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南帕克的瑪雅遺跡是凋謝的古文明之花?;蚴潜粴v史長河中的暗流甩上沙灘的卵石,粗看毫不起眼,卻會在打磨之后閃光如金器銀皿。數(shù)個世紀以來,這些精彩絕倫的古代生活細節(jié)被封藏在墨西哥南部尤卡坦半島洞穴的壁畫中。宗教祭神的放血、野蠻血腥的搏擊格殺、彩衣華服的君王和冷酷的戰(zhàn)士,古瑪雅人卻以不經(jīng)意的方式把文明延續(xù)進了現(xiàn)代生活。
碳酸鈣硬殼中的秘密
博南帕克的臺地山陵曾是瑪雅文明興盛衰落的地方。在郁郁蔥蔥的樹林披覆之下隱藏了一座小寺廟,昔日金碧輝煌的拜神大殿已成為廢墟,然而它卻像一位滔滔雄辯者,用渾厚低沉的聲音訴說著瑪雅人的過去。
1946年,美國探險地理學家吉爾斯·哈里首次發(fā)現(xiàn)了這些給他帶來聲譽的壁畫?!安┠吓量恕痹诂斞耪Z中即是壁畫墻的意思。
雨水沿石墻流下,淤積成了薄脆的碳酸鈣硬殼,宛如上帝的賜福,很好地保護了這些作于公元8世紀的瑪雅壁畫。歲月滄桑中的晨風暮雨讓其他地方的壁畫都像花開后必然的凋謝,而博南帕克的壁畫卻因這套不透明的“外衣”成了自然精心保存的藝術精品。
三個墓穴壁畫所描述的內(nèi)容不盡相同,墓穴一的場景是為年輕的王位繼承者舉行一個盛大的慶典;墓穴二是一場混亂的戰(zhàn)爭后以戰(zhàn)俘作為敬供神靈的祭品;墓穴三是博南帕克統(tǒng)治者以破指滴血的儀式給繼位者授權。這些壯觀的交戰(zhàn)場面和蘊意深奧的政權交接將瑪雅文化中的戰(zhàn)爭、殘忍、自大、享樂和一絲絲幽默以圖畫的形式加以闡述,200多個角色的壁畫宛如戲劇栩栩如生地演示出瑪雅人的優(yōu)雅與性格缺陷。
修復凋謝的美麗
已發(fā)現(xiàn)的有關瑪雅文化的文字記載中,用較長的篇幅闡述了政治聯(lián)盟的詳致細節(jié),以及著名的末代統(tǒng)治者喬戈·穆安的事跡,但是這些壁畫最初卻因模糊晦暗難以成為文字的印證。1984年,墨西哥政府制定了一個三年計劃來清飭壁畫上的鈣華。宛如舞者小憩之后迎來戲劇高潮,壁畫最終躍然墻上,珠光灼灼。
在清飭之前,這些壁畫只有4幅不完全的手繪副本。因為清飭工作可能損害這些價值連城的畫作,所以在墨西哥國家人類歷史研究中心的許可下,科學家們把壁畫的照片掃描進計算機,進行顏料和形體分析后加以修補和排列組合。
1992年春天,恩里克·弗雷德里來到博南帕克那片空氣中流溢著花香的樹林,拍攝了瑪雅遺畫的彩色照片。1993年秋天,計算機藝術家唐·斯蒂文和耶魯大學歷史藝術系的瑪麗·米勒緊隨其后對博南帕克的瑪雅遺畫進行了三天的全面考察。他們在高熱、狹小的墓穴中忍受著發(fā)電機的隆隆轟鳴和污濁的空氣,聞雞起舞,夜深而息。斯蒂文把透明的布料鋪在弗雷德里所拍攝的照片上,并對照壁畫補齊了照片上不夠清晰的細節(jié)——例如貴族婦女眼睫毛精致細微的彎翹。
音樂和巫術的二重奏
墓穴一中約2.5米高的壁畫展示的是為一位年幼繼承者授位所舉行的慶典。因為在其他任何地方都不能看到如此完整的場景,因而使其更顯珍貴。但猶如紅顏薄命,壁畫的美麗使它自身遭到了破壞,眾多旅游者在觀察壁畫時把煤油潑濺到墻壁上以使鈣華透明,顯出被遮掩的部分,同時相機的閃光也傷害了壁畫。
栩栩如生的壁畫中描繪了和古瑪雅人生活息息相關的事物。一個兇殘的南美鱷魚頭被裝在了人的軀干上,被連續(xù)擊打的螯蝦和活蹦亂跳的鯉魚象征著給予生命的水的重要性。玉蜀黍的綠色穗插在了頭上作為裝飾,對瑪雅人來說,那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生命源泉,玉蜀黍的抽芽、開花、結實意味著季節(jié)的輪轉和塵世生命的更新。而鱷魚頭怪人所坐的圓鼓鼓的白色墊子和號手們吹氣時鼓出的腮幫子則讓我們理解到了瑪雅人生活中的一絲俏皮。
壁畫的另一頭是列隊舉行授位儀式的人群。這是博南帕克的貴族,迷人的禮帽使他們的面容自信而莊嚴,或為珠或為環(huán)的耳飾形態(tài)各異,胸上綴著翡翠和涂血的貝殼,在他們曳足而行時會如環(huán)叮咚。腰上圍著的短裙使他們顯得粗獷和強悍,再配上冷漠的眼神,讓人不得不相信這些貴族的高位必是由顯赫的戰(zhàn)功所換來。
據(jù)史學家考證,這幅壁畫大概是描述公元790年和791年舉行的一次授位儀式。這次授位被位于博南帕克北方亞克斯奇南城的領主所監(jiān)證,他實際上是這片土地的最高統(tǒng)治者。
讓人迷惑不解的是繼位者自己,他應是大典的中心人物,卻并沒有被置于畫面的顯赫位置,而且他的雙眼是被挖出了的。這是為什么呢?是有宗教和政治的寓意,還是后人無意的毀壞,這暫時還不得而知。
凝固在時間長河中的苦難
墓穴二畫的是血腥的戰(zhàn)爭。博南帕克的統(tǒng)治者喬安-穆安領導了這場混亂的叢林突襲,俘獲了神的祭品及不少的敵人。他的美洲虎皮緊身短上衣仿佛也使他擁有了獸類不屈不撓的斗志和嗜血的殘忍。每一個戰(zhàn)士頸項上都掛著被砍下的敵人頭顱,足以使人毛骨悚然、魂飛魄散。頭盔雖然造型各異,卻都張揚著使人壓抑的威懾。
可憐的戰(zhàn)敗者被喬安·穆安推倒,由于失去平衡,雙腿飛起,長矛啪的一聲斷成兩截。昔日華麗的戰(zhàn)袍被撕得粉碎,露著身體蒙受著羞辱。喬安·穆安攥著敵人的頭發(fā),提著一捆韭菜,這在瑪雅文化中是典型的戰(zhàn)勝者姿態(tài)。
在計算機中修復壁畫,科學家們一處一處仔細觀察,從局部到整體更能把握因肢體交錯顯得紛繁復雜的畫面。歷史文獻記錄這是喬安·穆安和拿坎哈城統(tǒng)治者聯(lián)合發(fā)動的一場戰(zhàn)爭,這次戰(zhàn)爭對博南帕克人而言一定是意義重大而且戰(zhàn)果輝煌,可是由于顏料的脫落,一些像素永遠丟失了,但戰(zhàn)斗的吶喊和掙扎的呻吟也許還在尤卡坦半島上空的某處飄蕩。
鮮血與榮耀
墓穴三的壁畫中是幾名位高爵顯的瑪雅婦女。她們圓潤的身體似乎隱藏著耽于聲色的欲望。在王室的寶座中被跪著的弄臣侍候,她們準備刺破舌頭、放血祭神。
鮮血在瑪雅文化中意味著生命,流血是和先祖的溝通及表達對神的敬意,也可以作為戰(zhàn)勝和繼位等事件的盟證。皇族擔負著在神及一般民眾之間溝通的任務,放血是他們引以為豪的大儀式,更是一種責任。
榮耀獲得需要付出代價,瑪雅人用石塊、螯針、骨刺、荊棘刺破舌頭或生殖器,有時還用細繩穿過傷口。在壁畫中可以看到兩個婦女手拿繩索的痛苦畫面。座臺上第三個女人估計是喬安·穆安的妻子,她正準備用骨針戳破舌頭,讓鮮血滴在面前灰盆中的紙上,染有廊的紙會被燒掉奉贈給部落之神。臺上左邊緣跪著手持骨刺的一個女人,臺下是另一位懷抱嬰孩的婦女。那個小孩可能是個新的繼位者,展開手指似乎在準備第一次放血。
瑪雅人到哪里去了?
博南帕克的壁畫僅是瑪雅文化輝煌的一處見證,瑪雅人在建筑、天文、歷法等方面都取得過輝煌的成就。
尤卡坦半島東北部的瑪雅人修筑了一座羽蛇金字塔,金字塔北面臺階上塑有張口吐吞的羽蛇神頭像,蛇身隱伏在階梯內(nèi)。當春分、秋分的黃昏時刻,會正好看到九層石階的陰影宛如起伏游動的蛇身連在頭像上,日漸西斜,影隨光動,體現(xiàn)了瑪雅人高超的建筑技巧和對天象的把握。
瑪雅人用象形文字記載自己的文化,把宗教傳說和歷史記在樹皮上,可是在16世紀初,整整一個民族銷聲匿跡,突然失蹤。
在博南帕克墓穴中,人們發(fā)現(xiàn)有個浮雕描繪了一個“飛行員”騎在飛行器上凝視儀表向太空奔馳,而古美洲是不可能制造出如此先進的飛行器的,于是有人懷疑外星人劫持了整整一個瑪雅民族,然而這種說法又確實過于玄奧。另有史學家認為在冰河期結束后,島嶼在上漲的海水中淪陷,部分瑪雅人背井離鄉(xiāng)到了古埃及、印度、美洲其他地方乃至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