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 江
1947年夏,錢學森向麻省理工學院提出請假回國探親,9月在上海與蔣英結婚。蔣英是著名軍事理論家蔣百里的女兒,生于1920年9月,是在維也納和柏林接受過良好音樂教育的女高音聲樂家。她的父親蔣百里先生和錢學森的父親是好朋友。
還在讀中學的時候,一次,蔣百里先生到錢家作客,錢學森就聆聽了蔣先生有關國家體制的高論。1930年代中期,蔣先生帶著女兒到美國考察,專程看望了錢學森。后來,蔣英去了歐洲學習音樂,錢學森仍然在美國學習。兩個年輕人在書信的往來中建立了感情,但由于戰(zhàn)爭的阻隔,婚期一拖再拖,直到這時候才完婚。戰(zhàn)爭對國家和民族來說是一場災難,對普通百姓來說,同樣是一場逃脫不了的劫數(shù),大家都得承受著。
婚后不久,錢學森夫婦便去了美國。錢學森繼續(xù)從事著他的研究工作。其間,他仍然擔任著美國空軍科學咨詢團和美國海軍炮火研究所的顧問,經常為這兩個研究機構提供技術上的咨詢。1949年秋,錢學森又從麻省理工學院回到了加州理工學院擔任教授,并且兼任噴氣推進技術中心的主任。
1949年5月30日,錢學森收到了一封來信。這封信是美國芝加哥大學金屬材料研究所副教授研究員、留美中國科學工作者協(xié)會成員葛庭燧寫給他的。同時,錢學森還收到了中共黨員、當時任教于香港大學的曹日昌教授的來信。兩封信都說即將建立的新中國需要他回國服務,為祖國的航空事業(yè)作出貢獻,這使錢學森感到無比激動,私下里已經和妻子在作回國的準備了。
錢學森變通地找出理由退出了美國空軍科學咨詢團,又辭去了美國海軍炮火研究所顧問的職務。從緊張的日常授課中擠出時間,到古根海姆實驗室整理那些由他承辦的各類實驗報告和資料檔案,悄無聲息地作好了一切移交準備。
1949年圣誕節(jié)假期,錢學森收到了來自上海的老父親的信。這是一封很長的家書,在信里,父親用了很大的篇幅告訴他上海在解放期間的一些事情,以及解放后半年時間里的巨大變化。父親在信中一再囑咐他,接到這封信后,應及早回國,以便把他學到的知識和才能貢獻給人民,貢獻給國家。
父親寫道:“為父之見,生命仰有根系,猶如樹木,離不開養(yǎng)育它的一方水土。唯有扎根于其中,方能盛榮而不衰敗。吾兒生命之根,當是養(yǎng)育汝之祖國。‘葉落歸根,是報效養(yǎng)育之恩的典喻,望兒三思。” 父親的信最后是這樣寫的:“近日自覺胃病益加沉重。醫(yī)生敦促,需做第二次手術。為父擔心就此不起,愿早日見兒一面?!?
父親的來信既使錢學森興奮,又使他焦慮不安。興奮的是國家獲得了新生,自己終于有報效祖國的機會了;焦慮的是父親的身體狀況,擔心自己還能不能見到父親。
但是,樹大招風。錢學森在科學上的杰出成就,尤其是他所從事的尖端科學研究主要是被用于軍事領域,還沒有踏上回家的旅程,美國聯(lián)邦調查局的特工就開始注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