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勇強 王 穎
問者:劉老師您好,很高興您接受我的訪談。請談?wù)勀袑W時對中國古代小說的閱讀經(jīng)歷。是否與現(xiàn)在的中學生有所不同呢?
答者:有很大的不同啊!社會環(huán)境不一樣了,思想觀念不一樣了,接受方式也不一樣了。我上中學是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中期,當時正值文化大革命后期,文化蕭條,圖書奇缺。所幸由于毛澤東對古代小說中的幾部名著情有獨鐘,如《三國演義》《水滸傳》《西游記》《封神演義》《紅樓夢》等,在七十年代初期得到了有關(guān)部門的特批,以所謂“內(nèi)部發(fā)行”的形式得到傳播。我最初接觸這些小說也是在這一時期。說來好笑,“內(nèi)部發(fā)行”到了連一個中學生都可能看到,這個“內(nèi)部”還有什么“內(nèi)”可言?不言而喻,文革期間古代小說的傳播必然帶有那個時期的意識形態(tài)背景。在1973年的批林批孔、評法批儒運動中,《紅樓夢》的評論出現(xiàn)了一個新的高潮,1975年因毛澤東發(fā)表批《水滸傳》的講話,又出現(xiàn)了一個評《水滸》的高潮。這些當然不算真正意義上的學術(shù)研究,但在極為有限的文學經(jīng)典傳播狀態(tài)下,它們又確實使人們獲得了一個閱讀古代小說的機會。事實上,我們當時有機會接觸古代文化遺產(chǎn),往往是從批判的角度獲得的,例如評法批儒運動,從《論語》《鹽鐵論》到《三字經(jīng)》《昔時賢文》等,都作為批判材料得以印行。這在今天可能是無法想象的事,不說別的,不少出版社出版這些古代小說名著,都打著中學生必讀書的名目,雖然我不能確認中學生“必讀”了的人數(shù),但只要想讀,書是不難找到的。
更大的不同還是在思想觀念上。我還記得,在看《西游記》之前,我看過一本根據(jù)“孫悟空三打白骨精”故事繪制的連環(huán)畫,我估計我這個年齡的人對這個故事都有深刻的印象。它的廣為人知,來自于毛澤東的一首詩
一從大地起風雷,
便有精生白骨堆。
僧是愚氓猶可訓,
妖為鬼蜮必成災(zāi)。
金猴奮起千鈞棒。
玉宇澄清萬里埃。
今日歡呼孫大圣,
只緣妖霧又重來。
這首詩有兩個基本精神,一是強調(diào)辨別是非的能力,二是頌揚孫悟空的戰(zhàn)斗精神。正是這種現(xiàn)實政治斗爭的需要,主導著當時的古代小說閱讀。今天的中學生可能也會欣賞這一情節(jié),但大約不再會將它理解為一個辨別敵我的政治寓言了。說到這里,我想到前不久上映的電影《畫皮》,這個并不算《聊齋志異》中特別精彩的作品,在文革期間也常被人提起。與“白骨精”的故事一樣,對它的闡釋也是要人們認清“階級敵人”就像披著美女畫皮的惡鬼。我沒有看過新拍的《畫皮》電影,我猜想,現(xiàn)在的導演恐怕更多地是會追求那種驚悚的娛樂效果吧。
問者:您是怎樣走上古代小說研究這條道路的?
答者:剛才說了,我接觸古代小說是在中學時代,研究的興趣可能也是那個時候不知不覺產(chǎn)生的。在前年出版的《中國古代小說敘論》一書的“后記”中,在談到自己從事古代小說研究這一工作時,我還特別提到:“在我的心里,這可能也是一個宿命。讀中小學時,正值文化大革命,沒有受到良好的教育,全憑自己漫無邊際的瀏覽。如今家里堆滿了三十多年來淘換來的書,跟隨我時間最長的卻是魯迅的《中國小說史略》。我至今還記得購買這本書的情景。那是1976年的“五一”節(jié),在南昌城郊的一個雜貨店中,這本書寂寞地放在有些破損的玻璃柜臺里。我不記得當時是怎么得知這本書,又為什么想買它的,但它終于成了我的寶書,引領(lǐng)著我走過來,走下去?!辈贿^,說來慚愧,我當時正讀高一,那時的語文課幾乎荒廢,經(jīng)常用《人民日報》《解放軍報》《紅旗》雜志的所謂“兩報一刊社論”當課文,又沒有人引導,并不真能讀懂《中國小說史略》,反而是魯迅在書中引述的一些古代小說的片斷吸引了我?,F(xiàn)在想來,這也未必是買櫝還珠,畢竟魯迅摘引的那些片斷也反映了他獨到的見識。比如與當時“評紅”熱潮中大家津津樂道的“葫蘆僧判斷葫蘆案”等不同,魯迅在近百萬字的《紅樓夢》中,只引述了第五十七回、第七十八回兩段情節(jié),說明寶玉的“愛博而心勞”,“悲涼之霧,遍被華林,然呼吸而領(lǐng)會之者,獨寶玉而已”。這樣的引述,啟發(fā)了我留意小說中看似瑣細的描寫,體會作者或人物的精神世界。
問者:有不少人認為《西游記》是兒童讀物,而您的博士論文以《西游記》為研究對象,那么您怎樣看待《西游記》的特點和它在中國古代小說史上的地位?
答者:《西游記》毫無疑問是中國古代小說中最容易為兒童所接受的作品,這本身就是極為可貴的。要知道,中國古代除了民間故事和童謠,為了兒童的創(chuàng)作幾乎沒有。不過,這并不意味著《西游記》是幼稚的、膚淺的。一方面,對童心童趣的向往,可能是人難以泯滅的一種本性。而《西游記》神奇瑰麗、自由天真的想象,或許有助于讓我們暫時回歸為世道滄桑所遮蔽、束縛的這一本性。事實上,這也是在《西游記》成書的時代,李贄、袁宏道等思想家和文人反抗精神束縛的自覺追求。另一方面,《西游記》又不只是單純的童話,其中融鑄了豐富的中國文化內(nèi)涵。我曾這樣概括《西游記》的意義:《西游記》通過幻想的形式,描繪了一個具有悠久歷史的民族,在歷險克難的漫長曲折的過程中顯示出的精神風貌。它表現(xiàn)了作者對民族素質(zhì)的深刻反省,表現(xiàn)了作者希望人的精神境界臻于完美的高度熱忱。具體來說,孫悟空的機智勇敢、詼諧幽默代表了英雄主義和樂觀主義;唐僧的堅定虔誠、軟弱無能則體現(xiàn)了舊時代知識分子志行修謹,面對瞬息萬變的現(xiàn)實卻缺乏應(yīng)對能力:豬八戒的貪圖安逸、眼光如豆又反映出傳統(tǒng)農(nóng)民的保守心理:至于沙和尚的勤懇依順,也折射著我國民眾樸實善良的品性。能夠以一部作品如此鮮活地概括民族性格的幾個重要類型,在古代小說中是不多見的。就是在今天,我們也常??梢栽谶@“取經(jīng)四眾”身上看到自己或者我們相識的人的影子。也許,你渴望擺脫一切束縛,甚至有鬧他個天翻地覆的沖動,那么,孫悟空一定是你心儀的榜樣:也許,你有時不免為物色誘惑,做出些事后連自己也覺得荒唐可笑的事,那么,不妨以豬八戒為自嘲的鏡子:但愿你不要遇到唐僧那樣昏庸的頂頭上司,萬一你自己不幸如唐僧處處逢災(zāi),又無能為力,萬事靠人,也不必自怨自艾,只要有那一份虔誠堅定,西天還是可以到達的;假如你乏善可陳,默默奉獻似沙和尚,最終也會贏得人們的贊賞和尊敬。清人張書紳在《新說西游記》中說:“人生斯世,各有正業(yè),是即各有所取之經(jīng),各有一條西天之路?!边@是對《西游記》超越時空界限的文化價值的精到評價。任何時代和地方的讀者都可能從《西游記》描寫的奇特的精神漫游中,領(lǐng)悟人生的真諦。我想強調(diào)的是,讀《西游記》不能只看到那種表面的降妖伏魔的熱鬧,其中還蘊含著豐富的人生經(jīng)驗與哲理。正因為《西游記》以獨特的方式深刻
地反映了中國人的精神,所以它在中國小說史上才有獨特的位置。
至于我當初為什么選擇《西游記》作為研究對象,這既是由于這部小說引人入勝的文學趣味,也是從學術(shù)的角度考慮的。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中期那會兒,國內(nèi)還沒有出版過《西游記》的研究專著,我覺得這與它的地位不太相稱。
問者:除了《西游記》,我注意到您的《幻想的魅力》《中國神話與小說》等著作也都與古代神怪小說有關(guān),您是不是對這類小說特別感興趣?
答者:談不上特別的興趣,也許是偶然所致。但如果從中國古代小說史的角度看,超現(xiàn)實的描寫與神怪類小說源遠流長。從魏晉南北朝的志怪小說,到大量唐代傳奇,再到《西游記》《鏡花緣》《聊齋志異》等等,不但自成系列,也滲透到其他類型的小說中,如《紅樓夢》開篇就有曹雪芹精心設(shè)置的木石前盟神話。因此,這一類小說的藝術(shù)魅力確實吸引了一代又一代的讀者,它的表現(xiàn)手法也確實值得重視?!痘孟氲镊攘Α肥窃谖业拇T士論文基礎(chǔ)上改寫的,當時我主張應(yīng)將古代小說中的神怪描寫作為一種形象構(gòu)成的方式來看待,從藝術(shù)實踐的角度而不只是思想文化或宗教信仰的角度考察莫發(fā)展演化、創(chuàng)作規(guī)律、藝術(shù)功能等問題。
問者:如果請您選擇最值得閱讀的小說或者您心中最偏愛的小說?是哪一部?為什么?
答者:文學作品的欣賞往往與欣賞者所處的特定情景有關(guān),在某種環(huán)境中,我們可能特別喜愛某一作品:換一個環(huán)境,又會喜愛另一篇。中秋時節(jié),我們可能為蘇軾的《水調(diào)歌頭·明月幾時有》所陶醉;長江岸邊,我們又會為他的《念奴嬌·赤壁懷古》所激動。隨著生活閱歷的變化,這樣的喜愛也會有變化。我比較認同清代詩人袁枚的觀點,“詩如天生花卉,春蘭秋菊,各有一時之秀,不容人為軒輊。音律風趣,能動人心目者,即為佳詩:無所謂第一、第二也?!蔽抑韵忍岬竭@一點,是想說明對文學作品不宜作絕對化的評價。
當然,就個人的閱讀興趣來說,我可能還是多少偏愛《西游記》和《紅樓夢》一點。在我看來,《西游記》超越社會現(xiàn)實的喜劇精神和《紅樓夢》執(zhí)著個人感情的悲劇精神構(gòu)成了中國古代文化的兩極。我曾經(jīng)作過一個也許是荒謬的假設(shè):假使中國古代文化其它典籍都失傳了,僅憑《西游記》和《紅樓夢》,我們也能復(fù)原一個完整的華夏文化。
問者:在這么多年的治學生涯中,您覺得古代小說最吸引您的地方在哪里?
答者:古代小說有一個特點,叫作“文備眾體”,也就是說,中國古代的各種文體如詩、詞、歌、賦、戲曲,等等,都為小說家所借鑒或運用,這就造成了小說文體的豐富性。小說的豐富性還表現(xiàn)在它內(nèi)容的千姿百態(tài)。在古代小說中,既有帝王將相的政治歷史,更有普通百姓的悲歡離合,其間反映了社會發(fā)展、思想意識、民俗信仰、日常生活、人物性格、感情交流,諸如此類,可以說是無所不包的。所以,過去有一種說法稱《紅樓夢》是“封建社會的百科全書”。我想,形式與內(nèi)容的雙重豐富,是古代小說吸引我的重要原因。同時,古代小說作為一種文學樣式,以敘事和刻畫人物為主,往往也充滿了趣味性,這也是它使我不感到枯燥的原因。我想要說明的是,趣味不意味著不深刻。在我看來,一部優(yōu)秀的小說,應(yīng)該包含著作者對人生的感悟與呈現(xiàn),這也許是古代小說最吸引我的地方。
問者:當您將古代小說作為研究對象而不僅僅是閱讀對象時,有沒有對您最初的欣賞興趣產(chǎn)生影響或妨礙?
答者:這個問題很有意思。有的時候,我確實感到學術(shù)研究對純粹的欣賞樂趣是一種壓制或扭曲。魯迅在評論《西游記》時說,這部小說可以使人“忘懷得失,獨存賞鑒”,這是就小說的矛盾沖突來說的。如對研究而言,作為一種有目的的學術(shù)行為,也許就無法做到“獨存賞鑒”了。如果理論陳腐、思維僵化、方法機械,“獨存賞鑒”的樂趣可能更少。另一方面,作為單純的欣賞對象,你可能只需要閱讀那些經(jīng)典名著,一般來說,它們巨大的藝術(shù)魅力,對于陳腐、僵化、機械的東西還有天然的抗拒作用。而研究則不然,你不僅要讀你喜歡閱讀的,為了理清一部作品的來龍去脈,更準確地把握它的文學史價值與地位,你還需要閱讀一些藝術(shù)水平相對來說不那么高的作品,這對一個人的耐性可能就是一種考驗。不過,研究對欣賞也不只是負面的影響。相反,研究對欣賞也有促進作用。首先,通過研究,你可以不僅知其然,而且知其所以然,提高欣賞的智力水平;其次,通過研究,你可能比匆匆地瀏覽更多地關(guān)注作品的細微之處,提高欣賞的深度。
問者:現(xiàn)在很多中學生是通過影視劇等來接受古代小說作品的,您對這種現(xiàn)象怎么看?
答者:古代小說名著影視劇創(chuàng)作是一個重要資源,對于古代小說的傳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當今的中學生通過影視劇來了解古代小說,是很自然的。只要影視劇的改編是嚴肅認真同時又是富于藝術(shù)創(chuàng)造精神的,這樣的接受也是有益的。但影視劇絕對無法代替小說原著。仍以《西游記》為例,不只有熱鬧的故事,它還有很多細膩的書面化描寫和耐人尋味的細節(jié),在轉(zhuǎn)化為電視畫面時容易變得平淡無奇,而令人眼花繚亂的降妖伏魔經(jīng)電腦特技的處理,不可避免地成為屏幕上的焦點,那些沖突至多一次次驗證著“邪不壓正”的簡單道理。這多少是有點遺憾的。
不久前,我指導一位本科生進行了一次針對當代大學生接受與理解《三國演義》的問卷調(diào)查,在特定范圍內(nèi),有42%左右的大學生從中學時代開始,就接觸過《三國演義》原著,這多少還是說明了古代小說的影響力。如果不是應(yīng)試教育的重壓,我想這種影響力可能還會更大。我的意思是,沒有或較少接觸古代名著,有時并不是中學生的責任,而是他們實在沒有太多的空閑時間去閱讀大部頭的名著。不過,我想提醒中學生朋友的是,古代名著的閱讀也許不一定直接有利于中考、高者,但肯定有利于知識水平的積累、文化修養(yǎng)的長進、思想認識的提高。從堆積如山的教輔參考書中,從網(wǎng)絡(luò)駁雜的信息海洋中,探出頭來看一點名著,一定會有所收獲的。
問者:不知道劉老師是否7解,現(xiàn)在高中校園里流行的是80后作家的作品,是哈里·波特,是玄幻小說,諸如此類。作為一位研究古代文學的學者,您怎樣看這種現(xiàn)象?
答者:我沒有閱讀過80后作家的作品,不妄加評論。一代有一代之文學,我想這是無可厚非的。至于玄幻小說,也只是從媒體上得到的一點皮毛印象,不知道它是否風頭已過?從上個世紀拉丁美洲魔幻現(xiàn)實主義到后來的“哈里·波特”熱,超現(xiàn)實的想象不斷受到文學愛好者的追捧。這其實是對想象力和超越現(xiàn)實的一種渴望。但就文學傳統(tǒng)而言,正如我在前面所說的,古代小說家在這方面早已積累了豐富的經(jīng)驗。我不知道有沒有人自覺地利用過這方面的文學資源,我想其
中有大量值得借鑒的東西。
問者:您能給中學語文老師談?wù)勚v授中國古代小說作品的經(jīng)驗嗎?
答者:最近幾年,我參與了一些新課標高中語文教材的編撰工作,真切感受到,中學語文教育是一個獨特的學科領(lǐng)域,在這方面,大學中文系的教師往往可能并不如中學的一線教師體會得更深入。因此,我絕對沒有什么經(jīng)驗可談。當然,就古代文學來說,既然中學與大學可能面對共同的作家作品,盡管教學的深淺有別,其中也應(yīng)該有一些相通的東西。我覺得。如果中學語文老師在可能的條件下,關(guān)注一下相關(guān)的古代文學研究,也許更有利于對學生的引導。比如我的導師吳組緗先生的《我國古代小說的發(fā)展及其規(guī)律》一文,入選了中學語文教材,這篇文章雖然淺顯,卻是吳先生對中國古代小說歷史發(fā)展及英特點、規(guī)律的高度概括。吳先生還寫過其他一些有廣泛影響的論文,如《儒林外史》的思想與藝術(shù)》《論賈寶玉的典型形象》《談《紅樓夢》里幾個陪襯人物的安排》等,如果語文老師在講《我國古代小說的發(fā)展及其規(guī)律》這篇課文時,看一下這幾篇論文,一定有助于更細致、準確、生動地揭示文章的思想內(nèi)涵和古代小說的規(guī)律。
問者:那么,您認為中學生閱讀古代小說應(yīng)注意些什么?能不能給他們閱讀古典小說提一些建議?
答者:回到開頭所說的,社會發(fā)展的巨大變化,其實是對理解古代文學作品最大的挑戰(zhàn)。我們今天閱讀古代小說,很自然地會站在當下思想立場來看待小說的描寫,不過,我們也要注意,完全脫離小說產(chǎn)生的特定時代來看待或評判古代小說中人物的言行,有時是不公平、不科學的。比如《水滸傳》贊美了“劫富濟貧”的行為。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它是具有一定的正義性的。而在法律明文保護私有財產(chǎn)的今天,有人可能就會認為“濟貧未必要劫富”,進而對梁山英雄的一些舉動持非議。這自然也不能說錯,問題是不要忘了,這其實是時過境遷之后社會意識與立場改變的結(jié)果,不必因此而苛求古人。
同樣由于時過境遷,閱讀古代小說還要具備一定的古代文化的知識,否則我們連一些描寫的基本含義都可能不理解。舉個簡單的例子,《紅樓夢》第25回有一段有趣的情節(jié),王熙鳳送茶葉給林黛玉等人,得到林黛玉的稱贊。王熙鳳便對林黛玉開玩笑說:“你既吃了我們家的茶,怎么還不給我們家作媳婦兒7”古人訂婚有以茶為禮的習俗,稱為“下茶”。所以俗語有“一女不吃兩家茶”的說法,即是說一女不可許兩家。如不明白這一禮俗,對王熙鳳的這一句話就會感到莫名其妙了。反過來,閱讀古代小說也能增加對古代文化的了解。
最后,我還想補充兩點:一,古代小說名著,是歷經(jīng)歲月的淘洗留下的文學精品,是值得一讀的,而且最好讀原著,二,不要以為古代小說只是古代的文化遺產(chǎn),它實際上以各種方式參與到當代文化生活中,始終是一筆鮮活的精神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