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信，想回泰國不容易

本報駐泰國特派記者 任建民 本報特約記者 伊 文

流亡海外的泰國前總理他信去年2月回國時親吻土地的場景至今還讓很多泰國人難忘。但在“紅衫軍”大鬧東盟峰會會場和制造首都曼谷動蕩之后，泰國政府啟動引渡機制并“吊銷”了他信的私人護照，這意味著他信很難再以“普通人”的身份回國。他信目前身在何處一直是個謎，有人猜測他身在阿聯(lián)酋，還有消息說，他信已獲得尼加拉瓜政府頒發(fā)的外交護照，成了尼加拉瓜的“特別大使”，專門幫這個中美洲國家吸引外資。盡管“紅衫軍”上演的鬧劇讓幕后的他信沒占到大便宜，但泰國國內還是有分析人士說，由于泰國面臨著深刻的社會問題，很多人仍把他信視為“潛在的拯救者”。

他信子女出書話凄涼

他信算得上是泰國目前最具爭議的政治人物。2006年，他信在一場軍事政變后被驅逐表明了泰國城鄉(xiāng)之間、貧富之間、新興勢力和傳統(tǒng)勢力之間的裂痕。去年10月，泰國最高法院就他信及其妻子樸乍曼涉嫌非法購地案進行宣判，缺席判處他信有期徒刑兩年。一個月后，他信與妻子樸乍曼離婚，并與一子兩女分別，他的20多億美元資產(chǎn)也被凍結在泰國。對于今年7月就年滿60歲的他信來說，政治這碗飯眼下帶給他的不是榮耀，而是凄涼。一家西方媒體說：“他信變得更加孤立了。”

據(jù)泰國《民族報》報道，他信的3個子女最近出版了一本名為《人們叫他總理，我們卻叫他父親》的新書。據(jù)說，該書披露了他信在流亡期間的感受。在新書發(fā)布會上，幾個孩子在談到父親時潸然淚下。他信的大女兒說：“我只想說，不管別人怎么說，我都是您的女兒，我們都是一家人?！彼诺膬鹤优送ㄌ嵴f：“現(xiàn)在是時候告訴大家我們的經(jīng)歷了。我們想要告訴讀者一些他們所不知道的東西。我們并不在政治圈，但卻受害于政治?！?/p>

另外一本新書《他信，你還好嗎？》最近也在泰國悄然上市。該書作者蘇妮薩·勒特帕加瓦2007年曾寫過《他信，你在哪里？》一書，主要披露的是他信當時在倫敦的流亡生活。在新書中作者透露，他信現(xiàn)在大部分時間在阿聯(lián)酋的迪拜度過。他至少有5部手機，用30張覆蓋全球的電話SIM卡，不斷通過電視電話等形式與泰國國內的支持者連線，“他甚至會使用MSN和家人聊天?！薄凹t衫軍”的領導人拒絕透露有關視頻的制作細節(jié)，但有人猜測曾為他信家族產(chǎn)業(yè)的新衛(wèi)星公司在里面扮演了重要角色。因為租用私人飛機價格太高，他信索性買了一架私人飛機，但這個昔日的億萬富翁還是告訴助手，“現(xiàn)在我們必須省著點花錢”。

他信家族深陷“紅黃大戰(zhàn)”

泰國這兩年出現(xiàn)的“紅衫軍”和“黃衫軍”大戰(zhàn)，追根溯源都與前總理他信有關。可以說，是他信、他信家族、他信的朋友（有的后來反目成仇）一起，刮起了旋風、攪動了泰國。

他信家族先后出過3位官位顯赫的男人。他信當過兩任泰國總理，他的妹夫頌猜去年也當過不到3個月的總理。他信的堂兄猜亞官至三軍總司令。有報道說，要不是猜亞2005年退休，軍方也不可能發(fā)動政變推翻他信，而軍方對他信的不滿，某種程度上來自其任人唯親。他信的夫人樸乍曼、最小的妹妹瑤瓦帕也都不是等閑人物。樸乍曼長期擔任西那瓦集團董事長，是家族生意的主要打理人，按他信的說法，樸乍曼是他的老板。而他信手下的兄弟們，也對樸乍曼言聽計從。

頌猜的夫人，也就是他信最小的妹妹瑤瓦帕，當過下議院議員、泰愛泰黨執(zhí)委。選舉頌猜當總理的前一天，正是作風潑辣的瑤瓦帕出面擺平了黨內的反對者。他信對自己的這個妹子贊不絕口，他曾經(jīng)說：“如果瑤瓦帕是個男的，她肯定早當上了部長?！碧﹪睹褡鍒蟆飞踔琳J為，如果她不是作為泰愛泰黨執(zhí)委被禁止參政5年，當總理的可能就不是頌猜，而是瑤瓦帕。他信流亡之后，以清邁為中心的北部各府的人民力量黨下議院議員仍受她領導?，幫吲列惺鹿麛?，2005年他信與一位老資格的黨內領導人發(fā)生沖突時，瑤瓦帕沖上去說：“你已經(jīng)太老了，不能領導年輕人了。”

瑤瓦帕像樸乍曼一樣，經(jīng)商也是一等高手。在她主導下，頌猜·翁沙瓦家族先后創(chuàng)立或控股了3家上市公司。翁沙瓦家族的相關企業(yè)主要參與政府大型項目建設，據(jù)朱拉隆功大學一位講師說，在他信當政期間，翁沙瓦家族全力擴展其產(chǎn)業(yè)帝國，以電信和房地產(chǎn)為主，主要承擔政府大型項目，其手法與他信家族的西那瓦集團如出一轍。

如今，他信家族的女強人有了新一代接班人。頌猜與瑤瓦帕的大女兒秦尼察·翁沙瓦今年26歲，先后就讀于泰國法政大學和英國倫敦大學。2007年她與父親一起參加全國大選，當選下議院議員，是目前國會中最年輕的女議員。但有報道說，瑤瓦帕母女倆已經(jīng)離開泰國，到外面躲避風頭。

解決泰國分裂離不開他信

3月22日，他信對聚集在其故鄉(xiāng)清邁的數(shù)萬支持者發(fā)表視頻講話，他身著紅衫，公開指責包括前總理素拉育·朱拉暖在內的5名高官為3年前“黃衫軍”政變的幕后主使。過了6天，他信又將矛頭指向國王的首席顧問———樞密院主席、前總理炳·廷素拉暖。

這次演講是他信3年來第一次公開揭露當年被迫下臺的詳細內幕，也是泰國歷史上第一次有人直接點名指責國王的首席顧問，頗有背水一戰(zhàn)的味道?！堵揉]報》副主編維拉在其博客發(fā)表評論，認為他信此次不惜與當權者撕破臉皮，說明他已意識到通過議會尋求政治回歸希望渺茫，發(fā)動街頭運動已成為他重返泰國的唯一可行途徑。

4月以來，“紅衫軍”的示威活動愈演愈烈，最終發(fā)展到攪黃東盟峰會、流血曼谷街頭的地步，這一點似乎出乎不少人的意料，也給他信和“紅衫軍”帶來了不少負面評價。有人指責他信利用抗議者來達到個人目的。泰國《民族報》專欄作家坎松4月15日寫道：“他信的戰(zhàn)略產(chǎn)生了反效果，許多泰國人對他破壞國家以換取個人權力的做法感到不滿。”

這幾天，“紅衫軍”示威退潮，阿披實政府開始清算，包括他信在內的14名反政府領導人遭通緝，他信回國的希望更加渺茫。不過，一些分析人士認為，他信是解決泰國社會問題長期分裂的必要參與者。泰國瑪希隆大學和平問題專家阿亞爾說：“我希望泰國政府和他信本人能夠嘗試進行更多的對話和溝通。否則，我們不可能解決這一問題?！彼诺膫饔涀髡呖死锼埂へ惪?5日在接受法新社采訪時說：“許多人現(xiàn)在會發(fā)現(xiàn)，他信難以被人接受。那些支持他的政治家們將會感覺到這一點，并疏遠他信。但我認為，大部分支持者仍將把他信視作遭受迫害的領導人?！?/p>

從泰國國內的有關報道中可以看出，表面看“紅衫軍”的示威活動暫時平息，但實質矛盾沒有解決。泰國陸軍發(fā)言人訕森證實，有大約500名脫去了紅衫的“紅衫軍”還繼續(xù)聚集在王家田廣場等地點。有專家認為，鑒于他信短期內重回泰國的希望非常渺茫，為了讓社會盡快安定，他信集團最理想的結果就是再找到比頌猜等人更合適的政治代理人，與其他各派妥協(xié)，組成聯(lián)合政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