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尼采

于淵亭

或許能讓我指著名字,眼里溢滿淚花,喉頭發(fā)澀得一個字都數不出來的人,也就只有你——尼采了。

如果從世俗的角度看,你的一生是何其失敗:你的思想的發(fā)展未能達到預期的目標;在你生活的年代能夠理解你的人寥寥無幾,可怕的孤寂始終包圍著你;最后,病魔緩緩地悄然而至,甚至成了你生命的一部分。你的超前哲學與時代的嚴重錯位,致使這個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偉大的哲學家在都靈大街上抱住一匹受馬夫虐待的馬的脖子,最終失去了理智,不久與世長辭。

在黑格爾、費希特的古典哲學被奉為經典的時候,在福格特和比希納的唯物主義實證科學被緊緊追隨的時候,只有你,對有節(jié)制的歡樂和痛苦這樣一種可憐的生活理想毫無興趣,不滿足于科學世界的清晰與冷靜,你說你是一位詩人,你需要的是激情、超常和具有神秘性的東西。你更是一位貴族,一個在修養(yǎng)和氣質上都富有浪漫色彩的貴族,所以你把你浪跡天涯時寫下的箴言警句匯成集子,希望摧毀陳舊的道德,為理想的超人鋪平道路,讓最平靜的話語成為狂飆的先聲,讓悄然而至的思想左右世界。

然而,你并沒有猜到那結局,你那充滿著自我光芒的描述,你那富有反潮流氣息的抨擊,你那充滿智慧的言論被當時的語言學圈子批駁得體無完膚,可是你并不畏懼,你相信總有一天會“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于是,你就像一個苦行僧一樣繼續(xù)為了心中崇高的理想而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時代游蕩,忍饑挨餓,沉思冥想。

可是我想,或許也正是這種才華與時代的錯位,先進思想與當時潮流的錯位,才使你可以以非凡的勇氣和驚人的洞察力輕而易舉地顛覆各種公認的觀念,將憑借著神奇想象力的預告和啟示變得才華橫溢、光彩奪目、豪氣沖天。雖然你短暫的生命歷程、苛刻的輿論環(huán)境使你還沒有將你那璞玉般的哲學梳理得更加優(yōu)美和諧,但是,你那錯位中鍛造的思想卻影響了你身后的一個世紀,成為一種新的希望、新的宗教、新的信仰——提倡昂揚的生命力和奮發(fā)的意志力。面對人生的錯位,你并沒有畏懼,更毫不退縮,即使時代的轟鳴和鞭笞已讓你鞭痕累累,你仍然選擇站立的姿態(tài),用屹立的身影傲然面對,用嘶啞的聲音奮力呼喊,堅守著那份屬于自己的信念。因此,你已成為一個時代的象征。

錯位給了你痛苦,讓你飽受心靈的刺痛,可錯位也給了你靈感,是你留下了震徹千古的思想,而你面對錯位不屈奮斗的精神更讓后世的我們收獲了更多心靈上的財富,讓錯位的痛苦轉化成錯位的美麗,這就是你給我最大的啟迪。

評點 司慶強

文章完美地解讀了尼采的精神,這位哲學的先驅以苦行僧般的意志進行了他的精神建構,那是他的精神莊園和萬古不傾的堡壘,在這里他與世俗對抗,他向傳統(tǒng)開炮,他經歷了錯位而不喪失自我,在莊園的幽徑上踽踽獨行,在獨行中成就了思想的異彩華光。這就是作者解讀出的尼采的人生意義。這一切來源于作者的深度思維,文章巧妙地鋪演了尼采的錯位人生,汲取到了一種思想的力量,這就是人的精神泉源,很動人也很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