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佩斯隱居深山當“農民”

李蕊娟 增 健 小 鳴

“光頭笑星”陳佩斯在春晚消失很多年了,電視里也幾乎不再露面。有人說他因和央視的一場官司而遭到“封殺”,接著公司破產,窮困潦倒。他到底遭遇了什么樣的人生挫折,他現(xiàn)在的生活怎么樣?

2009年10月下旬,一車車高品質的“綠色”石榴,從京郊一個叫西三叉村的深山窩運進北京各大超市。而這個種石榴的“農民”,竟是大名鼎鼎的笑星陳佩斯。當年他承包的萬畝荒山,如今已變成了果實累累、風景如畫的“桃花源”。

突遭變故,笑星流下辛酸淚

10多年來,陳佩斯锃亮的光頭、土得掉渣的衣著、夸張的表情和動作,常讓觀眾笑破肚皮。生活中的他,愛思考、不炒作,從未傳出什么緋聞,這是觀眾喜歡他的重要原因。

在春晚上演小品走紅后,無數(shù)個商業(yè)演出邀請令他應接不暇。于是,陳佩斯讓在醫(yī)院做護士的妻子王艷玲辭職當全職太太。那時笑星特別自信,覺得自己是賺大錢的料,媳婦這點工資他上一次臺就能賺到。

1998年,陳佩斯成立了自己的影視制作公司,先后投資500多萬拍攝了《父子老爺車》、《太后吉祥》、《好漢三條半》,但這些電影都叫好不叫座,一部接一部虧損,曾經頗為可觀的儲蓄就這么枯竭了,再也不復往日的風光。

為了維持公司的正常運轉,陳佩斯繼續(xù)四處走穴,用賺來的出場費苦苦支撐公司的運營。但公司江河日下,員工接連辭職,到最后,公司連財務人員都不剩一個了。王艷玲不得不再度“出山”,成了公司不拿薪水的出納。

有時回到家里,王艷玲還拿個計算器按來按去,皺著眉頭想辦法拆東墻補西墻。這時候,陳佩斯就抱著女兒偷偷溜出去,他覺得很慚愧,本來是計劃讓太太做個什么都不愁的享福女人,沒想到她最后卻成了白打工的勞動力。

然后更困難的事還在后頭。不久,一起版權官司將陳佩斯一下逼到了絕境。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1999年初,陳佩斯發(fā)現(xiàn)某電視公司擅自出版發(fā)行了他和朱時茂創(chuàng)作并表演的《吃面條》、《拍電影》、《警察與小偷》等8個小品的VCD光盤。兩人通過登門、打電話和去函等方式尋求解決辦法未果,無奈之下訴諸法律。官司塵埃落定后,陳佩斯拿到了16萬余元的侵權賠償金。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起普通官司被演繹成沸沸揚揚的“央視封殺風波”。幾乎在一夜之間,各個電視臺和演出單位就不再追捧他了,他很難再接到商業(yè)演出邀請。沒了商演的收入維系,影視公司也只能宣布倒閉。

那時,正好是陳佩斯的女兒小學一年級下學期報名的時間,以前這些事情一直是王艷玲負責,但陳佩斯賦閑在家,于是主動帶著女兒去報名。報名費是280元錢,但陳佩斯掏遍口袋,只有147元錢,只能灰溜溜地背著女兒回家去找妻子拿錢。從一個人撐起一個公司到連女兒的學費都掏不出,這種高臺跳水的失落感讓他黯然淚下。

陳佩斯承認自己那陣兒是徹底絕望了。他跟打小就認識的幾個胡同玩耍的朋友,整天在一起抽煙喝酒貧嘴賤舌地瞎侃,每天都喝得醉醺醺地回家。王燕玲安慰丈夫:“天無絕人之路。你和我都有一雙勤勞的手和一顆聰明的腦袋,還能餓死不成?”

換種生活,隱居深山當“農民”

1999年“五一”期間,王燕玲拉著丈夫到郊外散心。在妻子的引導下,陳佩斯開著那輛又老又舊的“桑塔納”到了北京延慶市井莊鎮(zhèn)西三叉村。下車后,王燕玲從包里拿出一份承包合同,指著眼前的一大片荒山告訴陳佩斯:“一直沒有告訴你:早在去年,我就用多年積攢的70余萬元私房錢承包了1萬畝荒山,承包期為50年。居安思危,就是為今天留一條退路。”

陳佩斯愣住了。1998年,是陳佩斯事業(yè)最紅火的時候,他沒有想到妻子會在那時候買荒山留退路!王燕玲說:“我嫁給你10多年,太了解你。你有無人企及的才華,但也有致命弱點。演小品沒有幾個人比得上你,但開影視公司你絕對操作不了,經營管理、商業(yè)化操作……所有這些你都不懂?！?/p>

聽了妻子的話,陳佩斯情緒激動萬分。站在寂靜無人的山頭上,他忍不住淚流滿面。公司失敗、事業(yè)的下坡路……更讓他氣惱和絕望的是,他雖有表演才華,可沒有人邀請他去演出……而這一切,早被妻子看在眼里了!

妻子直到他哭夠了,才接著說:“這萬畝山林可以保證我們后半輩子的生活。每年投入10萬元,如果種果樹和速生用材樹,七八年后每年少則賺100萬元,多則幾百萬。最有意義的是,10年后萬畝荒山還會變成綠色林海,咱們干的可是造福地球、造福人類、造福國家的大好事!”

陳佩斯哽咽著說:“我全聽你的。以前沒聽,我吃了大虧。以后不會了!”王燕玲說:“扛著鋤頭,從明天起和我一起上山,到這里當山民!”

就這樣,本以為一無所有的陳佩斯驟然升級成了“大地主”,在絕望中總算看到了一線希望,成了一對“農民夫妻”……

兩人在山上建了兩間木頭房子,一間是廚房一間是臥室。廚房里沒有煤氣,也沒有煤,漫山遍野的枯枝敗葉是唯一的燃料。每天早上起來,夫妻倆一人背個大背簍,去撿滿一背簍的落葉樹枝回來生火。為了節(jié)約燃料,他們每天吃的是獨創(chuàng)出來的“菜飯”——肉、菜、油鹽醬醋加上米混在一鍋煮熟,每天早上煮上一鍋,中午晚上要吃的時候熱一下,就是一天的伙食。

隨著請的工人陸陸續(xù)續(xù)上山,墾荒工作就此開展起來:除雜草、搬石頭、挖樹坑,陳佩斯和王艷玲租貨車運來買好的側柏、蘋果和石榴等樹苗,趕季節(jié)種下。每天早上天剛蒙蒙亮,兩口子就穿著深筒套靴出門去巡山,一人手里拿一根棍子撥打前面的草叢,防止有蛇傷人。一萬畝的荒山,從頭到尾走下來得要七八個小時,中間還得觀察是否缺水,有沒有病蟲害……每一天,夫妻倆都是跟太陽一起出發(fā),陪月亮一起回家。

東山再起,話劇一炮走紅

萬畝荒山,陳佩斯和王燕玲忙不過來,雇請了20多個山民協(xié)助看山、養(yǎng)山和植樹。夫妻倆的衣著打扮盡量“本土化”,他們向山民隱瞞了真實身份,只說自己是城里的下崗職工。隨后的日子里,陳佩斯與妻子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與山民們一起上山揮汗如雨地干活,晚上躺在床上渾身酸痛。陳佩斯沒有叫一聲苦和累,只是叮囑妻子多歇歇。

有一天,一個山民在勞作之余,盯著陳佩斯看了一會兒,說:“我看你跟電視上的那個‘陳小二長得很像,你要進城去演小品,準能嚇住真的陳佩斯!”陳佩斯趕緊哈哈大笑,說:“我是‘陳小二就不會帶著老婆承包這片荒山了,多苦呀!人家是大名鼎鼎的明星……不過許多人都說我像陳佩斯!”

轉眼間兩年過去了,小樹長高了一大截,昔日光禿禿的荒山也變成了綠色的林海。后來山林中甚至出現(xiàn)了野豬、狍子和狐貍等,這有多種鳥類,這令陳佩斯夫婦興奮不已。有趣的是,這時的陳佩斯和王艷玲再也看不出是城里人了,皮膚黝黑,膚質粗糙,那些長滿尖刺的荊棘,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地一把抓起來,手掌和手指有了一層厚厚的老繭,昔日明星成了一個標準的農民。

辛勤的付出最終有了回報,速成的經濟型樹種變成了搶手的木料,果樹也開始掛果,收購的貨車開到了山腳。兩年的時間,陳佩斯夫婦的利潤是30萬元。

當經濟狀況好轉后,陳佩斯又“不安分”起來。他始終覺得自己是個演員,雖然已經“淪落”到開荒種樹的地步,但在他心里還是想通過演戲東山再起,重現(xiàn)輝煌。

知夫莫若妻。王艷玲把30萬元利潤和以前買荒山剩下的5萬元錢一起給了陳佩斯,告訴他,這是重開影視制作公司的首筆資金,她讓陳佩斯放心去打拼,賺不賺錢都不要緊,只要不背債就行。她會繼續(xù)守在山上,給這個家一個穩(wěn)定的大后方。

陳佩斯終于復出了,影視制作公司重新掛牌,他恢復了當年锃光瓦亮的光頭,開始聯(lián)系以前的朋友和合作伙伴,打算甩開膀子大干一場。這次,他準備開辟新的舞臺——話劇。

投資是最大的問題。那陣兒陳佩斯開著一輛借來的北京吉普,滿北京聯(lián)系投資方,碰了無數(shù)的釘子,一無所獲。既然沒人投資,那就自己投資吧。王艷玲給陳佩斯的35萬元全部投進了話劇《托兒》。這絕對是孤注一擲,一旦砸了,就血本無歸。

天道酬勤,《托兒》在長安大戲院的首場上座率就高達95%,在北京連演10場后,陳佩斯帶著《托兒》開始了全國巡演。當《托兒》的第30場演出結束后,就已經收回了全部投資。因為有了《托兒》的豐厚利潤作為資金,隨后推出的《親戚朋友好算賬》和《陽臺》等也都獲得了空前的成功。

2008年春天,陳佩斯創(chuàng)作的話劇《阿斗》在北京民族宮大劇院首演后,更是引起了轟動,這標志著他已成功地由小品演員轉型為話劇明星!隨后,陳佩斯開始應邀在上海、杭州、南京等地巡演。

如今,陳佩斯仍不忘上山種樹,他的夢想是營造萬畝森林,打造一個綠色天然氧吧,為北京的空氣變得清新做一點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