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如平
毛主席晚年有哪些錯誤?這些錯誤同毛澤東思想是什么關系?這個在今天常被提出和思考的問題,在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前,卻一直是最大的禁區(qū),為此而被打成現(xiàn)行反革命的不乏其人。1977年1月胡耀邦同志同我的一次談話,沖進了這個禁區(qū),顯示出他作為一個馬克思主義者的大智大勇。
繼續(xù)“批鄧”危險至極
粉碎“四人幫”后,還在中組部“五七干?!崩^續(xù)“學習”的我,心中也升起了無限的希望。1977年新年,我從河北省固安趕回北京休假,頭一件事是去富強胡同看望耀邦同志。
耀邦同志招呼我坐下后,仍是一見如故地無話不談。沒說幾句,我就興沖沖地問開了:“耀邦同志還是到中科院工作嗎?”沒想到他一下子沉下了臉:“我還能去嗎?!我是一株‘大毒草呀!現(xiàn)在還要‘繼續(xù)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怎么能讓我出來工作?我出來又怎么工作呀?”他談起了在科學院的日子,心里很不愉快,苦澀地說:“我是又一次‘百日維新①啊,看來要真正做點工作太難,太難!”
這時,我說了一個疑惑不解的問題:毛主席點將小平同志出來主持工作,整頓得很有成效,怎么一下子又把他和你們都打成“右傾翻案風”“三株大毒草”了?他嘆了口氣,黯然地說,他老人家老了,聽不得一點點不同意見,對他的那一套很固執(zhí),“四人幫”這批人又挑撥離間,怎么會搞得好呢?接著他心情沉重地說:“四人幫”粉碎了,可是如今批“四人幫”還要連帶批鄧,是因為“批鄧”是毛主席講過的、點過頭的。②這不還是原來那一套嗎!?林彪、“四人幫”這十年來弄得我們黨不成黨、國不成國,再要按照原來那一套搞下去,就危險至極!耀邦同志說到這里,態(tài)度很是嚴峻,我覺得他太過慮了,便說:“四人幫”已經(jīng)粉碎了,還能再怎么樣啊?耀邦同志說:那可不一定!林彪、“四人幫”不都是打著毛主席的旗幟嗎:這是最高指示,那是最新教導。今后如果這也是毛主席講過的、那也是毛主席定下的,那還不是“文化大革命”那一套嗎?說到這里,耀邦同志又點了一支煙。我慚愧地說,想起“文化大革命”初期的自己,真是太幼稚太糊涂了,做了多少傻事蠢事,還認為是讀毛主席的書、聽毛主席的話呢!他寬慰我說,那時候有幾個人是清醒的?我也被搞蒙了嘛!因為是毛主席他老人家親自發(fā)動和領導的嘛!他有一系列指示嘛!不過我們應當好好想一想,應當吸取哪些教訓?
接著,耀邦同志向我談開了一個他思考已久的問題。他說:毛主席他老人家發(fā)動“文化大革命”,是想要把階級斗爭在全國上上下下搞徹底,這是和他這些年來一直搞階級斗爭一脈相承的。這兩年我反復想,覺得毛主席對中國革命,對黨、對國家,是個有大功的人,他的功績誰也比不了,歷史上也少見;以他為代表的毛澤東思想,是指導中國革命勝利的法寶??墒撬谕砟晔畮锥昀镉行〇|西,已經(jīng)背離了他原來的思想體系。
這時,耀邦同志猛吸了兩口煙,陷入對過去歲月的沉思:還記得1957年初毛主席在最高國務會議上講正確處理人民內(nèi)部矛盾吧,本來講得多好啊,可是后來整理發(fā)表的時候,添了很多政治思想領域階級斗爭的東西,成了那年劃幾十萬右派的理論依據(jù),也是后來在政治思想領域、意識形態(tài)領域一再搞政治運動的理論基礎,把“八大”提出的路線實際上給否定掉了。1958年搞“大躍進”、人民公社,說要跑步進入共產(chǎn)主義,開始我們頭腦也跟著發(fā)熱??墒堑较旅嫒ヒ豢矗裁串€產(chǎn)幾萬斤,什么大煉鋼鐵,都是瞎吹;辦公社,吃食堂,也是形式主義,強迫命令。現(xiàn)在看來,他老人家脫離實際脫離群眾太嚴重了。即使到各地視察,也看不到真實的情況、聽不到群眾的心聲,大都是聽少數(shù)干部匯報,或者是看幾個“樣板”,難以作出正確的判斷。倒是彭老總真正深入到家鄉(xiāng)群眾中去了,在廬山會議上寫了那封信,結果倒了大霉,說彭老總是資產(chǎn)階級野心家,是右傾機會主義總頭目,空氣搞得緊張得很,最后還要通過一個決議,大家不能不舉手。接著在全國反右傾,又是一場階級斗爭。
耀邦同志談到這里,心情更加沉重:三年困難剛剛度過,他老人家就要搞四清運動。1963年5月那次杭州會議我是去了的,他把農(nóng)村的一些問題都上綱到“嚴重的階級斗爭”。這些問題不是沒有,我在湘潭也看到不少,大多數(shù)是基層干部多吃多占的問題、強迫命令脫離群眾的問題,性質(zhì)到底是什么?嚴重貪污、盜竊、打罵群眾,違法亂紀的人有多少?用百分比一比,占多大的面?可是他老人家看得很嚴重,別人都插不上嘴,這樣寫出的“前十條”,搞四清運動就必然過火;后來溫度越來越高,“二十三條”要降溫,可是又說有個“走資派”。我心里有點嘀咕。當時我在陜西,只能多講“要正確對待干部”這些東西。最后,他又把“走資派”這個概念從基層弄到上頭、弄到中央來了,就發(fā)動起了“文化大革命”,說是要反修防修,要吸取蘇聯(lián)的教訓。他老人家當然是想把我們國家搞好,紅色江山不變顏色,可是他把我們黨的情況看得很糟糕,甚至說有一大批領導干部已經(jīng)是修正主義分子了,相當多數(shù)單位的領導權已經(jīng)在敵人手里了,中央已經(jīng)有一個資產(chǎn)階級司令部了,于是把這場“文化大革命”定性為“一個階級推翻一個階級的政治大革命”。這當然要被林彪、“四人幫”用來搞他們的陰謀。毛選第一篇開頭就說: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個問題是革命的首要問題。“文化大革命”恰恰在這個首要問題上搞顛倒了,背離了毛澤東思想的基本原理。
對于自己的認識同一貫十分尊敬的革命領袖存有差異,耀邦同志顯得十分痛苦。他沉痛地說:對于他老人家這些大搞階級斗爭的東西,過去自己也不是沒有疑惑過,可是自己是個黨的干部,還是個中央委員嘛,有疑惑也得遵守紀律啊,也得舉手啊,往往不敢多想下去,反倒還不斷反省這種疑惑是不是在階級斗爭面前的動搖呢,是不是對毛主席他老人家不忠呢!……
耀邦同志談得正在沉重之時,他兒子胡德平進屋來了。已經(jīng)當了爸爸的德平一見到我,仍然不改20多年前少年時光對我的稱呼,親熱地叫我“叔叔”。接著他對耀邦同志說:“馮伯伯看你來了!”耀邦同志對我說:“你跟文彬同志不很熟吧,那我們就改日再談吧!”他問我休假幾天,說那就明天再來。
對毛主席懷有深厚的革命感情
回來后,我追記耀邦同志的談話,對十幾二十年來很多矇矇眬眬的問題有茅塞頓開之感;同時,我的思緒久久停留在他說的“是不是對他老人家不忠呢?”上面。
這當然是一個完全不存在的問題,尤其是對于耀邦同志來說。耀邦同志在我們的心中,一直都是一位對毛主席懷有深厚革命感情,非常尊重毛主席的領導干部。在20世紀50年代和60年代,我們曾經(jīng)不止一次地聽他說過他自己的故事:還是他12歲在家鄉(xiāng)文家市里仁學校上學的時候,正值毛主席領導秋收起義的部隊在文家市集中,那天早晨在里仁學校的操場,他第一次看到身材魁梧的毛主席給起義的部隊講話,聽到毛主席宏亮的聲音:“我們現(xiàn)在力量還小,還是一塊小石頭,可是總有一天能夠打爛蔣介石反動派那口大缸!”留下了一生不可磨滅的印象。這個“小石頭要打爛大水缸”的生動比喻,使自己從小樹立起“革命一定會勝利”的信念。
——長征到遵義,耀邦所在的部隊集結在遵義城外休整。當遵義會議結束后傳達到部隊,說毛主席將要參加領導紅軍繼續(xù)前進,紅軍戰(zhàn)士個個都興奮異常,覺得從此紅軍能擺脫蔣介石軍隊的圍追堵截打勝仗了。爬雪山過草地,也都充滿信心。
——長征到陜北后,紅軍渡過黃河東征,耀邦參加李富春同志領導的后勤給養(yǎng)和征兵擴軍工作,后來總結時毛主席表揚他做政治宣傳工作很出色,使他受到很大鼓舞。
——1937年在抗大學習時,耀邦聆聽了毛主席講授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學《實踐論》、《矛盾論》,在討論中常常點名要他發(fā)言,一再受到毛主席的指點和肯定,大大鼓舞了他學習的積極性,使他牢牢樹立起實踐第一和辯證分析的觀點。
——接著在抗大工作時,耀邦約毛主席為抗大??瘜懳恼?,毛主席問他寫什么題目,要他匯報抗大學員的情況。毛主席聽了他的匯報,贊揚他很有條理,后來就寫下了《反對自由主義》這篇文章。
——此后,毛主席提名耀邦到中央軍委總政治部當組織部副部長,當時他還只有二十三四歲。他說要管八路軍那么多干部,自己太年輕,毛主席要他放開膽子干,說我給你撐腰。
——建國以后,耀邦在川北當區(qū)黨委書記、行署主任,給中央寫的工作報告,一再受到毛主席表揚。
——1952年被點名調(diào)來北京,毛主席提名他當團中央第一書記,還不斷鼓勵他要大膽工作。那幾年列席中央政治局會議,常常受到毛主席的垂詢。
——三年困難時期,毛主席派耀邦到自己的家鄉(xiāng)湖南湘潭任省委書記兼地委第一書記,領導家鄉(xiāng)人民度過災荒、增產(chǎn)糧食。
——從湖南回來不久,又被毛主席提名派往西北,擔任中共中央西北局第二書記兼陜西省委第一書記。
耀邦同志每每說到這些,總是懷著一種對領袖的培育和知遇之恩的激情,幾次說過:沒有毛主席,就沒有中國革命的勝利,哪里有我胡耀邦啊。
幾十年的革命歲月中,耀邦同志一直是把毛主席作為革命導師來尊敬的;對于毛主席著作、對于毛澤東思想,耀邦同志更是反反復復地學習領會,熱情宣傳,忠實貫徹。他對毛主席的忠誠,從來是令人十分感動的。
因此,耀邦同志在談話中列舉了毛主席晚年的重大錯誤,進而提出自己的疑惑是否“不忠”的問題,正是說明了耀邦同志對毛主席是尊敬而不是愚忠,是學習而不是迷信。
要把毛主席晚年的過錯
同毛澤東思想?yún)^(qū)分開來
第二天我如約又去了富強胡同。見了耀邦同志就說,昨天聽你說了毛主席他老人家這十幾二十年有些東西離開了毛澤東思想,這是怎么回事呢?他說,是啊,過去我偶爾有點疑惑,也不敢多想下去;林彪爆炸后,“四人幫”又繼續(xù)搞極左。我這才多想這個問題,又重新看了四卷毛選。延安時期,毛主席的思想理論是多么精粹?。∷诳勾笾v馬克思主義哲學,把許多馬克思主義的著作研究得十分深透,又結合了教條主義錯誤對中國革命的危害,把唯物論和辯證法闡述得深刻極了;后來搞整風運動,反對主觀主義、宗派主義、黨八股,實際上中心是反對教條主義,也非常深刻有力。批判教條主義,是批判王明,實際上是批評斯大林嘛,只不過沒有公開點名就是了。延安整風使全黨樹立起了理論聯(lián)系實際、注重實事求是的風氣,形成了全黨公認的毛澤東思想。那一段,毛主席同周副主席、朱老總等領導同志合作得也好,重大事情都一起商量,他也能聽大家的意見。這就使得我們的黨得到很大發(fā)展,各項工作都很有成效,解放戰(zhàn)爭打得何等漂亮!很快取得了全國勝利。建國以后,開頭一段他還是很謹慎的,聽說為抗美援朝是否出兵這件事,他同中央領導同志反復商量,幾天幾夜睡不著覺,想得很深很遠。可是之后不幾年,他老人家就在中南海里不大出來了,到外地去也少同干部、群眾接觸;黨內(nèi)黨外更是滋長起了個人崇拜的風氣,我們?nèi)R報工作,也是畢恭畢敬,唯命是從的;他也不大謹慎了,許多事情都是他一個人說了算,別人不能說不同意見,說了就倒霉。如今想起來,我想,一個是脫離實際脫離群眾,一個是民主生活不健全,這兩條教訓實在值得很好吸取。
耀邦同志點了支煙接著又說,還有一個問題這幾年我想得比較多,就是斯大林死后不幾年,毛主席把他一貫反對教條主義的鋒芒,轉向了反對修正主義,國際上對準了鐵托、陶里亞蒂和赫魯曉夫,國內(nèi)則大反資產(chǎn)階級右派、反右傾機會主義、批資產(chǎn)階級知識分子。他對國際形勢的一系列變化作出了自己的分析判斷,走到了斯大林的階級斗爭越來越尖銳化那個道道上去了。他的這種階級斗爭理論,逐漸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體系,而且還認定是建設社會主義的基本動力。就是所謂“階級斗爭,一抓就靈”。他領導經(jīng)濟建設,就是不斷反對領導思想的右傾保守,大搞群眾運動。在他看來,趕超英美都不是難事,空想社會主義的一些東西也可以實現(xiàn),消滅階級達到大同世界,至少在我們中國不用很長時間。我說這些,是覺得他在某些問題上已經(jīng)離開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了,也離開了毛澤東思想的軌道。
耀邦同志站起身來走動著似問非問地說:現(xiàn)在我們還要高舉毛澤東思想偉大紅旗,可是毛主席他老人家晚年的這些東西,總不能算是毛澤東思想吧。所以我想,我們要舉毛澤東思想這面旗幟,總要和他晚年這些東西區(qū)分開來。究竟什么是毛澤東思想?毛澤東思想的精髓是什么?怎樣繼承和捍衛(wèi)毛澤東思想?這些問題現(xiàn)在我們一下子也說不清楚。我想將來總要有人來把他晚年的思想、他的言論好好理一理,分清楚哪些是正確的,是毛澤東思想,我們就高舉、就繼承、就發(fā)揚;哪些是不正確的,也要弄明白,千萬不能“句句是真理”,“理解的要執(zhí)行,不理解的也要執(zhí)行”,那樣會害死人的!前幾年大家打“語錄”仗,將來弄不好又要打“思想”仗,那可不得了啊!
末了,耀邦同志說,現(xiàn)在的問題是,只要是毛主席說過話的、點過頭的、畫過圈的,都要一切照辦,都要“繼承毛主席的遺志”,“都要高舉毛澤東思想偉大紅旗”,連繼續(xù)“批鄧”、繼續(xù)“文化大革命”那一套也是。在這種情況下,你要出來工作,就得說違心的話,做違心的事。他嚴肅地說:我才不干哪!與其去做違心事,不如在家抱兒孫吧!接著他勉勵我說:你還在“五七干校”,也好,抓緊這個機會多讀點書,讀些馬列原著,把四卷毛選也好好再讀它一遍,對我黨我國二十幾年來的一系列問題用心想想,看看問題究竟出在哪里?有機會我們再討論。
耀邦同志這一席話,閃爍著馬克思主義的光輝,真是振聾發(fā)聵,使我對很多疑問豁然貫通。只不過我不敢對人言。因為當時“文化大革命”剛剛結束不久,對毛主席的個人崇拜還普遍盛行,毛主席和毛澤東思想還是最大的禁區(qū)。我是一個吃過苦頭的人,耀邦同志還是一個靠邊站、挨批斗的人。這也使我更加欽佩耀邦同志的理論修養(yǎng)和勇敢無畏。他是以精研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又以千百萬群眾的實踐這個標準來加以檢驗,科學地區(qū)分了毛主席晚年不符合毛澤東思想的那些言論的?,F(xiàn)在回過頭來看,此后不久,他在撥亂反正的歲月里,能夠大智大勇地徹底否定“文化大革命”,勇敢地組織真理標準大討論,反對“兩個凡是”,堅決地平反一切冤假錯案,糾正毛主席晚年的一系列錯誤;又同鄧小平一道主持起草《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在高度評價毛主席的偉大功績的同時,嚴肅指出他晚年的錯誤,堅持把毛澤東思想這個科學思想體系繼續(xù)作為黨的指導思想,我想這正是以他在“文化大革命”后期的深刻思考為基礎的。
歷史已經(jīng)證明,耀邦同志對毛主席的尊敬和對毛澤東思想的信仰,是建立在馬克思主義的科學的理性的思想認識之上的。他既不同于多少年來盛行不衰的教條主義的盲目搬用和封建主義的迷信崇拜,也不同于康生、陳伯達之流實用主義的為我所用或任意舍棄。他對毛主席晚年不正確的東西,是用實踐這個標準加以檢驗的,采取科學分析的態(tài)度,勇于正視,尋找原因,吸取教訓。他敢于否定和勇于糾正一切錯誤,是出于對黨對人民的高度責任感;他把毛主席晚年不正確的東西與毛澤東思想加以區(qū)分,從而把毛澤東思想作為馬克思主義的完整的理論體系來加以堅持、繼承和發(fā)展,也正是出于對黨對人民的高度責任感。
2300多年前,古希臘哲學家亞里士多德曾對受教育良多的恩師柏拉圖說:“吾愛吾師,吾尤愛真理?!蔽蚁?,耀邦同志的偉大實踐,真是這句名言的光輝范例。
注:
①1964—65年,耀邦同志在陜西工作3個多月,結果被批斗得只能回北京來,可以說是一次“百日維新”,短命得很。這次1975年7月去中國科學院工作。也只一百多天。
②這是華國鋒1976年10月26日聽了中央宣傳口的匯報后講的,汪東興等就積極貫徹。當時耀邦同志沒有對我說明這是華的話。其實此前耀邦同志已捎話給華:“中興偉業(yè),人心為上”,“停止批鄧,人心大順”。但華要繼續(xù)按毛主席“說過的”做。
(摘自《炎黃春秋》2002年4期中華炎黃文化研究會主辦)B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