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炳琳(1892—1963),號枚蓀,和胡適(1891—1962)同在北京大學長期任教,他們之間有著極為深厚的友誼。作為一個老北大人,我對這兩位先生都非常尊敬,現(xiàn)在就從歷史的故紙堆中,撿拾當事人的日記、信函,拼湊出他們在那個特殊的時代為中國的教育、中國的進步奔走的身影……
北大共事
胡適1917年就已經(jīng)任北京大學教授,1918年被選為北大英文部教授會主任,1919年代理北大教務長。那時,周炳琳是北大經(jīng)濟學系的學生,并于1920年畢業(yè)。同年,經(jīng)蔡元培校長選拔,周炳琳同段錫朋、羅家倫、汪敬熙、康白情五人獲得穆藕初獎學金,成為北京大學首次選送的公費留學生,這是得到胡適等人的贊同的。
1931年1月,蔣夢麟在辭去南京政府教育部部長職務前,簽署文件任命自己為北京大學校長。他向周炳琳發(fā)出“回母校幫忙”的邀請,周欣然同意,回到北大任經(jīng)濟系教授和法學院院長。
7月31日,胡適在北平曾與周炳琳有過長談,周炳琳的自由主義思想給胡適以很好的印象。胡適在當天的日記中寫道:
下午與周枚蓀長談,也關政治。他是國民黨員,但終因北大的訓練,不脫自由主義的意味。他說,南京要人如陳果夫、吳稚暉等都真心真意的希望扶助蔣介石的天下成功。其實他們?nèi)粽嬗写朔N自覺的主張,尚不失為有主張的政客。所怕者,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他們自己滅頂喪身不足惜,國家可大受害了。
當時北大尚缺文學院院長,周炳琳向蔣夢麟建議聘請胡適來擔任這一職務,并于9月14日和蔣夢麟一起去勸請胡適。胡適在當日的日記中寫道:“夢麟與枚蓀(周炳琳)皆要我任北大文學院院長,今天苦勸我,我不曾答應?!焙髞恚谒麄兊脑偃齽裾埾?,胡適終于同意擔當此任。
蔣夢麟對胡適、劉樹杞(號楚青,被蔣夢麟聘為理學院院長)、周炳琳三位院長說:“辭退舊人,我去做;選聘新人,你們?nèi)プ??!彼馄噶艘淮笈诒贝笕温毝环Q職的舊官僚;又由三位院長新聘了一大批學有專長的學者為教授,充實了北大的教師隊伍,為北大的振興提供了師資基礎。接著,北大又成立研究院,胡適任文學研究部主任,周炳琳任社會科學研究部主任。
1932年,胡適、丁文江、蔣廷黻、翁文灝、傅斯年、周炳琳、張奚若等在北京組織“獨立評論社”,籌備創(chuàng)辦《獨立評論》周報。這時,周炳琳除任北大教授兼法學院院長外,同時還任國民黨北平特別市黨部委員,因此胡適托他協(xié)助辦理“獨立評論社”及《獨立評論》的立案和登記手續(xù)。
同年5月《獨立評論》創(chuàng)刊后,周炳琳曾為該刊撰寫多篇文章。如《對日新方針與討伐偽國》,主張討伐偽滿洲國,收復東北失地;《我對中國共產(chǎn)黨的批評》,希望中共循憲政常軌,走議會道路與國民黨相抗衡;《中日國交調(diào)整中幾個要點》,要求日本取消偽滿洲國和歸還東北領土,等等。胡適在《獨立評論》上發(fā)表的文章多達123篇。他在對日問題上,主張同日本“直接交談”;在內(nèi)政問題上,主張民主政治,反對專制;在中西文化問題上,主張充分世界化。
1933年元月,中國民權保障同盟北平分會成立,胡適被推為分會執(zhí)行委員會主席。該團體被國民黨北平特別市黨部視為非法團體。周炳琳2月6日在北平特別市黨部紀念周上講演“黨治與法治”時,對此事“有所辯正”。他還準備將這份演講稿于當晚專差送給胡適,并希望胡適不要再對記者發(fā)表意見,以免某報記者興風作浪。對于此事,周炳琳在1933年2月6日致胡適函中寫道:“騎兩只馬的人如琳,慣會發(fā)生滑稽的事情,自笑,想先生亦笑我也?!?/p>
1935年10月,日本帝國主義扶植漢奸殷汝耕在河北省東部成立“冀東防共自治政府”,宣布脫離中國政府。日本政府還要進一步搞“華北政權特殊化”,國民黨政府成立以宋哲元為委員長的“冀察政務委員會”來滿足其要求。胡適、周炳琳等堅決反對。這年12月,北平爆發(fā)了一二·九運動。胡適和周炳琳雖然同情學生的愛國運動,但是反對罷課。他們一方面設法營救被捕學生,另一方面卻勸導學生復課。他們經(jīng)常在一起商談和做學生的疏導工作。胡適在一篇文章中寫道:“在學校方面,夢麟先生、周炳琳和我,為了學生罷課問題和學生南下請愿問題,正在竭力勸阻挽留?!?12月10日上午,胡適到北大,知道學生要罷課,他寫道:“我與夢麟,枚蓀忙了一天,不知能挽救否”。12月31日下午,蔣夢麟在北大第三院大禮堂召集全體學生談話?!笆Y講畢,請胡適登臺……末由周炳琳繼續(xù)講演,對學生加以勸告,并加訓勉?!笨伤麄儾⑽闯晒Γ贝蟠蠖鄶?shù)同學一致?lián)碜o北平學聯(lián)的決議繼續(xù)罷課。蔣夢麟、周炳琳、胡適等又趕到北大校門口勸導同學們上課。胡適在1936年1月4日的日記中對于此事有如下記載:
今天為“復課”第一天。早八時,澤涵(江澤涵,北大數(shù)學系教授、主任,胡適夫人江冬秀之弟)有課,他打電話來說學生組[織]糾察隊阻撓上課。我匆匆吃了早飯,趕到第一院(現(xiàn)北京五四大街),見枚蓀站在第一院門口……枚蓀到時,尚未到八點;到八點尚未打鐘,枚蓀去問,始知有阻撓。他命令校役打鐘,并勸糾察隊不要阻撓。但糾察隊不肯撤去,說不敢阻撓同學,但要勸告同學。枚蓀說,“好罷,你們勸他們不上課,我也來勸他們上課!”枚蓀站在門口,自上午八時直到下午三時。第一院上課可說是他一人之功。夢麟也到第二院(現(xiàn)沙灘后街)勸散糾察隊。我十點到第二院……
在1936年第228期《獨立評論》上,周炳琳發(fā)表《冀察現(xiàn)局》一文,反對冀察政權的特殊化以及華北政權的特殊化,這篇文章和張奚若的《冀察不應以特殊自居》一文,觸怒了宋哲元,《獨立評論》被勒令“立即停刊”?!丢毩⒃u論》被封后,當局還準備抓人,當時北平最高法院院長鄧哲熙怕事情鬧大不好收拾,請北大校長蔣夢麟和清華大學校長梅貽琦出面疏通,將一切責任往正在加拿大參加太平洋學會的胡適身上推。北平當局允許等胡適回國再解決。胡適回國后給宋哲元寫信“表示我個人負責道歉之意”后,得到宋哲元的諒解?!丢毩⒃u論》于4月復刊,直到七七事變???。
1936年4月,“冀察政務委員會”與日本秘密簽定了“華北防共協(xié)定”。但宋哲元的第二十九軍畢竟是參加過長城抗戰(zhàn)的軍隊,5月30日夜的干部會議決定方針不變,不脫離中央。胡適得知后,在31日寫了與宋哲元書的草稿,征求周炳琳的意見后,以《敬告宋哲元先生》發(fā)表:
我們深信,在這個時候,國家的命運已到了千鈞一發(fā)的時候,凡是反對中華民國的人,凡是有心破壞中華民國的統(tǒng)一的人,都是存心遺臭萬年的人,我們決不可姑息這種人,必須用全力撲滅這種賣國求榮的奸人。不如此的,在今日的漢奸,在中華民族史上永遠是國賊……熙洽,張景惠,殷汝耕都沒有力量,因為他們都脫離了國家的立場,所以永遠成了漢奸國賊,他們不能不托庇在敵人的鐵蹄之下,做了受保護的奴才。這些奴才將來都有在中山墓前鑄長跪鐵像的資格。我們這個國家現(xiàn)在雖遭厄運,是決不會滅亡的。我們不可不明白這一點:一切脫離國家立場的人,決難逃千萬年的遺臭!
1937年4月,胡適在北平的報刊上寫了星期論文《讀經(jīng)平議》,周炳琳看后認為“有肉,有骨,并且有刺”。胡適很重視他的意見,把它記在日記上。
長期在北大哲學系任主任的鄭昕教授曾在1952年描述過周炳琳和胡適等人的密切關系:
胡適、傅斯年那樣驕傲,自以為“學問老子天下第一”,但關于學校的大事在作出決定前都要“問問枚蓀”。遇事讓你三分。
(《北大三反快報》1952年4月23日)
抗戰(zhàn)歲月
1937年,周炳琳出任南京政府教育部常務次長。5月21日下午,他離平赴京履新,這一天胡適又上課又開會,下午五時半,還和北平各大學校校長一起趕到前門東車站為周炳琳送行。列車臨時改由永定門車站開行,胡適又和蔣夢麟、樊際昌(北大課業(yè)長)等轉(zhuǎn)往永定門車站送行。
6月19日,胡適來到南京,20日上午到中央政治學校研究部開“出席世界教育會議代表第一次會議”。下午,周炳琳和他談話,晚上兩人又在皇后酒店一起吃飯。胡適的東京之行因故未走成,21日動身回北平。周炳琳早起送他從南京下關坐輪渡過長江到浦口,一直送上赴北平的火車。
此前,周炳琳曾于6月6日寫信給胡適,替蔣介石邀請其上廬山與蔣“暢談”:
日前應邀到廬晤蔣,所談頗多。……琳與蔣并有一次個別談敘。他表示上次先生到南方,未得晤面,深以為憾;并知道先生將出席世界教育會議,甚盼行前能到廬一暢談,意甚懇切,并謂將親函先生邀約。此與廣大會談系兩件事。唯會談或?qū)⒎秩?,期間是七月十五至八月十五。先生能于七月初到廬一游甚佳。
7月7日抗戰(zhàn)爆發(fā)后,蔣介石在廬山召開國事“談話會”。胡適、周炳琳等均前往參加。在廬山,他們經(jīng)常在一起長談和吃飯。胡適在日記中寫道:25日,“枚蓀來談國事,正相向感慨”;27日,“與枚蓀……到惠而康吃晚飯?!?/p>
7月28日,胡適下廬山,乘水上飛機到南京,住在教育部內(nèi)。這時南京多次遭到敵機的襲擊,有時一天多達五次。8月18日,胡適與周炳琳等同到大三元吃晚飯,飯后到后湖。胡適對此寫道:
雇了一只船,蕩遍湖中,月已將圓,光彩絕好。湖上只有我們一只船,荷花在月光里不很出色,湖水映著月光,凄清動人。湖中有兩處插有標桿,搖船的女人說,這都是前天丟下炸彈之處。我們坐了一點多鐘的船,上岸又步行了半點多鐘,才離開湖上。枚蓀說,我們真是苦中作樂。
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后,周炳琳在南京政府教育部常務次長任上,經(jīng)手辦理將北大、清華、南開三所大學遷往湖南長沙,成立臨時大學的文件,這三所大學的校長蔣夢麟、梅貽琦、張伯苓為臨時大學常務委員。臨時大學1938年遷往昆明,改名西南聯(lián)合大學。蔣夢麟不在時由周炳琳代理常務委員,梅貽琦離開昆明期間,由周炳琳代常委會主席。西南聯(lián)大在抗戰(zhàn)時期培養(yǎng)了不少人才,做出很大的貢獻。
1937年9月,胡適接受蔣介石給他的任務,以北京大學文學院院長的身份到美歐各國開展國民外交,宣傳中國人民團結抗戰(zhàn)的決心,爭取各國政府和民眾的同情和支持。出國前,他到南京坐船赴武漢,周炳琳、吳之椿等人前來送行。晚上9時,他們送胡適一行上船。胡適到武漢后又轉(zhuǎn)香港、菲律賓、檀香山到舊金山。在舊金山他寫信給周炳琳,講述此次行程和見聞。次年,胡適被任命為“中華民國駐美利堅特命全權大使”。
1939年12月17日北京大學41周年校慶,也是胡適48歲生日,西南聯(lián)大的蔣夢麟、梅貽琦、周炳琳、趙迺摶等多位教授,還有蔣夢麟夫人陶曾谷女士聯(lián)名給胡適寫了一封賀信:
適之先生:今日是學校的生日,也是先生的生日。我們忘不了先生的生日,也如忘不了學校的生日一樣。我們剛開過紀念會就寫這封信來慶祝先生的生辰。
北大41周年紀念日在昆明
胡適擔任中華民國駐美國大使,歷時四年,積極宣傳抗戰(zhàn),努力爭取外援,到1942年9月8日卸任。
易長風波
1945年,原北京大學校長蔣夢麟在重慶擔任了行政院長宋子文的行政院秘書,他于是年6月履新后,在給鄭天挺教授的信中說:西南聯(lián)大常務委員擬請(周)枚蓀兄代理,北大事務擬請鄭先生偏勞。蔣夢麟在任北大校長前擔任南京教育部部長時曾親手制訂“大學校長不得兼任行政官吏”的規(guī)章,現(xiàn)在理應辭去北大校長的職務??墒牵韵肜^續(xù)擔任北大校長,這就遭到北大教授們的一致反對。在1945年6月底北大教授會討論此事時,周炳琳認為既然做官不能兼任北大校長,即建議由在美國的胡適擔任北大校長,在他未到校前,由傅斯年代理北大校長。
1945年8月,蔣夢麟經(jīng)朱家驊和傅斯年的勸說,終于同意辭去北大校長之職。這時傅斯年又向教育部部長朱家驊建議,由“枚蓀代理一時”。由于周炳琳是反對蔣夢麟兼任北大校長的領頭人物,他堅決拒絕代理北大校長,表示“不肯居于負責的地位”。周炳琳同湯用彤、張景鉞、毛子水等四位教授聯(lián)名電請胡適回國擔任北大校長。9月,中華民國政府任命胡適為北大校長,并由傅斯年在胡適回國前代理北大校長。
關于請胡適回國擔任北大校長一事,胡適夫人江冬秀的弟弟江澤涵教授在1945年9月14日致胡適信中寫道:
夢麟先生做官而兼校長,幾全體不贊成。有些人以為他將來回來,暫時北大敷衍過去,也未嘗不可,但這只是與他最接近的少數(shù)人,多數(shù)人很痛恨戰(zhàn)時北大敷衍(他)的不當,枚蓀、孟真二位則從大道理上說,非要你來任校長不可。孟真先生我并未會見,枚蓀兄說過這些話:“勸適之先生回國與勸他回國任校長,看作是同一件事,不容易分開?,F(xiàn)在蔣校長做官了,中央研究院又有代理院長,這是適之先生任校長的一個最好的機會。”
他的理由是:“現(xiàn)在是最重要的時期,只有適之先生能來改善北大,并影響全國大學,這就像以前蔡先生的時候一樣,別人不能當此任?!彼J為:“蔣校長的興趣不在大學教育。戰(zhàn)時他對北大的事不問,但他每日忙著招待無關重要的外國人同云南的顯要,可見他的興趣所在。適之先生也無法推避,正如周鯁生先生不能不去武漢一樣。”
1946年9月,胡適回到北平就任北大校長。他聘請周炳琳為北大法學院院長。法學院法律系、政治系、經(jīng)濟系的教授均由周炳琳負責聘請,并由胡適在聘書上加蓋簽名印章。他從國內(nèi)外積極延聘學有專長的著名教授,充實了北大法學院的教授陣容。法律系有戴修瓚、燕樹棠、冀貢泉、芮沐、費青、蔡樞衡、陳瑾昆、李士彤、劉志煬、汪暄等;政治系有錢端升、王鐵崖、吳之椿、許德珩、吳恩裕、樓邦彥、龔祥瑞、崔書琴、張佛泉等;經(jīng)濟系有趙迺摶、周作仁、楊西孟、陳振漢、宋作楠、樊弘、蔣碩杰等。從1946年秋到1948年底,他們在北大密切地共事,直到胡適離北平南飛。
密友殊途
1946年11月,國民黨政府在南京召開偽國大。胡適、周炳琳、許德珩等都被指定為“國大代表”。這時,周炳琳和許德珩對于這個“國大”已經(jīng)不抱有任何希望,所以堅決拒絕參加。他們“一致聲稱:愿參加一個能代表各方面的國大,深恐參加了這樣一個國大(指偽國大),會增加分裂的可能”?!爸茉洪L……他在一年多以前,已在參政會上指出政治混亂之可怕,到今天似已感無可奈何”(《大公報》天津1946年11月13日)。南京政府一再來電催他們前往參加,他們都拒絕了。周炳琳還不斷勸說胡適也不要出席偽國大。他于1946年11月9日致函胡適,函中寫道:
適之先生:
聞先生即將飛往南京準備出席國民代表大會。此時赴會,是否為賢智之舉動,琳以為尚值得考慮一番。撇開此舉之政治關系不談——先生對于現(xiàn)實政治之看法,琳絕對尊重——單講校務,此時可以說尚未正式上課,事甚繁亂,局面未趨穩(wěn)定。我們希望校長在此坐鎮(zhèn),事來重心有托。先生能否考慮遲兩周,俟會真能開成再去?不是杞人憂天,一年余昆明歷次事件之經(jīng)驗已使人成了驚弓之鳥。
自信可以做亡命客,但在校長一日,終是矜持。先生倘亦笑其愚乎?
專肅,敬候
晨安!
周制炳琳謹上
十一月九日
據(jù)當時胡適的隨身秘書鄧廣銘副教授說,周炳琳還曾多次到北京大學松公府胡適的校長辦公室中勸阻胡適,并同胡適爭吵得面紅耳赤??上Шm不聽勸告,獨自前往參加,并在偽國大上作為主席將通過的偽憲法雙手捧交給蔣介石。
1947年,中央研究院要選拔院士,胡適本人對于人文組的經(jīng)濟學、法學兩學科的情況不太熟悉,他請周炳琳幫助提出這兩個學科的院士候選人,周炳琳在致胡適函中,為法學提出了郭云觀、吳經(jīng)熊、劉志煬、李浩培等四位;為經(jīng)濟學提出了馬寅初、陶孟和、楊端六、何廉、方顯廷、陳總(岱孫)、趙迺摶、楊西孟、蔣碩杰等九位。在周炳琳提出的院士候選人名單中,既有資格較老的著名專家,又有不甚知名的青年專家,如蔣碩杰等。他認為:這些“已出面的人物……誠然是成熟些,但求進步不能靠他們。如果可以不必要表面出色的人物,我這名單中恐怕只有三數(shù)人雖不甚出名卻是值得抬舉?!?/p>
1948年12月,北平圍城中,胡適于15日乘蔣介石派來的飛機從南苑機場直飛南京。他在南苑軍用機場候機時,撕下報紙中縫的空白處,用毛筆寫下:“枚蓀兄:我走了,一切請多保重! 適之”,并托他的專用小轎車司機送到中老胡同北大教授宿舍交給周炳琳。
1950年6月9日,身在美國紐約的胡適在給沈怡的信中寫道:“所謂大國領袖,所謂大政治家,都不免古人所謂‘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本尤慌c1931年周炳琳同胡適談話中的看法完全一致!
6月13日,胡適收到1949年6月北大畢業(yè)生林詒昌5月4日從香港寄來的一封信,信中寫道:
胡先生:
……
最近朋友來信說,吳恩裕先生曾想要自殺,馮友蘭先生卻到開封談土改,羅常培先生亦熱心,潘光旦、周炳琳、楊人楩諸先生默默無語。
9月9日,胡適在美國紐約又收到蔣碩杰(前北大經(jīng)濟系教授)寄來的陳振漢、趙廉澄(趙迺摶,原北大經(jīng)濟系教授、主任)給蔣碩杰的兩封信,在趙迺摶的這封信中說:“枚蓀先生自去年三月初擺脫院務,弟亦于七月間辭去系務”。
在1956年的批判胡適的運動中,周炳琳主動提出要參加批判胡適的會議,想提高對胡適的認識。會議后,周炳琳對人說:我沒有聽出什么道理來。周炳琳并沒有改變對胡適的認識。
1962年2月24日,胡適因心臟病猝發(fā)而逝世,享年71歲。治喪委員會由陳誠任主任委員。遺體于10月15日安葬于南港舊莊墓園。周炳琳于1963年因患脊索神經(jīng)萎縮癥,入住北京醫(yī)院,醫(yī)治無效于10月24日逝世,享年71歲。治喪委員會由何香凝任主任委員。骨灰安放在北京八寶山革命公墓。
(責任編輯陳小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