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jīng)那樣的愛過你

胡曉鳴

那時，她還剛剛出道。眼神澄澈，笑容清朗。因為那一份天生麗質，偶爾一次漫步街頭被星探發(fā)現(xiàn)，就這樣一路順風順水走進了演藝圈。畢竟年輕，再怎么強作鎮(zhèn)定也掩飾不了臉上的那一份青澀與稚嫩。

而他，那時卻已是無限風光盡收眼底。出身于演藝世家的他，因其外形出色，演技精湛，一出道好評如潮，博得萬人矚目。先后主演了二十多部古裝電影。在《三少爺?shù)膭Α分?，一舉成名。一時間，他豐神俊雅、氣質出塵的古裝形象深入人心。

她剛認識他時，還是《新警察故事》中的模樣。臉上帶點嬰兒肥，一笑便露出兩顆小虎牙。兩人相識之后，她迅速被他吸引。而他，也傾心于她的真與純。一時間，才子佳人的組合被傳為佳話。他們公開出現(xiàn)在各種公共場合，在記者的攝像機前十指相扣，笑容燦爛。那是他們最好的時光，滿是自由與甜蜜的氣息。

或許很多時候，愛情是需要有一點距離感的，譬如越淡的花香越能持久。亦或許兩人都是太過于追求完美的性情中人，零距離接觸后反而更容易發(fā)現(xiàn)彼此身上的一些瑕疵。而在戀愛中的人眼中，這些瑕疵卻又可能被無限放大。彼時他們的感情已出現(xiàn)了無數(shù)道細小的裂縫。她抱怨他關心自己的車甚過于她，抱怨他大男子主義，而他又是那樣驕傲的人，是斷不肯在愛情面前低頭的。畢竟是少年心性，他們開始賭氣似的互相疏遠，直至分離。

多年后，她在演藝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直至蜚聲中外。而他，已由演員轉型做導演，也相繼取得不俗的成就。兩人在各自的圈子里均風生水起，只是從此他們就像兩條平行線，漸行漸遠，再無交集。

到這里，你已經(jīng)猜到了，她就是張曼玉。而他，則是香港著名導演爾冬升。

偶爾一次，爾冬升接受記者采訪，談及這一段感情時，他說了如下一段話：

剛認識張曼玉時，她就是《警察故事》里那有兩顆小虎牙的樣子，很可愛。到后來，她去戴牙套，整牙，那以后，我就跟她分開了。其實她是慢慢變化的，包括臉型都變了。后來我還曾想嘗試跟她在一起，覺得分開只是暫時的。但在一個朋友家的聚會碰見她后，忽然間覺得那個人不是我以前認識的那個了。那種感覺很強烈，從那一剎那開始，我就很輕松地跟所有朋友說，我先走了啊。一開始沒有想到要走，還以為我會賴在那兒跟她聊聊天呢，想復合什么的。但整個感覺都變了。一個人，不管男的女的，如果他已經(jīng)不喜歡另外一個人了，不想在一起了，那她的樣子，性情。對你的眼神就會全變，完全成了一個陌生人。當天晚上，我馬上叫朋友出去喝酒，睡得很香，那真是解脫了。

都是多年前的舊聞了，此時此刻由當事人緩緩道來，就像黑夜中的一場老電影，曲終人散，意興闌珊，已經(jīng)在心底激不起任何波瀾。

又想起他在一部電影中，讓劉青云厭倦逃離了自己春風得意的女朋友，隱居到一個清幽恬靜的小鎮(zhèn)，繼而戀上鄰家親切淳樸的女孩。不知在這樣獨特的劇情安排中，他是否隱喻了自己的哀愁與理想。

原來即使在光怪陸離的演藝圈：也是有著懂得愛的性情中人的。他們分了手，他還會憤憤地說道，那個人不是他以前認識的那個了，他還會留意到，她看他的眼神完全變了。歲月掩蓋的真相瞬間是那樣清晰，他真的是愛過她的?；蛟S那時的她不夠完美不夠光彩照人，但卻是他的記憶中最可愛的樣子。這些年來她是越來越美了。歲月未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反而打磨出一種溫潤清雅的獨特氣韻，那是一種真正由時光雕琢出來的魅力。只是，現(xiàn)在的她，再好再美也與他無關了。經(jīng)過歲月刻畫過的她縱有千般完美的面孔，他所傾心的，只是她曾經(jīng)有著兩顆小虎牙的樣子。此后的她，只會讓他越來越感到生疏與陌生吧。

一路走來，風雨流年，紅了櫻桃，綠了芭蕉。那樣的愛情，一個人一生中只經(jīng)歷一次便足夠了吧。而那些舊日時光，過去也就過去了。兩個人留給彼此一段清澈的回憶，已經(jīng)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