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云彩和水

卡爾·杜克蒸汽瑪麗安·杜克

爺爺是亞歷克最好的朋友。當(dāng)這個最好的朋友受傷，讓人萬般無奈的時候，未來會怎樣呢？

學(xué)校的孩子們都認(rèn)為我是個書呆子。

那是因為我不喜歡籃球和橄欖球，但我喜歡國際象棋和數(shù)學(xué)。家里的情形差不多，雖然沒有人這樣或那樣叫我。我爸爸媽媽和我哥哥賈克總是騎自行車或跑半程馬拉松或劃船，并且他們總想讓我也去?！昂美玻瑏啔v克。試一試嘛?！碑?dāng)我對他們說不的時候，他們就搖頭，而我知道他們心里在想什么：書呆子。

爺爺對我十分重要的原因就在這里，因為他理解我。

每年夏天，爺爺奶奶都要在北方瀑布地區(qū)租一幢小木屋。我們有一個大家庭，因此不管我們?nèi)ツ膬?，叔叔嬸嬸、兄弟姐妹?zhǔn)會到場。遠(yuǎn)足，釣魚，游泳——日復(fù)一日。

多少年來，我被迫同行。每個人都認(rèn)為，攀登巖石、深入溪谷、被蚊子叮咬、汗水刺得眼睛生疼是件有趣的事情。不管我告訴他們多少次我不喜歡，他們還是不相信我是當(dāng)真的。

這時爺爺發(fā)話了，一錘定音。

“亞歷克不愛去，就別勉強他了?！彼⒅野职终f，就像爸爸有時盯著我那樣。

第二天早上，大家動身前往佛斯奎克，爺爺和我則留在了小木屋。爺爺從壁櫥里拿出一副棋盤：“你會下象棋吧？”

在其他人遠(yuǎn)足的時候，他教我不同的開局、布局、如何讓棋和防守。后來度假結(jié)束，爺爺和我就在網(wǎng)上下棋。當(dāng)我第一次在學(xué)校贏得錦標(biāo)賽的時候，我激動極了，還沒告訴爸爸媽媽，就先用電子郵件通知了爺爺。

后來一切的一切都改變了。

我們住在西雅圖，這里整個冬天都陰雨連綿。爺爺住在加利福尼亞，那里的氣候始終溫暖?？墒?，發(fā)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我叔叔杰克說服爺爺?shù)铰鼕渑量耸薪嫉纳降厣向T自行車。爺爺騎得很慢，于是杰克叔叔先行到達(dá)伍德賽德一個小商店等待。10分鐘后，爺爺還沒有到，于是叔叔折身返回。他發(fā)現(xiàn)爺爺?shù)乖谝坏罍锨锊皇∪耸隆]有人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爺爺?shù)念^部重重地磕在了水泥地上。

爸爸連夜乘飛機趕了過去。他在那里停留數(shù)周。一天下午，我放學(xué)回到家的時候，爸爸已經(jīng)到家了。

“爺爺沒事吧？”我問。

他搖了搖頭：“亞歷克，爺爺大腦嚴(yán)重受傷。他的思維和行為更像一個孩子，而不是大人?！?/p>

“可是他會好起來的吧，不是么？”我說。

他皺了皺眉頭：“那要看有沒有奇跡發(fā)生了?！?/p>

爸爸對爺爺已經(jīng)放棄，可我沒有，因為我讀過這樣的故事：人們患病或有先天障礙，但只要有人對他們有信心，他們的病情就會好轉(zhuǎn)。為了爺爺，我要做那樣一個人。

那年夏天，爺爺奶奶像往常一樣在瀑布地區(qū)租了那幢小木屋。在我們驅(qū)車北上之前，媽媽將我拉到一邊?！八€是你的爺爺，他仍然愛你，”她說，“但你得找到一種新的辦法做他的孫子?！?/p>

3個小時后，我們來到山里。

過去爺爺看我的時候，他藍(lán)色的眼睛里閃著亮光，仿佛我倆在分享一個秘密。從某個方面來講是這樣的——我倆都知道我們在小木屋溫暖舒適的主臥室里的象棋大戰(zhàn)，比其他每一個人的遠(yuǎn)足要好過一千倍。但現(xiàn)在他的眼睛只是藍(lán)色的，他的微笑也只是微笑。

“你是誰？”他一邊握著我的手一邊問。

“我是亞歷克。”我說，我真想哭。

晚飯時，奶奶對待爺爺好像他才5歲似的。當(dāng)他把肉吃光卻連一塊胡蘿卜都不動的時候，奶奶向他彎了彎手指：“不把菜吃了，你就沒有餐后甜點?！?/p>

飯后，大人們談?wù)撘晾恕！敖裉煺媸莻€陽光燦爛的好日子?！彼遄煺f，但他們干脆不理他。

次日上午，大家早早起來去庫珀湖遠(yuǎn)足。當(dāng)爺爺去壁櫥拿他的靴子，我把壁櫥的門關(guān)上?！安唬瑺敔?。您和我留在這兒下象棋。記得嗎？”爺爺?shù)芍摇！坝浀脝幔俊蔽矣种貜?fù)了一遍。

爸爸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爺爺再不能下象棋了，亞歷克?！?/p>

“我能下象棋！”爺爺說，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

我轉(zhuǎn)身面對爸爸：“看到了吧？”

大家一離開，我就擺好棋盤。爺爺拿起車，瞪著它?！澳鞘擒?，”我說，“它左右移動或上下移動。”我拿起象?！跋笞邔蔷€。別擔(dān)心，您都會想起來的?！?/p>

我們下棋。他走兵走得沒錯，可他總是把馬和象弄混。當(dāng)他出錯的時候，我就慢慢地向他解釋規(guī)則。“我明白了。”爺爺說，但他老是犯同樣的錯誤。最后，他站起來，走到門廊上。我跟了過去。

“大家都去哪兒了？”他問。

“去遠(yuǎn)足了?！?/p>

“為什么我們不去遠(yuǎn)足？”

“我們不遠(yuǎn)足，爺爺。您和我——我們下象棋。記得嗎？”

他坐在門廊上的一把椅子上，背對著我。

奶奶在廚房聽收音機里的脫口秀節(jié)目，我走到她身邊。“去和他釣魚吧，亞歷克?！彼f著，關(guān)掉收音機，“沿著小路走差不多100米，有一個與河流相連的靜靜的水塘。壁櫥里有漁竿，我給你們?nèi)ツ谩！?/p>

“我不會釣魚?！蔽艺f。

“那沒關(guān)系。把釣鉤拋進水里，和他坐在一起。這對你倆都好?！?/p>

“他能下象棋的，”我說，“他能?！?/p>

“你愛爺爺嗎，亞歷克？”她問。

“愛，”我生氣地說，“您知道我愛?！?/p>

“去和他釣魚吧?！?/p>

但我沒有。第二天或第三天都沒有。我一直想我讀過的關(guān)于人們?nèi)绾蜗朕k法渡過難關(guān)的故事。那對他們當(dāng)中的任何一位都絕非輕而易舉，但他們沒有放棄。如果我能使?fàn)敔斚肫鹪鯓酉孪笃澹腋铱隙ㄆ渌恳患滤捕紩肫饋怼５侵芰翘?，我擺好棋盤之后，他搖了搖頭：“我不喜歡象棋?！?/p>

“您當(dāng)然喜歡，”我說，“這是您最喜歡的游戲。”

“不，我不喜歡。我討厭它?！彼f。他的大手掃過棋盤，棋子橫飛。然后他噔噔噔地走出去，獨自坐在門廊上。

奶奶來到外邊，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幫著我把棋子撿起來。一個馬不見了?！翱隙ㄔ谶@里?！蔽艺f著，雙手和膝蓋著地，在沙發(fā)底下找。

“別管它了，亞歷克。”奶奶說。

“我一定要找到它?！蔽艺f，“一定。”

“隨你便?！彼f完，回廚房去了。

我找馬找了差不多5分鐘，一直強忍著淚水。最后我站起來，走進廚房：“漁竿在哪兒，奶奶？”

爺爺和我頂著炎熱的夏日坐在河邊一塊大石頭上。在我們腳下，魚兒在清澈的水中倏來忽往。爺爺打開他的工具箱，將幾顆鮭魚卵穿到魚鉤上，再將魚鉤拋進水里。我照他的樣子做。然后我們坐在那兒。20分鐘。一無所獲。

“我們不會釣到魚了?！睜敔斀K于說道。

“對，爺爺，不會釣到魚了?！?/p>

“我有一個主意。”

“什么主意，爺爺？”

他沒有回答，卻起來剝掉襯衣，再剝掉褲子。他身穿內(nèi)衣站著。過了一會兒，他跳進這不大的水塘。

他從水中抬頭看我：“你不會游泳嗎？”

“我會游泳?！蔽艺f。

他向我招手。我扯下襯衣和褲子后跳進水里。我簡直不敢相信水有這么涼，但幾分鐘后我就適應(yīng)了。爺爺指了指魚兒：“我們抓吧?！彼f。于是我們潛水，試圖用手抓住小魚。

我們在水里大約30分鐘。然后，爺爺一言不發(fā)地上了岸。我跟著上了岸。我們穿著內(nèi)衣坐在石頭上，暖暖的陽光把我們烘干?！拔覑埏L(fēng)?！睜敔斀K于說道。

“我也是。”

“我愛太陽，我愛云彩，我愛水。”

“我也是?！?/p>

“你知道還有什么嗎？”

“不知道，爺爺。還有什么？”

“我愛我的妻子，我的兒子，我的女兒，我的孫子孫女。就是這些?！?/p>

我不知道說什么，就什么也沒說。他注意到了。

“你愛每一個人嗎？”

“是啊，我愛每一個人?！?/p>

他撫摩了一下我的頭頂?！班拧！彼ｎD了一下，“你是亞歷克，對嗎？”

“對，爺爺，我是亞歷克?！?/p>

爺爺站起來開始穿衣。我原本不想來的，可現(xiàn)在不愿意走了。

“爺爺，”我一邊穿上褲子一邊輕輕地說，“我們讓這里成為我們秘密的地方吧。我們天天來這里釣魚、游泳，但不告訴任何人?！?/p>

“我們秘密的地方，”他說，“不要別人。”

“行，”我說，“不要別人?！?/p>

“就你和我?！彼f。

“就您和我?！蔽一卮?。

他思索片刻。“好吧！”他終于說道。然后他伸出手，我握了握，于是這個世界似乎美好起來。正像我希望的那樣，奇跡發(fā)生了。只是它沒有發(fā)生在爺爺身上，它發(fā)生在了我的身上。我和他在一起，他和我在一起。這才是最重要的，過去是這樣，將來還是這樣。

成長感言

這是一個愛的故事。

我深深地被主人公亞歷克和爺爺之間的友誼和愛感動了。

爺爺受傷了，當(dāng)親友們都選擇“放棄”時，亞歷克堅信自己的愛能喚醒爺爺?shù)挠洃?。他們爺孫倆的親情就像太陽、云彩和水一樣，充滿著真愛和耐心。

奇跡發(fā)生了嗎？它在亞歷克的身上發(fā)生了——“我原本不想來的，可現(xiàn)在不愿意走了?！币驗閷敔?shù)膼郏屗l(fā)現(xiàn)自己愛上了釣魚、游泳。我想，當(dāng)初爺爺對象棋的喜歡，也是因為他對亞歷克充滿著疼愛！也許那時的爺爺并不是真的喜歡下象棋的。因為后來再也不會下象棋的爺爺說：“我愛風(fēng)，我愛太陽、云彩和水！”

愛的奇跡也在爺爺身上發(fā)生了，不是嗎？爺爺也認(rèn)出了亞歷克！“我和他在一起，他和我在一起。這才是最重要的，過去是這樣，將來還是這樣?！薄€有什么能比和自己至親的人在一起更重要的呢？

我想，當(dāng)我們的親人、朋友遇到了不幸的事，我們也不會放棄的。

因為愛真的可以創(chuàng)造奇跡。你付出真愛，你就會收獲真愛！同學(xué)們，你們說呢？

主編小助理吳宛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