摶埴于手 傳神達意

京味兒濃郁的北京“泥人韓”歷經(jīng)四代，已有100多年的歷史，以“刀馬人”、“戲出”和“老北京三百六十行”而聞名于京城。作者以簡練概括的藝術手法、寥寥數(shù)筆的寫意筆墨，塑造了形神兼?zhèn)?、惟妙惟肖的傳世佳品，生動地反映了老北京的民俗文化和生活情趣，具有濃郁的北京特色?/p>

“泥人韓”的祖籍在東北長白山，蒙古族，屬鑲白旗。其子孫靠著皇家發(fā)放俸祿過活，辛亥革命推翻了帝制，旗人的俸祿沒有了。當時的穆克等阿（“泥人韓”第一代傳人）才20多歲，為了養(yǎng)家糊口，就捏起了小動物，還有各種小泥人兒，拿到廟會上去賣補貼家用。

“泥人韓”第二代傳人韓明順受父親影響，從小就喜愛捏制小動物。后來，他的泥玩具賣得很好，由東安市場賣耍貨（玩具）的總包銷。為了競爭，他逐漸在動物身上加人，以做清裝騎馬人和洋裝騎馬人為主。民國時期，戲曲藝術十分繁榮，韓明順特別愛聽京戲，回到家后反復琢磨：如果戲中人物個個都騎在馬上，多威風！于是，一種叫“刀馬人”的玩具誕生了。在此基礎上，韓明順又捏制了各種“戲出”。

第三代傳人韓增啟，生于1927年，十幾歲時便顯露出捏制泥塑的天分。老北京廟多，廟會自然就多，每逢初一、十五，韓增啟就跑到東岳廟、白塔寺、隆福寺等廟會上去玩兒。還有一個他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天橋，看雜耍、摔跤，聽大鼓書、相聲、單弦……什么時候收攤了他才戀戀不舍地回家。每當回憶起小時候的事韓增啟都興奮不已，老人說：“想起來，那時也沒白玩兒，這些老北京的玩意兒都印在腦子里，現(xiàn)在捏什么就有什么?！?/p>

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后，泥玩具生意蕭條，韓增啟跟隨父親闖關東。為了謀生，他走街串巷做過小買賣，拉過洋車。生活的積累和北京民俗事象對他日后的創(chuàng)作起到了重要作用，其作品不斷推陳出新，以生動的藝術形象把京味文化記錄下來。

80至90年代是韓增啟創(chuàng)作的高峰，在繼承祖輩技藝的基礎上，他根據(jù)家喻戶曉的《三國演義》故事，采用京劇人物的扮相，加上豐富的想象、大膽的構思，創(chuàng)作出一套擁有300多個人物的《三國兵馬人》，展示了魏、蜀、吳三國兵馬浩浩蕩蕩、威武雄壯的強大陣勢。為了不斷地適應人們的審美需求，他還將馬匹裝飾上馬鞍子、馬鈴鐺、馬纓子；畫工也更加細膩精致，馬的造型也比過去豐滿，栩栩如生。作品在國內(nèi)外展出，受到高度評價。

韓增啟又不斷推出新題材、新造型。例如，反映老北京民俗的《三百六十行》及《娶親》、《大出殯》等京味兒濃郁的系列作品。這些都是研究老北京市井文化的珍貴形象資料。韓增啟還先后捏制了上百組“戲出”，有《女起解》、《紅鸞喜》、《二進宮》、《長板坡》、《四郎探母》、《打漁殺家》、《連環(huán)套》、《柜中緣》等。他善于從戲曲故事情節(jié)中揣摩人物的個性特征，注重人物神態(tài)的描繪。

韓增啟在“韓氏泥人”的發(fā)展過程中，起到了承上啟下的重要作用，最終形成了具有濃郁京味文化的“刀馬人”、北京民俗和戲曲人物三大類。他捏制的泥人形制較小，精巧美觀，耐人尋味。捏塑時，摶土于手，不動聲色，瞬息信手捏成。他捏的人物面孔徑寸，生動傳神，須眉欲動，惟妙惟肖，令觀者贊嘆不已。彩繪時用筆雖細，卻灑脫流暢，舍棄精細的勾描，注重神情和個性的表達，在簡潔的筆法中透出華美與精致。他的 “刀馬人”系列作品參加了1988年首屆中國孔廟博覽會在新家坡的展出，并在中國美術館參展首屆中國藝術節(jié)。《三國兵馬人》、“老北京風俗”系列相繼赴日本展出，受到熱烈歡迎。

留住祖輩的手藝，讓“泥人韓”發(fā)揚光大。這是“泥人韓”第四代傳人韓寶才的心聲。他自幼受到泥人世家的熏陶，酷愛民間玩具，還特別喜歡畫畫，尤其是國畫中的人物和花鳥。上中學時他開始正式跟隨父親學習泥塑藝術。父親一邊示范一邊傳授制作技巧：“捏馬脖子的時候要讓它挺胸抬頭，這樣顯得有精神，身體中間要稍微下沉，屁股向外扭一點，并且向上翹起，這樣不僅姿勢優(yōu)美，而且能顯出馬的力量……”韓寶才逐漸地掌握了韓氏泥人的技藝。

讓更多的人了解京味文化是韓寶才多年的心愿。他通過各種方式查閱有關老北京民俗文化的資料，在父親的《三百六十行》的基礎上，不但增加了新的內(nèi)容，還融入了四合院建筑元素，如大門、山墻、影壁等，使作品京味兒十足。2006年，韓增啟、韓寶才作品參加了“歲歲年年—中國美術館藏民間美術年俗精品展”赴日本東京、橫濱和山梨的成功展出，受到當?shù)赜^眾的熱烈歡迎。

“泥人韓”發(fā)展的歷程，反映出幾代藝人對老北京文化的熱愛和執(zhí)著追求的精神。其作品鮮明的個性特征來源于他們對生活的感悟。這種感悟賦予了作品以生命。而每件作品講述的故事，都彰顯一種性情和對生活的態(tài)度，使觀者體驗到藝術的“真實性”。

盡管民間美術市場處于萎縮狀態(tài)，為了讓“泥人韓”技藝傳承發(fā)展，韓寶才執(zhí)著地堅守著陣地，保持內(nèi)心世界的寧靜。他正在總結和研究祖輩們留下來的寶貴經(jīng)驗，不懈地努力挖掘新的題材。目前，他正加緊創(chuàng)作“京城百業(yè)”、“百戲圖”、神話故事等大型場景的作品，我們期待著他取得更大的成績

（責編 雨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