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霖
去悉尼探親是我?guī)啄陙韷涸谛念^的大事。很想去看望在悉尼工作的兒子星火一家人是怎樣生活的,也想去見識見識世界上最干燥的大陸、富饒的澳洲風情。
上海登機時,正值盛夏,氣溫約30攝氏度,穿襯衣,抵達悉尼國際機場時值澳洲冬天,氣溫約15攝氏度,凍得我嗦嗦發(fā)抖。當我提著沉重的行李,蹣跚走出行李廳門外時,星火已在門口。我坐上他的豐田車,馳進澳洲最熱鬧最美麗的悉尼街市。
寧靜祥和的悉尼鄉(xiāng)村
1989年春,星火自上海去澳洲悉尼留學,邊讀書、邊打工,并取得了永久居住權。兩年后,他的妻子和兒子也到悉尼定居。1995年,兒子向銀行貸款30萬澳元買下悉尼市一幢住房。住房、汽車房、儲藏室的建筑面積,約100多平方米,草地面積約300多平方米,距悉尼鬧市約15公里,兩旁住著17戶人家。每戶住房等及草地面積都有500平方米左右。屋前屋后草地上種著樹木花卉,享受著園藝之樂。屋前有一小平臺,外出穿著高檔鞋子都擱在平臺上,從未失竊,大有“路不拾遺”之風。
居此三月,從無鄰居上門閑聊,偶有親朋來訪也略坐即去。屋外車路寬約十米,兩旁人行道及草地也有十米。路上行人稀少,早上見面時,禮貌性地互道Good Morning。每天上午9時或下午3時,我常去臨近一條麥可利大道散步。悉尼冬天的陽光與溫州農(nóng)歷十月小陽春的陽光一樣可愛,曬得皮膚微微發(fā)癢。路旁古木參天,芳草鮮美,樹上鳥兒嘰嘰喳喳,也有畫眉鳥雙雙在草地上緩步,偶爾從樹叢中撲棱棱飛出一對白頸鴉;壯年的父親在屋前草地上,與七八歲的子女玩足球;慈祥的母親,歡歡喜喜地迎著朝陽在林蔭道上推著童車,童車里坐著小寶貝;鬢發(fā)斑白的老人,動作緩慢為花卉澆水……某日我迷了路,向一對怡然自得的老年夫婦問路。他們馬上從汽車里拿出地圖,查到路名,在白紙上繪出道路走向,詳詳細細指點我怎么走回家。我平生第一次碰到這樣古道熱腸的外國人,我覺得這兒鄉(xiāng)間是那么祥和,那么親切,那么寧靜,使我油然想起了陶淵明的《桃花源記》。
悉尼大學的中國留學生
悉尼大學是澳大利亞的著名大學。它創(chuàng)建于1855年,至今已有150年歷史了。本部在市區(qū)城市街。一進校門便看到校內(nèi)樹木蔥蘢,綠草如茵,古色古香的樓房與現(xiàn)代化的建筑群并列在一起,代表著不同時代的不同風格。全校約有4萬名學生,內(nèi)設十幾個學院,中國留學生約3000余人。校中有三位榮獲諾貝爾獎的學者,兩位是化學系教授,另一位是生物系教授。我在幽靜的校園和走廊的座椅上,拜訪了三位中國留學生。第一位是畢業(yè)于四川成都大學生物系的學生。他在悉尼大學攻讀心理系碩士學位一年學費2.1萬澳元。我問起中文系情況,他說中文系以學生的中文程度分三種類型上課。第一類是完全不懂中文的學生;第二類是稍懂中文的華語國家的學生;第三類是大陸來的懂中文的學生,由外國教授以西方哲學觀點分析課文中的儒家學說。第二位是來自武昌糧油公司的26歲女干部徐某,她畢業(yè)于武漢中南財經(jīng)學院,由糧油公司出資10余萬人民幣公派出國留學。她攻讀商學院碩士學位,學習期限一年半,學費每年2萬澳元,每學期修24個學分,讀滿72個學分即可畢業(yè),回原單位工作。她說,商學院有些課外作業(yè)能與實踐相結合,如調(diào)查品牌作業(yè),須查閱資料,訪問群眾,研究品牌的特色。后來下起小雨,我避雨去走廊,偶遇來自香港的20歲青年鐘君。他于2004年2月來悉尼大學攻讀科學院三年制學士學位。每年學費1.2萬澳元,一年修48個學分,修滿144個學分即可畢業(yè)。他的日常生活比徐女士闊綽多了。他一日三餐費用20澳元,中午晚餐都在餐館吃。房租每周135澳元。他父親在香港保險公司工作,月薪2萬港幣,母親當秘書每月工資8000港幣。他的哥哥也在悉尼讀補習班。他說在香港工作難找,希望畢業(yè)后能留在悉尼工作。我問他悉尼大學有哪些學院,他摸出一本小冊子讓我抄下了11個學院的名字。
美麗的悉尼港灣
兒子星火見我將于9月間返回溫州,特地從住宅驅(qū)車幾十公里,陪我游覽悉尼附近幾處塔斯曼海美麗的港灣。先去悉尼市中心堤岸邊的Circuligat海灣,這里的堤岸是熱鬧的街道,岸上行人熙來攘往,彩色的遮陽傘下,人們悠閑地坐在那兒喝咖啡。星火買了3張游艇票,成人票25澳元,9歲的孫女怡靜買兒童票18澳元。我憑悉尼老人證購買優(yōu)待票18澳元。船艙內(nèi)供應每人一份蛋糕點心,咖啡隨意飲用,我口渴又覺得咖啡可口,先后飲了三杯,天真的怡靜用好奇的語氣在艇上悄悄地告訴星火:“爺爺先后喝了三杯咖啡呢!”……游艇沿著港灣,兜了幾個圈子,我舉目所見都是藍色,藍色的天空,大剌刺的藍,毫不修飾;藍色的海,赤裸裸的,也毫不修飾。岸上悉尼歌劇院,拱著弓形的白翅膀,像一群純結的天鵝沉睡在青幽幽的藍色的幻夢中;?。∥乙渤磷碓谒{色的幻夢中,藍色的精靈,在我靈魂里跳舞;縹緲的藍、迷茫的藍、寧靜的藍、圣潔的藍……
次日上午,星火陪我去西邊的Brighten海灣,那邊游人寥寥,堤下是一大片黃澄澄的細沙,幾只白色的鷗鳥在漫步。我赤足踏著細沙,踩著海水,軟軟的細浪舐著我的腳心,一股冰涼的寧靜傳遍了全身,我似乎覺得自己擁抱了寧靜的海。頭上有幾只白色的鷗鳥,平和地飛著,附近有兩位碧眼黃發(fā)的外國孩子在沙灘邊撿貝殼,我聽見近旁的母親親昵地呼叫“DANI”。我也向孩子們活動的方向,潑起藍色的水圈,也喊“DANI”。孩子們向我揚揚手,眼睛充滿春天的喜悅……我還看見一位妙齡少女,在暖和的太陽下,從遠處細沙灘上跑來,她在晨練,似乎她正在追尋著未來的幸?!?/p>
第三座海灣名Beadi Beach,離塔斯曼海很近,從太平洋方向撲來一道道笑聲似的,嘩嘩的揚起白色披巾似的浪花,輕輕盈盈地姍姍緩步而來。我回想青年時代在浙江大學念書時,去欣賞農(nóng)歷八月十八日錢塘江大潮的情景,那是一場鋪天蓋地、鐵騎刀槍般的嘩嘩大浪。悉尼Beadi Beach海灣的海浪像俊俏少女的喃喃私語,輕輕地寧靜地訴說幸福的愛情。遠處的海,是寧靜的,蔚藍的,稍近,帶點嫵媚的笑聲,爬上沙灘,又杳然了。
接著,我們驅(qū)車去欣賞最后一座名叫Corille的海灘。這兒怪石嶙峋,黃沙灘頭短小,我們站在堤岸上,欣賞那長長的浪花像一匹幾百丈白練似地呼嘯而來,在亂石群里,粉身碎骨,掀起一群雪雨。啊,真似蘇東坡《念奴嬌》里所寫的“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
我也回憶起童年時代在故鄉(xiāng)瑞安南門飛云江邊泥涂上捕捉小蟹的童趣,弄得滿身濺滿黑泥,望著黃蠟蠟的江水,寂寞地流去。我雖然遠在澳洲悉尼,卻多么想返回瑞安故鄉(xiāng)啊!正如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在《登樓賦》中所寫:“情眷眷而懷歸兮,孰憂思之可任!”“雖信美而非吾土兮,曾何足以少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