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中白狼
盧俊清是個英俊帥氣的小伙子,大學(xué)畢業(yè)后加入了一個野生動物保護(hù)組織。這天,他只身來到南方某省的疊霞山境內(nèi),目的是尋找一種罕見的白狼。給他做向?qū)У氖且粋€叫耿大彪的當(dāng)?shù)厣矫瘢迨畞須q,滿臉胡須、身材瘦長。
兩人在山里走了幾個小時,眼看天色漸晚,盧俊清正想停下來吃點(diǎn)東西,耿大彪突然停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瞪著前方。盧俊清跟著望去,不由驚叫了一聲——相距二三十米遠(yuǎn)的地方,一頭通體雪白的大狼臥倒在草叢里,它的一條后腿被獸夾牢牢咬住,地面淌滿了大灘黑色血跡。
盧俊清沖到白狼身邊,伸手摸去,狼身已經(jīng)冰冷,但還沒有僵硬。他想把獸夾打開,卻見耿大彪神色怪異地抽出一把獵刀,抬手就往白狼嘴上捅去。
“干什么?”盧俊清一把推開耿大彪。
“剝狼皮呀,一張一萬塊,我們六四分?!惫⒋蟊氩灰詾槿坏卣f。
“這是違法的,你不知道嗎?”盧俊清氣得渾身發(fā)抖。
“嫌少?那就一人一半吧?!惫⒋蟊胗痔岬冻桌峭比ィ俅伪槐R俊清攔住:“滾!否則別怪我不客氣!”話音未落,耿大彪揮刀劈向盧俊清,盧俊清側(cè)身急閃,順勢一拳把耿大彪揍了個狗吃屎。耿大彪捂著摔破的額頭,邊跑邊罵:“算你狠,我們走著瞧!”盧俊清也不追趕,轉(zhuǎn)身扳開那只血跡斑斑的獸夾。突然冷風(fēng)撲面,盧俊清本能地往后躲閃,定神一看,白狼已經(jīng)醒了過來,正齜牙咧嘴地瞪著自己。
“喂,我們是朋友?!北R俊清小心翼翼地打招呼,跟著拿出餐包丟到白狼面前。白狼滿懷戒備地盯了盧俊清半分鐘,突的長舌一卷,把餐包吞進(jìn)肚里。盧俊清趕緊又丟了幾塊熟牛肉過去。白狼也不客氣,風(fēng)卷殘?jiān)瓢阋粧叨眨S后搖搖晃晃地轉(zhuǎn)身離去。
一會兒,前方突然傳來凄厲的狼嗥聲,盧俊清趕緊飛跑過去,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頭黑豹把白狼咬得渾身血紅。盧俊清見狀,打開一把瑞士軍刀,沖上去奮力劈砍,但軍刀很快就被打飛了,黑豹趁勢迎面撲來,張口猛咬;盧俊清拼死卡住黑豹咽喉,抬腳亂踢,突然腳下一空,就和黑豹摔下了滾滾激流里。
被沖出了上千米之后,盧俊清才抓住了一根橫生到水面的樹桿,跌跌撞撞爬到岸邊。然而喘息未定,盧俊清猛然發(fā)現(xiàn)一對綠森森的目光正定定地注視著自己,登時嚇得冷汗直冒,慌忙快步離去。剛走出幾步,身后寒風(fēng)涌動,一道白影從頭頂疾閃而過,瞬間沒入前方的夜色中。盧俊清倒吸了口寒氣,趕緊跑到了一片光線明亮的開闊地。這時候,夜空中響起了驚恐萬狀的呼救聲——“救命啊……”盧俊清本能地抓起一截?cái)喙鳈M在胸前,心里怦怦亂跳:“荒山野嶺的怎么還會有其他人?”稍作猶豫之后,盧俊清朝呼救的方向奔跑過去。
繞過一座小山,盧俊清看到一個長發(fā)女子正依靠手中的柴刀,拼命抵擋著一個黑影的攻擊。而那個黑影,正是先前與自己同時摔下激流的黑豹。盧俊清飛身沖上去,一棍把它揍了個驢打滾,正要掄第二棍時,黑豹一爪把盧俊清掃翻,張口猛撲而來。眼看躲閃不及,盧俊清將木棍朝黑豹口中猛力一捅,黑豹當(dāng)場倒地哀號不止。這時候,夜空中傳來銳利的嗥叫聲,一道黑影如同流星追月般從前方的山岡上奔騰而來。盧俊清心里一慌,拉起那女子轉(zhuǎn)身就跑。沒跑多遠(yuǎn)猛聽那女子大聲驚呼:“前面有狼!”盧俊清瞪眼望去,只見幾米外的草叢中,赫然閃爍著一對綠森森的目光!這時,兩只黑豹已追到身后不足百米的距離了。眼看腹背受敵、走投無路,盧俊清猛一咬牙,掄起柴刀就朝那對綠森森的目光撲去;對方縱身而起,猶如天馬行空般從盧俊清頭頂飛躍而過,跟著荒野中就響起了驚天動地的撕咬聲。
狼豹血戰(zhàn)
盧俊清轉(zhuǎn)身望去,頓時目瞪口呆——一頭高大威猛的白狼正和兩只黑豹?dú)⒊闪艘粓F(tuán)。
“這是怎么回事?”盧俊清和那女子都是一臉的驚詫。
激戰(zhàn)中,白狼一爪摳瞎一只黑豹左眼,正要來個致命一擊時,另一只黑豹從后方將它撲倒;它回頭搶先咬住對方咽喉。與此同時,獨(dú)眼黑豹也咬住了它的腹部。白狼并沒有因此松口自救,依然死死咬住了對手咽喉。僵持中,大股鮮血不停地從黑豹喉管里噴濺而出,很快它就癱倒在地;然而,白狼的腹部也被獨(dú)眼黑豹咬開一個口子,血紅的腸子撒滿了一地。眼看形勢危急,盧俊清趕緊沖上去,掄起柴刀朝獨(dú)眼黑豹死命猛劈,跟著又要劈向另一只黑豹,卻見它早已四腳朝天,一命嗚呼了。
這時候,一頭遍體鱗傷的白狼從遠(yuǎn)處緩慢跑來。盧俊清一看不由歡呼起來——它就是自己先前救出的那頭白狼。白狼也認(rèn)出了盧俊清,目含感激地望了他一眼,隨后跑到倒在地上的白狼身邊,將一種紫紅色的葉沫吐到它的傷口上。
剎那間,盧俊清心中的謎團(tuán)全部解開了——這對白狼是夫妻,被自己救出的白狼是妻子,腹部受傷的白狼則是丈夫。難怪公狼會一路跟蹤而來,肯定是嗅出了自己身上有母狼的氣味,并從氣味中辨析出自己對母狼心存善意;而當(dāng)兩只黑豹出現(xiàn)時,公狼從其中一頭身上嗅出了母狼慘遭攻擊的血?dú)?,自然就把它看成了勢不兩立的敵人。盧俊清是個心急口快的人,當(dāng)即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那女子,那女子點(diǎn)頭說:“沒錯,山里的動物都有這種神奇的本能,何況它們是天性靈異的白狼呢?”
盧俊清開心地笑了,這時才發(fā)現(xiàn),對方十八九歲,眉清目秀、容貌甜美。不知怎的,盧俊清臉上突然微微發(fā)燙起來。
通過彼此介紹,盧俊清得知這女子叫阿妮爾,是當(dāng)?shù)氐拿缱迳矫瘢惶烨斑M(jìn)山采藥迷了路。阿妮爾還說,一些不法之徒時常獵殺山里的珍稀動物,以換取不義之財(cái)。他們尤其對白狼感興趣,因?yàn)橐粡埌桌瞧ぶ辽倌苜u一萬塊錢。
“難道就沒有人來管一管嗎?”盧俊清憤怒地問。
“管呀,當(dāng)?shù)剡€有專門的山林巡邏隊(duì),可你知道疊霞山有多大嗎?怎么管得過來?”阿妮爾說。
這下盧俊清無言以對了,只得長嘆一聲。
第二天清晨,兩只三四個月大的小白狼給盧俊清拖來了兩只山雞,隨后跑回白狼夫婦身邊。盧俊清明白了,公狼肯定是白狼群的頭,因?yàn)樵诶羌易謇铮挥蓄^狼才享有生兒育女的特權(quán)。
一會兒,母狼從附近叼來大把紫紅色的葉子,嚼碎后放到公狼腹部的傷口上。盧俊清驚奇地發(fā)現(xiàn),公狼的創(chuàng)傷竟在一夜之間神奇地愈合了,照這情形,它不僅性命無憂,而且用不了一周,就可以起身行走了。
“這是什么靈丹妙藥?”盧俊清撿起一片葉子仔細(xì)觀看,只見它和柳葉差不多,都是細(xì)長形的,葉面光滑柔潤,葉背凹凸不平,還真叫不出它的名字。突然,身后響起了銀鈴般的笑聲,阿妮爾不知從什么地方轉(zhuǎn)了出來,邊遞給盧俊清一堆野果,邊笑顏如花地說:“我知道你為什么喜歡狼了,你呀,上輩子肯定是只狼?!?/p>
“你喜歡狼嗎?”盧俊清問。
“當(dāng)然喜歡了,它們是最有情義的動物?!卑⒛轄栒f。
“那你喜歡我嗎?”盧俊清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地問。阿妮爾登時滿臉緋紅,轉(zhuǎn)身就走。盧俊清正要追上去。突然間,白狼夫婦朝著北邊的群山齊聲低叫,接著母狼咬住公狼后頸,吃力地把它拖到附近的樹林里;兩只小狼也神情慌張地藏了起來。
“肯定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了?!卑⒛轄枒n心忡忡地望著盧俊清,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在他們心里油然而生。
然而,隨后三天一切都風(fēng)平浪靜。在這三天里,盧俊清和阿妮爾始終沒能找到出山的路。無奈之下,阿妮爾決定從一條人跡罕至的沼澤穿過去,這樣很快就可以走出大山。盧俊清雖然覺得這個計(jì)劃風(fēng)險(xiǎn)很大,但猶豫再三還是同意了,因?yàn)樗布敝錾饺パa(bǔ)充全部丟失的裝備。于是在第四天早上,兩人稍做準(zhǔn)備之后就開始出發(fā)了。面對他們的離去,白狼一家顯得異常得焦躁不安,母狼更是一會兒在盧俊清面前撲騰跳躍,一會兒又神情憂慮地跑到公狼身邊,好像在商量著什么。盧俊清不由鼻尖一酸,趕緊拉起阿妮爾快步離去。
慘劇突發(fā)
當(dāng)他們已經(jīng)看到霧氣蒸騰的沼澤時,天際間突然響起了悠長的狼嗥聲。
“這是怎么了?”盧俊清和阿妮爾疑惑不解地對望了一眼,隨后借助竹篙探路,小心翼翼地走到沼澤深處一座土丘上。忽然,盧俊清聞到一股怪異的腥臭味,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這時候,一條黑色巨蟒從草叢里彈射而出,急速攻向阿妮爾。盧俊清趕緊揮動竹篙橫掃過去,只聽“啪”的一聲,竹篙斷成兩半。攻擊受挫的巨蟒轉(zhuǎn)而絞住了盧俊清腰部,危急關(guān)頭,阿妮爾用銀簪猛扎巨蟒的尾尖,巨蟒立刻松開盧俊清直撲阿妮爾。千鈞一發(fā)之際,盧俊清將柴刀捅進(jìn)巨蟒嘴里順勢劈砍,只見白骨斷折、鮮血飛灑,鋒利的柴刀順著巨蟒嘴側(cè)拉開了一道長長的切口。
巨蟒拖著血紅的身體逃進(jìn)亂草叢中,盧俊清和阿妮爾也都癱倒在地上。然而喘息未定,盧俊清突然如遭雷擊似的僵住了,阿妮爾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頓時失聲尖叫起來——沼澤里冒出了大批巨蟒,正悄無聲息地朝土丘游來!絕望之中,附近忽然響起一片怒嗥聲,十多頭白狼風(fēng)馳電掣般沖上土丘,當(dāng)先一個竟然是母狼!猛然間,盧俊清想通了一個問題,就是當(dāng)自己和阿妮爾朝沼澤方向行進(jìn)時,白狼一家為什么會有那么反常的表現(xiàn),原來它們知道沼澤里有可怕的巨蟒,但苦于無法講述出來,只得焦躁不安地?fù)踝∽约旱娜ヂ?。?dāng)自己一意孤行以后,母狼只好用長嗥聲召集同伴趕來救援自己。想通了這一切,盧俊清的眼睛瞬間濕潤了。這時,母狼突然張口將黑色液體噴到兩人身上,接著扯了扯盧俊清的褲腳,當(dāng)先沖入沼澤中。
盧俊清拉上阿妮爾緊追母狼而去。這時沼澤里又聚集了大批巨蟒,不過它們一旦攻到白狼身邊,都如中魔咒似的慌忙后撤。轉(zhuǎn)瞬之間,母狼帶著盧俊清與阿妮爾沖到岸上。然而負(fù)責(zé)殿后的三條白狼卻陷落在沼澤里,雖然蟒群沒有立即發(fā)起進(jìn)攻,卻也不再掉頭后撤。危急中母狼張口猛咬地上的一種黑草,其他白狼也猛咬不止,隨后轉(zhuǎn)身殺回沼澤,巨蟒再次四散而逃。狼群全都撤回岸上。
“我知道了,這種黑草是巨蟒的克星!”阿妮爾興奮地說。母狼親熱地舔了舔她的手背,朝西邊的大山發(fā)出一聲高嗥。盧俊清心中一震,大聲說:“母狼知道出山的路在哪里,它要給我們帶路!”果然,母狼開心地點(diǎn)點(diǎn)頭,朝西邊的大山奔馳而去,很快在一處怪石嶙峋的地方扒出一個半人多高的山洞來。它低叫兩聲,率先躥了進(jìn)去,盧俊清拉著阿妮爾緊隨其后。大約走了半小時,一個兩米多高的出口赫然呈現(xiàn)在眼前。阿妮爾跑到洞外歡呼起來,她激動地說:“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走出大山了。”
和狼群道別之后,盧俊清與阿妮爾踏上了回家之路,當(dāng)他們快要轉(zhuǎn)到一座山背時,天際間響起了柔婉哀傷的狼嗥聲,兩人轉(zhuǎn)身望去,只見母狼站在狼群最前端,仰首悲鳴、神情凄然。盧俊清與阿妮爾再也忍不住了,同時向母狼揮手呼喊,就在這時候,山里突然響起一陣槍聲,母狼登時鮮血飛濺地從山坡上滾下來;其余白狼紛紛撤進(jìn)山洞里。
盧俊清咆哮著沖過去。與此同時,亂石堆里也冒出一群人,爭先恐后地去搶奪母狼。盧俊清狂奔而至,揮拳打翻兩人,猛的頭頂一陣巨痛,當(dāng)場摔倒在地。
“兔崽子,我說過咱們走著瞧的,現(xiàn)在后悔了吧?”一個滿臉胡須的老頭惡狠狠地瞪著盧俊清。盧俊清睜眼一看,這人竟是先前的向?qū)Ч⒋蟊搿?/p>
“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jī)會,”耿大彪冷森森地說,“幫我找到頭狼,我就放你們一條生路?!?/p>
“辦不到!”盧俊清滿腔悲憤地回答。
“你他媽還嘴硬!”一個麻子臉沖上來猛踢盧俊清,邊踢邊罵,“你跟白狼這么熟,敢說不知道頭狼在哪里?看老子不踢死你!”
“不許打人!”阿妮爾奮不顧身地?fù)踉诒R俊清身前,麻子臉抬起槍托就要砸過去,卻被耿大彪喝住了:“阿龍,你怎么一點(diǎn)都不懂得憐香惜玉呢?難怪找不到老婆?!痹瓉砺樽幽樖枪⒋蟊氲膬鹤?,叫耿龍,他立馬聽出了老頭子的弦外之音,一把抓住阿妮爾,滿臉壞笑地說:“頭狼找不著算什么,找到個如花似玉的老婆也夠本了?!闭f完,一下把阿妮爾扛過頭頂,哇哇大叫地跑進(jìn)草叢里。
“好吧,我答應(yīng)給你們?nèi)フ翌^狼!”眼看阿妮爾要慘遭不幸,盧俊清只好妥協(xié)了。
在盧俊清與阿妮爾的帶領(lǐng)下,耿大彪等人從山洞折返回去,來到了霧氣朦朧的沼澤旁。
“白狼在這個方向?”耿大彪滿眼狐疑地說,“三天前在烏鴉坳時,我明明聽到南邊有狼的叫聲,這和你們說的方向根本不沾邊?!?/p>
這下盧俊清與阿妮爾才明白,為什么三天前白狼一家會望著北邊的群山顯出驚慌的神情,原來它們嗅到了這群偷獵賊的氣味。
“這樣吧,兒媳婦……”耿大彪一把將阿妮爾拽過來,陰森森地說,“你跟我兩個手下進(jìn)沼澤,如果出什么意外,我就一槍崩了你的小相好?!?/p>
無奈之下,阿妮爾只好帶著兩個偷獵賊走進(jìn)沼澤里。和上次一樣,剛走到那座土丘,亂草叢中就飛出一條巨蟒,瞬間絞翻了一個偷獵賊;另一偷獵賊嚇得魂飛魄散,掉頭就跑,卻整個陷進(jìn)了沼澤里。
惡毒陰謀
趁偷獵賊們驚慌失措的時候,盧俊清與阿妮爾迅速跑進(jìn)了密林深處。耿大彪氣得勃然怒吼:“找到那對狗男女,我要他們碎尸萬段!”隨即殺氣騰騰地朝前走去。走了半里路程,竟給耿大彪看到了兩只在草叢里嬉戲打鬧的小白狼,憑著大半輩子打獵經(jīng)驗(yàn),他一眼就看出這兩只小狼是頭狼的子女,當(dāng)即命令耿龍等人悄無聲息地包抄過去,很快就把它們給抓住了。
“該死的東西!”怒罵聲中,耿大彪將兩只小狼狠摔到地上,跟著從狩獵袋里取出一根半尺長的鋼針,朝一只小狼鼻孔猛扎進(jìn)去,山林里頓時響起撕心裂肺的慘號聲。就是耿龍等人天性兇悍,見到如此情景也不禁毛骨悚然。耿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老爸,給它一個痛快算了,何必這么費(fèi)事?”
耿大彪冷冷一笑,又取出一根鋼針,狠狠扎入另一只小狼耳朵里。在駭人心魄的慘叫聲中,耿大彪面目猙獰地瞪著耿龍:“現(xiàn)在你知道為什么要這樣做了嗎?”
耿龍渾身一陣戰(zhàn)栗,“懂、懂了,你是有意要狼群和那對狗男女聽到慘叫聲,以迫使他們自投羅網(wǎng)……”
這時,盧俊清與阿妮爾正坐在一個山洞里歇息,猝然聽到小狼的慘叫聲,兩人都愣住了。沉寂了兩秒鐘,盧俊清一躍而起,叮囑阿妮爾留在山洞里,自己去救小狼;阿妮爾立即反對,她眼圈紅紅地問:“為什么要丟下我?”
“我不想你受到傷害。”盧俊清說。
“這么說你喜歡我?”阿妮爾淚光瑩瑩地望著盧俊清。盧俊清只覺得心跳加速、滿臉滾燙,趕緊飛跑而去。為了不暴露阿妮爾的藏身之處,盧俊清故意繞了一個大圈子,從相反的方向出現(xiàn)在耿大彪等人面前。
“我的兒媳婦呢?”耿大彪惡狠狠地盯著盧俊清。
“跑散了?!北R俊清回答。
耿大彪抬起獵槍對準(zhǔn)一只小狼,“再問一次,我的兒媳婦呢?”
“我沒騙你,真的跑散了……”
“砰”的一聲巨響,耿大彪開槍把小狼射殺了。
“劊子手!”盧俊清猛撲上去,當(dāng)場被幾把槍托打翻在地。
“我的兒媳婦呢?”耿大彪將獵槍對準(zhǔn)了另一只小狼。
這下盧俊清不知該怎么辦了,豆大的汗珠瞬間掛滿了額頭。
“他媽的!”耿大彪正要摳動扳機(jī),阿妮爾出現(xiàn)了,她神情平靜地走到耿大彪面前,把滿身是血的小狼從獵槍下抱起來,拔去它耳中的鋼針,跟著上藥止血、包扎傷口,然后走到盧俊清身邊。
“你太傻了!”盧俊清憂心忡忡地望著阿妮爾;阿妮爾沒做聲,只是從頸上取下一個銀項(xiàng)圈,滿臉紅霞地掛到盧俊清脖子上。
“怎么了?”盧俊清詫異地問。
“我們苗族有個世代相傳的風(fēng)俗,”阿妮爾含情脈脈地凝視著盧俊清,語帶羞澀地說,“如果一個女子遇上了一個愿意為她舍生忘死的男子,就要送給這男子一個貼身信物。從那一刻起,他們將患難與共、生死不離!”
盧俊清驚喜交加地握住阿妮爾雙手:“對,我們患難與共、生死不離!”
耿氏父子看得妒火中燒、暴跳如雷。耿龍當(dāng)即搶過阿妮爾往林子里拖。盧俊清要阻止,很快被槍托打倒。眼看阿妮爾就要慘遭不幸時,林子里突然沖出一道紅影,急速咬住耿龍的脖子一路飛滾,并雙雙摔下了懸崖。突如其來的變故把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驚呆了,盧俊清更是流下了滾滾熱淚,因?yàn)樗呀?jīng)看清楚那紅影是全身浴血的母狼,沒想到它中彈后竟然還活著,而且一路跟蹤過來。盧俊清本能地想沖到懸崖邊看一看母狼的生死安危,卻被阿妮爾拉住了,兩人帶著受傷的小狼飛速離去。
熱血悲歌
耿大彪渾身抽搐地呆立在懸崖邊,猛地轉(zhuǎn)身沖上一處制高點(diǎn),命令僅存的兩名手下和他一起瞄準(zhǔn)正要隱沒在山林間的盧俊清與阿妮爾。
隨著一陣槍聲響起,盧俊清摔倒了,他右腿中了一槍,頓時血流如注。
盧俊清叫阿妮爾帶小狼馬上離開,但阿妮爾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不是說好我們患難與共、生死不離的嗎?”
“我不想你毀在那些惡魔手里?!北R俊清焦急地說。
“我不怕。到了最后時刻,我會咬舌自盡的!”阿妮爾邊說邊給盧俊清包扎傷口。
“求你了,快走吧!”盧俊清用力推開阿妮爾,可阿妮爾卻一下把他緊緊抱住了。這時候,耿大彪等人已經(jīng)沖到附近。
“全部殺光,為我兒子報(bào)仇!”耿大彪咬牙切齒地抬起獵槍。
“你沒有資格說報(bào)仇,”阿妮爾擋在盧俊清身前,大聲說,“這些年來你們獵殺了多少山里的動物?你們才是血債累累的劊子手!你們必將遭到罪有應(yīng)得的懲罰!”
耿大彪氣得滿臉紫脹、渾身發(fā)抖,一時間竟摳不動扳機(jī)了。這時,兩個手下突然驚恐萬狀地指著前方:“老、老大,不好了……”
耿大彪抬頭望去,只見百米開外的一座山峰上,赫然出現(xiàn)了一排白狼。
“我們快撤吧!”兩名手下嚇得渾身篩糠,耿大彪?yún)s陰森森地大笑起來:“真是天助我也,這次我要它們?nèi)加衼頍o回!”耿大彪命令手下給所有槍支裝填彈藥。
盧俊清看出了耿大彪的惡毒用心,立刻朝山上的白狼大聲呼喊:“回去,全部回到山里去……”
耿大彪一槍射倒盧俊清,山上的白狼見狀立時齊聲怒嗥,猛沖而來。
槍聲接連響起,鮮血飛濺中,白狼紛紛倒地。
“快回去……”盧俊清捂著血流不止的左肩拼命呼喊著。然而,狼群在公狼的率領(lǐng)下前仆后繼、奮勇向前!
很快地,狼群就剩下形單影只的公狼了。它躲過了無數(shù)發(fā)致命的子彈,眼看就要撲到敵人面前,突然一聲慘叫,重重摔倒。偷獵賊歡呼著沖過去欣賞他們的“戰(zhàn)果”。剛跑到公狼身邊,驀的白影閃動,只見斷了一只前腳的公狼從地上飛躍而起,一口咬斷一個偷獵賊的喉管;跟著再次閃電出擊,瞬間又解決了另一名偷獵賊。正當(dāng)公狼準(zhǔn)備撲向耿大彪時,槍聲響了,一顆子彈射穿了它的胸膛。
公狼渾身血紅地倒在地上,目光悲戚地望望阿妮爾懷中的小狼,又望望身負(fù)重傷的盧俊清,猛地騰空而起,不顧一切地?fù)湎蚬⒋蟊?。又是一聲槍響,頭狼重重摔落地面,它的喉嚨出現(xiàn)了一個觸目驚心的血洞。
“魔鬼!”盧俊清怒吼著沖向耿大彪;耿大彪面容扭曲地調(diào)轉(zhuǎn)槍口,再次摳動扳機(jī),槍響之后,搶先擋在盧俊清身前的阿妮爾倒下了,她的胸口血如泉涌。
“老天啊!”盧俊清悲痛欲絕地用手捂住阿妮爾的傷口,可汩汩涌出的鮮血怎么都止不住。
“血債血還,我就是要你們?nèi)克拦?”耿大彪用槍頂住盧俊清后腦,正要摳動扳機(jī),那只受傷的小狼忽然一口咬住了他的右腿。
“找死!”怒罵聲中,耿大彪朝小狼開了一槍。就在這時,一個巨大的身影迎面撲來,耿大彪還沒做出任何反應(yīng)就被暴風(fēng)驟雨般的拳腳打得天旋地轉(zhuǎn)——“拿命來!”盧俊清咆哮著對耿大彪狂踢猛打、連撕帶咬,山林里登時慘叫震天。
當(dāng)盧俊清抬起一塊大石正要把耿大彪砸個粉身碎骨時,突然被阿妮爾叫住了:“他是禽獸不如的惡魔,我們不是!”
盧俊清頓時從瘋狂的狀態(tài)中清醒過來,當(dāng)即拋開石塊:“阿妮爾說得沒錯,殺了你這惡魔還會弄臟我的手。滾吧,自然會有人來收拾你的?!?/p>
“不,你們害死了我的兒子,你們才是惡魔!”耿大彪跌跌撞撞爬起來,神經(jīng)質(zhì)的邊跑邊喊,“我要報(bào)仇,我要你們?nèi)克拦狻蓖蝗荒_下一滑,整個人摔下了萬丈深淵。
盧俊清跑回阿妮爾身邊,趕緊給她上藥,可敷下的藥瞬間就被急涌而出的鮮血沖走了。
“沒用的,我已經(jīng)不行了……”阿妮爾面色慘白地凝視著盧俊清,眼里流露出凄涼的笑意,“知道嗎?其實(shí)我們苗族根本沒有那個風(fēng)俗,你、你不用介意……”
“別說了,安心養(yǎng)傷,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北R俊清撕下衣服緊緊捂住阿妮爾的傷口。
“真、真的沒有那個風(fēng)俗,我是跟你開、開玩笑的……”阿妮爾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了。
“我不管,總之我選定了你,就決不會改變!”
“傻、傻瓜,我就要死了,你、你的路還……還很長……”
“你不會死的,我這就帶你去找白狼用過的藥,一定能救你的!”盧俊清抱起阿妮爾,發(fā)瘋似的狂奔在深山密林間……
尾聲
十多年后,疊霞山成了聞名中外的野生動物保護(hù)公園,兩鬢斑白的盧俊清也成了公園的首任負(fù)責(zé)人。在他四面環(huán)山的小樓后面,有一個百花盛開的大院子,院內(nèi)有一座土墳,墓碑上寫著七個大字——愛妻阿妮爾之墓。十多年前,身負(fù)重傷的盧俊清沒能為阿妮爾找到白狼曾經(jīng)用過的治傷靈藥,他自己也因失血過多而暈倒在山路上,幸虧山林巡邏隊(duì)發(fā)現(xiàn)及時,他才得以存活下來。
每到夕陽西下的時候,盧俊清都會坐在墓碑前,和阿妮爾說說心里話。他會告訴阿妮爾,某天黑熊和花豹為了爭奪地盤干了一仗,互有損傷;某天在一個山谷里發(fā)現(xiàn)了幾堆奇特的糞便,經(jīng)考證,為疊霞山里絕跡多年的老虎排泄物;某天看到狼群里又增添了幾個新生命,從其中一只小狼的體貌特征來看,他確信這只小狼將會成為君臨天下的頭狼……當(dāng)然,盧俊清說得最多的,還是一個始終讓他無法釋懷的遺憾——在疊霞山的幾千個日夜里,他再也沒有看到過一頭通體如雪、英姿颯爽的白狼了……
〔責(zé)任編輯 方 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