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的大橋

最近一段時間，在長江大橋上屢屢發(fā)生市民跳江事件，差不多平均一個星期就會出現(xiàn)一名自殺者。一時間，大橋籠罩在一片愁云慘霧之間，人們無不談橋色變，稱大橋為“死亡之橋”。

這天傍晚，大橋上霧茫茫一片，一個年輕女子呆立在長江大橋欄桿邊，望著橋下灰蒙蒙的滾滾江水，神情落寞，滿臉絕望。這時，一個中年男子和顏悅色地向她走來， “姑娘，這橋上車流多，噪音大，空氣也不好，有心事的人待在這里，心情會更加糟糕的。而且，兩眼老盯著灰蒙蒙的江水。還容易出現(xiàn)幻覺，我看你還是到別處去散心吧。”

女子依舊漠然地望著江水，“我看過報紙，知道你是誰，我也知道你跟了我很久了。不過，我是不會自殺的，我只是先感受一下大橋下的死亡氣息?！边@個男子名叫金明奐，是一個心理醫(yī)生。幾年前，金明奐成立了一家心理危機干預中心，向社會公布了熱線電話，志在挽救那些精神崩潰的自殺人群。近段時間，由于這座大橋上頻發(fā)跳江自殺的案子，金明奐天天都要來這里留心觀察，希望可以及時地阻止下一個自殺者。

年輕女子告訴金明奐，她叫英子。就職于收入頗豐的白領階層，一直以來自我感覺也不錯?？墒?，最近她聽到一些自殺者在這里跳江的消息后，自己也感到了莫名的沮喪和焦慮，常常有一種想自殺的沖動。

看來英子的心理處境已經(jīng)很危險，金明奐勸導她說：“姑娘，生命不僅是脆弱的，而且只有一次，你生活那么美好，應該從別人的悲劇中吸取教訓才對呀。”可英子卻連連搖頭，翻來覆去地說自己活得好累，突然之間找不到方向，也不想工作了，不知道怎么辦才好。見英子一意孤行，金明奐只好試探性地邀請道：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先去我的工作室做一名志愿者，也許當你知道了更多人的不幸，就會珍惜自己現(xiàn)在的擁有了。”

英子想了想，很樂意地答應了。于是，讀過大學的英子就來到金明奐的工作室，戴上耳麥坐到電話旁，說權且把自己當做是一名心理醫(yī)生。

“丁零零……”熱線電話真的響起來了，英子抓起電話， “您好，這里是心理幫扶熱線，請問有什么需要幫助的……”電話里傳來一個沙啞疲倦的聲音： “我好累，好累……”

英子的心霎時被揪緊了，心里沒來由得慌亂。這是一位單親老人，他說自己為治病已經(jīng)山窮水盡，對生活沒有希望，不想活了。接著，又是一個悲愴凄涼的婦女，“我什么也沒有了。只有給自己準備的安眠藥……”她說死了丈夫，又死了兒子，現(xiàn)在自己連工作也沒了……

英子只好使出渾身的解數(shù)，勸導著那一個個可憐的絕望者。為了能挽留他們的生命，心地善良的英子甚至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積蓄，一次次匯往他們的賬號?？墒亲詺⒄哌€是沒有減少，反而有上升的趨勢，英子感到很是吃力。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轉(zhuǎn)眼間英子已在金明奐工作室做了一個月的志愿者。在這些日子里，英子看盡了人生的各種失意和悲情，她常常是一邊接著電話一邊流著眼淚。不過英子卻告訴金明奐，熱線電話里的那些痛苦和無奈，還是經(jīng)常讓她噩夢連連，心情沮喪。她每當從那里出來，仍然會著魔地來到大橋上，望著滾滾的江水，死亡的念頭在心里一陣陣獰笑，揮之不去。

這天夜晚，當英子又獨自佇立在大橋欄桿邊的時候，一個幽靈般的黑影飄蕩到了她身后，“唉，人死如歸，去吧，他們都在下面等著你呢，去吧……”隨著一陣強大的推力，英子沒來得及叫一個字、沒怎么掙扎，就一個踉蹌翻身墜落在了江中……

這時，橋上的黑影脫下了斗篷，望著滾滾的江水，忍不住露出一絲得意的獰笑，然后沒事般悠閑地往回走。他剛走到橋下，就被幾個警察攔腰抱住，隨即被戴上了一副冷冰冰的手銬。 “為什么抓我?我做錯什么事了?”黑影不甘心地嚷嚷。這時，一個警察手指向前方，站在橋欄桿邊的一個背影讓他吃了一驚，背影回過頭來，不是別人，分明就是剛剛墜江的英子!只見英子長發(fā)飄飄。裙角飛揚，全身上下沒有一絲落水的痕跡，真是見鬼了。

“金明奐，你還有什么話說!你到底害死了多少人?”不錯，先前的黑影就是金明奐!面對英子和幾位高大的警察。金明奐像死狗般地癱軟了……

原來，由于去年爆發(fā)的金融危機，以致于金明奐的生意也一落千丈，在經(jīng)濟上入不敷出，債臺高筑。他便想出了一套瘋狂斂財?shù)募總z。作為心理醫(yī)生的他知道，大凡瀕臨自殺的人對錢財都會看得很淡，于是當發(fā)現(xiàn)有自殺對象時，他便以招募“志愿者”為幌子，將其誘入他的工作室，即這個所謂的心理干預熱線辦公室。而他在另一個地方通過變聲器，以不同人的身份打進所謂的求助電話，從而利用上鉤者的善良和同情心。為自己騙取了源源不斷的捐款。

為了防止陰謀敗露，金明奐還不斷輸送頹廢信息，最終再讓那些受騙的志愿者自殺了斷。碰到猶豫不決的，他就會在背后推上一把。由于金明奐與那些自殺者先前都互不認識，所以也未留下謀財害命的痕跡。

不過，大橋上頻繁自殺的情況到底引起了警方注意。自殺者在死前把錢財托付給好友并不奇怪，但多個互不相識的自殺者把錢財匯入幾個同樣的個人賬號，這就奇怪了。于是警方順藤摸瓜，發(fā)現(xiàn)那些個人賬號都是金明奐造假登記的。為了獲取更確鑿的證據(jù)，女警員英子以自殺者的身份擔任了臥底，至于為什么身上沒濕，那是因為英子早有準備，在橋欄桿的下面系了繩索，一端早就扣在事先準備好的腰帶上。在證據(jù)面前，金明奐低下了罪惡的頭顱，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圖／李眾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