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區(qū)柯克
賈克爾干的那一行,很不尋常,他的工作使他與黑社會的一些重要人物有聯(lián)系。但是他認為自己從來沒有犯過法,這表明他干得非常出色,做事不留痕跡。所以就連一些警察也很佩服賈克爾。
“格拉瓦諾正在找你,要和你談正經事。”一個柔和的聲音在賈克爾耳邊響起。
格拉瓦諾是中西部黑社會的頭面人物,樹敵甚多,但非常富有。假如格拉瓦諾找賈克爾保護他本人的話,那么酬金一定很高。
“聽說你是保護業(yè)中最出色的?!薄八晕业膬r碼很高,一天400美元,外加實報實銷?!?/p>
這價格沒有嚇著格拉瓦諾。格拉瓦諾說:“我要你保護我。奧托知道官方可能傳我出庭作證,我知道的事足夠讓他被判死刑,所以,他不想讓我出庭。我聽說他已經雇人暗殺我了,他雇的就是外號‘愛斯基摩人的那位?!眾W托是東部的一位著名黑社會頭領,難怪格拉瓦諾會這么怕他。
賈克爾一下子興奮起來。他早就聽說過這個“愛斯基摩人”是一位天才的職業(yè)殺手。有一次,他在一位受害人的助聽器里裝上炸藥,然后打電話過去,故意輕聲細語,使對方聽不清,不得不去取助聽器,于是他通過遙控,引爆了助聽器里的炸藥。
他不僅用炸藥,有時候還用冰錐,錐柄故意安得很松,那樣冰錐刺進人體后,再把錐柄拉出來,只留下細小的錐尖在肉里。他就是用這種方式殺了凱恩斯。沒有人知道他長得什么樣,這也是他成為頂尖高手的原因之一。
“這工作我愿意干,”賈克爾說,“地點在哪兒?”
格拉瓦諾顯得輕松了許多,“下個月,我打算在山上我的住所辦公,那里方圓數(shù)里,杳無人跡。”
賈克爾從襯衫上取下刻有他名字縮寫的金筆,打開筆帽,在一包火柴的里面寫下電話號碼。“如果需要的話,打這個電話找我。”
格拉瓦諾那個豪華的藏身之地位于城外40里處。惟一可以進入屋子的是一條狹窄的小道。紅木房屋的四周,平坦干凈,再過去是樹林茂密的山丘。格拉瓦諾告訴賈克爾,整個房屋四周,都拉著電網?!皼]有幾個人知道我在這里。”格拉瓦諾說。
賈克爾進行了一次全面的搜索,這房子周圍沒有相鄰的建筑,還特別安裝了厚厚的防彈玻璃。
賈克爾在自己住的小木屋里安上了電話分機,格拉瓦諾要睡覺或去哪里,都必須通知他一聲。電話都由格拉瓦諾的保鏢辛格來接。他每隔一天,在不同的時間,到鎮(zhèn)上去取郵件。賈克爾再三向辛格強調,在以后的一個月里,絕對不許任何一個人進這棟房子。
一個星期過去了,一切正常。格拉瓦諾放心了,他知道自己找到了最佳的保護者。
第二個星期的星期五上午11點,辛格輕輕地敲敲賈克爾的木屋門,說:“郵局剛剛打來電話,說他們漏下了一個包裹,正派郵差送來。”
賈克爾猛地跳下床?!澳阏f有一個包裹,那你陪著格拉瓦諾先生。”賈克爾說。
賈克爾鎖上門,走到旁邊的一塊高地上,居高臨下等候那個送包裹的郵差。
郵差是個枯瘦的老頭,頭上戴著一頂陳舊的便帽,他從車里猜疑地打量著賈克爾。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把包裹交給我吧?!辟Z克爾和氣地說。
“你不是格拉瓦諾先生!”老頭說,“我這么遠跑來,就是為了交給他本人?!?/p>
“不必了,”賈克爾說,“我和格拉瓦諾先生住在一起,是他派我來這兒接包裹的?!辟Z克爾笑著說,同時,掏出一張10元的鈔票遞過去。
老頭咯咯一笑,接過鈔票說:“那你得簽個字,我也要給你一張收據?!彼媸莻€死板的家伙,一點也不懂得變通。
他遞給賈克爾一張粉紅色的條子,賈克爾掏出鋼筆簽了字,然后把條子和鋼筆一塊兒遞給那老頭。那老頭填寫了一張黃色的表格,然后,又從車窗連同包裹一起遞了出來。
“謝謝。”賈克爾說,同時把鋼筆插回口袋,拿著褐色的包裹站在那里,一直到那老頭兒駕車離開。
賈克爾把聽診器放到包裹上,仔細聽了一會兒,聽不出鐘表的嘀嗒聲,他覺得放心多了,接下來,他開始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裹。
里面有一個塑料盒,外面裹著一些報紙,里面全是小瓶的樣酒,上面有一張說明書,說這些樣品酒來自世界各地,都是上等的好酒。
當賈克爾把塑料盒放在格拉瓦諾的寫字桌上時,格拉瓦諾問:“那是什么?”
“可能你的某位朋友知道你喜歡喝酒,寄給你嘗嘗?!备窭咧Z點點頭說:“可能吧?!?/p>
“但也別大意,我把酒留在這兒,但你不要碰它,一點兒也別碰,懂嗎?”
大約15分鐘之后,賈克爾在小木屋里聽見有腳步聲走近,然后是敲門聲。
“賈克爾先生,有你的電話?!笔切粮竦穆曇簟YZ克爾心中起了疑問,他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他在這里。
賈克爾拿起分機:“我是賈克爾。”“賈克爾先生嗎?我是‘愛斯基摩人?!辟Z克爾猛地站起來。
“如果你查一下的話——”電話那頭輕聲說,“你會發(fā)現(xiàn)格拉瓦諾先生已經死了?!?/p>
咔嚓一聲,電話掛斷了。賈克爾飛快地向大屋跑去,踢開通往客廳的門,舉著手槍沖了進去。格拉瓦諾坐在墻角的書桌邊,驚訝地注視著賈克爾。
“酒在哪兒?”賈克爾問,把手槍放回腰中。
“就在你原來放的地方。”格拉瓦諾站起來,他們一起凝視著那個褐色包裹。
“你沒有喝吧?”格拉瓦諾搖搖頭:“沒有?!?/p>
電話鈴響了,一聲,兩聲,三聲……格拉瓦諾正要伸手去接電話,賈克爾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自己拿起電話。
“是賈克爾先生嗎?”
賈克爾立即聽出那是“愛斯基摩人”的聲音。
“是我?!?/p>
“格拉瓦諾先生還好嗎?”
“他就在這里,”賈克爾冷靜地說,“而且活得好好的?!?/p>
“現(xiàn)在是11點59分,賈克爾先生,我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你有筆和紙嗎?”這聲音再次讓賈克爾想起什么。“有。請說吧!”賈克爾說。他從書桌上拉過一個信封,伸手掏出自己的金筆。
賈克爾還沒有打開筆帽,就覺得不對勁兒。筆的重量,新刻的字母——這不是他的筆!
當賈克爾扔下話筒時,他聽到尖利的笑聲,他順手把金筆向窗外扔去,但是,厚厚的防彈玻璃又把筆反彈回來,落在房間中央。賈克爾沖過去想抓住它……
在那一瞬間,賈克爾只是感到恐怖,隨后的爆炸聲他就聽不見了。
(趙雨欣摘自《未來作家報》2009年4月14日 圖/賈雄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