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家英、汪明荃：２２年愛情長跑

楓葉正紅

今年2月10日，香港著名藝人汪明荃做客央視《藝術人生》欄目。在現(xiàn)場，汪明荃聊藝術、談人生，回顧了22年的風風雨雨。戰(zhàn)勝了癌癥病魔的汪明荃邀請了同樣戰(zhàn)勝過癌癥病魔的羅家英相陪左右，讓無數(shù)人為之感動。隨后，筆者采訪了汪明荃，她披露了兩人許多鮮為人知的愛情故事和相處“藥方”。

繞過婚約，吵出愛情

1987年4月，羅家英在出演粵劇《穆桂英大戰(zhàn)洪州》過程中結識了汪明荃，汪明荃的風韻和典雅深深地吸引著他。當時緊張的排練，使汪明荃累得沒有食欲，羅家英就每天買來汪明荃愛吃的牛肉丸子、炸藕荷等上海菜，千方百計“引誘”她多吃一點。結束一天的排練后，羅家英就開車送汪明荃回家。日復一日的相處，兩人之間漸漸產(chǎn)生了微妙的感情。在羅家英頑強的追求下，終于建立了戀愛關系。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雙戀人暴露出性格中的極大差異。羅家英個性沉穩(wěn)，藏而不露，做事慢條斯理，說話字斟句酌；汪明荃卻性格直率，有一說一，干事雷厲風行，講話一吐為快。經(jīng)常是急驚風遇到慢郎中。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比如，兩個人正坐著討論某個動作的修改，汪明荃一激動就會跳起來，二話不說去拉羅家英。

“你，你要干啥?”羅家英莫名其妙?！案缮?，起來排動作呀!”“哎呀，還沒考慮清楚嘛，你急什么，咱們再討論討論，想穩(wěn)當點再排?！薄安恍?，還是邊排邊討論更好，更直觀，更省事。你起來吧，快給我起來!”汪明荃堅持己見，用力去拉。來了倔脾氣的羅家英臉色一沉，不僅坐在沙發(fā)上一絲不動，嘴里還大唱反調：“哼，我在家可是長子，不想讓人呼呼喚喚。你逼我這樣，逼我那樣，老想當我上司，想都不要想!”因為他們工作態(tài)度和思維方式太不一致，如此這般的吵架場面沒少發(fā)生。

按照羅家英的習慣，他愛把資料、書籍鋪得滿桌滿床，這樣查找方便，到臨休息才稍作整理。誰知有清潔癖的汪明荃一來，這里瞧不順眼，那里看不舒服。于是，她把資料、書籍唏哩嘩啦地收拾整齊不說，還找來毛巾，東擦擦，西揩揩，總也閑不下來。

羅家英又不樂意了，緊皺眉頭大聲抱怨：“喂，你把我資料收了，我又要從頭翻找。你老在眼前晃來晃去，我怎么思考?搞清潔，有菲傭。你何必多此一舉呢?沒有事干，你干脆去安安靜靜地看看電視得了!”

汪明荃一邊仔細打掃，一邊頭也不回地念叨：“這么亂糟糟的，我就是看不慣。吩咐傭人，還不如自己動手哩。”羅家英借題發(fā)揮說：“你看不慣我，我還看不慣你哩。別人幾十年形成的生活習慣，你老想橫加干涉，立即改造，這哪里行?你有你的脾氣，我還有我的自尊啊!”氣得汪明荃橫眉立目，把抹布一丟，奪門而出。

為這些事情，兩人沒少鬧過分手，但真正轟轟烈烈地分了手以后，靜下心來想想，又都覺得自己太較真，回想起來點點滴滴都是對方的好。特別是羅家英，分手后常常鼓勵自己要拿出男子漢的氣度，掙扎一兩天后就昂首挺胸地主動去找汪明荃。理直氣壯地表達要求“和好”的意向了。

一來二去，雙方摸清了對方的脾性，互相融合，有了認同，“戰(zhàn)爭”明顯減少。偶爾鬧鬧小矛盾，男子漢默不作聲裝聾作啞，吵吵嚷嚷的女豪杰見無對手，吵得無趣，也就自動停火，煙消云散。事后，羅家英慢條斯理地解釋道理，表白立場，讓心上人心悅誠服，情感基礎越打越牢。久而久之，他倆的拍拖形象既親密，又默契，汪明荃的偏激情緒收斂了不少。有友人含笑打趣：“羅大哥，你同汪小姐真是天作之合，那么厲害的女強人，能對你服服帖帖，兩個人在一起真是般配，越來越像一家人了。佩服，佩服呀，哈哈!”

羅家英說，在他們的感情生活中，“吵架”是常有的事，不過他們都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好，反而把它當成了生活中的調劑品。羅家英更是公開感謝汪明荃“教”會了自己怎么吵架。他說：“我跟從前的女朋友不吵架，但是有話憋在心頭很不舒服；我跟阿姐二十年來經(jīng)常吵架，她說她的理由，我說我的理由，說完了就沒事，非常痛快?！?/p>

如果說彼此的珍惜和包容使他們度過磨合期，成為“甜蜜戀人”的話，那么，之后兩個人都遭遇癌癥襲擊的經(jīng)歷則使他們感同身受、相互支撐，成為“親密愛人”，雖然他們并沒有那一紙婚約。

病房里的真情“互動”

作客《藝術人生》當天，性格開朗的羅家英說了一句讓人感到心情沉重的話：“我們兩個人同病相憐。”的確，他們兩個人都曾經(jīng)被癌癥這個病魔騷擾過。

1994年，事業(yè)上如日中天的汪明荃被查出患有甲狀腺癌。最初她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為什么會是我!我怎么會得這種病?”的想法一直困擾著她，她首先把電話打給了羅家英。

得知汪明荃患癌的消息，正在內地拍戲的羅家英馬不停蹄地趕回香港。數(shù)月不見，眼前的汪明荃瘦若黃花，那一刻，羅家英決心一定要好好保護這個自己心愛的女人。以后他在醫(yī)院里全心全意守護著汪明荃，照顧她的飲食起居，給她安慰，給她勇氣和信心。在羅家英的呵護下，汪明荃信心十足地同意配合醫(yī)生做好手術，她說：“我要做個聽話的病人，積極和醫(yī)生合作，絕不放棄!”

手術的前一個星期。羅家英再次鄭重地向汪明荃求婚：“阿姐，你需要有個家，有個疼你愛你的人來呵護你。答應我，嫁給我好嗎?”汪明荃苦笑著說：“我健康的時候都沒有答應你，現(xiàn)在得了絕癥，更不能答應你，我怎么能成為你的累贅呢?”羅家英凄然一笑：“阿姐，我心里的位置永遠為你留著，你什么時候想結婚，我一定娶你……”

在自己患病期間，汪明荃認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在自己幾十年生命歷程中，她覺得自己最對不起的就是羅家英了。她用少有的傷感語調對羅家英說：“萬一我倒在手術臺上，永遠不再起來，你一定要找個好女人結婚，否則，我在九泉之下都不會安寧……”羅家英含著熱淚說：“別瞎想，你會沒事的?！闭f完，他輕輕地在汪明荃蒼白的臉上親吻了一下，一滴淚珠落在她的臉上。碎成一朵憔悴的花。

手術前，羅家英故作輕松地對汪明荃開玩笑：“你要怎么分配遺產(chǎn)啊?”但親眼看著全身麻醉的汪明荃被推進手術室之后，他才突然感覺到了生離死別的悲涼。5個小時后，手術成功的消息從手術室傳出來，羅家英激動得狠狠擁抱周圍每一個人，差點哭了出來。

汪明荃躺在病床上休養(yǎng)的時候，羅家英連夜在床邊給她唱大戲。唱段由汪明荃任意選點，只為能使汪明荃開心。不唱戲的時候，羅家英就發(fā)揮自己“話癆”的特長，滔滔不絕地給汪明荃講笑話、聊新聞、談往事，用自己幾十年的人生閱歷給她做“精神體操”。望著羅家英因照顧自己而熬得通紅的雙眼，百感交集的汪明荃常常忍不住淚眼婆娑，在自己最痛苦無助的時候，是這個善良的男人始終不離不棄地守護在她身邊。

2002年上半年，汪明荃再次被查出乳房有腫瘤，這一次，羅家英又迅速和她并肩作戰(zhàn)，使注明荃沉著應對。因為發(fā)現(xiàn)得早，及時做了切除腫瘤手術，所以沒有使病情惡化。

令汪明荃始料不及的是，她剛剛擺脫了癌魔的糾纏，癌魔又纏上了羅家英。2004年12月，羅家英被查出得了肝癌，而且已是三期了。得知消息后，這個很少流淚的女人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早，當汪明荃懷抱鮮花出現(xiàn)在病房時，羅家英用滿腹酸楚和遺憾的語氣說：“阿姐，這輩子，我是沒有福氣娶你了……”一句話，說得汪明荃淚雨紛飛。

2004年12月底，汪明荃陪著羅家英在香港做了肝癌手術。手術很成功，汪明荃喜極而泣。2005年2月，羅家英出院回到家里療養(yǎng)，在汪明荃的照顧下，羅家英的精神狀態(tài)一天比一天好。

平時脾氣并不太好的汪明荃在照顧羅家英時，也變得溫順了許多?！八疹櫸揖筒慌c我吵架了，我說一。她就不會說二，老是陪著我，要帶我去旅行。”說到這些時。羅家英一臉的陶醉，顯然非常享受汪明荃的呵護。

手術后，汪明荃要求羅家英每天都要吃蕓芝和靈芝孢子來調養(yǎng)身體，還親自動手煲藥給羅家英喝。蕓芝和靈芝孢子都是幾千塊一兩，再加上一天不止吃一兩，花錢好似流水!羅家英煞是心疼，吃了幾天就不肯再吃，可是汪明荃照舊天天煲好了逼著他喝下去，并柔聲勸他不必為金錢擔心，而且捏尖了嗓子學粵劇道白：“黃金萬兩容易得，情郎一個也難求?！绷_家英趕緊喜滋滋地一飲而盡。

經(jīng)歷了各自人生中的一場劫難，兩人很有點“老夫老妻”的感覺，彼此都認定已經(jīng)成為對方永遠不能再分手的人生伴侶了。

一對不結婚的鐵夫妻

既然相愛，似乎惟有結婚才能算是“修成正果”。因此曾有很多人追問過汪明荃和羅家英：為什么不結婚?

原因首先大概在于汪明荃是個非常醉心于工作、又非常具有獨立精神的人。

剛出道時汪明荃曾經(jīng)在一年的時間里接拍過26部集劇，她為此付出的代價是慘重的。失敗的婚姻、小產(chǎn)掉的孩子、很年輕時就患上的癌癥，這些都是她不為人知的犧牲。但當說起這一切的時候，汪明荃很淡然，只用一句“為了我喜歡的工作啊”就輕輕帶過。

這些年來，汪明荃曾兩度患上癌癥，還有哮喘的老毛病，但堅強的她經(jīng)受住了病痛和化療的折磨，最終都挺了過來。身體稍微恢復點，她就立即重新投入到工作中，積極將自己調整到最佳狀態(tài)。回首過往三十多年的電視生涯，汪明荃說自己一生都無法割舍掉演藝事業(yè)，自己的私人生活永遠都無法與自己的工作相提并論。換言之，在她的心目中，工作永遠是第一位的，她寧愿為了工作將家庭的“拖累”減到最低。

此外，汪明荃的獨立精神相當強。她說，自己的家，只能停留一艘船，所以和羅家英雖然交往多年，但他們甚至沒有同居，各人都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時間與空間。她說：“我已經(jīng)習慣了獨身生活，不太習慣與別人分享家庭生活，況且我們都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生活習慣，要有自己的空間，兩個人又都是好動的人，不一定非要住在同一問屋子里、睡同一張床才能算是幸福?！?/p>

而在羅家英方面，更多的是對汪明荃的理解與包容。他說：“我曾經(jīng)好想結婚，但是認識阿姐之后，她對我影響很大……其實，婚姻不一定是兩個有情人惟一的選擇，大家都開心才是最重要的?！?/p>

2006年10月，汪明荃在香港紅館舉行個人演唱會，羅家英作為嘉賓應邀出席。當汪明荃唱完最后一首歌準備下臺時，羅家英手捧一大束火紅的玫瑰，大步流星地走上臺，當著眾多歌迷的面把鮮花送給汪明荃，認真地說：“阿姐，你還要我孤獨地等你多少年?答應我，嫁給我吧。”現(xiàn)場頓時掌聲雷動。汪明荃沒想到羅家英會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向自己求婚，愣怔片刻，告訴羅家英她會考慮的。

不過汪明荃考慮的結果仍是維持現(xiàn)狀，她說：“因為我們兩個到了年紀。而且獨身了很久。共同生活是很深的學問，我怕我自己做不來，勉強地把兩個人關在一個屋子里，我覺得這是不需要的?！睂Υ?，羅家英又一次大度地接受和理解，并且自我安慰：“我經(jīng)常跟人說，結婚的最高境界是相敬如賓，我們沒結婚已經(jīng)相敬如賓了，到了最高境界，難道要從最高境界跌落下來做夫妻?”

到2009年2月，羅家英用青春和真情守望了汪明荃22年。22年里。羅家英始終對汪明荃一往情深，癡心不改，汪明荃也用她的外剛內柔堅定地陪伴著羅家英。經(jīng)歷過風風雨雨，兩人的感情已超越了愛情而成為親情。對于他們來說，什么時候結束這場愛情馬拉松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的未來一定會緊緊連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