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4月7日晚,正在外地的我驚聞噩耗:可惡的胃癌吞噬了“人民詩人”王懷讓67歲的生命!對于王懷讓,筆者太熟悉不過了。他的《我驕傲,我是中國人》、《中國人:不跪的人》等詩篇早已耳熟能詳,想不到在這個明媚春光里,他竟然匆匆遠去!靜夜思,憶起與王懷讓相識相交30年的無數(shù)情節(jié),隨便擇幾個片段,其神采風韻即呼之欲出。
王懷讓遠離世俗的情操早就定格于我的腦際。1979年,我還在鄭州二里崗某國營企業(yè)當丁人,當時王懷讓已聲名鵲起。記得當年9月末,我寫了一首《國慶寄情》的詩慕名去報社拜見王懷讓。我說明來意,他讓我坐下,匆匆瀏覽一遍詩稿,說“寫得不錯,放著吧。”我隨即告辭,心想或許是老師的鼓勵吧,對詩稿的下落也不抱什么希望,三天后正是國慶節(jié),我們在車間加班,卻見廠黨辦主任抱著一疊報紙笑瞇瞇走來,徑直問我:“省報上今天登了一首《國慶寄情》的詩,作者姓名跟你一模一樣,是你寫的吧?”我奪過報紙一看,正是拙作!工友們圍上來邊看邊祝賀,我卻陷入困惑:我與王編輯素昧平生剛剛認識,不到三天就刊出拙作,可見他與文壇流行的世俗之風毫不相干。
王懷讓摒棄虛榮的人格也令我久久難忘。1989年秋,我策劃一個大型文化活動,將王懷讓列入擬邀的名人中。開幕當日,因車輛有限,接送嘉賓成了問題,原計劃要接住得較遠的王懷讓,但一位家距會場僅一街之隔的戲劇名家忽然提出一定要派車來接。眼看時間將到,分身乏術(shù)的我只好硬著頭皮致電懷讓,誰知他卻說:“不要緊,我自己‘打的’來!”果然不一會,王自己搭出租車來了。進來后他并未去貴賓室,而是靜靜坐在一旁與熟人敘談,跟那位非要專車接送、一來就昂首扎進貴賓室的“名演員”形成鮮明反差。會上,我請王懷讓致辭,他不卑不亢上臺,針對活動主題發(fā)表了極有見地的精彩講演,博得了滿堂彩。
王懷讓追求完美的精神讓人感慨。1998年9月,名詩人賀敬之來河南考察,順便重游他當年生活過的三門峽。賀老邀請王懷讓同行,王則邀我作陪,當晚我們驅(qū)車趕到靈寶與貿(mào)敬之會合,一周的時間里,我們登函谷、游古剎、赴運城、探三門,途中賀、王二位談笑風生,氣氛極為熱烈。筆者與王同住一室,某晚酒后微醺,王對我披露心跡,說有人對其詩作頗為不屑,認為“只有政治而無詩意”云云。翌日我悄悄墑此言轉(zhuǎn)告貿(mào)老,74歲的賀老竟當面稱贊王懷讓,說他的政治抒情詩“已達到一個很高的層次”,其創(chuàng)造力之旺盛“國內(nèi)罕見”,感動得王緊緊與賀老相握。細想之,王懷讓作品并非“只有政治而無詩意”,他也在不斷全方位多層次地上下求索,有不少純藝術(shù)的濤作問世,有些亦足可傳世。
王懷讓強烈的社會意識尤其令人心動。2002年4月,為響應(yīng)公民道德建設(shè)實施綱要和道德規(guī)范進萬家活動,筆者完成大型組歌《公德頌》,排練期間邀王懷讓蒞臨指導(dǎo),他居然百忙中三次光臨擁擠的排練場。每次來都能對歌詞、歌譜和演出形式提出一些建議或意見,讓大伙非常感動。正式演出后,王懷讓還小席我們的研討會和電視訪談,并為演出成功題詞。
寫詩50年、產(chǎn)量5000首,王懷讓匆匆67載的“編年史”幾乎是與詩為伍、與詩作伴的旅程,詩是他前進的動力和航船,是他賴以生存的陽光、空氣和雨露。對后事安排,王的遺愿是十個字:“不開追悼會,骨灰撒黃河!”古賢日“是真名十自風流”,王懷讓不愧是令當代中國人驕傲的“真名十”,他是懷著“清氣澄余滓,杳然天界高”的一顆詩心,撲向母親河去矣!
編輯 薛 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