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籠中的一天

拜倫·戴維斯

2月19日

是賽季中期交易截止目也是一些人的“受難日”——比如拜倫·戴維斯

交易截止日那天，拜倫·戴維斯是在ESPN專欄作家比爾·西蒙斯先生的陪伴下度過的。自始至終，他們都在熱切地期盼著，然而那一串令人興奮的電話鈴聲終究沒有響起，可憐的戴維斯，也不得不將他的苦難之旅繼續(xù)下去?？磥韺τ谀承㎞BA球星來說，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并不一定和錢有關，而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下面就是西蒙斯先生在那個交易截止日的所見所聞：

令人絕望

我們的話題首先是從文身開始的。因為在前一天晚上快艇主場迎戰(zhàn)太陽隊時，我的目光在馬特·巴恩斯的文身上停留了好久，接著我就想：是不是可以出一本關于NBA球員文身的書呢?里面的圖片都是球員們的怪異文身，并對應著他們鮮為人知的身世，這樣的“咖啡桌讀物”不火才怪!眾所周知，拜倫·戴維斯是一個非常喜歡追求新鮮玩意的家伙，所以我便把這個點子說給他聽。他也果然沒有令我失望，“這個主意太棒了!”拜倫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咱們說干就干，我負責搞圖片，你負責文字!”

很快，我和即將誕生的“拜倫·戴維斯出版社”的大老板便擬定出了一份出版計劃，當時我們正在拜倫家的廚房里，旁邊坐著他的死黨——世界第一幸運兒凱什·沃倫(沒錯，就是杰西卡·阿爾芭的老公)。我們一邊吃著煎蛋一邊等著拜倫的電話響。再過幾個小時，NBA的交易大門就要關閉了。關于拜倫迫切地想要離開快艇的流言早已炒得沸沸揚揚，但是目前球隊方面仍然一點兒動靜也沒有。顯然，情況并不樂觀。

誰都看得出來，現(xiàn)在的快艇隊已經(jīng)走到了擺爛的邊緣，他們已經(jīng)提前鎖定首輪前五位新秀了，但是更糟糕的是，今年的新秀質(zhì)量和去年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即便是這樣，球隊老板唐納德·斯特林依然沒有解雇麥克·鄧利維(快艇隊教練兼總經(jīng)理)的意思。這一切都球迷們對他們極度失望，甚至絕望。

在現(xiàn)在的快艇主場比賽中，或許只有那些“頑強”的快艇死忠球迷們，還會在拜倫打鐵不止時奉獻一些稀稀拉拉的噓聲，更多的人早已經(jīng)對這支球隊的半死不活習以為常了。據(jù)說，如果一個快艇球迷在家里的沙發(fā)上看報紙，突然屋子的天花板塌了下來，那他所做的也僅僅是拍拍身上的灰塵，然后換個房間繼續(xù)看報紙。要讓這些麻木的家伙重新燃起熱情來，沒有重磅交易是不行的。

而拜倫，則正在把球隊逼向交易的邊緣。今年夏天與球隊簽下那份6500萬的大合同時，他曾信誓旦旦地說要讓球隊走出困境，但現(xiàn)在他卻在一而再、再而三地刷新著職業(yè)生涯最低命中率，并且沒有一場比賽是讓他感到興奮的。那場對陣太陽的比賽，拜倫的臉上自始至終都是一副“我TMD怎么會到這兒來”的表情。當時我正端坐在球館的102球迷區(qū)，我清楚地聽到了旁邊的幾個快艇死忠不停地發(fā)泄著他們的不滿——“嘿，伙計，拜托你快醒醒吧!”“拜倫，快防守啊!”——我實在很難用語言來形容他們的失望。

我把球迷們的反應都告訴了拜倫，但他竟絲毫沒有生氣，臉上甚至還一如既往的掛著笑容。然而他的樂觀卻掩飾不了心里的煩躁：“他們不知道，我的狀態(tài)起伏不定，完全是被那些持續(xù)不斷的交易流言給鬧的。”他說，“我的腦子里終日裝著那些東西，實在太亂了……”

拜倫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事實上，他也知道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從一個能主宰比賽的球星變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擺設，但這僅限于在快艇隊。拜倫身上所具備的一些東西，仍然是許多球隊孜孜以求的。也許就在我們等電話的這會兒，許多球隊經(jīng)理還在考慮把他招攬過去，但是當他們注意到拜倫的大合同時又不得不改變主意。所以，拜倫并不著急，他還不滿30歲，重新爆發(fā)只是時間問題。

“明年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彼f，“我不會讓任何事情絆住我的腳步。等著瞧吧，從現(xiàn)在開始，我能擺平這一切?！?/p>

曾經(jīng)期望

我告訴拜倫，當務之急是他必須找回原來那種比賽風格，對此沃倫也表示贊同。我們倆都認為拜倫必須在以后的兩個月恢復他那種表演性的球風，變成原先那個“瘋狂掠奪者”——那是他在勇士隊時獲得的綽號?！澳闶悄欠N情緒化球員?！蔽医忉尩?，“當你不開心時，所有人都看得出來?！?/p>

沒錯，拜倫本賽季的確受到了一些傷病困擾，但我想他的癥結并不在這里。他是那種需要在媒體的閃光燈下和觀眾的叫好聲中打球的人，而他現(xiàn)在所在的主場，卻是個空蕩蕩的、自己的球迷還不如對手球迷多的球館；他是那種在關鍵時刻有著大心臟的球員，但現(xiàn)在卻沒有用武之地，因為他的球隊就連把比分咬到關鍵時刻這一點都做不到。那個在2007年季后賽中爆扣安德烈·基里連科的拜倫才是真正的拜倫。他的表演能讓球迷們?nèi)缤|電般從椅子上跳起來。在這個聯(lián)盟里，幾乎每天都在上演著非比尋常的進球，但那一記扣籃無疑是最令人振奮的，至少我是這么認為的，拜倫以及他的金州球迷們也肯定是這樣認為的。

那么，現(xiàn)在的拜倫在干什么呢?他心不在焉地拿起一塊甜瓜，頗不耐煩地等著交易截止那一刻的到來，忐忑不安地憧憬著自己的未來。“我聽到一些流言說我會被送到達拉斯或者休斯敦。”他說，“甚至可能被送回金州。當所有的一切都沒有定數(shù)的時候，你還能做什么?這種感覺，真像是在天堂與地獄間徘徊?！?/p>

事實上，直到現(xiàn)在拜倫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想不想離開洛城。他在洛城的South Central區(qū)長大。如果不是得到了十字中學的籃球獎學金，他認為他很有可能“已經(jīng)有了一群孩子，并且出了張唱片”。雖然他并不認為自己是一個超級大明星，頂多是一個“伊塞亞·萊德爾和阿倫·艾弗森的結合體”，但他所出生的社區(qū)仍然將他作為榜樣?！澳憧梢詮倪@里打出去——就像拜倫那樣!”——他當然喜歡聽人這么說，他也渴望為家鄉(xiāng)而戰(zhàn)。“這正是我回來的原因?！彼f，“這樣South Central的孩子們就能親眼看到那個‘拜倫了?！?/p>

但是快艇的名聲可不是一般的臭，而且一旦沾染上，你就別想輕易擺脫掉?！霸谖液颓蜿牶灱s后，科里·馬蓋蒂就和我說：‘伙計，別高興得太早，這里的爛攤子足夠你喝一壺的!”拜倫回憶說，“我當時想，隨他怎么說吧，無所謂!”無所謂?當你翻看聯(lián)盟其他球隊的歷史時，總能找出那么幾個“救世主”一樣的人物來，而快艇則是每年送走一個。而且他們每個人在離開時都是身心俱?！雌饋砭拖袷菑囊惠v翻滾了四五十圈的大巴上被搶救出來的幸存者。不信咱們就走著瞧，看看如果埃里克·戈登就這樣在快艇打下去的話，究竟能獲得怎樣的“成功”。

最近的例子就是埃爾頓·布蘭德。當拜倫在去年7月1日簽了約后，洛城著實興奮了一陣子，但不久就又沉悶下去了。原因就是當時已經(jīng)有流言說快艇的當家球星布蘭德即將離開。拜倫對此大為吃驚，因為布蘭德正是那個在整個六月勸他來洛城的人?！鞍栴D苦口婆心地勸

我來?！卑輦愓f，“他翻來覆去地說著一句話：‘伙計，我們肯定能大干一場。當時我信了他。”

“埃爾頓是你哥們，對吧?”我插了一句嘴。

“曾經(jīng)是?！卑輦愓f。聽到流言后，拜倫給布蘭德發(fā)了條短信，問他怎么回事。結果布蘭德三天沒有回信。最后，他告訴拜倫他與快艇談崩了，因為他認為斯特林沒有“公正地”對待他。不久，布蘭德便落腳費城。隨后拜倫還給布蘭德打了個電話，問他是否一切順利，而這也是他們之間的最后一次談話。當快艇本賽季第一次作客費城時，兩個人甚至都沒正眼瞧上一下對方?！熬褪沁@樣了?！卑輦愓f。他看了一眼電話，離交易截止時間僅剩半小時了。

最終失望

自從布蘭德走后，斯臺普斯中心就再也沒有平靜過——科里·馬蓋蒂去了勇士，迎來了馬庫斯·坎比；接著蒂姆·托馬斯被送到尼克斯，換回了扎克·蘭多夫；然后就是“老貓”莫布利退役，簽下里基·戴維斯，克里斯·卡曼因傷缺陣……就連被解雇的埃爾金·貝勒也趕來湊熱鬧，與斯特林的官司打得不亦樂乎……當我問拜倫他對這一切怎么看時，他僅用了三個字概括：肥皂劇。對了，我差點忘了鄧利維教練，拜倫來時，是他滿口答應的要扯起跑轟大旗，可是現(xiàn)在呢?跑轟沒有，只有一團亂哄哄?！拔覍嵲跓o法理解，為什么球隊把你找來，卻又把你局限在該死的半場攻防中?！蔽姨姘輦惐Р黄剑斑@種做法糟透了!這就好比把查爾斯·巴克利請來主持《晚間新聞》一樣。”拜倫無動于衷地聽著我的抱怨，他不想過多地評論他的教練。但是他確實認為現(xiàn)在的球隊缺乏自己的風格，“我認為我沒有獲得足夠的自由和信任。”他說。

好吧，既然他不想說，我就來評論一下。我曾經(jīng)持有里克·皮蒂諾時代(皮蒂諾教練以刻板的戰(zhàn)術著稱，他執(zhí)教時期的凱爾特人隊戰(zhàn)績只能以“慘不忍睹”來形容)波士頓的場邊第四排的季票，我還有一個“一支NBA球隊該在什么情況下炒掉主教練學”的博士學位。根據(jù)現(xiàn)在的快艇隊情形，我得出的結論是：本賽季開賽后的三周內(nèi)，他們就該炒了鄧利維。為什么?這支球隊沒有一個共同的目標，每個球員都意志消沉，就好像一家人被困在高速公路旁邊，因為他們的旅行車拋錨了。當然，我們“勤儉持家”的斯特林先生是不會換教練的。都輸?shù)妹摴庋澴恿藶槭裁催€要再花錢給自己臉上貼金?這就是他的邏輯。反正鄧利維本人也不會在乎，誰都別指望他會主動懺悔：“是我搞砸了這一切，如今我僅存的一點良心已經(jīng)不允許我再在這里拿著薪水了?！比缓笞呷恕?/p>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拜倫被交易走的可能性已經(jīng)微乎其微了。接下來，我們必須面對這些糟糕的現(xiàn)實：一個無法領導球隊的教練；一支失去球迷的隊伍；一個早早結束的賽季……至少，這不是一個像拜倫這樣的球員能打好球的環(huán)境。最近，拜倫的一個朋友給他發(fā)了一封電子郵件。這位好心人說，拜倫目前的表現(xiàn)使他想起了拜倫在麥克·蒙哥馬利(曾于2004年5月出任勇士主教練，次年8月被炒，總戰(zhàn)績是34勝48負)手下煎熬的日子?！皠e失去打球的樂趣?！毙爬镞@樣寫道，“我真不想看你繼續(xù)在洛城過這種行尸走肉的生活?！蔽蚁嘈?，這封信一定可以讓拜倫清醒一些。

不知不覺中，交易截止日期已經(jīng)過去了。沒有電話，沒有短信，沒有E－MAlL，什么也沒有。沒有球隊想要拜倫，他將留守快艇。不過，他似乎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難過。至少現(xiàn)在看來，快艇隊可以消停一陣子了。

窗外陽光明媚，又是一個美妙的加州上午。拜倫的身邊圍坐著家人和朋友。我們的暢銷書《NBA文身大全》的編撰已經(jīng)提上了日程，而斯特林和鄧利維也已經(jīng)開始為即將到來的“瘋狂三月”做準備，仿佛那里真的有一塊金子在向他們招手?？瓷先ヒ磺卸荚谧兒?，不是嗎?

“下個賽季我將迎來職業(yè)生涯的顛峰!”拜倫又開始豪情萬丈了，“我發(fā)誓。”

我相信他能做到，我相信。

原本，戴維斯以為球隊會在交易大門關閉之前把他送到火箭，但由于他的薪水(本賽季1125萬美元)與麥迪(本賽季2112萬美元)相差懸殊，快艇要想甩掉他還得搭上內(nèi)線所倚重的馬庫斯·坎比(本賽季800萬美元)，因此這筆交易最終胎死腹中。

而隨后快艇提出的用戴維斯交換倫·阿泰斯特(年薪845萬美元)和拉夫·阿爾斯通(年薪490萬美元)的交易方案，也因為火箭隊不甘心而作罷。顯然，快艇的確是受夠了戴維斯，巴不得趕快甩掉這個包袱，然則戴維斯又何嘗不想早日結束在洛杉磯的苦難歷程呢?

只有半年的時間，從奧克蘭到洛杉磯的喜悅與期盼已變成了仇恨和咒怨。自從來到這里，他的賽場數(shù)據(jù)全面縮水，場均只有15.4分進賬，投籃命中率更是僅有36.4％。更重要的是，他早已經(jīng)習慣了在金州匪幫時的那種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暢快生活，如今這一潭死水，根本不能讓這位“船長”找到肆意航行的感覺還不滿30歲的他，怎甘就此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