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留存樸實記憶的地方

李瀟雪

說起老家，我印象最深的還是九歲那年的記憶。

依稀記得那是夏天一個天氣陰沉的下午，走在回老家的路上，我的心情也和天氣一樣。因為從小是在城里長大的，對于老家，我沒有什么印象，更談不上有多深的感情。我一路上不說話，只是低頭看著高低不平的土路，聽著自行車刷刷前行的聲音和土路兩旁樹上的知了有氣無力的叫喊聲。

到了老家看見那些漂亮的鴿子，我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些。對鴿子充滿好奇的我搬了個小馬扎，坐在院子中間，一邊數(shù)著那些漂亮的鴿子，一邊看著它們自由自在地嬉戲，呵呵地傻笑著。打家門口路過的老黑爺爺走進(jìn)來，彎下腰，笑呵呵地對我說：“小妮兒，今年幾歲了？”

“九歲——”我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著，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那些飛來飛去的鴿子。

“稀罕（方言，喜歡的意思）鴿子嗎？”

“當(dāng)然喜歡！”我轉(zhuǎn)過身，沖老黑爺爺嘿嘿一笑。

老黑爺爺一臉笑容，濃密的胡子隨著他的笑聲一顫一顫地，甚是好看。

“那就讓你大伯給你逮幾只回家養(yǎng)著，鴿子可好玩兒了?！?/p>

這時，爸爸和媽媽從屋里走出來，“哦，是大伯呀，快屋里坐?！?/p>

“都回來了？嗨，你看孩子都這么大了。我看孩子稀罕鴿子，你們逮幾只回家養(yǎng)著?！?/p>

“那哪成呢?？匆娚毒鸵?，還不慣出毛病來？”

“孩子嘛！”老黑爺爺捋著胡子，對著我呵呵地笑著，一臉的慈祥與和藹。

“我要鴿子。我要鴿子！”說著，我竟然委屈地哭了起來，跑進(jìn)屋。

回到屋里，看著大人們在酒桌上推杯換盞，喝得不亦樂乎，我覺得沒意思，又獨自一人跑到屋外傻傻地看那些飛來飛去的鴿子，越看越覺得可愛，越發(fā)想逮幾只回家養(yǎng)著。

“小雪，我們回家了?！卑职趾鹊靡荒樛t，微笑著喊我的名字。

“你看，光看鴿子了也沒老實吃飯。餓不？”媽媽也在一邊笑著說。

“不餓！”我生氣地說，把委屈和氣憤全凝聚在這兩個字上。

“快，給我找個籠子，讓小妮兒帶兩只鴿子回去。孩子稀罕，就送她兩只。”不知什么時候，老黑爺爺又來了，懷里抱著兩只雪白的鴿子。

“大伯，家里有。你快抱回去，我從自家給孩子逮兩只就行了?！蔽掖蟛呓?，感激地說。

“誰的不一樣？孩子稀罕！快找個籠子?！?/p>

“這——”

“快點?，F(xiàn)在我送孩子兩只鴿子，以后咱小妮兒考上大學(xué)，當(dāng)了國家干部，給我買一大堆好吃的回來。行不，小妮兒？”

“行！”我高興得跳起來。

“哈哈哈——”老黑爺爺笑了，笑得那么燦爛，那么開心，那么淳樸。

屈指算來，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10年了，老黑爺爺送我的鴿子因為我不會養(yǎng)被轉(zhuǎn)送他人了，我對于鴿子的喜愛也漸漸淡了，但老黑爺爺?shù)挠∠髤s始終清晰地留在了我的記憶中。想起來，對那方土地，對那方土地上的人，特別是像老黑爺爺那樣的人，我總是充滿著感恩與謝意的。因為在這個虛偽、浮躁和喧鬧的時代里，故鄉(xiāng)人的淳樸、善良與友善更令人回味和懷念。

故鄉(xiāng)，和故鄉(xiāng)的人，才是最樸實和純美的；因為只有那里，才能給人最樸實的記憶。

點評

在故鄉(xiāng)有人類最樸實無華的真情，也有作者記憶深處的鴿子與老人。本文用極其平實的語言展現(xiàn)了故鄉(xiāng)的樸實與美好，猶如潺潺的小溪，把讀者引入絕妙的藝術(shù)境界。

【作者系山東省陽信第一中學(xué)啄春泥文學(xué)社社員，指導(dǎo)并置評：董寶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