悠久的尚豬文化。土家人自古以來就奉豬為神，至今流傳著“摔刀敬豬神”的民間習俗。在土家人看來，豬是“血財”，豬官神是送財喜的財神。發(fā)“血財”，就是發(fā)紅財。如果在山中捕獲到野豬，或養(yǎng)豬殺了賣掉，都稱之為發(fā)“血財”。逢年過節(jié)，土家人都要殺豬敬豬神，祈求賜予財富。敬豬神所念歌訣：

豕官大神，

把門將軍；

誠心敬奉，

保佑我們；

行西行東，

四方招財。

五谷豐收；

六畜興旺，

水草常青。

養(yǎng)只雞婆像草墩，

養(yǎng)只雞公八九斤，

養(yǎng)只肥豬三百斤；

種起谷子像牛尾，

種起小米像草鞋錘。

據(jù)說，念完歌訣之后，要行法事擺木盆摔刀，摔刀的目的就是要見“紅血”。只有見到“紅血”，才能有血財。如果刀口向外，算是敬好了。如果刀口向內(nèi)，還要繼續(xù)摔，一直摔到刀口向外為止。刀口向外的意思是在外面見紅血而發(fā)財。

在西部方言區(qū)的苗族有“殺敬門豬”的習俗。據(jù)說，西部方言區(qū)的苗家人認為，一個人一生中要殺一兩次“敬門豬”。一般殺豬的時間在正月初一至初五，在夜深人靜時舉行。豬要雙月的豬，殺過之后貢獻財神，以求保佑一家老小人財興旺，鬼不進門。按照風俗，殺豬要秘密進行，不讓外人知道，“敬門豬”必須一頓吃完，不能留剩。

豬象征吉祥

在民俗文化中，豬還是吉祥如意的象征。民間至今還流傳著“殺年豬祭灶神”的習俗，用以祈求來年吉祥如意、五谷豐收、人畜興旺。豬殺死后，開剖前要將豬頭朝外，燒香謝天地，祈禱神靈賜予幸福。豬與諸同音，因此不少地方逢年節(jié)流行殺豬公比賽，隱喻年年豐收、財富滿貫、諸事圓滿、事事大吉。

因“豬”與“朱”同音，“蹄”與“題”音諧，唐代考進士以吃豬蹄子為吉祥，希望能金榜題名。于是，每當有人趕考，親友們都贈送紅燒豬蹄，預(yù)祝趕考人“朱筆題名”(豬筆蹄名)。

豬作為神圣之物可以鎮(zhèn)妖息怪、招福致祥。據(jù)宋人的筆記的選錄，宋太祖趙匡胤曾親自在宮中養(yǎng)有兩頭神豬，敬奉它們以祈求太平、厭勝避邪。到了宋朝第六位皇帝宋神宗趙頊熙寧年間，因暫停敬養(yǎng)神豬，結(jié)果發(fā)生妖人鬧宮的事件，不得不恢復(fù)趙匡胤開創(chuàng)的敬養(yǎng)神豬的祖制。陳師道《后村談叢》記述：

御廚不登彘肉。太祖嘗畜兩彘，謂之神豬。熙寧初罷之。后有妖人登大慶殿，據(jù)鴟尾，既獲，索彘血不得。始悟祖意，使復(fù)畜之，蓋彘血解妖術(shù)云。

兩只神豬象征著“中”，能招福致祥、厭勝避邪。在古代社會，幾乎家家戶戶養(yǎng)豬，其背后也有這樣的宗教信仰作為支撐。宋太祖敬養(yǎng)兩只神豬一事，可視為民問原始的宗教信仰之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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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文獻記載，古代有取豬名作為人的名字之習俗，以用來祈求吉祥。春秋時期有人叫杜溷羅，戰(zhàn)國時期魏國有大力士叫朱亥，秦二世叫胡亥，漢代有人叫茍彘、劉狗彘，漢武帝小名叫劉彘，魏晉六朝時期有人叫管亥、蘇亥、陳豬、孔豚、靳豚、盧豚、傅野豬、薛野豬，唐代有李豬兒，五代時期有人叫崔涿等等。在今天，這種取豬名的習俗已衍變?yōu)槿　百v名”而孩子好養(yǎng)大的說法。

在臺灣省，流行有義民節(jié)賽神豬祭祀義民爺?shù)牧曀住?jù)說，臺灣省的義民節(jié)祭祀活動起源于清代道光十五年(1835年)，主要是追念乾隆年問義勇抵抗亂事的烈士們，距今有～百七十多年的歷史。近年來臺灣省桃園縣政府將義民節(jié)活動與客家相關(guān)習俗結(jié)合并擴大舉辦，稱作“桃園客家文化節(jié)”。義民節(jié)祭祀活動一般在義民廟舉行，最初還只在客家社會之中流傳，后來擴展到臺灣省的許多地區(qū)，如三峽祖師廟在每年的正月初六圣誕慶典會由七個地區(qū)輪流主辦，基隆的中元普渡，桃園大溪與臺北泰山等地的廟會均舉行有類似賽神豬活動。另外全臺各地也有不定期的類似祭典活動，例如宜蘭礁溪與員山等地的寺廟都不定期舉行賽神豬祭典。

對臺灣省的客家人來說，義民節(jié)祭祀活動是一年當中最重要的盛典。據(jù)臺灣媒體說，義民節(jié)祭祀活動是臺灣省目前保存較完整的民俗祭典之一，它一般在每年的農(nóng)歷七月二十日舉辦，而客家人社會之外的“賽神豬”習俗的舉辦時間則各地不一。每逢此時，來自各地的客家鄉(xiāng)親都來到義民廟，參加賽神豬的祭祀活動。神豬一般是從養(yǎng)豬場留種用的黑毛的豬仔中選育出來的，經(jīng)飼主精心豢養(yǎng)至數(shù)百斤，甚至上千斤。據(jù)說神豬的體重越重，越能代表客家人對義民

爺?shù)淖鹬?，同時越能給他們帶來好運。如果在一年一度的神豬競賽中獲得勝利，則會為來年帶來吉祥和幸福。在臺灣省的民眾看來，摸神豬頭、食神豬肉可帶來好運、保平安，“靈驗”說法廣為流傳，甚至于每年吸引很多人高價求購神豬肉。

據(jù)說，在早期，人們將神豬整只屠宰，去掉其內(nèi)臟后不加以切割而供奉于供桌上，普遍還會在神豬牲禮的嘴巴上，塞個橘子，表示吉祥。上個世紀中期之后，則有人將其屠宰過后的神豬四腳張開，顯示龐大。賽神豬祭典完成之后，飼主或廟公將神豬牲禮的豬肉，會將神豬的肉分給大家吃，而此時輪值村莊上盛大的宴席才正要開始，直到午夜時分，一年一度的義民節(jié)盛典才告正式落幕。

我們認為，吃神豬肉最初當是吃全豬。這種習俗根源于豬靈生殖崇拜祭祀，其意義在于“中”，后來逐漸演變?yōu)檎懈＜{祥。在遠古時代的男女集體交媾祭祀上，主祭者殺掉神豬，把豬肉平等分配給每～個人，并舉行吃豬肉儀式。先民們食用野豬肉，以獲得它的各種優(yōu)秀品德，并祈求大地豐收、人丁興旺。在唐宋以前，社祭中的有吃社豬的祭典，它是遠古時代男女集體交媾祭儀的遺存。凡是把豬肉作為主要肉食來源的民族，大都有發(fā)達的豬肉食文化。中國可謂是世界上頭號食豬大國，除某些民族禁食豬肉外，各地區(qū)都有獨具特色豬肉菜肴?？鬃舆€說，如果肉沒有割正，他還不吃呢!“膾不厭細，食不厭精”，幾乎就是中國豬肉飲食文化的精神的真實表達。隨著時光的流逝，事件成為灰燼，過去無法復(fù)制，習慣了肉食的各民族似乎慢慢地淡忘了食用豬肉的原始意義。各地生態(tài)、氣候不一，地域差異大，可謂一方山水養(yǎng)一方人。久而久之，人們根據(jù)當?shù)氐奶攸c各自創(chuàng)造出了獨具風味的豬肉食法。特別強調(diào)一點，進入中古之后，冬至節(jié)流行有食用餃子和餛飩的習俗，說是順助陽氣，以求吉祥如意。它是一種生殖崇拜信仰。

“吃棒棒豬”是湖南湘西苗族極為重要的祭典之一。“吃棒棒豬”又稱作“椎豬”，意在祭祀祖先和雷公。在當?shù)氐拿缱蹇磥?，為解除病痛或繁殖后代以及招福納祥等，都可以許吃豬愿，或一年或兩年。在殺豬儀式中，不能使用刀殺，必須使用木棍一棒～棒地活活打死，之后燒火燎去豬毛。養(yǎng)豬的主人須回避殺豬，應(yīng)由外姓人(或舅輩)代替殺豬，并視為忌肉。巫師主持祭儀。吃豬肉之時，主人必須邀請族人一起吃，一頓吃完，如果有剩余，則連同骨頭一概深埋泥土中。

在民間習俗中，豬的各個部位都寄寓有吉祥的意義。在江西農(nóng)村，豬頭稱為“神戶”，豬舌頭叫“招財”。豬耳朵則叫“順風”。在廣東，豬前腳稱為“豬手”；在浙江沿海地區(qū)，稱豬頭為“利市”，豬舌頭為“賺頭”。這種寄寓吉祥的稱法，最初應(yīng)根源于豬靈崇拜祭祀。在民間，人們至今仍然用豬頭祭祀神靈和祖先。

在民間婚俗中，也有用豬來表示吉祥的意義。在湘西侗族聚居區(qū)，流行豬耳朵訂親的習俗。在土家族，則流行有豬尾巴催親的習俗。據(jù)說，在彝族、白族聚居區(qū)及陜西一帶等某些地區(qū)流行有穿豬鞋的習俗。大人或小孩子穿上豬鞋，能帶來種種吉祥。

在民間，黑色還是正義、善良的象征，譬如鐵面無私的包公、及時雨大義宋江都是一臉青黑。似乎人們對豬也寄予了正義、善良的厚望，所以人們常常稱豬為“黑相公”、“黑面郎”、“烏鬼”、“黑鬼”等。唐代《云仙雜記》引《承平舊纂》說，“黑面郎”是豬的一種稱呼。清人厲荃《事物異名錄》曾收錄了豬的多種異稱，或多或少有一些樸實之感，譬如“烏鬼”、“黑面郎”、“長喙將軍”、“魯津伯”、“蘭子”、“大蘭王”、“糟糠氏”、“亥日人君”等。

在湖南湘西的苗族、侗族、瑤族聚居地區(qū)，人們稱野豬為“黑相公”，十分親切。韓少功的《馬橋詞典》記述的一則故事提及了“黑相公”：一天夜里，突然聽到村里有人大喊大叫，“嗬——嗬——嗬”的聲音此起彼伏，片刻后狗也吠成一片，好像出了什么大事。我爬下床開門來看，原來是一只大山豬竄入村了，被男人們刀砍棒打，留下一線血漬和幾束脫落的豬毛，不直跑到哪里去了。男人們都說可惜可惜，意猶未盡地朝黑黝黝的嶺上又“嗬”了一陣。

他們把山豬叫“黑相公”。

豬的生肖文化

在生肖文化中，“亥”能表示收藏萬物，意味著擁有財富。

十多億中國人之中，大概應(yīng)有一億人的生肖屬“豬”。在人們早已遺忘遠古時代崇拜豬的記憶之時，幾乎沒有人知道“豬”的輝煌歷史了。在日常的口頭語中，某些人幾乎不一而同地把“豬”當成貶義詞，用作罵人的話語。對生肖屬“豬”的一億人口來說，這是一個嚴重的問題。

在甲骨文中，有“亥”字。據(jù)甲骨文，在殷商時期，已誕生了十天干、十二地支相配伍紀日的六十甲子紀日法。雖然目前還無法考證出十二生肖的最早起源于何時，但甲骨文中“亥”和“豕”的極為相似是引人深思的。

有證據(jù)表明，周秦之際的大篆鈔本中的“亥”、“豕”兩字字形相似?！犊鬃蛹艺Z》說，有人讀史書，見有“三豕渡河”。孔子弟子子夏說，應(yīng)是“己亥渡河”。“己”被誤刻成“三”，“亥”被誤刻成“豕”。經(jīng)過校讎之后，發(fā)現(xiàn)果然正如子夏所說的。這事也表明，“豕”、“亥”還有可能相通用。此事也同時記載《呂氏春秋?察傳》中。

據(jù)《左傳》的記載，亥是兩首六身的動物。聞一多先生《伏羲考》認為，“二首”往往象征著交媾。如果說“亥”是兩豬頭六身的話，那么意味著“亥”可能是《山海經(jīng)》中象征著交配的“并封”之類的野豬。

許慎對“亥”的解釋深藏玄機?！墩f文》：“亥，豕也。十月微陽起，接盛陰。從二，二，古文上字，一人男。一人女也。從乙，象裹子咳咳之形?！洞呵飩鳌啡眨骸ビ卸琢?。亥為豕，與豕同。亥而生子，復(fù)從一起?！眳瞧洳督鹞拿笫枳C》說，亥字的原始初義為豕之象形。

其實，許慎的話說得清楚，“從二”，“一人男，一人女也”，指的是男女交媾的意思。“從乙，象裹子咳咳之形”，指的是肚腹懷孕的膨起?！昂⒆印敝昂ⅰ笔怯伞白印?、“亥”兩字組成，可見“亥”字能解釋為交媾而孕育。吳其昌的解釋切中肯綮，“亥”取象來源于“豕”，表明兩字的原始字義當相同。

十二生肖的文獻記載，最早見于東漢《論衡》一書。目前關(guān)于十二生肖的考古發(fā)現(xiàn)，雖然比較多，但是都年代比較晚，不能作為追溯其起源的證據(jù)。不過，有一點是公認的，那就是十二生肖根源于古代天文學。從語言文字上分析“亥”字，或許還能發(fā)現(xiàn)一些問題。亥似乎是一個巨大的容器，可以收藏萬物?！痘茨献印ぬ煳摹氛f，亥就是收藏，為萬物作為將來的種子?！稜栄拧め屘臁氛f，亥為核，表示收藏萬物，正如果實之核繁殖不息。葉舒憲先生認為，古人將“亥”字來結(jié)束十二地支的循環(huán)，似乎和母豬與大地母親相認同的神話觀念吻合。宇宙問能夠承擔起“收藏萬物”之職能的，恐怕非地母神莫屬。根據(jù)紐曼的提示，葉舒憲先生說，英語中指代豬的“pig”一詞，同時又有“土器”、“瓦罐”、“水壺”之類器皿的意義，在葉舒憲先生看來，似乎我國新石器時代的豬形陶器可以引證容器與豬的隱喻關(guān)聯(lián)。

葉舒憲先生的觀點極具啟發(fā)性，我曾論述過，豬、葫蘆可互指兼喻，又有出土的兩件有專門盛酒的青銅豬尊作為旁證，豬表示為一種容器是能成立的。在古天文觀念中，亥、豬配位北方、冬天、十月，是“中”，象征收藏萬物，這很能說明問題?！稘h書·律歷志》說，應(yīng)鐘配位于亥，在十月?！稌x書·樂志》說，十月之辰稱作亥?！墩摵狻の飫荨氛f，亥，配位水和豕。

根據(jù)《易傳》，坎是水，也是豬，為正北方之卦，萬物所歸。水是五行之“中”，《春秋繁露·五行之義》說，水是五行之終。《爾雅·釋天》說，冬為終點，是萬物終于收成的意思。《管子·四時》尹《注》說，冬為“中”?！稄V雅·釋詁四》說，冬是終的意思?！抖Y記·鄉(xiāng)飲酒義》說，冬意味著“中”，表示著收藏萬物。

種種證據(jù)表明，古代天文學中的“亥”就是“中”?！昂ァ币馕吨h(huán)的開始，也表示著循環(huán)的終結(jié)。納西人的天文紀日法好像與漢族的歷法相似，據(jù)納西族東巴經(jīng)《星輪》一書的記載，納西人的二十八宿紀日法是以豪豬尾開頭。按照生殖崇拜信仰，時間秩序是一種生殖秩序，“亥”是“中”——神圣交媾，因而可以招致富貴和吉祥，給人生帶來好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