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星宇文化傳播公司總經(jīng)理李開達在巨浪美食訂了包間。他給妻子葉君蓉發(fā)短信:北京來了幾個朋友,一起出來坐坐吧!
妻子很快回復:學校有事,不要等我。李開達有些失落。自從有了孩子,妻子好像一直在回避自己,經(jīng)常整夜在學校加班,每次和她親熱都像例行公事。李開達隱約感覺到自己的婚姻出了問題。
當晚,李開達和幾個朋友一頓酒喝到晚上10點,大家意猶未盡,李開達說:“街道口有一個酒吧,要不我們去那繼續(xù)喝!”大家一致響應。燈紅酒綠中,李開達下意識地環(huán)顧四周,一幅場景闖入他的眼簾:他的妻子葉君蓉竟然濃妝艷抹,穿著性感的黑色小吊帶,裹著一件猩紅的皮草,風情萬種地坐在角落里。她蹺著蘭花指抽著煙,眼神迷離,旁邊坐著一名中年男子正和她調笑。
李開達從來沒有見過葉君蓉這般模樣,一股怒火直沖腦門,他幾步跨上前,一拳打倒那個男人,拽過葉君蓉的胳膊沖出了酒吧的大門。
當天晚上,無論李開達怎么詢問,葉君蓉只是哭著不肯做任何解釋,怒不可遏的李開達大聲說:“你相不相信我去殺了他,那個男人是誰?”“李浩,一個香港商人?!比~君蓉垂下頭。“你愛上他了?”“沒有,我們只是晚上偶爾見面,我不會讓他走入自己真實的生活。酒吧里和追求自己的陌生人聊聊天,我會有自信和快樂!”葉君蓉在丈夫面前痛哭流涕。她說她只是愛上了這種生活方式,內心無法控制,李開達氣得一巴掌將餐桌上的茶具掃落在地……
李開達和葉君蓉結婚11年,孩子5歲了,妻子的反常舉動讓李開達難以置信。為了支持妻子的事業(yè),他幾乎包攬了所有的家務,他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不知道這個婚姻有沒有繼續(xù)下去的必要。
李開達在網(wǎng)上瀏覽到一家婚姻分析工作室的網(wǎng)站,在長達4個小時的傾訴之后,心理專家很謹慎地問道:“你還愛你的妻子嗎?”李開達很痛苦地說:“我不知道怎么愛她了?!毙睦韺<艺f:“你妻子的行為是一種心理疾病的反應,她比任何人都痛苦。如果你愛她就帶她來做心理咨詢,找出癥結!”
當晚,李開達就和葉君蓉談了關于心理咨詢的事。不想葉君蓉聽了非常驚恐:“不要帶我去見任何人,我沒有病,我不想離開你們!”
李開達決定對妻子的病因追查到底。
他再次來到那家工作室,在和專家深入溝通后,雙方簽訂了一份挽救婚姻的調查分析合同,專家建議:“何不暫時離開她一段時間,找一個合適的人在家里陪伴她?”李開達想到在同濟醫(yī)科大學上學的表妹,于是專家遞給李開達三份工作日程表,讓他轉給這位表妹詳細記錄。
為期一周的時間,表妹和葉君蓉朝夕相處,每天接送孩子做飯洗衣處理日常事務。心理工作室調查分析表明:葉君蓉不好接近,較主觀,自閉。生活能力較差,害怕孤獨,有傾訴的欲望?,F(xiàn)階段無情人關系,對丈夫心存歉疚,內心有困惑,有強烈挽救婚姻的意圖??山Y束近距離接觸工作,進入心理疏導。
專家問李開達:“你妻子現(xiàn)在最怕什么?”李開達說:“離婚?!睂<艺f:“心理治療需要一定的實施計劃與步驟,要消除她的疑慮使她配合吐露出隱私,才能找到癥結和辦法。抓住她害怕離婚的心理和她進一步接觸,不失為一種打開她心結的方法?!?/p>
于是,李開達將一紙離婚協(xié)議擺在葉君蓉的面前,認真地對她說:“離婚所有的事宜都交托一家婚姻分析工作室的專家女士,你和她談吧。”葉君蓉驚呆了,當時就撥通了專家的電話要求見面。
第二天,葉君蓉如約而至。她穿著豆綠色的毛大衣,膚色白皙,文靜秀氣,落座后沒有更多的介紹,她直接對專家說:“如果他考慮好了要和我離婚,我同意?!睂<医o她泡來清茶,輕聲說:“你丈夫并不想離婚,而是想通過婚姻分析來挽救你們的婚姻?,F(xiàn)在不是你一個人無助了,你老公在等你在幫你,還有我希望能幫助你。”
葉君蓉一下子沉默了,隨后哭泣著開始詳細敘述兩人相識相戀的經(jīng)歷。她情緒很激動:“他對我太好了,在北京學習的時候,我?guī)е墓べY卡,生活非常節(jié)省。為了減輕他的經(jīng)濟負擔,我準備去做一份家教……”這時葉君蓉突然不說話了,她顯得很不安,專家決定停止傾訴。葉君蓉答應三天后去工作室找她。
送走了葉君蓉,李開達的電話很快打了過來,專家告訴他葉君蓉能配合,讓他晚上保證好妻子的睡眠。
第三天,葉君蓉主動打電話約專家見面。她看起來明顯比上次輕松很多,專家用音樂幫助她進一步放松,葉君蓉慢慢道出了做家教那段時間與男主人蔣楓的感情糾葛。
蔣楓是北京朝陽區(qū)一家娛樂城的老總,離異后和女兒一起生活。葉君蓉在他家里工作了三個月后,恰巧娛樂城需要會說外語的服務員,他便請葉君蓉到他的娛樂城工作。有一天,一個老外喝多了酒,纏著葉君蓉連抱帶拉,非要帶她走,蔣楓挺身而出和老外廝打在一起。面對蔣楓火辣辣的表白和無微不至的照顧,葉君蓉終于投入了他的懷抱。生活上強烈的對比和對丈夫的愧疚,讓葉君蓉無法安然接受,她選擇用刺激的音樂和燈光麻痹自己。慢慢地她喜歡上了酒吧里的另一個自我,那個自我是沒有煩惱的自我。
隨后葉君蓉以驕人的成績獲得去美國留學的機會,從而結束了和蔣楓這一段不干凈的感情。可她依然無法面對自己曾經(jīng)的背叛,在異國他鄉(xiāng),她繼續(xù)在酒吧里揮散著內心的苦悶。葉君蓉學成回國后,她以為給李開達生個孩子,自己內心的痛苦就會消失,不想孩子出生后,丈夫的精力一下子都放在孩子身上,她有一種被冷落的感覺,苦悶的她又穿著艷麗的服裝來到酒吧,她越想排斥就越依賴,越依賴就越痛苦,備受折磨。
得知自己深愛的女人長達八年瘋狂的雙面生活,李開達快要崩潰了,他決定把孩子送回老家,和妻子暫時分開,彼此冷靜一段時間。
一天深夜,他接到妻子的短信:“我們還會有幸福嗎?”李開達回復:“你說呢?”葉君蓉的短信再沒有來。幾天后,他接到了妻子表妹打來的電話,說葉君蓉自殺了,現(xiàn)在醫(yī)院搶救!表妹告訴李開達,她趕到時葉君蓉已服用了大量安定片,如果再晚半個小時發(fā)現(xiàn),可能性命就不保了!她轉給表妹留給李開達的一封遺書:
這個冬天真安靜,雪一直下著,我的心卻像燃燒的火焰一刻沒有停息。
他是一個好男人,進門會給我拿鞋,出門會給我拿傘,吃飯為我夾菜,渴了,半夜也會起身給我端水。我睡著了,他會幫我掖被子;我醒了,他會過來疊被子。他的眼睛還是那么溫情,我的心卻無處逃遁……
當把孩子摟在懷里,他小小的柔嫩的身體散發(fā)著花瓣般的清香,我的心醉了,也碎了。
我想走,我想逃!我已沒有能力和資格做一個好母親、好妻子!我要沐浴天堂圣潔的光輝,躺在漫天雪地里做一個純潔的女人……
看完信,李開達抱著妻子失聲痛哭——他開始反省妻子出現(xiàn)這種狀況自己應負的責任。
病在妻子身上,痛在丈夫心里。他利用一切時間在網(wǎng)上搜索和妻子相關的病例,此時他只有一個愿望:拯救她,拯救自己,拯救家庭。
春節(jié)過后,專家建議用音樂療法為葉君蓉解開心結,擬訂了新的挽救婚姻計劃書。李開達買了很多CD放在床頭,分時段播放;同時李開達主動和妻子談話,把一周高興的和不高興的事情列表,幫助她培養(yǎng)生活的條理性。
2月14日,李開達下班看見葉君蓉手里提滿了青菜蘿卜大蒜小蔥,她說平時都是李開達做飯,今天要親自下廚和他一起過情人節(jié)??粗拮釉趶N房忙碌的身影,李開達的心里像透進了一縷陽光。
有一天,李開達在一本心理學書刊上看到一位患者通過情景再現(xiàn)的方法治愈了長達兩年的自閉癥。他靈光一現(xiàn),何不帶妻子去一趟北京!
李開達帶著妻子踏上了開往北京的列車。當火車徐徐駛進北京站,兩人不禁對望一眼,在她學習期間,李開達去看過妻子四次,每一次的別離,在葉君蓉轉身離去的那一瞬間,李開達都情不自禁以淚洗面。往事一幕幕忽隱忽現(xiàn),兩個人不由得生起無限感慨。
李開達特意回到他們以前住過的賓館,當晚他笑著遞給妻子一個禮物:“看看吧,我做的。”當葉君蓉打開光碟,她愣住了:從12年前他們的婚禮錄像開始,分八個門類記錄了他們一起走過的日子,還有1000多張照片全部按時間順序排列得整整齊齊……那一晚,葉君蓉看了整整一夜,她不知道李開達是抽什么時間來掃描這么多的資料,看著曾經(jīng)年輕的身影彼此相親相愛,看著兒子出生時自己臉上呈現(xiàn)的只有做母親才有的幸福,看著見證自己從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到女博士諸多證書和獎狀,那些溫馨的信件、日記、禮物,原來他都像寶貝一樣珍藏著,淚水模糊了葉君蓉的雙眼。那晚,她躺在丈夫懷里,睡得特別踏實。
在北京,李開達帶葉君蓉走過了所有她曾去過的地方?!敖裢戆它c半”是當年葉君蓉最常去的一個酒吧,當李開達擁著妻子悄悄地走進去,他發(fā)現(xiàn)妻子的身體在微微地顫抖。音樂響起來了,一群姑娘扭動著腰肢逶迤而來;熱熱鬧鬧一番歌舞之后,音樂震耳欲聾。葉君蓉的身體抖動得更厲害了,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當一曲舒緩的華爾茲舞曲響起,李開達拉著妻子的手說:“小蓉,我請你跳個舞吧。”李開達附在她耳邊輕聲說,“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情,我希望你開心,相信自己。從現(xiàn)在起你就是一個全新的你了。”在丈夫的輕聲安撫下,葉君蓉略有沉思:“浮華只是生命的表象,我以前太貪圖虛榮了,以后我要和你踏踏實實過日子?!?/p>
這天,葉君蓉打電話告訴專家:“我?guī)闳ヒ粋€地方?!痹瓉砣昵八低翟跂|湖邊買了一套公寓,推開門,專家驚呆了,撲入眼簾的是一個很大的開放式衣帽間,金光閃閃的腰鏈,皮裙,禮服,大紅的高跟鞋,帶蕾絲的黑色絲襪,抹胸,豹紋吊帶,全是香艷的顏色,完全不同風格的衣服,讓人無法和眼前這位博導聯(lián)系起來。葉君蓉說:“你是第一個被帶進來的人,一定要替我在丈夫面前保守這個秘密。我已經(jīng)把這套房子賣了?!睂<抑来藭r的葉君蓉已完全和以前的生活告別了。
春天,樹葉濃綠,花開得雪白,校園一派生機。李開達帶著妻兒在校園里漫步,夕陽西斜,綠色的草坪上,妻子正和兒子讀書,是十年他們兩人最愛看的蕭紅的《呼蘭河傳》。
李開達瞇縫著眼,笑了。
呂麗妮/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