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蟬未脫殼

王正治

辦完了金山基地80萬元的支票轉賬手續(xù)，農行建新分理處業(yè)務員就要把轉訖回單交給客戶時，猛然發(fā)現(xiàn)票據(jù)不是金山基地使用的范圍，而是地建公司的支票!多虧業(yè)務員仔細，否則這80萬元無疑被騙取了!客戶此時已不見了蹤影，該銀行隨即向漢水公安局經(jīng)偵隊報警。

接警后，隊長文道俊和偵查員金濤陽急忙趕赴該分理處，聽取了業(yè)務員的詳細陳述，認為這是一起典型的票據(jù)詐騙案，決定立案偵查。

文道俊隨即趕往地建公司的開戶行——中行前進分理處，要求調取地建公司銀行開戶資料，對其賬號進行監(jiān)控。該分理處經(jīng)理當即落實了這一要求，并安排兩名工作人員協(xié)助偵破。

文道俊認為近段時間，犯罪嫌疑人有可能來銀行進賬，便采取現(xiàn)場布控、蹲點守候的辦法，意在現(xiàn)場抓獲犯罪嫌疑人。

分理處營業(yè)廳門前是停車場，也是行人通道，外側就是車水馬龍的昌盛路；如果犯罪嫌疑人出了營業(yè)廳，必然會向人行道兩端逃竄，要不就穿過昌盛路逃離現(xiàn)場。文道俊進行了精心安排，守株待兔。然而十多天過去了，狡猾的犯罪嫌疑人始終沒有露面!

文道俊這就覺得奇怪了：犯罪嫌疑人為什么沒來進賬，難道是初次作案，試探票據(jù)詐騙的風險程度嗎?好像不是——當時轉賬并沒有被識破，犯罪嫌疑人也許還在觀望銀行的反映，伺機出手。他堅信犯罪嫌疑人有再次作案的可能，只是時間上的早晚問題。文道俊決定兵分兩路，守候調查兩不誤，便留下兩人在營業(yè)廳繼續(xù)守候，他和金濤陽去了解地建公司開戶的情況。

這天下午上班時分，一名男子鬼鬼祟祟地來到了業(yè)務窗口，用地建公司的支票往一個叫肖明芝的賬戶上轉賬。警惕的蹲守人員將這名男子帶到了營業(yè)廳的側室內，并打電話向文道俊匯報。

轉眼工夫，文道俊和金濤陽就趕到了中行前進分理處，對這個男子進行了詢問。這個男子是個摩的司機，其供述稱：是個不相識的中年男子給了30元的跑腿費，讓他幫忙轉賬的；眼下那中年男子正在馬路對面等著!

文道俊急帶摩的司機到營業(yè)廳門前搜尋，而那中年男子早已無影無蹤了!

文道俊調取了農行建新分理處轉賬人的錄像資料，將轉賬人的圖像與摩的司機進行了比較：兩次轉賬確非同一個人。如此看來，犯罪嫌疑人具有較強的反偵查能力，是個躲在幕后操縱的老狐貍!

時光又過去了一個多月，犯罪嫌疑人仿佛從人間蒸發(fā)了，無影無蹤。文道俊分析：從犯罪嫌疑人作案開始，到中行前進分理處進賬相隔三十多天。在這個時間段里，犯罪嫌疑人是在觀察銀行系統(tǒng)的反應。見沒有什么動靜便雇請摩的司機轉賬。三十多天也許是個周期，這期間如果沒有發(fā)現(xiàn)警方的動靜，在巨額金錢的誘惑力，膽大妄為的犯罪嫌疑人肯定還要伸出黑手。

還真是應驗了文道俊的判斷，這天中行前進分理處有人來電話報告，說一個汽車銷售公司會計持地建公司的轉賬支票，要求進賬。文道俊火速趕到現(xiàn)場，要這名會計說明情況。會計反映說：昨天，一名自稱是地建公司經(jīng)理的中年男子到公司買轎車，相中了一輛“廣州本田”，出價25萬，要求用轉賬支票結算。中年男子明天將到公司提車。

文道俊和金濤陽把案情向會計作了簡要介紹，要求對方主動和“地建公司經(jīng)理”聯(lián)系，就說轉賬成功，可以提車。

第二天早上，文道俊帶人來到汽車銷售公司，根據(jù)現(xiàn)場的實際情況，對偵查人員進行了部署：一人在展廳守候，任務是發(fā)現(xiàn)和控制提車人：一人到汽車配件公司門前，裝扮成零部件購買商；一人在公司門前的人行道上，為游動哨：文道俊自己在汽車修配門市部門前，打開一臥車引擎蓋，裝作修車。

半晌很快過去了，仍不見犯罪嫌疑人的蹤跡，偵探們心里也是有點著急，擔心上鉤的魚兒又跑掉了。七月的天氣真是炎熱，文道俊的短袖襯衫，被汗水浸透，不停地用草帽扇著，解暑降溫。

中午十二點時分，一輛的士停在汽車銷售公司門前。從車上下來兩個人，一人走進了汽車展銷大廳：另一個中年人身材不太高，顯得有些清瘦，站在一棵樟樹下的陰涼里，眼睛盯著對面公司的院內，不時觀望著四周動靜。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清瘦的人左顧右盼，顯然有些神情不安。

文道俊根據(jù)會計描述的形象，判斷此人就是那個神秘的幕后人，便向兩個同伴做了個手勢，隨即包抄過去。清瘦的中年男子沉不住氣了，又不見同伙出來，拔腿便跑，被文道俊逮了個正著。會計指著清瘦的中年男子對文道俊說：“來我們公司看車談價送支票的都是他!”

這時在展廳內，提車人已被金濤陽所控制。

在訊問室里，文道俊和金濤陽對提車人進行了訊問，對方自己是出租公司的司機。今天上午，神秘的中年男子見他在路邊等客，便出了50元工錢，請他去汽車銷售公司提車：雇主姓甚名誰概不知曉。

面對訊問，清瘦的中年男子則一問三不知，拒不交代身份，又不說是什么地方的人。文道俊認為：這家伙雇請他人提車，又不說明情況，有犯罪嫌疑，決定予以刑事拘留。金濤陽對其身體進行了搜查，發(fā)現(xiàn)其帶有身份證，人證對照無誤。這時清瘦男子才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和住址，金濤陽采集了他的指紋，在網(wǎng)上進行了信息查詢，確認無誤后對其繼續(xù)訊問。

這家伙名叫皮爾昆，尖嘴猴腮、賊眉鼠眼的；腳后跟似的臉龐，留著八字胡，青豆子大的眼球總在賊溜溜地亂轉；他有盜竊詐騙的犯罪的前科，兩次被判入獄，在勞改農場先后待了15年，出獄后經(jīng)營圖書生意，住在漢水路44號。

幾次提審中，訊問支票來歷皮爾昆都一口咬定是朋友交辦的，結果都是查無實據(jù)。文道俊感覺。像皮爾昆這樣多次涉嫌犯罪的人，反偵查能力很強，必須用證據(jù)說話。若找不到證據(jù)，到時間了就要放人。

文道俊和金濤陽開始了艱難的取證工作。他們到漢水路44號對皮爾昆的住宅進行了搜查，查獲了私刻的三枚金山基地財務印章和一本農行的轉賬支票，上面帶有兩張轉賬支票的存根，前后號碼相連，在支票上提取了指紋，送檢比對是皮爾昆遺留下的。事后他們又到漢水工商局查詢，工商注冊的文本是偽造，子虛烏有的公司。偽造工商注冊的業(yè)主叫肖明芝，是一個23歲美容師。幾經(jīng)周折，文道俊在絕妙美容院找到了她，講明了前來的目的。

肖明芝否認自己曾注冊過公司，卻承認注冊公司時使用的身份證是自己的。她回憶道：“兩年前，我的徒弟樂艷要去另外的公司上班，說自己的身份證沒辦回來，用我身份證去報的名?！?/p>

文道俊順藤摸瓜，在虹橋公司找到了樂艷。這女孩子介紹：前年，她在給一個中年男子做保健時，說想找個待遇好一點的單位。中年男子說自己有朋友在某公司當總經(jīng)理，安排個工作不成問題，便借用肖明芝的身份證，復印了四份給他?！翱蓭啄赀^去了，至今我也沒再見到這個人。”

文道俊拿出皮爾昆的照片問：“你認識這個中年男子嗎?”

樂艷當即指認：“這就是答應幫我找工作的人!”

離開美容院，文道俊和金濤陽又來到地建公司所在地——天上人間賓館。聽說他們是找地建公司的，賓館經(jīng)理說該賓館從沒公司租用過!兩人聽了并不覺得奇怪：騙子的特長就是編造，手段就是假冒，技能就是謊言。

金濤陽把支票的復印件，偽造的工商注冊資料，皮爾昆刑事拘留后寫的親筆供詞送刑事痕檢處，檢驗結果認定是一人所為。

為什么皮爾昆能偽造金山基地的匯票呢?文道俊聯(lián)想到他從事圖書音像銷售業(yè)務，說不定金山基地在他那里買過圖書，就來到金山基地財務處，拿出偽造支票的復印件給會計看，會計證實：單位名稱和賬號都對，但支票和印鑒都是假的：基地曾舉辦過一期培訓班，在一個叫皮爾昆的老板那里買過書籍，是用支票結算的。

至此，證據(jù)鏈基本可以連接上了!

文道俊再次提審皮爾昆：“我們多次提審你，告知了法律規(guī)定的權利和義務，但你對犯罪事實一概否認。今天我們再給你一次機會?！?/p>

皮爾昆繼續(xù)狡辯道：“沒有什么考慮的，支票是替別人轉賬的，與我無關。”

文道俊義冷笑道：“你不說，我來說給你聽聽吧……”

聽著文道俊對案件的復述，擺著死豬不怕開水燙架式的皮爾昆終于垂下了腦袋，接連說：“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