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欲望平息之后……

雪　夜

1

14歲那年，我的爸媽離婚了，我跟了媽媽。媽媽為了工作掙錢方便，便把我留給了外婆照顧。外婆隔壁的連叔叔一家和外婆關(guān)系一向很好，而我也成了連叔叔家的?？汀＿B叔叔有個女兒叫晶晶，只大我?guī)讉€月。她是個陽光純美的蛋白質(zhì)女孩，新月形的劉海，后面一條馬尾俏皮地翹起來，白嫩得能掐出水來的臉蛋上，一雙大眼睛水汪汪地忽閃著，身上總有奶油冰激凌的味道!

我和晶晶在一起讀書，為了學(xué)習(xí)的方便還住在了一起。在晶晶家，我發(fā)現(xiàn)原來父母和子女是可以如此和睦相親相愛的!要知道，過去在我的家里，父母動不動就惡語相向甚至摔東西動手打架。而連叔叔和連阿姨則溫言暖語，對晶晶視若珍寶。我多么渴望自己也能生活在這樣一個家里呀。當(dāng)晶晶天使一樣在她爸媽面前撒嬌時，我的心里就充滿了艷羨和嫉妒。在學(xué)校，晶晶學(xué)習(xí)就好，人緣也好，深得老師和同學(xué)的喜歡，而我常常落落寡和!有時，當(dāng)晶晶有意無意地顯擺她父母對她的疼愛時，我莫名地自卑和妒忌，有時，我甚至渴望我能取代晶晶成為連叔叔家的孩子。

那年夏天，連叔叔和連阿姨因公一起到青島出差，最后說好由外婆給我們兩個做飯，而我和晶晶晚上在他們家看家。

那是個月光皎潔的晚上，晶晶洗完澡就睡了，而我打開一堆涂料在紙上畫畫。后來不知怎么的我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顏料弄臟了臉都不知道。半夜的時候，晶晶上廁所，叫醒了我。等晶晶進了洗手間，我打著呵欠想再迷瞪一會兒，在我半睡半醒時，我隱約聽到窗戶輕輕推動的聲音，我想是風(fēng)吹的吧，我們倆睡時忘關(guān)窗戶了。然而，當(dāng)我睜開眼時，我卻發(fā)現(xiàn)眼前站著一個戴著黑色頭套的男人，而那個男人迅速沖上來用膠帶把我的嘴給封上了，然后他手忙腳亂地把我綁在了椅子上。對著我被顏料弄得臟兮兮的臉，他警告說丑丫頭，再動就殺了你!我嚇得再也不敢動了。然后，蒙面人開始翻屋子里的抽屜，也許他是想找錢吧。然而他卻只在抽屜里發(fā)現(xiàn)了幾十塊零花錢。蒙面人很著急低沉著嗓子問我錢在哪里。我使勁搖著頭。最后他亂翻了一陣還是沒找到什么，他沒有再對我動粗讓我漸漸不再驚慌，而這時我忽然想起晶晶平日小公主樣驕傲不可一世的樣子，心中積郁已久的妒忌悄悄抬起頭來。我想如果過了今晚，晶晶肯定會把我被綁架的事告訴別人，那我多丟人呀。就在蒙面人要走時，我下意識地嗚嗚著喊他，并在他回過頭來時，用下巴向他示意洗手間的方向。他可能領(lǐng)略到了什么，也終于發(fā)現(xiàn)了這個忽略搜查的衛(wèi)生間。

終于，他把躲在洗手間里的晶晶拉了出來。只穿著睡衣的晶晶因為營養(yǎng)一直比我好，身體已經(jīng)微微有了凸凹的端倪，睡衣下晶晶嫩白的身體令蒙面人的眼睛一亮，片刻的猶豫后，他命令晶晶趴在了草綠色的沙發(fā)上，然后他撩開晶晶的睡衣，在后面緊張而慌亂地撫弄著晶晶柔嫩的小屁股。晶晶那張純真的臉上寫滿不知所措的驚恐與羞澀，看著這些，我忽然也有些后悔，同時心底里似乎又覺得莫名的刺激。就在這時，我聽到晶晶一聲悶悶的慘叫，那個男子在她后面一陣激烈的扭動后，便趕快跳窗逃跑了。

最后，我用小刀割開了繩索，然后幫晶晶解開后一起哭著跑進了外婆家。外婆老淚縱橫罵著造孽報了警!然而，雖然警察派出了大量警力調(diào)查卻毫無結(jié)果。而關(guān)于晶晶被強奸的消息卻蔓延開來，大家都覺得晶晶不再是干凈的小女孩，而晶晶最后竟然頂不住壓力跳河自殺了。

2

往后的日子，我沉浸在自責(zé)和懺悔中難以自拔。

我常常想，如果不是我當(dāng)初一念之差，一切悲劇不會發(fā)生。半夜醒來，望著黑漆漆的夜色，我的眼前會浮現(xiàn)晶晶那張雪嫩的臉，只是她的眼睛中卻充滿了怨憤，這時我就充滿了難以名狀的恐懼，嚇得蒙住頭，很晚還難以入睡。在這樣的自責(zé)與恐慌中，我常常以淚洗面。媽媽看到，還以為我是受了驚嚇，加倍的關(guān)心和疼我，甚至爸爸在得知后，都頻頻來看望我，并給我?guī)Ш芏嗪贸缘?。爸爸媽媽在頻繁的接觸中，最后竟然又奇跡般地復(fù)婚了，而且他們不再爭吵，也學(xué)會了互相尊敬和關(guān)愛。我問媽媽為什么他們不吵了，媽媽流著淚說是因為對我的愛，她說只有對我加倍的愛才能彌補當(dāng)初他們的錯誤帶給我的巨大傷害!在他們眼里，因為他們的過錯，我差一點也遭受了晶晶的厄運，而他們現(xiàn)在正通過愛我來彌補對我的歉意。從而來平衡內(nèi)心的不安。

我明白了，原來通過釋放愛可以彌補鑄成的過錯，能夠平衡內(nèi)心的不安!

我開始漸漸嘗試著走出那巨大的陰影。我努力模仿晶晶的樣子，一樣新月形的劉海，一條俏皮的馬尾，把皮膚養(yǎng)得白白嫩嫩，常年的超短裙，黑色的網(wǎng)狀絲襪蜿蜒到裙子里。我想把自己變成另外一個“晶晶”，然后讓自己通過加倍疼愛這個“晶晶”來祈求晶晶對我的諒解。爸爸媽媽看著我的改變終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后來，我還有了個卡通畫主人公一樣的男朋友明柯。當(dāng)初，明柯單純明凈的眼神恍若細嫩的水草，在我的心里泛起波波的漣漪。我想，這樣的男生天生應(yīng)該是屬于我的，我注定也應(yīng)該和他在一起，對他好。

所有人眼中，我和明柯是一對金童玉女，而生活于我，仿佛韓劇里的青春戀歌般純凈美好，只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還沒有從那個黑色的童話里走出來?，F(xiàn)實的我不過是用蛋白質(zhì)的雪白純凈掩飾內(nèi)心幽暗的秘密罷了。

在我少女時代的夢中，無數(shù)次閃現(xiàn)這樣的畫面：月光皎潔的夜晚，在一座小木屋里，一個精靈般的女孩子被綁著雙手。跪在沙發(fā)上，露出緊緊的小內(nèi)褲，兜著肉肉的臀。她的短裙突然被撩起，女孩清純的面孔上露出了一雙驚恐的大眼睛。而在女孩的后面突然閃現(xiàn)出一只比女孩還要大的手，那只巨大的手讓人無法呼吸，他在冷不防中一下子扯去了女孩的小內(nèi)褲，而那個女孩是我!恐懼中我卻不由得幸福地微笑，內(nèi)心恍惚被那只巨大的手攫取。并被他惡狠狠地蹂躪，在那粗暴而纏綿的蹂躪中，我忍不住夾緊雙腿。一股幽幽的暖流瞬間濕潤了我的桃源深處!

多少次午夜夢回，我都渴望那個晚上遭受摧殘的少女不是晶晶，而是我，只有這樣我才能洗刷罪孽。只是，這樣的場面卻給我?guī)韾u辱的快感，令我感到迷戀和不安。后來，在青春期的躁動中，走在路上，偶爾有男人肆意的且光在我臀部流連都能讓我興奮，甚至，我忍不住盼望有那么一個男人突然把我摁在沙發(fā)上，站在我的身后猛烈地攻擊我，而我的下體常常在這樣的臆想中春江泛濫!

人是需要把真實的自我表達出來的，不然會壓抑得崩潰。在獨自一人時，我喜歡在自己的博客上涂鴉。我手中的鼠標(biāo)輕輕晃動，畫框里便出現(xiàn)了我夢中的場景，我坐在電腦前，一張張把它們保存，于是它們便組成了一個個卡通故事，而類似的畫面在幽暗中獨自舞蹈著，發(fā)出魅惑的光，它們匯聚成了我博客的主要內(nèi)容。

3

22歲了，我渾身還是通透著8年前那個蛋白質(zhì)女孩的美，內(nèi)心卻陰郁得一塌糊涂。我的秘密在內(nèi)心瘋長，卻找不到晾曬的陽光。

明柯是那種內(nèi)心細膩的男孩，他像珍惜易碎的古典青花瓷器一樣珍惜我。即使在做愛時，他都柔情似水，生恐對我有一點點的傷害。對于我最為迷態(tài)的后位式，他無法接受，他說后位式代表著男人的自私，對于真正相愛的人來說，就應(yīng)該正面抱著對方，讓身

體在心靈與目光的交融中一起歡愛。對于他對我的好，我實在是盛情難卻，可是，我卻感到莫名的壓抑。在我的內(nèi)心深處，我渴望的不是纖絲綿的纏繞，而是暴風(fēng)驟雨的襲擊。只有毫不留情的摧殘才能讓我找到平衡，找到救贖的快感與欲望釋放的制高點。

我博客上的卡通畫中出現(xiàn)越來越暴力化的場面，有網(wǎng)友說我快成瘋子了，說我的畫失去了節(jié)制帶來的含蓄美，只剩下赤裸裸的色情了。坐在屏幕前，我凄涼地笑，我想只有我自己明白，我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取悅網(wǎng)友們的獵奇心態(tài)，更不是追求子虛烏有的點擊率，我只是在尋求內(nèi)心的宣泄，我不想我內(nèi)心中過度壓抑的暴戾突然火山般爆發(fā)，無意中灼傷明柯善良纖細的神經(jīng)。

有個男人出現(xiàn)時，我的孤獨感突然消失了。這個男人叫董語，他在博客上給我留言說，孤獨的話，我陪你吧!話語簡單純粹得直指內(nèi)心，但我卻不知道他是不是僅僅在開卑劣的玩笑。他說，我認真讀了你所有的卡通畫，我讀懂了，我想我能讓你不再痛，讓我做你的止疼藥吧!我內(nèi)心中失散的一切恍惚又聚集起來，我感到自己的生命充滿了能量，我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飛舞，我說你來找我好嗎?他說，好!

我在這個城市一個角落選了一處老房子。和8年前連叔叔他們家的房子風(fēng)貌格外接近。然后，我隆重地把房子打掃干凈，花錢買了一些家具，鋪排得一如8年前我和晶晶的臥室。我穿著超短裙，黑暗中趴在沙發(fā)上兀自醉人地笑。說實話，我希望這個男人是個壞人，然后他用粗暴的開墾救贖我遺落在往事枯井中的心。經(jīng)歷晶晶經(jīng)歷過的疼痛，是我釋放內(nèi)心罪孽的最佳，也許它不為人知，卻未嘗不是更為有效。

和董語約定的那個晚上，我沐浴更衣，仿佛一個新嫁娘，羞澀而忐忑地等待初夜的降臨。董語按我的要求，像我卡通畫故事里的強奸犯一樣從我留著的窗戶里翻進來。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臉，卻只看到他的眼睛在發(fā)光。我微笑，然后讓他捆上我的雙手，我趴在了沙發(fā)上，撅起了豐滿的臀，等待他瘋狂的進攻。他終于走近我，然后他的手搭在了我細嫩的臀上。恍惚中，8年前那熟悉的氣息彌漫開來，隨著我的裙子被撩起，我的心仿佛在一條毒蛇的芯上開出了嬌艷的花。

他瘋狂地揉著我的臀部，并在我的私處掐弄著凌辱著，強烈的疼痛和羞恥鉆進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我那被壓抑了8年的血液瞬間沸騰起來，而我難耐地使勁扭動臀部，在瘋狂的宣泄中，我感到整個世界都和我一起被拋到了云端!

當(dāng)欲望平息，世界沉靜下來后，我想感謝董語知己般帶給我的這一切。當(dāng)我抬起頭來，審視董語蒙著面的那張臉，8年前那似曾相識的恐懼令我一驚。那個男子想說些什么，我卻本能地奪路而逃。在我沖出屋子的那一刻，我的心中充滿了喜悅，就如同8年前我真的從那個屋子里逃出來了一樣。

4

回到家后，明柯依然對我溫暖細致，我恐慌的心在這樣細致的愛中漸漸平靜下來。

在博客上，董語又給我留言了，他說還想再見我!我笑了，我想我也同樣想見他。對這樣的性愛，我們都迷戀上了，哪怕這是飛蛾投火的游戲，也在所不辭!

那晚，從窗戶里跳進來后，再次，在那間小屋里，董語從背后打開了我的身體，他高昂起頭，狠狠地進入了我的身體，他的身體那么熱，仿佛一團火，而我在他的沖擊中瘋狂地焚燒起來。只是，在我們不顧一切的相互掠奪與攻擊中，我還是用最后的理智正面和他相擁，微笑著用繩子套住了董語的胳膊。董語仍然沉浸在對我的掠奪中，他想我在玩性游戲，絲毫沒有顧忌。當(dāng)外邊有警笛聲漸漸撕破夜空時，董語和我一起沖到欲望的巔峰!

是我偷偷提前報了瞽，說董語偷偷入室強奸我。董語被警察抓走了，罪名是強奸，而他自己也對我犯的“罪”供認不諱!原來，董語是個誘奸網(wǎng)絡(luò)少女的慣犯，他已經(jīng)作案多起。而我通過網(wǎng)絡(luò)調(diào)查，早已知曉董語是個慣犯，而對這種人的痛恨最終使我采取了這樣的方式，避免更多的少女遭受晶晶一樣的傷害，而這也是我救贖自己心靈的一種方式罷了!

我想我終于可以從一個難以啟齒的夢魘中得到了一定的解脫。

后來，我還看了心理醫(yī)生，并漸漸從過往的陰霾中走了出來。只是，我沒有把真相告訴明柯，因為真相太殘酷，我不愿意我的一切硌疼這個天性純真的男孩的心。而我現(xiàn)在所能做的就是用真情來編制我們愛的童話，在他溫暖的臂膀中，和他一起擁抱充滿陽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