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迅
今日汶川地震與當年唐山地震相比,中國確實發(fā)生了根本變化,只需說一點:當年國務(wù)院代總理華國鋒地震一周后才抵災區(qū)慰問;而今國務(wù)院總理溫家寶是震后2小時12分即乘飛機前往四川的。
5月12日,香港是佛誕假期,我還在東京采訪日本外務(wù)省,了解中日簽署戰(zhàn)略互惠關(guān)系啟動內(nèi)情。是日傍晚,在成田機場候機回香港時,驚悉汶川特大地震,自然聯(lián)想起幾天前,即7日午夜至8日凌晨,在東京經(jīng)歷了兩次有感地震,一次3級,一次4級。我住在東急酒店12樓,搖晃得厲害,胡錦濤就住在邊上的新大谷酒店,作為記者難免會想起他的安危。奇怪的是,如此地震,東京人竟如常安眠,全不當一回事。
12日回到香港已是半夜。我供職的周刊編輯部原本記者不多,總編輯說,傍晚已派出一文字記者、一攝影記者和兩名研究員奔赴地震區(qū)。32年前唐山地震,我當時還在上海工作,震后翌日被市里抽調(diào)去唐山作采訪報道,兩個半月后才回上海。今日汶川地震與當年唐山地震相比,中國確實發(fā)生了根本變化,只需說一點:當年國務(wù)院代總理華國鋒地震一周后才抵災區(qū)慰問;而今國務(wù)院總理溫家寶是震后2小時12分即乘飛機前往四川的。
汶川地震改變著中國,也改變著世界對中國的視角。這些天,我在香港幾乎沒讀到一條西方主流傳媒對中國地震后的批評。而表達贊賞的標題隨手拈來:“哭泣的總理感動世界”,“以人為本,接納國際救援”,“震后中國政府表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透明度”,“災難正提升中國自信心”,“信息開放是救災最佳武器”,“震災是對中國進步的考驗”,“泱泱大國地震信息透明令人贊嘆”,“國難彰顯大愛”,“震后100小時:堅持,創(chuàng)造奇跡”,“肉身擋萬斤磚石,老師舍身救四學生”,“中國男子努力給妻子死后尊嚴”,“消防戰(zhàn)士跪地落淚:求求你們讓我再去救一個”,“上萬‘貴陽媽媽認領(lǐng)災區(qū)孤兒”,“跪地拱背護女嬰,手機留言‘媽愛你”,“天災塑造堅毅民族”,“政府改進,人民自主,中國的希望”、“天佑中國,人間有愛”……
世界在關(guān)注汶川,香港也在為汶川祈禱。
汶川遭遇地震,香港全城動容。震后的首個周末,賑災活動推向高潮,全城舉行至少100個大小不同的賑災活動,是香港數(shù)十年來一次極罕見的跨階層、跨界別、跨黨派的賑災行動,政治爭執(zhí)擱一邊,意識形態(tài)置一旁,從上到下一致救災。專線小巴義載,街市(菜場)小販義賣,明星名人義演,小學生一人捐10元,連拍賣網(wǎng)的全部貨品也變成義賣品。截至16日賑災捐款已逼近10億港元,遠超1991年華東水災時香港的捐款額。我所在集團的周年報慶,數(shù)百員工原本年年聚餐慶祝,今年決定取消聚餐,原定開支悉數(shù)用以救助地震災胞。
不過,在香港也有不和諧音。我回到香港的翌日,就從香港一家媒體上讀到政論家李怡的文章《災難頻仍積德消災》。文章竟將這次地震說成“天譴”。文章說,“所謂‘天譴,就是指在專權(quán)政治之下,老百姓的疾苦,帝王可以不理;賢臣的規(guī)勸,帝王可以不聽,甚至將進諫之臣治罪,但老天爺?shù)木?你不可以不聽了吧,地震就是老天爺?shù)木妗K^‘多行不義必自斃,面對災難不要只喊口號,作點自我檢討,算是積德消災吧?!?/p>
一片救災聲中,竟傳出如此冷冷的聲音!這個李怡影射地震是對中國的“天譴”,是上天對中國的懲罰,死了數(shù)萬人,是因“人神共怒”的“天譴”,還不顧事實指責震后“只喊口號”。當年美國那場大風暴、東京地震、南亞海嘯,不知李怡是否也說“天譴”呢?中國人今年流年實在不利,華南雪災、西藏騷亂、山東火車相撞、各地手足口病肆虐……如今又有特大地震。面對這不可抗力,連西方政府和傳媒都暫時放下歧見,伸出援手。此際的李怡,竟含血咒人,將天災說成是對中國的“天譴”,既然是天意所在,還需要抗震救災嗎?由此引得眾多網(wǎng)民憤怒譴責。
當下的香港,有那么幾個主流“傳媒精英”、“專欄作家”,對抗震救災射出一支支冷箭。臨危抗災,誰都做不到十全十美。此刻不是吹毛求疵、沒話找話的時候,你可以批評這,建議那,這是權(quán)利,也是責任;但當批評將小事化大、或橫加抹黑時,反倒是“多行不義必自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