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吃黑”引發(fā)案中案

阿　誠

2009年元旦晚上10點左右，一對身著少數(shù)民族服裝的“夫妻”，隨著人流由鄭州火車站南地道出口走到火車站廣場。女的背著一個背簍，背簍里是一個男嬰。

他們正在廣場上走著，突然遭到幾名陌生男子的圍攻和毆打，混亂中，女子背上的男嬰被人搶走了。附近的群眾急忙撥打報警電話。接警后，在附近執(zhí)勤的鄭州鐵路公安處火車站公安段執(zhí)勤民警迅速趕赴案發(fā)現(xiàn)場。根據(jù)目擊者指認(rèn)，民警將尚未逃離廣場的一名青年男子控制住。

在火車站公安段公安室，民警詢問得知，這“夫妻”倆是彝族人，男的叫惹幾日聰，女的叫曲木么有外，被搶的男嬰是他們的“兒子”。曲木么有外不時地撩起衣角擠奶水，似乎急于向警方表白，她就是被搶男嬰的親生母親。

但是細(xì)心的民警發(fā)現(xiàn)，曲木么有外不?？奁?，卻不見眼淚。惹幾日聰更是不急不躁，反倒多次問：“我們急著趕車，能不能不報案?”他還趁民警不注意時幾次踱到公安室門口準(zhǔn)備離開。

民警疑竇叢生：難道被搶的不是他們的兒子?

與此同時，另一組民警也在對犯罪嫌疑人進行突審。該男子自稱叫吉力史色，是彝族人，家住四川普格縣。當(dāng)民警訊問他為何搶奪嬰兒時，他以聽不懂漢語為由，裝聾賣傻。

在彝語翻譯的協(xié)助和民警的訊問下，惹幾日聰、曲木么有外的心理防線終于崩潰。原來，惹幾日聰與曲木么有外并不是夫妻關(guān)系，被搶男嬰也不是他們的孩子。男嬰是惹幾日聰?shù)牡艿苋菐谞柭敽偷芟卑⒂忻醋邮窂膭e處購買準(zhǔn)備用于販賣的。

為了掩人耳目，惹幾日聰進行了精心設(shè)計，他讓正處在哺乳期的曲木么有外與自己假扮夫妻從四川西昌坐火車到鄭州，再轉(zhuǎn)汽車把男嬰運到山東濟寧販賣給一個叫張光勇的人。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搶走嬰兒，此案引起了鄭州鐵路警方的重視。鄭州鐵路公安處緊急成立了“1.1”拐嬰專案組，抽調(diào)精干警力，全力開展偵破工作。

專案組雙管齊下，一方面以惹幾日聰、曲木么有外為突破口，盡快確定其他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一方面以吉力史色為突破口，查明參與廣場搶嬰人員去向及男嬰下落。

專案組從鄭州火車站的監(jiān)控資料獲悉，當(dāng)時跟吉力史色參與搶嬰的一共有6名男子。專案組根據(jù)從吉力史色身上找到的一張西安到鄭州的2612次火車票查證，吉力史色從西安火車站購票時，一次購買了6張當(dāng)日同一車次火車票。

在事實面前。吉力史色供述，這個搶嬰團伙的6名成員全是四川普曉縣人。除了吉力史色外，還有且沙此木和木加瓦沙等人。

2008年12月25日，吉力史色在四川布托縣見到且沙此木等5人。

且沙此木告訴吉力史色，在他們四川老家，一些彝族婦女從事著販賣嬰兒的不法活動，他們此次外出就是準(zhǔn)備“黑吃黑”，從販賣者手中奪取嬰兒，然后高價倒賣。吉力史色聽說，這些販賣嬰兒的團伙不敢報警。他決定加盟搶嬰團伙。

2009年1月1日22時許，他們再次來到鄭州火車站廣場尋找目標(biāo)時，發(fā)現(xiàn)彝族婦女曲木么有外背有一小孩兒，遂采用圍攻、毆打的方式實施搶奪。

辦案民警趕到搶嬰團伙租住的招待所時，已是人去屋空。

案情輪廓漸次清晰，一個是惹幾日聰、惹幾爾聰兄弟等人糾結(jié)一起以購、運、賣為手段的販嬰團伙：一個是吉力史色、且沙此木等人糾結(jié)在一起以搶、賣為手段的搶嬰團伙。

專案組決定兵分兩路：一路以涉案嫌疑人惹幾爾聰為主線，赴四川西昌追捕販嬰團伙：一路以查找男嬰下落為主線，分赴西安、山東兩地，追捕搶嬰犯罪團伙。

1月9日，專案組西昌小組到達惹幾爾聰老家時，他已逃之夭夭。

而專案組西安小組進展順利，他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屬于西安當(dāng)?shù)氐牟挥浢裰菪锌ㄌ枺@個持卡人很可能就是藏匿在西安的且沙此木。于是，小組5名偵查員對西安市區(qū)彝族人員聚集地的旅館進行逐個走訪調(diào)查，經(jīng)過3天的排查，終于在西安市新城區(qū)一家旅館發(fā)現(xiàn)了且沙此木。1月16日，且沙此木、吉力伍日被抓。

原來，2009年1月1日22時許，且沙此木等6人在鄭州火車站廣場奪嬰得手后，回到租住的招待所，發(fā)現(xiàn)吉力史色沒有回來，5人立即攜帶嬰兒轉(zhuǎn)移到另一家招待所。且沙此木打電話給山東的木加瓦沙通知他來鄭取嬰。

1月2日下午，木加瓦沙與且沙此木碰面，付給且沙此木1300元，隨后又向且沙此木銀行卡里打入25700元，且沙此木等5人瓜分了贓款。拖覺爾也、拖覺也呷、吉力么而扎返回四川老家，且沙此木、吉力伍日潛回西安準(zhǔn)備伺機繼續(xù)作案。

且沙此木落網(wǎng)后，小組根據(jù)他的交待，很快鎖定販嬰中介者木加瓦沙，在當(dāng)?shù)鼐脚浜舷?，?009年1月17日在山東兗州火車站附近一賓館將木加瓦沙抓獲。

1月25日，專案組西昌小組將嫌疑人阿有么子史抓獲。之后，以且沙此木、惹幾爾聰為首的兩個搶嬰、販嬰團伙的12名犯罪嫌疑人相繼悉數(shù)落網(wǎng)，

2月15日晚，被搶彝族男嬰在山東滕州被成功解救。

目前，鄭鐵警方正在網(wǎng)上通緝潛逃的惹幾爾聰、拖覺也呷、拖覺爾也等3名犯罪嫌疑人。

這些彝族人為什么鋌而走險販賣嬰兒呢?據(jù)辦案民警張鵬介紹，惹幾日聰?shù)募以谒拇ㄆ崭窨h夾鐵鄉(xiāng)阿木村，這里位于大山深處，道路崎嶇。惹幾日聰家境十分清貧，弟兄三個，兩人一直未婚。一次偶然的機會。37歲的惹幾日聰聽說販賣嬰兒發(fā)財快，為盡快弄些錢財娶媳婦，就干起了販嬰的勾當(dāng)。

2008年12月中旬，惹幾日聰在山東濟寧作為中介人，以每名女嬰1.6萬元的價格賣給張光勇兩名女嬰，從中獲取好處費2000元。嘗到了甜頭的惹幾日聰，認(rèn)為僅靠中介費來得太慢，便親自策劃。直接購買、運輸、販賣。此次販賣的男嬰，是惹幾日聰花了21500元從他弟弟惹幾爾聰、弟媳阿有么子史那里購買的，然后又以1000元的好處費讓曲木么有外幫忙一起運送嬰兒到山東濟寧，準(zhǔn)備再以31000元的價格賣給張光勇，如果事成。惹幾日聰可獲利7500元。

惹幾日聰沒有想到的是，他遇到了攪局的人。

以且沙此木和木加瓦沙為首的搶嬰團伙，正是惹幾日聰團伙的“克星”。他們進行了明確的分工，有人對賣嬰的婦女進行跟蹤，且沙此木負(fù)責(zé)在鄭州、西安等地?fù)寠Z嬰兒，木加瓦沙在山東物色買家。

由于彝族婦女?dāng)y帶嬰兒主要是乘坐K118次列車到鄭州的。且沙此木他們謀劃在鄭州火車站出站口，利用旅客出站之際物色目標(biāo)，實施綁架搶嬰、牟取暴利。

據(jù)了解，貴州、云南、廣西和四川等省區(qū)的一些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生育較為寬松，計劃外生育屢禁不絕，導(dǎo)致該地區(qū)的男童販賣異?；钴S。在外來人販子的帶動下，許多當(dāng)?shù)刎毨Т迕褚矃⑴c整個鏈條運作。

鄭州鐵路警方破獲的這起販賣嬰兒案件不是孤例。據(jù)鄭州鐵路公安處刑警支隊負(fù)責(zé)人介紹，2008年10月21日清晨6時許，鄭州鐵路公安處民警在火車站廣場巡邏時，發(fā)現(xiàn)8名外地婦女。邊走邊交談，其中7名婦女各抱一名嬰兒。

民警覺得8名婦女的行為很不正常，就將8人攔住仔細(xì)盤問，于是一起販賣嬰兒案浮出水面。8名婦女交待，她們抱的孩子都不是自己親生的，而是幫別人帶孩子去山東販賣。8名婦女中，有4名婦女為貴州人，另外4名為云南人。

經(jīng)審訊，販賣嬰兒的主要組織者是龍芳。2008年10月，她與犯罪嫌疑人張麗商量，在云南等地購買嬰兒，運到山東省后由張麗在當(dāng)?shù)刭u掉。后來，她以7000元左右的價格從云南省羅平縣等地買來7名未滿月的女嬰，找7名婦女負(fù)責(zé)帶嬰。最終，民警將11名犯罪嫌疑人抓獲。

(責(zé)編：吳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