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扎王國

夏　雨

巴扎，喀什的血脈

喀什位于新疆最南端，是絲綢之路上的古城重鎮(zhèn)，新疆惟一的一座國家級歷史文化名城。維吾爾族占地區(qū)總人口的90％，是維吾爾民族文化的發(fā)祥地。

喀什有“巴扎王國”之稱，瑞典漢學家貢納爾·雅林在他的《重返喀什噶爾》一書里這樣寫道：“喀什的生活是圍繞著巴扎而建，整個喀什噶爾就是一個大巴扎……”如果說喀什是古絲綢之路上商客們心目中的大市場，那么，這些傳承了幾千年喀什歷史的巴扎，就好像遍及喀什的血脈，充滿勃勃生機的巴扎使喀什在越來越趨于大同的時代里，依然故我。走在不盡的巴扎里，闖入眼簾的是一幕幕《天方夜譚》里的景象。

巴扎由精明的維吾爾人自發(fā)聚集而成，是各種土特產品、手工制品和外來商品集中和交換的場所?？κ舶驮练e著古絲綢之路的許多奧秘，安詳、神秘的幾十個大小不一的巴扎，組成了一部反映喀什經濟文化民俗的百科全書。

東門大巴扎

喀什的東巴扎聚集了南疆所有的行當，匯集了最好的工匠的手工藝品。平日里大巴扎上出售的商品種類有2萬多個，星期天農民進城，出售的商品至少有5萬種以上。地里長的、天上飛的、沙里生的、水里游的，小到一盒火柴、一根針，大到汽車、拖拉機，應有盡有，包羅萬象。有的翻越了千山萬水，有的就產自自家后院；有的是流水線上的科技產品，更多的則是獨一無二的純手工制品。

入口處的衣料巴扎最為搶眼。滿眼都是各色各樣漂亮的衣料、絲綢和頭巾，仿佛一片花的海洋。這里是巴扎上女性最集中的地段，是展示當?shù)厝嗣利惖牡胤?。維吾爾女性很愛美，喜歡用鮮艷明快的色彩裝扮自己，好像一朵朵流光溢彩的花兒。

維吾爾族人愛戴花帽，在他們眼中，頭上帽子的貴重和精良程度代表了一個人地位的高低貴賤，事關尊嚴和體面。帽子巴扎上，同樣是賣帽子，仔細觀察，你會發(fā)現(xiàn)每個攤位各有特色：青綠男式帽、女式帖片帽、童式嵌珠帽、和田式水貂帽、塔吉克黑羔皮帽、哈薩克氈帽、哥薩克高頂帽、俄羅斯貴婦帽，還有吉尼斯世界大全“世界最小的帽子”——于闐小帽！

集市內部就像迷宮一樣，俄羅斯、巴基斯坦、印度和中亞諸國的進口貨琳瑯滿目，俄羅斯裘皮衣、印度紅茶、巴西咖啡豆……讓你目不暇接，難怪有人把這里叫作“中亞物資博覽會”。 從6月底開始的整個夏天，會有人騎著小三輪車，在巴扎路口賣新鮮無花果。輕輕取掉蓋在無花果上的葉子，露出形如月餅的無花果，它們被碼放在鋪滿無花果葉的盆里。新鮮無花果淡黃如滴，柔軟嬌嫩，只能用樹葉托著吃，一口咬開，甘香沁人。新鮮的無花果是果中珍品，由于產量小、存放難，很少面市。

街巷巴扎

我不愿將喀什手工業(yè)一條街稱為市場，因為這里沒有純商業(yè)的競爭和計謀，它是與生活緊密相關的熱鬧和隨意的巴扎。一家挨一家的店鋪，丁丁當當、咔嚓咔嚓，敲打聲和挫磨聲不絕于耳。賣木器的門前懸掛一溜搟面杖、小木勺；樂器店里擺滿各種樂器，或以羊皮縫制，或以獸骨鑲嵌，店主自彈自唱，竟無暇招呼客人。銅器店門前噴著藍色的火焰，銅鍋在爐上淬火，工匠戴著線手套在燙得冒煙的鍋里一下下擦拭，面無懼色。漸漸地，烏黑的銅鍋變得锃明閃亮。他一邊忙碌，一邊納悶地瞟一眼圍觀的游客：不過是些用以維持生計的祖?zhèn)魇炙?，他們到底在看什么?

喀什的每一條小巷其實就是一個巴扎，有的已經持續(xù)了二三百年的光陰。如吾斯塘博依路和歐爾達西克巷的民族手工藝街巴扎、肯尼扎路的手工業(yè)品巴扎、恰薩巷巴扎、庫木代爾瓦扎路小作坊巴扎等。在土灰色的建筑中，一張木椅子的老式理發(fā)店、掛滿了各種不知名樂器的傳統(tǒng)作坊、畫著臉龐和牙齒圖案的牙醫(yī)店、銅器作坊、首飾店，匠人們專注地制作產品，展示著祖輩傳下來的精湛技藝，精雕細刻著快樂和自足。這樣的地方，你會迷離起來，仿佛到了電影中歐洲的中世紀。

巴扎里惟一一家出售英吉沙刀鋪面的主人是一位維吾爾少女。她的裝束、打扮與眾不同，一身黑色長裙，緊裹著的黑頭巾下有一張清秀的面孔和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她儀態(tài)端莊地坐在那里，卻不像其他商販那樣主動招徠顧客。

牲畜大巴扎

喀什南郊的牲畜大巴扎是一個半露天的牲畜交易場所。一進巴扎，人山畜海，熙熙攘攘，吆喝聲中摻夾著牛驢歡叫聲、給騾馬釘掌的丁當聲，演出著一場非常動聽的大合唱。最有意思的是那些羊群，排得整整齊齊，像是在出操列隊，任憑嘈雜和擁擠，一動不動，叫人看了發(fā)笑。原來是牧民們以羊的高度拉一根繩，讓羊的脖子靠在繩上，一邊一只緊靠，一串串蠕動的羊群，井井有條。

逛喀什巴扎一定要提到滿街的小毛驢。過去，在巴扎日，一輛輛驢車載著全家老少和待售的物產，從幾公里遠的郊外趕來，毛驢車能排幾公里。有的驢車停在路邊交易，形成馬路巴扎。有人說，喀什的毛驢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它們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自如，主人只要輕聲吆喝，拽拽套在驢子頭上的繩，裝著滿滿的貨物的驢車就會“的的”小跑起來。

逛喀什巴扎，帶回一身西域風情

在喀什趕巴扎，新鮮的物景和陌生的語言，會一直興奮著你的神經。與巴扎人眼神相對，感受到的是喀什巴扎人與眾不同的凝重、睿智以及年輕面龐隱隱的硬度，還有白胡須上挑出的剛毅和驕傲。

在喀什，只有靜下心，才可以感受到它的深厚和平和；只有走進去，才可以看到千百年不變的風景。羊肉、孜然、草果的混合味彌漫在喀什巴扎的空氣中。呆的時間久了，會浸入你的衣物、發(fā)際，甚至體內，經久不散。

在喀什巴扎上，很容易越過不同民族之間的心理距離，讓人們一起在心靈深處凝視和思索這個世界，共同擁有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