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井絕境下的生死戀

蔣松濤

四川省巴中市有一位22歲的小伙子楊京城，他是一家電器維修部的老板。他的女友名叫李楊，是藥店的一名銷售員。

6月15日上午，楊京城開著摩托車和李楊兜風。來到巴城大佛寺河段，一對戀人下了車，手挽手地朝河邊走來。他們不知不覺走到一處菜園，李楊非常驚喜：“城里也能種菜啊?要是我們空閑時來這里栽瓜植果，什么煩惱都會煙消云散的!”沒想到片刻后，蹦蹦跳跳的李楊突然腳底一滑掉進了一個深深的黑洞。楊京城奮力拉住女友，卻被強大的慣力拽進洞中。

這個菜園的主人名叫張永富，他從郊外運來土倒在廢墟上，把這里變成了綠油油的菜地。這座廢墟的表面被張永富弄得平平整整，但土層下有一個8米深的地窖。

這天早晨，張永富到菜園勞作，看見地窖洞口上方的水泥板斷裂了。張永富想，河對面就是馬路，萬一有人來到菜園玩，興許會掉下洞去，所以他得把洞口蓋住。張永富去找鄰居幫忙。就在他離開以后，楊京城與女友掉進了地窖。

10分鐘后，張永富和鄰居抬著一塊石板回來，他們把石板蓋在洞口上，在上面蓋上土，然后移來幾棵菜苗種上。張永富萬萬沒有想到，石板竟然蓋住了兩個年輕的生命。

不知過了多久，楊京城從昏迷中醒過來。漆黑一片的洞里惡臭陣陣，他頭昏腦脹、呼吸困難?！皸顥?，楊楊!”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他邊摸索邊叫喊。過了一會兒，他聽到抽泣聲，他忍著疼痛大聲問：“楊楊，是你嗎?”李楊邊哭邊說：“我在這里?！?/p>

楊京城在水里摸到了女朋友的腳，李楊痛苦地說：“我的腳摔傷了。”楊京城用力抱起女友，李楊不停地呻吟：“這是什么地方?”楊京城說：“好像掉到一個洞里了?！?/p>

楊京城把李楊抱到一塊干燥的地方，他摸到了一堆碎草，把李楊放在上邊。豈料，李楊尖叫起來：”我坐到蛇了!”隨即她“哇哇”地哭起來。楊京城嚇出了一身冷汗，他伸手往李楊坐的地方抓去，感覺摸到了軟綿綿熱乎乎的東西，他猛地抓起來向前一扔，是老鼠!楊京城安慰李楊：“是老鼠窩，別怕!”李楊還是嚇得渾身發(fā)抖。

楊京城慢慢冷靜下來，他想起了手機：有手機就可以撥打110!他摸摸腰間，手機已不翼而飛，腰間只留下空空的皮套。他摸摸褲袋，那里平時裝著打火機和香煙，慶幸的是，打火機還在!

打火機燃起火焰，楊京城憑著這一點點光亮，看到了李楊。李楊的額頭擦傷了，流著血，膝關(guān)節(jié)也腫了起來。楊京城感到揪心的痛，他安慰了李楊幾句，然后去找手機。

找到手機的一瞬間，楊京城簡直要瘋了——手機躺在水洼里，根本打不了電話!他歇斯底里地：中女友大喊：“都怨你，你為什么在菜園里亂跑?”李楊急躁不安：“抱怨什么呀，趕緊找到出口離開這個鬼地方!”楊京城憑著打火機的光亮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是一個三面用石頭砌起來的墻、一面是一整塊斜著的巨石形成的“天井”。

楊京城找來一點碎草，把草點燃，照亮了天井。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地面距離頂部大約8米，兩人剛剛掉下來的那個洞口已被死死地封住了。楊京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怎么辦呀?李楊也看清了這個令人恐怖的地方，她猛力掙脫楊京城的手，踉踉蹌蹌地往后退，一直退到墻邊，她再也掩不住自己的恐懼，大哭起來：“我不想這樣困死，快救救我，你一定有辦法……”楊京城緊緊摟住全身發(fā)抖的李揚，一邊輕撫她的脊背一邊說：“別害怕，我們一定能出去!”李楊擁著楊京城說：“都怪我不好，是我的好奇心害得咱倆有家難回，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對不起你……”

楊京城在黑暗中仔細尋找可供逃生的地方，一絲微弱的光線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憑直覺斷定，那是一道從很小的縫隙透進來的光。他指著有光線的那堵墻說：“也許這里的墻體比較薄，可以打開一個洞!”

那根絲般的光線大約有8厘米長，離洞底足足2米高。怎樣才夠到那道縫隙呢?身高只有1.65米的楊京城立即去搬石塊，把石塊壘起來。他花了將近一小時，在墻根砌了一個1米高的石臺。站在石臺上，他近距離地看到了那道石縫，石縫在兩塊大石條中間，但是根本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情況。

楊京城撿來石頭，拼命地向有縫隙的石墻砸去，堅固的墻體巋然不動。他累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說：“要是有一根鐵釬就好了!”這時，李楊想起自己曾經(jīng)摸到過一塊斷裂的水泥板，還碰到過上面的鋼筋。然而此時，打火機的氣體用完了，楊京城只好摸索著去找那塊水泥板。水泥板沒找到，他意外找到了他們的零食袋。楊京城驚喜地大喊：“楊楊，天無絕人之路，我們的零食找到了!”

他們坐下來，吃了一袋豆腐干，喝了一瓶礦泉水。然后，楊京城摸來幾塊石頭，拼命砸那塊找到的水泥板。無數(shù)次努力后，他終于取下幾根彎曲的細鋼筋。

楊京城爬上自己搭建的石臺，拼命把鋼筋的一頭向石縫鑿去，可縫隙兩邊的石條十分堅硬，他的努力顯得蒼白無力。漸漸地，光線慢慢變暗，最后與洞內(nèi)的黑暗連成一體，天黑了。楊京城放下鋼筋，回到李楊身邊。

晚上，地窖的溫度極低，寒氣逼人。由于一連勞作了幾個小時，兩人都出了一身汗。楊京城怕李楊感冒，他想喚醒睡著的她，卻聽見迷迷糊糊中的李楊鼻子不通氣，說話悶悶的。楊京城摸了摸她的額頭，燙得厲害。他多了一份擔憂，把李楊緊緊地擁入懷里。

第二天，礦泉水暍光了，口袋里只剩下一小袋牛肉干。楊京城咬緊牙關(guān)勉強站起來，拼命地用鋼筋鑿墻。整整鑿了3個小時，他終于在石縫處鑿出一個雞蛋般大小的洞，可以看見外面的景像了。石墻外是河邊，他們甚至可以聽到巴河嘩嘩的流水聲。楊京城再也沒有力氣鑿下去了，他又累又渴又餓，對著石縫拼命喊：“救命啊!”然而喊破了嗓子，外面只有水聲。

“怎么辦?我們該怎么辦呢?”李楊疼惜地扶起楊京城，一邊用自己的衣服為他擦汗一邊安慰他。突然，李楊來了靈感：“要是有一桿旗從洞中伸出去，路人一定會發(fā)現(xiàn)我們。”楊京城霍地站起來：“對呀!只要做一面旗幟，把它伸出去，我們就有被救的希望!”他迅速把自己穿的白色T恤脫下來：“這就是我們的救命旗幟，鋼筋就是旗桿!楊楊，你真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聰明的女孩!”他們又一次緊緊相擁，流下激動的淚水。

楊京城開始做旗幟，他先把幾根鋼筋用石頭打直，用布條把一根根鋼筋連接了大約4米長，用來做旗桿；把T恤撕成長約30厘米、寬20多厘米的布塊，固定在鋼筋上。光線從洞口斜斜照下來的時候，他把“旗幟”鋪在光柱之下，把右手食指放進嘴里用力咬破，鮮血從指頭流了出來，他在“旗幟”上寫下“救命”兩個鮮紅的大字。他把旗幟一團一圈地纏在鋼筋上，然后放進小洞里。洞子太小了，他只好轉(zhuǎn)動著“旗桿”把“旗幟”伸出去，一直轉(zhuǎn)了5分鐘。旗幟張開了，在輕輕的河風中搖擺。這是生命之旗!愛情之旗!

考慮到鋼筋較軟，中間又有接頭，楊京城不敢把“救命之旗”舉得太高，外面只露出了、米左右。他們想，只要有人經(jīng)過石墻下的河灘就會發(fā)現(xiàn)這面旗幟。他們滿懷希望地開始搖動“救命之旗”……從6月16日下午2時起，這面從絕境中樹起來的“救命之旗”，被楊京城與李楊整整搖晃了18天。

這18天，他們是怎樣挺過來的?

當他們在黑洞里熬過了第四天時，兩瓶礦泉水喝光了；那一小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