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濤 李彥斌
[摘 要]馬克斯.韋伯是19世紀末20世紀初德國的一位偉大的社會學家,被稱為“現(xiàn)代社會學領域里個人影響最大的一位學者”。韋伯在法律社會學領域中的貢獻之一就是他對“形式理性法律”的詳盡和完整的闡釋。本文的探討就是要對韋伯“形式理性法律”思想進行理論上的定位。
[關鍵詞]馬克斯.韋伯 形式 理性 法律
作者簡介:陳濤(1985-),江蘇常州人,漢族,上海大學法學理論專業(yè)2007級碩士研究生;李彥斌(1984-),山西臨汾人,漢族,上海大學法學理論專業(yè)2007級碩士研究生。
一、韋伯注重在社會中研究法律
韋伯是從社會學的角度來論述法的,他認為法律是保障社會秩序的根本手段。韋伯關于法律的解釋具有以下幾方面的特征:
(一)在法律的定義中涉引了“社會行為”的因素
韋伯將社會行為作為法律規(guī)范和法律規(guī)則調(diào)整的主要對象。韋伯認為,“當一種行為的目的與他人的行為相關,并正是為了與他人交往而實施某行為時,這個行為就稱之為‘社會行為”。[1]社會行為是一種與他人行為相聯(lián)系,且本身是為了與他人交往而實施的行為。社會行為可以受到存在于某些合法秩序的觀念指導,反過來,這種秩序又具有社會行為實際遵循的標準效力。人是社會的主體,人所從事的有意義的社會行為符合了秩序的規(guī)范價值要求,這也是法律本身的一個內(nèi)在特質(zhì)。
(二)在法律的定義中涉引了“秩序制度”的因素
韋伯認為,法律就是一整套由某些人主觀認可的規(guī)則,一種秩序性的制度,人們的行為應符合這樣一種秩序性的制度。他把法律歸結為一種秩序制度,把秩序制度作為法律的一個內(nèi)在特征化因素,用秩序的“穩(wěn)定性”和制度的“可靠性”來體現(xiàn)法律的穩(wěn)定性要求,法律在以“秩序”和“制度”為依靠的理念設計中變得更加容易為人們的社會行為所服從。
(三)在法律的定義中涉引了“官員強制”的因素
也即是“專職人員的實施保障機制”。法律具有很強的“外在化”特征,而且只管束人的外部行為,因此只能靠外在于行動者的力量來維持它應有的權威,這樣就產(chǎn)生了一些專職的人員,來專門負責法律的正常運作。這樣的一群專職人員的形成也構成了法律發(fā)展的一個特色,并且因此也使法律的實施具有了專門的強制性。如果服從保障是因為存在社會團體的實施官員,那么這種秩序就是法律;如果實施官員是國家的,那么這種秩序就是國家的法律。在韋伯的眼中這種由官員來保障實施的法律秩序也就具有了來自國家的強制力。
二、韋伯選擇的理想法律類型是“形式理性法律”
(一)形式非理性法律
表現(xiàn)在初民社會中解決紛爭的神諭以及獲得神諭所應遵守的程序。這種法律的有效性決之于執(zhí)法者或立法者的神圣性,所依憑的是魔法,無法以智能加以掌握,具有超自然的特性,因而是“非理性”的。然而,神諭之獲得則要求訴訟當事人或其代理人嚴守詳密的程序規(guī)則,未遵守任何程序規(guī)則,將導致整個程序無效。韋伯認為,當初民社會的法律程序已為固定的規(guī)則加以規(guī)范時,它的基本特色為,任何一方當事人在儀式信仰告白的陳述上有任何輕微錯誤,將失去任何補償或遭致敗訴。法官需要嚴格遵守訴訟程序之要求與傳統(tǒng)的證據(jù)方法,因而這種法律類型又具有了嚴格的“形式性”特征。
(二)實質(zhì)非理性法律
表現(xiàn)在韋伯所謂的“卡帝正義”的法律。這種法律具有如下特征:個人服從官員之權威,而該官員無庸適用法律,無須受到法律規(guī)則拘束,只需依據(jù)一般倫理原則作成判斷即可。在“卡帝正義”的法律體系中,訴訟案件系綜合法律、倫理、情緒、以及政治的考慮等社會正義而作成,訴訟系依據(jù)個案式的方式處理。在“卡帝正義”的法律體系中,案件只依照案例事實及與其它案件的不同,而作成判斷,并非應用一般抽象的原則于具體事實,因為無規(guī)則可循,所以是“非理性的”。但也應該注意到,“卡帝正義”并不區(qū)分法律的與非法律的(倫理、政治)因素,案件的判斷系參酌各種法律與非法律的因素而作成,因而具有“實質(zhì)”的特性。
(三)實質(zhì)理性法律
這種法律出現(xiàn)在韋伯所謂的“家長式的法律制度”或神權政治的法律制度中。此種體系中,法律系由君主或其它統(tǒng)治者制訂,法律制訂之目的在于實踐倫理上的福利政策。依韋伯之見,神權式的法律具有理性的特征,因為它醞釀于神學院或其它類似學院,為滿足學者知識的需求,因而形成了論辯式的理論構成方式。神權式或家長式的法律嚴格依循固定不變的傳統(tǒng)規(guī)范,經(jīng)由重新解釋的方法,以達到預測可能性,因而與“卡帝正義”不同,而具有“理性”的性格。另一方面,神權式法律的論辯式方法雖然依賴對于傳統(tǒng)不變的規(guī)范加以解釋而解決實際需要,但其遵守傳統(tǒng)不變的規(guī)范,并非依照邏輯理性的思考模式,而是立于對政治、功利、倫理等實質(zhì)社會正義原則的追求,因而此種法律制度并未區(qū)分實質(zhì)與形式,而在于實現(xiàn)倫理、政治或宗教上的理想,因而是“實質(zhì)的”而非“形式的”。
(四)形式理性法律
韋伯認為,法律的理性化是從實質(zhì)理性的法律逐漸轉變?yōu)樾问嚼硇缘姆伞!靶问嚼硇苑?,來源于羅馬法中的形式主義審判原則的法律體系,它由一整套形式化的、意義明確的法規(guī)條文組成;它把每個訴訟當事人都以形式上的法人對待并使之在法律上具有平等的地位;它只依照法律條文對確鑿無疑的法律事實作出解釋和判定,而不考慮其他倫理的、政治的、經(jīng)濟的、實質(zhì)正義的原則,同時還要排除一切宗教禮儀、情感和巫術的因素?!盵2]在韋伯看來,“形式理性法律”是現(xiàn)代西方所特有的法律類型,也是法理型統(tǒng)治的基礎,只有在這種形式合理性的法律統(tǒng)治之下的社會才能稱之為“法治社會”。
韋伯提出著名的四種“法律的理想類型”,以此構建了各種不同的“理想類型”下法律體系的內(nèi)在特質(zhì)。它們盡管不是直接來源于經(jīng)驗事實,但經(jīng)驗材料卻可以籍由各個理想類型加以評價或檢證。理想類型之型構過程也是不同的法律體系的歷史演進過程和各種法律類型在邏輯一致的基礎上逐步“理性化”的過程,法律理性化發(fā)展過程的最高形態(tài)是“形式理性法律”。
韋伯在社會中研究法律,他所采用的基本價值取向是對“形式理性”的熱衷和追求。他指出,法律社會學的研究應當“在理論與實踐的現(xiàn)實差距中”堅持一種基本的價值取向“形式理性”。韋伯熱衷于“形式理性法律”,一再認為現(xiàn)代社會是“形式理性”的社會,“形式理性法律”構成現(xiàn)代社會“法治”的本質(zhì)特性。在韋伯的理論中,“形式理性”無疑是保障自我發(fā)展、達成個人自我之目的的重要方式?!靶问嚼硇浴钡姆桑蚱浣?jīng)由縝密的法律體系、一般化普遍的原則、以及法律意義的邏輯解釋,不受任何外在實質(zhì)價值(政治、倫理或宗教的規(guī)范)的干擾,因而極力促成了法律的預測之可能性,保障個人自由,間接促成西方資本主義的興起。因此,欲了解韋伯法律社會學理論,一個合適的切入點就是“形式理性法律”,對韋伯法律社會學理論的研究就在于對“形式理性法律”思想的研究。
參考文獻
[1](德)馬克斯.韋伯著:張乃根譯, 論經(jīng)濟與社會中的法律,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8年,第1頁
[2](轉引自)蘇國勛著:理性化及其限制韋伯思想引論,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8年,第15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