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盅

一

要是早知道認(rèn)識冥軒之后會發(fā)生如此之多不可思議的離奇事件，花秋就不會在初見時還沾沾自喜自鳴得意了。不過。所有的事情都在冥軒的計算之中。她又如何能逃得掉呢?

花秋是在進(jìn)入這個校園的第一天，不，應(yīng)該說，是踏入這個校門的第一刻。就被冥軒牢牢抓住的。從此被打上冥軒的標(biāo)記。無法逃脫。

九月的天氣依舊酷熱難耐?；ㄇ锸稚贤现粋€大旅行箱。背上背著沉重?zé)o比的登山包。胸前還掛著寸步不離的筆記本電腦。以蟻行的速度奮力邁進(jìn)校門。就在這個非常時刻。耳邊響起了一個天籟般的男聲：“我來幫幫你吧!”話音未落，手上的重?fù)?dān)便已被接了過去，接著，背上的登山包也消失了，花秋立刻堆出一臉笑容，抬起頭來：“謝……”另一個“謝”字被堵在了喉嚨口，面前這個救世主一般的男生，實在是長得太帥了。

他就是冥軒。利落的短發(fā)，用劍眉星目形容他一點都不過分，棱角分明的臉，讓人一看就想吻一下的唇。他對著花秋微笑。那笑容比此刻天上的太陽還要耀眼。

事后花秋一直弄不明白冥軒當(dāng)時是怎么想的，怎么會看上她呢?雖然花秋長得眉清目秀也算是靚女一名，可第一次見面時的她。豈止一個“狼狽”了得。一夜的火車，弄得身上全棉的裙子老菜葉一樣皺巴巴的。汗水將碎發(fā)全部黏在臉上，滿臉油光，大大的黑眼圈。想到當(dāng)時的樣子花秋至今還耿耿于懷。

此后為了表示感謝，花秋請他吃了一次飯。然后，冥軒回請。一來二去。不到三個月。他們變成了全校皆知的情侶。

花秋是后來才知道冥軒在學(xué)校里的名氣有如此之大的。

不管走到校園的哪個角落。都有女生在花秋背后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外加撇嘴斜眼等等小動作。開始花秋實在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是娃娃看不過眼。悄悄告訴她的。大三地質(zhì)系的冥軒。原來是全校女生心中的偶像。在校整整三年，從來未曾跟哪個女生接近過，花秋這個毫不起眼的新生。是用了怎樣的手段一進(jìn)校園門就抱得帥哥歸了呢?

自然是怎樣的流言都有的。

偏偏花秋有 著最頂風(fēng)逆行的個性。本來對這個太容易便得手的帥哥心里還有些七上八下的。但被大家對她不友好的態(tài)度一激，促使她更迅速地牽起了冥軒的手。

再說，撇開外部條件不談，冥軒對她，實在是體貼入微，無可挑剔的。

一個偌大的學(xué)校，當(dāng)然不止一位帥哥。巧的是，偏偏最帥的兩個人都同在地質(zhì)系同一年級還被選人了同一個籃球隊，那就是冥軒和段索。

他們兩個，一個斯文儒雅。一介放蕩不羈。是完全不同的類型。但各自有著各自致命的吸引力，難怪校園里常常會有女生為了爭論兩個人誰最帥而反目。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兩個人之間就算沒有什么。也會被人傳出不和的流言啦。

花秋是見一過段索的。籃球隊經(jīng)常練習(xí)、比賽?；ㄇ锿瑯右矊Χ嗡鞯耐庑钨潎@不已。他短發(fā)，薄唇，細(xì)長眼，表情雖常常懶散，但目光卻凜冽。不知為何。第一眼看見段索，花秋就有種莫名的親切感。并且伴有輕微的面熱和心跳失調(diào)。那是對冥軒都未曾有過的感覺。雖然為此花秋沒少暗暗自責(zé)過。同時她對他花花段少的名聲早就有所耳聞。也明確表示過對此類男子的鄙夷。但有些感覺，不是她能夠控制的。

是的。這個段索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仗著自己長得帥，讓校園無數(shù)女生傷心?？此难凵褚仓?，目空一切，是不會輕易將任何女子放在眼里的。

花秋的直覺告訴她。段索對冥軒倒還沒什么。但冥軒卻是極排斥段索的。只要有段索在的場合，冥軒就肯定會急急帶著花秋離開?；ㄇ镉行┎幻靼?，不過她很了解冥軒，若是他不想說的事情，花秋怎么問，他都不會開口。

這也是花秋從心底感到不能與冥軒走得更近的原因。說實話，花秋并不清楚為何冥軒會如此執(zhí)著地認(rèn)定她，牢牢牽住她的手，自此不肯放。冥軒的確對她好到無可挑剔，但兩個人之間缺乏一點親密的感覺和更多的內(nèi)心交流。但這些。冥軒似乎都不肯努力去做。老實說，一個人的時候花秋總是會有些迷茫和失落。對于冥軒，她有些無所適從。但每每走到人群中，接受著所有人羨慕目光的洗禮，那種虛榮感，不是花秋這樣年紀(jì)的女孩能夠抵擋的。

和杜鋒的那次沖突其實是杜鋒挑起的。雖然冥軒和段索平日里從不來往。但在球場上卻有旁人無法比擬的默契。那場籃球比賽毫無懸念。對方輸?shù)糜行佬叱膳偌由峡磁_上的女生一邊倒地給冥軒他們加油。原本頗有些自負(fù)的男生們就有些按捺不住了，球場之上開始不斷地出現(xiàn)磕磕碰碰的狀況。冥軒跳起攔球之時，一不小心，將對方的球員撞倒在地。對方的隊長杜鋒借機(jī)發(fā)揮。沖過來就是一拳直向冥軒的臉揮過來。

花秋驚叫出聲。卻只見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攔到冥軒跟前，一把就握住了揮過來的拳頭，反手將杜鋒打倒，是段索!

頓時，場上亂作～團(tuán)，直到教導(dǎo)主任來才控制住局面。這個時候，段索和冥軒都已經(jīng)是鼻青臉腫面目全非了。段索斜瞟一眼冥軒，冥軒不看他。徑直走到花秋面前。拉起她的手：“我們走?！?/p>

花秋堅持要給段索送藥。她堅定地看著冥軒：“不管怎么說，他都是為了你才受傷的?！?/p>

兩個人到段索宿舍的時候。段索正在朝傷口上噴藥，傷的是右手臂。左手噴藥總是別扭，他抬頭看了看門口傻站著的兩個人，微微一抬下巴：“自己找地方坐吧。”

花秋走過去。接過他手里的藥，抓住他的手臂，輕輕把藥噴上去，段索居然很聽話地任她擺布，看著她，笑起來?；ㄇ镱┧骸靶κ裁?”

段索道：“白天看你。倒還是有幾分可愛的?！?/p>

他們兩個的臉挨得近，段索的l呼吸吹到花秋的臉上，微微癢，帶著好聞的青草氣息，花秋的臉突然熱了起來。冥軒坐不住了，大步走過去，一把拉起花秋，摔門離去。

冥軒的手抓得花秋生生地疼。到了宿舍樓下。花秋忍不住使勁掙脫了冥軒的手：“你弄疼我了知不知道!”

冥軒鐵青著臉：“你要搞清楚你是誰的女朋友!”

花秋正捧著被抓青的手腕心疼。聽到冥軒這句話。不覺睜大眼瞪著冥軒：“你吃醋了?”

冥軒握著花秋的肩膀：“我對你，很認(rèn)真。從來沒有對誰這樣認(rèn)真過。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夠?qū)ξ艺J(rèn)真一些，可以嗎?”

冥軒的雙眼里，有著許多花秋看不懂的掙扎和痛楚，花秋只能靜靜地看著他，輕輕點頭。

二

校園里有人莫名其妙地死了。死狀極恐怖。一時間整個學(xué)校人人自危。

死去的學(xué)生是杜鋒。清早的時候。他被人發(fā)現(xiàn)死在了校園外面的陰溝里。

警方找了很多學(xué)生調(diào)查。杜鋒的好朋友和同宿舍的學(xué)生都說。杜鋒雖然脾氣比較急躁，但一向與同學(xué)相處都還算融洽。進(jìn)入學(xué)校后，只被記過一次，就是因為在籃球場上與段索、冥軒打架的事。但自從上次球賽過后，杜鋒的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態(tài)都不好，常常會叫頭暈。脾氣也壞。總是跟身邊的人吵架甚至動輒喊著要打人。每天晚上都一個人跑到學(xué)校外面的大排檔喝酒。喝完酒回來，更是像瘋子一樣沒有理智。發(fā)現(xiàn)他的尸體的時候，他一身酒氣，應(yīng)該是酒后出事的。校園里流傳著更恐怖的說法，說杜鋒死的時候雙目圓睜，雙拳緊握，口鼻之中爬出很多小蟲。明明是剛死，卻像是死去很久一樣。而且，警方在解剖他的尸體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里全部都是那種蟲子!

說來，段索和冥軒嫌疑最大，但也不至于因為打一次架就要殺人。而且。也完全沒有證據(jù)能夠證明他們兩個對杜鋒做了任何事情。警方調(diào)查了差不多一個多月，整個案件仍然一點頭緒都沒有。

事情越傳越神奇。越傳越嚇人，一時之間。校園中天一黑就幾乎沒有人走動了。

倒是花秋。對這種事情特別感興趣，她一邊在網(wǎng)上查著資料，一邊問室友兼閨密娃娃：“喂，雖然杜鋒的死我們聽到的都是流言。但是把這些流言湊起來。他好像是中蠱毒死的呢!”

“呸呸呸!”娃娃連聲說，“我現(xiàn)在想起來他們說的那些蟲子就惡心呢，你還研究這個!”

花秋笑著：“聽說蠱毒就是小飛蟲呢，你可要小心了，那些蟲子小得肉眼可看不見的。說不定……”

娃娃怪叫一聲，一下子從床上直接跳下來，飛似地沖進(jìn)了洗手間，花秋在后面笑得前仰后合。

花秋也把自己的這種猜測告訴了冥軒。但可能是因為這件事情使得警察三天兩頭找他調(diào)查的緣故，冥軒顯得很煩躁?；ㄇ镆矝]有多跟他說什么。自己到圖書館找資料。

一進(jìn)圖書館?；ㄇ锏谝谎劭吹降?，便是正在專心致志看書的段索。花秋輕輕敲了敲段索的桌面，段索抬起頭來微微一笑，他的笑容，真是好看!花秋的心，不由自主地快跳一拍，她趕緊假裝翻了翻段索手中的書：“咦。你也在研究蠱毒?”

段索點點頭：“我原本對這些就很有興趣，看過不少關(guān)于這方面的書。杜鋒死得蹊蹺，我再找找資料。但很奇怪。真的有益毒存在么?現(xiàn)在真的會有人用蠱毒么?到底是誰下這樣的毒手害杜鋒呢?”

花秋使勁兒點頭：“我是這么想的，所以也想來找找資料。”

段索眉頭皺起來：“聽警察說，那次球賽之后，杜鋒跟他的幾個鐵哥們喝酒談到過要找我和冥軒的茬，所以我們兩個是有嫌疑的，但是我們不可能用這種手段殺杜鋒呀?！?/p>

兩個人正說著。有人突然插進(jìn)他們中間：“哎喲阿索，現(xiàn)在校園里這么恐怖。你多抽點時間陪陪人家好不好?”

是一個日日膏藥一樣糾纏段索的女生，花秋一下子跳起來，躲她遠(yuǎn)遠(yuǎn)的。省得被誤會。要知道，為愛癲狂的女生是沒有理智可言的：“你們倆聊。我去找書去!”

段索有些不耐煩：“葉喬，我已經(jīng)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是不會喜歡你的，請你，不要再打擾我，可以嗎?”

段索的聲音壓得很低?？跉鈬?yán)厲，還是被周圍很多同學(xué)聽了去，不少人在暗地里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外加低頭壞笑。花秋忍不住回頭看了兩個人一眼：“葉喬?名字還挺好聽的呢!”

第二天?；ㄇ锖推匠Ｒ粯拥搅私淌?，卻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有些異樣。所有的目光都或明或暗地集中在她的身上。一邊關(guān)注一邊竊竊私語?；ㄇ锊幻靼装l(fā)生了什么事情，只覺得渾身有如芒刺，坐立不安。拿出手機(jī)發(fā)短信給娃娃：“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怎么所有的人都怪怪的?”

娃娃很快回了短信：“不知道。我?guī)湍愦蚵犚幌隆！?/p>

好容易等到下課時間?；ㄇ锎掖页鲩T，正撞上來找她的娃娃，一臉神秘。拉著她便往宿舍跑。“到底是什么事!”花秋焦急地問。娃娃搖頭：“上網(wǎng)看看就知道啦!”

到了宿舍，打開電腦，登上學(xué)校的論壇，最熱的帖子大紅標(biāo)題顯眼：“巔峰情戰(zhàn)。勝者為王”。帖子的內(nèi)容是一組照片：花秋在冥軒的懷中。第一次遇見段索時的情景。

籃球場上，冥軒、段索和其他人扭打在一起的混亂場面。

圖書館里，段索和花秋頭挨得很近地看著同一本書，曖昧而親昵。

“是誰在偷拍我們!”花秋瞪大眼睛。娃娃在一旁疑惑地看著花秋：“你和段索……”

花秋使勁兒搖搖頭：“我們只是在一起研究關(guān)于蠱毒的資料罷了。是誰這么無聊。造謠生事?”

發(fā)帖之人是剛注冊的ID，帖子后面的言論更是讓人看了生氣。什么難聽的話都有，大多數(shù)是針對花秋的。這個自然可以理解。這兩個惹無數(shù)美女盡折腰的兩大帥哥，竟然會為了同一個女子爭鋒。而這個女子的條件，還真不怎么樣。你叫那些人怎么能想得通，不罵一罵難聽的話出出氣?

“可是，明明不是那么回事嘛!”花秋叫道，“我最恨人家冤枉我!”脾氣還沒發(fā)完，手機(jī)響了，是冥軒，在宿舍樓下等她。

一出宿舍門花秋就感覺到從四面八方射過來的敵意的目光。如果這些目光如同激光一般有穿透力的話。估計現(xiàn)在的花秋已經(jīng)變成馬蜂窩了!花秋在心底哀嘆，天啊，我這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出乎意料的是，等待花秋的冥軒姿態(tài)悠閑。面帶微笑。對周圍經(jīng)過的竊竊私語指指點點的人群毫不介意。一看見花秋，他便上前來。微笑著牽住花秋的手：“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p>

校園外的麥當(dāng)勞，窗明兒凈，歡聲笑語，這樣的氣氛之下，人的心情也放松了許多。

“冥軒，那個帖子……”花秋吞吞吐吐，正想著要怎么說。卻被冥軒打斷了，冥軒握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我知道，那些不過是謠言?！?/p>

花秋仔細(xì)觀察了一下冥軒的臉，看他面色無異，安下心來。微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捕風(fēng)捉影生氣的!是什么人，這么過分，跟蹤我。還……”

冥軒卻板起臉來：“我問你，我在不在意這件事情。對于你。很重要嗎?”

花秋用力地點頭：“當(dāng)然啦。人家說得怎么難聽都無所謂。只要你不當(dāng)真就好!”

花秋感覺到冥軒握住她的那只手突然用了很大的力氣。她竟然看到冥軒的眼眶微微泛紅，她不明白為何冥軒會如此激動，但此刻的她，分明感受到了冥軒藏在內(nèi)心的，對她極其深沉的情感。 “花秋。以后和段索保持一些距離好嗎?你也知道，雖然只是謠言，但對大家，并不好。”

花秋看著冥軒專注而又認(rèn)真的雙眼，肯定地點了點頭。

三

晚上的時候。偶然在網(wǎng)頁上看到的一襲白族嫁衣讓花秋贊嘆不已。

白衣白裙。紅坎肩紅束腰紅圍裙還有紅色的包頭上面綴滿巧奪天工的銀飾。層層精美絕倫的銀項圈鋪滿胸前。精美的銀耳環(huán)和銀手鐲交相輝映。渾然天成。

“要有怎樣的尊貴才能穿上這樣的嫁衣呀!”花秋對著嫁衣重重地感慨一聲。引來上鋪正在描眉畫眼的娃娃的好奇，她伸長脖子看一眼：“切，老土!”

花秋白她一眼：“你懂什么，這才是真正的國粹?！?/p>

花秋將那套白族嫁衣的圖片放到了自己的博客上。取名為夢中的嫁衣。

半個月后。謠言漸漸平息。

杜鋒的案子尚未查清。學(xué)校又出事了。這次是葉喬。

她死在學(xué)校飯?zhí)美?。?dāng)時坐在她對面的。是段索。所有在場的學(xué)生都看到。是葉喬非要坐到段索對面的，當(dāng)時她的情緒挺好，對著段索滿臉是笑?？墒?，沒吃兩口飯就出事了，突然之間她整個身體僵硬起來，七竅流血。趴在了自己面前的飯盒上。

整個飯?zhí)枚紒y了。女生尖叫，男生嘔吐，大批的人拼命往外面擠。連一直波瀾不驚的段索都愣在了當(dāng)場。

花秋和冥軒也在?；ㄇ矬@嚇之后居然想要擠過去看個究竟，被冥軒一把拉住。冥軒還拉起愣住的段索。三個人離開了飯?zhí)谩?/p>

當(dāng)然，這件事情，第一個嫌疑人便是段索。不光當(dāng)時兩個人挨得最。近。而且。葉喬一直以來無孔不入地糾纏讓段索很苦惱這件事情也眾所周知。

葉喬的死因是中毒，誰都看得出來。但當(dāng)時她吃的飯菜和用具之中都沒有毒，毒不是吃飯的時候下的。而且，這種毒也奇怪，是一種劇毒植物胡蔓草。這種毒還是在古時出現(xiàn)過，產(chǎn)自云南香山縣，怎么會有人用這種毒?怎么會出現(xiàn)在校園中?又是一個難解之謎。

花秋和段索再一次在圖書館相遇?；ㄇ锟纯炊嗡?。段索微微瞇起眼：“如果說杜鋒的癥狀類似中了癲蠱，那么葉喬很明顯是中了……”

“植物蠱!”花秋搶先說出來。段索苦笑著：“幸虧我不是云南人，現(xiàn)在兩件案子，我成了第一嫌疑人了。”

花秋笑著看他：“我相信你不是?！?/p>

段索看著她，笑起來：“當(dāng)然不是，可是，怎么讓警方相信呢?”

花秋撇撇嘴：“反正他們也沒證據(jù)說明你是?！?/p>

段索正色：“但我不能忍受被人懷疑。而且。對這件事。我越來越有興趣了?！?/p>

花秋認(rèn)真地看他：“我?guī)湍?”

段索笑著搖頭：“免了，省得冥軒不高興。他討厭看見你和我在一起?！?/p>

花秋嘟嘟嘴：“理他呢!”轉(zhuǎn)念，想起自己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冥軒的話。看看段索，坐得離他遠(yuǎn)了一些，埋頭看書，不再理睬他。

段索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多問。

花秋有些懊惱地抓抓自己的頭發(fā)，明明答應(yīng)過冥軒的?？墒菫楹我灰姸嗡?，就把答應(yīng)過的事忘記了呢?難道……

‘

花秋趕緊搖搖頭，罵自己。胡思亂想什么呢!

晚上的時候，花秋發(fā)現(xiàn)。有人在她的博客上留言：“這件夢中的嫁衣，我這里有一套，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花秋興奮地拍了拍身邊正在看韓劇的娃娃：“喂。有人有這套嫁衣呢!”

娃娃看都不看她，不以為然：“人家說有你就信了?”

“人家還留了詳細(xì)地址呢!”花秋越看越興奮，“是在云南麗江。天，正是我想要去的地方!”

娃娃忍不住伸頭過來看：“說得跟真的一樣。”

花秋盤算著：“再過兩個星期就放暑假了。正想著要出去旅游呢，那就去麗江!怎么樣，要不要一起行動?”

娃娃使勁地?fù)u頭：“你別忘了。最近你一直在喊那兩個人的死是因為中了蠱毒，云南那個地方，可是蠱毒發(fā)源地，何況那個什么胡蔓草還是那個地方長的呢!我才不要去?！?/p>

“不去算了，我找冥軒去?！被ㄇ镆贿呎f一邊開始找坐車路線，找旅館。

娃娃拍她：“唉!要是你家冥軒也不陪你去呢?”

“那就叫段索去!”花秋雙眼緊盯著電腦，“要說去云南，他一定有興趣。”

那頭娃娃的聲音怪怪的：“什么時候你跟段索混得這么熟了?”

“說起來我們還挺志同道合的，哈!”花秋目不轉(zhuǎn)睛，“可能也只有我們兩個覺得杜鋒和葉喬的死跟蠱毒有關(guān)了?！?/p>

“哦，是這樣嗎?”娃娃若有所思地盯著花秋看，表情奇怪，但興奮的花秋卻絲毫都沒有注意到。

四

果然，如娃娃所說，冥軒對于去云南一事斷然拒絕，而且態(tài)度強(qiáng)硬：“你也不要去!”

花秋很奇怪。為何他會如此忌諱云南那個地方：“麗江是個好地方呀。為什么不要去?”

冥軒握起花秋的手，嘆氣：“花秋，因為最近發(fā)生了一些太奇怪的事情。你也知道，云南是個太過神秘的地方，蠱術(shù)盛行，不是你自己說的嘛。杜鋒和葉喬……”

花秋搖頭：“你一直都跟我說蠱毒的事情是我異想天開，現(xiàn)在你倒拿這個說我來了。那套嫁衣是我的夢，我一定要去看看的!”

冥軒看著花秋的眼睛。他的目光中。竟然隱隱有些乞求之色：“不要去，花秋，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會出事的?！?/p>

花秋認(rèn)真地看著他：“冥軒，我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你，為什么你要找我做你的女朋友?你不覺得，其實我們兩個根本就合不來嗎?”

冥軒驚訝：“花秋，你怎么會說這種話，難道我對你不好嗎?難道就只是為了我不陪你去麗江。你就推翻我們之間的一切!”

花秋使勁地?fù)u頭：“冥軒你明知道我不是說這個!你想什么，我從來就不知道。你也不跟我說。而我想什么，你從來也不想要了解。難道還不說明什么嗎?也許，我們應(yīng)該好好考慮一下，我們兩個是不是還要繼續(xù)在一起?！?/p>

說完。花秋從冥軒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轉(zhuǎn)身要走。冥軒悶悶地在她身后道：“你要去哪里?找段索嗎?”

花秋回頭，冷笑：“你明知道段索跟我不過是普通朋友?！?/p>

冥軒疾步過來，一把將花秋拉人懷里：“花秋，不告訴你，是因為怕你為我操心。不問你，是以為你有什么心事都會自己跟我說。花秋，我以為只要愛你，對你好就行了。我知道有些事情我做錯了，花秋，不要離開我，我會改，相信我!”

在他溫暖的懷中，花秋感覺到了他聲音里的顫抖，花秋的心軟了。她相信冥軒的話，她在冥軒的懷里抬起頭來，看著冥軒憂傷的眼睛：“冥軒，你知道我是個外向的人，而你，實在太內(nèi)向了，你知道嗎?”

冥軒使勁地點點頭。

花秋再問：“為什么不愿去麗江呢?把你真實的想法告訴我。可以嗎?”

冥軒似乎想了很久，長長嘆口氣：“好。我陪你去!”

娃娃也勉為其難地答應(yīng)參與花秋的旅游行動。但當(dāng)花秋用一個星期的時間將一切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只等著一放假就出發(fā)的時候，娃娃出事了。

這是花秋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也無法接受的。

那天是周末。宿舍里其他的姐妹都不在。花秋和冥軒去買旅游需要的東西，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多了。

宿舍的燈還亮著，花秋推開宿舍門的一剎那，眼前全部都是飛蛾，無數(shù)土黃色的飛蛾在眼前亂舞，花秋無法控制地尖叫出聲。

其他宿舍的人都圍了過來。還沒有走遠(yuǎn)的冥軒也跑了上來。那些飛蛾被人驚擾，從窗戶口迅速飛走。但還有無數(shù)飛蛾停在娃娃的床上。密密麻麻，震動翅膀，卻不肯離去。

飛蛾并不是十分讓人討厭的昆蟲。但這么多的飛蛾湊在一起。足以讓人感到惡心恐怖了。幾個聞聲而來的男生大著膽子上前。奮力趕走床上的飛蛾，赫然看到那些飛蛾覆蓋著的，是已經(jīng)面目全非的娃娃。

花秋當(dāng)時雙眼一黑。暈了過去。

五

花秋醒來的時候，是躺在醫(yī)院里的。身邊是緊握著她的手。一臉擔(dān)心的冥軒?；ㄇ锏谝痪鋯柕木褪牵骸巴尥匏Ｔ趺蠢?”

冥軒眉頭緊鎖。不回答。

花秋知道了答案，淚水直滴下來：“為什么?為什么要害她!”

冥軒伸手輕撫去她臉上的淚水：“警方正在調(diào)查?！?/p>

’

花秋冷笑：“這樣詭異的死法，警方能調(diào)查出什么結(jié)果來?”她的目光冰冷而迷茫地聚焦在冥軒的臉上。“連娃娃都去了，下一個，是不是該輪到我了?”

冥軒用力地?fù)u頭。他將花秋緊緊地?fù)碓趹牙铮骸盎ㄇ?。只要你在我身邊，我會保護(hù)你，誰都不能帶走你，誰都不能!”

花秋閉上眼睛，淚水無法制止地滾落到冥軒的衣領(lǐng)里。那一幕，飛蛾齊飛，露出娃娃的尸體的場景。一直定格在花秋的腦海里，始終折磨著她，無法揮去。但此刻冥軒的話這樣堅定，她的心；也漸漸地，漸漸地平息了下來。

原來那間宿舍沒有人愿意再繼續(xù)住下去了。誰都害怕，忽然某一天被無數(shù)只飛蛾咬死。

自醫(yī)院回來的第一個晚上開始?；ㄇ锞烷_始做一些詭異的夢。每每自夢中驚醒，能夠記住的，卻只有一些破碎的片段。

面目模糊的女子拉著她的手哭訴：“花秋，一定要為我報仇。找到那個下蠱的人。為我報仇!”

那聲音分明是娃娃的：可任花秋如何努力，也看不清她的模樣?！翱墒牵乙趺磶湍阏覂词帜?一夢里的花秋很焦急，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娃娃說：“去云南，去云南，找會下蠱的人……”那聲音飄忽空曠，帶著一遍一遍地回音。以至于花秋驚醒過來，腦子里還在回響。

云南，娃娃讓我去云南。花秋想著，披衣而起，坐到電腦邊，開始重新整理去云南的準(zhǔn)備工作。

但夢境的糾纏，不止是娃娃，還有其他。

那套夢中的嫁衣，就在眼前。繁瑣的銀飾閃爍著柔和的光芒，蒼老疲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穿上它吧，它是你的?！?/p>

花秋忍不住伸手去撫摸。那布料的質(zhì)地是光滑而又堅硬的，如此真實：“它怎么會是我的?我只是很喜歡它呀?！?/p>

“回來吧。你是云南的女兒，是這套嫁衣的主人?！甭曇粼诨ㄇ锏亩叡P旋，花秋伸手拿起了那嫁衣，開始穿到自己的身上……

冥冥之中。太多_的幻境讓花秋趺入迷惑，或許，真的只有去一趟云南，才能解開這些謎團(tuán)。但讓花秋沒想到的是，自己再次提出要到云南去的決定。竟然讓冥軒有如此強(qiáng)烈韻反應(yīng)。

“不準(zhǔn)去。聽見沒有，不準(zhǔn)去!”冥軒握緊花秋的雙肩，態(tài)度強(qiáng)硬地聲嘶力竭地喊。

花秋吃驚地瞪大眼睛看著他：“為什么?”

冥軒嚴(yán)肅地看著花秋：“已經(jīng)發(fā)生這么多事了。我不允許你再出事!”

“可是。去云南能發(fā)生什么事情?不是比在學(xué)校更安全?”花秋疑惑地看著他一臉的焦灼；“還是。你已經(jīng)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冥軒一愣，搖頭：“我只是有不好的預(yù)感，你知道，娃娃這件事發(fā)生得太詭異，我……”

花秋冷冷地拿開他的手：“我已經(jīng)決定，一定要擊。也是娃娃叫我去，所以，如果你不愿和我一起，也請不要阻止我?！闭f完，決絕地離開。

雖然花秋實在不能明白。是什么原因讓冥軒這樣兩次三番地拒絕去云南的要求，但不親自去一趟，不搞清楚那些夢境是否是真的，她如何能夠安心?

六

最后：冥軒還是妥協(xié)了，暑假一開始，陪著花秋前往麗江。

旅途并不辛苦。因為一路都有冥軒的體貼照顧?；ㄇ锟粗鵀樗η懊蟮内ぼ?，心中不覺暗生歉意。她明知道冥軒是那種所有事情深藏在心底不喜歡表露的人，卻還總是逼著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冥軒所付出的一切讓花秋知道，自己在冥軒心餌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但花秋不明白，她并不是特別優(yōu)秀的女孩，而冥軒與她相比，優(yōu)秀太多，到底自己有什么吸引他這樣死心塌地?可惜，無論如何，冥軒都未曾給過她一個明確的答案。

他們是在清晨的時候到達(dá)麗江古城大研鎮(zhèn)的。這真的是一個奇妙的地方，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大片土木結(jié)構(gòu)瓦屋樓房。都是明清年代的居民建筑，放眼看去；無邊無際的青瓦紅墻。時間到這里，仿佛停住了腳步。

清晨的小鎮(zhèn)，還彌漫著薄薄的霧氣。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是應(yīng)該讓人很放松的，但不知為何，有種奇異的感覺包圍住了花秋，在這個地方的某個角落，似乎有什么東西，冥冥之中在呼喚著她，一聲一聲。呼喚著她。

“花秋，花秋!”有人輕拍她的肩膀?；ㄇ锴逍堰^來，原來是冥軒。一臉擔(dān)心地看著她。“你怎么啦?”

花秋故作輕松地笑笑：“這里太美了。不是嗎?”

冥軒顯然沒有被她蒙混過去，雖然沒有繼續(xù)追問，但看她的眼神。卻依舊是憂心忡忡的。

兩個人牽手走在麗江古城的紅色角礫巖路上?；ㄇ镌絹碓奖贿@個美麗的地方吸引。石上居然有著雅致的花紋圖案。和兩邊門窗上雕飾著色調(diào)濃烈的花鳥圖案的居民院落相得益彰。這里是無比寧靜的。陽光斜斜照射下來。仿佛是流動的音樂。她的腳步不知不覺放慢下來。

冥軒很配合，安靜地走在她的身邊?；ㄇ镅鲱^去看冥軒的臉：“怎么樣。還是值得來的吧?”可冥軒不知道在想什么，很是入神，沒有聽到花秋的問話?；ㄇ镉昧u搖他的手，“喂，冥軒，你又怎么啦?”

冥軒回神，低頭看她，微笑：“沒什么，你喜歡就好啦!”

到達(dá)目的地的第一件事當(dāng)然是先到客棧安頓下來。出發(fā)之前花秋曾經(jīng)研究過。選擇的是一家叫彼岸花的旅館，不為別的，只為了它的名字。

彼岸花坐落在老街與新街交界的一條溪流邊?？吹剿谝谎刍ㄇ锉阒罌]有選錯地方。

彼岸花有前后兩坊，中間是花園。前坊樓下是餐廳和酒吧，樓上是客房。他們來之前就已經(jīng)定好了兩間標(biāo)準(zhǔn)房，進(jìn)入房間，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有陽光透過秀窗照在床上，花秋無比欣喜。 “真的跟介紹上說得一模一樣啊!-，她笑著撲倒在床上。冥軒靠在門框上。看著如此開心的花秋。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

花秋開始在包里翻東西。是那個自稱擁有夢中嫁衣的人在博客上給她留的地址。她明明記得自己是放好了的，可是偏偏找遍了包包每個角落都找不到。地址確定是沒有了?；ㄇ镉行┬箽獾氐酱采希骸罢媸瞧婀至耍颐髅饔浀梅藕玫?”但一轉(zhuǎn)念，花秋又高興起來，“對了，上網(wǎng)抄下來不就好了!”說著翻出筆記本電腦就要打開。

但這個時候，冥軒過來，按住了她要開電腦的手，不緊不慢地道：“既然已經(jīng)來了。也就不急于這一時了。我們先出去逛逛。再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去找也不遲呀。”

花秋想想，可不是，跳起來，拉起冥軒的手，便急著出門了。

到四方街，頓時感覺出了這里的繁華。古鎮(zhèn)中有許多條道路從不同方向通向這里，兩邊都是各式特色的商埠，街道之上人流如織，可以看到各種膚色的人在這里走動游逛?；ㄇ锞o緊抓住冥軒的手，擔(dān)心在人流之中走散。

花秋一抬眼，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覺得有些微微的頭暈，眼前的一切朦朧起來，所有的人都變了裝束，依稀是古裝的模樣，有些跪倒在自己的面前。有些死死拉住自己。而更多的是在嘈雜紛亂地奔跑吵嚷著。是誰?誰在遠(yuǎn)近地呼喚花秋的名字?；ㄇ锵胍^去，但太多太多的人阻止，連看都無法看到對方?；ㄇ锏男囊粫r間如被無數(shù)針刺，疼得不能自己。

“花秋?”冥軒將花秋喚醒。用力握緊她的手，“你的手怎么會這么涼?”

此時陽光正好，冥軒的臉在光線的照射下，如瓷器一般半透明得不真實。有股寒氣自花秋的背脊直竄上來，大白天里，人群中，孵光下，她竟然兀自出了一身冷汗：“可能是累了，我們回去休息吧?！?/p>

七

麗江的夜，連月也格外清亮一些。月光如水，透過天窗傾瀉到床上?；ㄇ镌诰W(wǎng)上找到了她想要的東西，剛剛合上電腦，冥軒進(jìn)了房間來。他端著一杯溫?zé)岬呐Ｄ?，微笑著：“把它喝了。好好睡一覺。”

花秋微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牛奶。輕輕對冥軒道了聲謝。冥軒看著她將杯子端著，貼近唇邊。說聲晚安，退出了房門。

花秋喝牛奶是會吐的。但冥軒一片好心她不忍心拒絕?？匆娳ぼ幰怀鲩T，她將牛奶倒進(jìn)馬桶，然后躺倒在床上。

但這覺睡得并不安穩(wěn)，夢里如此嘈雜。無數(shù)的人影在面前紛亂地跑動；尖叫，遠(yuǎn)遠(yuǎn)地。有人在反復(fù)喊著，花秋，花秋!那聲音如此凄涼，讓花秋不覺心生酸楚，就這櫸突然驚醒，窗外月已西斜，身上有些微微燥熱。外面院子里還有游人在喧嘩?？赡?，正是迷喧嘩聲影響了夢境吧。花秋翻來覆去實在元法入睡，決定出去看看。

路過冥軒的房間時，花秋輕輕敲了敲門，里面沒有動靜。他可能是太累了，花秋想著：獨自走出了露臺。

外面空氣很晾：仿佛飽含著濕潤的水珠。院子里的一伙年輕人正在斗酒，好不熱鬧。穿著白色睡袍的花秋，抱膝在木頭臺階上坐下，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他們，心生愉悅。

“嗨，花秋!”有人遞過一杯橙汁，花秋仰頭看去，竟然是段索!奇怪的是，呲刻看到他、花秋的心中不僅沒有詫異，卻感覺仿佛看到一個多年的好友。莫名的親切。月光下，他的臉如此清晰，這是花秋第一次仔細(xì)地端詳他。他和冥軒是完全不同的類型，他的英俊是帶著點邪氣的，而冥軒是書生氣的斯文。花秋似乎在他的身上會聞到同類的氣息，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段索的細(xì)眼、薄唇，和自己如此相像。怎么會有邀么巧的事情!

“你怎么會在這里!”花秋問。

段索在她身邊坐下：“不知道，一連串的事情讓我覺得，這里，可能會是解決問題的地方?！彼纯椿ㄇ?，“還有，說出來你可能會覺得好笑，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呼喚著讓我來到這里?！?/p>

花秋吃驚地掩住嘴：“真的嗎?我也是!”

段索若有所思：“這么說來。來麗江是對了?！?/p>

“為什么這么說?”花秋的手放下來。放在木頭臺階上。

段索皺起眉：“你有沒有想過，學(xué)校發(fā)生的這些事情，可能跟我們有關(guān)?”

花秋瞪大了眼睛，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我是在懷疑，杜鋒是跟你們打過架之后死的。葉喬是在散布我們的謠言之后死的。而娃娃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

“是什么人會殺他們?”段索接下花秋的話，“除了我們兩個。還有一個人……”

“不可能的!”花秋否定，她知道段索是指誰，她一邊使勁兒搖頭。一邊揚起手，瞬間，錐心的刺痛自指尖傳來，“哎呀!”花秋不覺叫出聲。再看自己的手指，被臺階上的木刺扎到，一滴鮮血慢慢滲出來。

段索想都沒想，抓起花秋的手放進(jìn)自己的口中吮掉鮮血。他溫?zé)崛彳浀纳嗉饴舆^花秋的指尖，一種奇異的感覺一下傳遍花秋全身。花秋不覺怔住，愣愣地看著段索。

吸掉鮮血，段索仔細(xì)查看花秋的傷口，沒有木刺在里面，放下心來。一抬頭，正撞上花秋迷茫的目光，一時間，兩個人都呆住了。無數(shù)場景的片段劃過段索的腦海，他分明地看到了一直在夢中模糊的雙眼。那是花秋的眼睛，哀怨而凄涼無助地看著他，隔著許許多多的人，那樣遙遠(yuǎn)地看著他，他想要靠近，卻怎么也靠近不了。

“花秋!”一個微弱的聲音突然插進(jìn)來，打斷了兩個人。花秋扭頭。是冥軒!面色如紙，嘴唇青紫。花秋急忙跑過去，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你怎么啦?你去了哪里?”

冥軒艱難地?fù)u頭，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段索也沖了過來：“花秋。把他扶到我背上。我們?nèi)メt(yī)院!”

一路上，花秋只聽到冥軒迷迷糊糊地，反復(fù)地說著：“不要去找她?；ㄇ?，不要去找她?！?/p>

她是誰?不要去找誰?焦急的花秋已經(jīng)顧不上想這些問題了。

醫(yī)生告訴他們，冥軒并沒有大礙，只是疲勞過度，體力透支造成的昏迷。

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為什么會體力透支?這些問題。只怕要等到他醒過來才能知道了?；ㄇ餄M腹疑問地守在昏睡的冥軒身邊。

有溫暖的手放在花秋的肩上，她微笑著：“段索，你先回去休息吧。”良久，對方?jīng)]有走，也沒有出聲?；ㄇ锱ゎ^看去，段索的雙眼正凝神地看著她。花秋忍不住拍了拍他的手?！澳阍趺蠢?”

段索清醒過來。沉聲道?！盎ㄇ?，我看到你了，在我的幻覺里?！?/p>

花秋愣住。段索所說的幻覺。也曾經(jīng)在她的夢里、甚至眼前出現(xiàn)過，池們所看到的。是不是同一個場景?這些幻覺，為什么以前從來沒出現(xiàn)過。而當(dāng)他們離云南越近的時候。幻覺便會出現(xiàn)得越頻繁，越清晰?

段索在她身邊蹲下。緊盯著她的雙眼：“花秋，我們之間，是不是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事情?”

此時的段索。在花秋的面前突然化成了一個滿身血跡的模糊身影，隔著重重晃動的人影。聲聲喚著她的名字。心一下子被揪緊了，幾乎要疼得無法呼吸。她捂住胸口，整個身體蜷成一團(tuán)。段索一把抱住她，他身上的味道一下充斥了花秋的鼻腔。竟然如此熟悉，讓她劇烈的疼痛慢慢緩和了下來。緊繃的身體也慢慢舒展了開來。花秋一抬眼，看見安靜躺在床上的冥軒。清醒過來，一把推開段索，低著頭不去看他的臉：“你快點回去吧。我還要守著冥軒呢?！?/p>

段索沉默了片刻。嘆口氣。離開了。

花秋聽見關(guān)門的聲音。這才放松了下來，不知為何，面對段索，竟然會緊張?；ㄇ锞镁每粗ぼ幍哪?，心里說不出的內(nèi)疚?？墒?，太多的謎團(tuán)壓在花秋心底。到底誰能夠幫她解開?冥軒到底為什么會體力透支?他去了哪里?他極力想要阻止自己去見誰?花秋不能不想。

也確實是累了。迷迷糊糊地，她就這樣趴在床邊，睡著了。

八

“來吧?；ㄇ铩泶┥夏愕募抟?，你就會知道一切的?！蹦莻€蒼老的聲音又開始在花秋的耳旁響起了，“你所想要知道的，穿上嫁衣，你都會知道了!”

花秋猛地坐了起來。四肢麻木，一下子跌倒在地上，發(fā)出巨大的響聲。冥軒仍然安靜地躺著，除了輕微的、平穩(wěn)的呼吸，沒有其他反應(yīng)。

花秋掏出特地裝在口袋里的地址，是不是該去一趟了?

她問過醫(yī)生。確定自己離開半天冥軒不會有什么問題，便拿著地址。一路打聽著。找了過去。

那間房子。在街道盡頭的角落里，花秋輕輕敲了敲朱漆斑駁的木門。朗聲問道：“請問谷婆婆在嗎?”

連喊了三聲。才聽見了里面輕輕的，有點拖沓的腳步聲到了門邊，哐當(dāng)一聲。門開了。露出深青色的三角巾下一張核桃般褶皺的臉。老太太個子很小，歲數(shù)大了，佝僂著腰，平靜地看了看花秋，似乎很熟稔：“來了，進(jìn)來吧?！?/p>

花秋一路跟著她進(jìn)去，看不出來這間屋子里面竟然有這么大。空曠得似乎可以聽得到風(fēng)呼嘯而過。

老太太穿著深青色的傳統(tǒng)白族服飾，有些凌亂的白發(fā)自三角巾的邊緣露出來，但腳步卻是穩(wěn)健的。

不知道為何，花秋覺得這個老太太有些詭異。想到這里，一股涼氣便順著脊梁爬了上來，花秋不覺放慢了呼吸，眼睛四下搜尋，仿佛想要看出什么異常來。

進(jìn)入廳房，光線突然暗了下去，花秋頓時眼前一黑。莫名生出幾分惶恐，脫口叫出來的，卻是段索的名字!花秋自己愣了一下。此刻的眼睛，已經(jīng)慢慢適應(yīng)了環(huán)境，首先映入眼簾的，居然是那套夢寐以求的嫁衣?；ㄇ镉醚凵裨儐柟绕牌牛绕牌盼⑽㈩h首，花秋慢慢邁出小步。一步一步。走近那套她夢中的嫁衣。

和夢中的一模一樣，繁瑣的銀飾閃爍著柔和的光芒，花秋忍不住地伸手去撫摸，那布料的質(zhì)地是光滑而又堅硬的，真實的，就在眼前，就在手下。

花秋的面前，突然出現(xiàn)了另外一個自己，正穿著這嫁衣。但為何雙目盈盈。一臉憾痛悲戚。

花秋嚇得連連后退，幻象消失，面前只有嫁衣安靜地掛在那里。誘惑著她?！按┥习桑悄愕??！痹瓉韷糁械穆曇艟褪枪绕牌诺?但此刻的花秋已經(jīng)完全像是被她所蠱惑，雙眼迷茫地拿起那嫁衣，走到后屋換上。

一邊穿，一邊有無數(shù)片段在腦海中閃過。原來公主在穿上這套嫁衣的時候并不是滿心歡喜的，而是痛不欲生的，但為什么會這樣?

段索沖進(jìn)這間屋子的時候。正是花秋穿著嫁衣出現(xiàn)的時刻。兩個人面對面，都呆住了。這個場景，如此熟悉。但有什么不對?

耳邊忽然有呼喊聲，尖叫聲混雜，眼前忽然有無數(shù)人影在來回奔跑穿梭，而他，明明觸手可及，但為何怎么也夠不著?

尖銳的痛，瞬間自心臟蔓延到全身，花秋軟軟地倒下去。段索箭步跨過來，一把接住她。嫁衣上，鋒利的銀飾邊角劃破了段索的手指。但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花秋身上。

深呼吸，平靜，再深呼吸……痛如潮水涌來。也如潮水般慢慢退去?；ㄇ锏皖^，看見雪白的衣袖上染了血跡，驚訝地在自己身上四處查看：“哪里受傷了?”

段索舉起自己的手。微笑：“沒事沒事。是我。小傷而已?！?/p>

花秋想都沒想。拉過段索的手就將那還在流血的手指含入自己的口中，正如當(dāng)初段索的舉動一樣。就在微甜的血腥在舌尖蔓延的一剎那，那些困惑著她的、破碎的片段，突然連貫了起來，在腦海中一幕幕閃現(xiàn)。

古云南，大理國。大理王子女成群，但最疼愛的只有一雙。兒子聰明勇敢，女兒聰慧美麗。他們的感情非常好，自小日夜寸步不離。女孩天天都跟哥哥說，長大以后。除了哥哥。誰也不嫁。

但孩子們總是要長大的，長大以后，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妹妹再也不能天天賴著跟哥哥一張床上睡覺。哥哥也要跟著父王商議國事、外出帶兵了。妹妹不開心。日漸消瘦下去。父王以為公主年紀(jì)大了。知道男女之事了。所以才會這樣。于是決定將她嫁給當(dāng)時最繁榮的鄯闡城鄯闡侯高氏長子。

消息傳來，如同晴天霹靂。公主跑到父王面前伏地痛哭。發(fā)誓愿意一生不嫁，在父王身邊服侍到老?？墒?，君無戲言，王命已出。怎能反悔。何況兩家聯(lián)姻，對于大理國是頭等大事，根本沒有商量的余地。

公主終于還是嫁了。鄯闡侯長子前來大理迎親。聲勢浩大。

此時。哥哥正在外面帶兵出征。得知后日夜兼程趕回大理。只來得及在半路上攔住喜轎。公主看見哥哥。掀開蓋頭就跳下喜轎。直向哥哥跑過去?？墒?，怎么就有那么多人啊，那么多的人隔在他們中間，所有的宮女、喜娘都拉著公主。阻止她。

而鄯闡侯長子此時是第一眼看見公主。公主穿著大理最華麗的喜服。那么美，卻哭得梨花帶露，嬌柔得讓人心疼。那一眼，便讓他愛上了公主。

所有在場的人都以為他們只是兄妹情深。而只有鄯闡侯長子能感覺到，他們之間肯定有著男女之情，而且，很深、很深。

新娘半路下轎實在是不吉利的事情。所有人都費盡心思將公主送回轎里，而哥哥一直跟在妹妹的轎子后面。將她送到鄯闡城。

公主到鄯闡城后，茶不思，飯不想，病人膏肓。鄯闡侯長子心知病源，但也無法解。正在這個時候，元軍攻破大理城，大理王逃到鄯闡，加強(qiáng)防衛(wèi)力量。繼續(xù)抵抗。而哥哥也隨著來到都闡城。

盡管當(dāng)時鄯闡城一片混亂。但是因為哥哥來到身邊。公主的病情漸漸好了起來，即使每天遠(yuǎn)遠(yuǎn)看看哥哥的身影，對于她。也已經(jīng)滿足了。

痛的是兩個男人，一個得到她的人卻不能得到她的心。另一個得到她的心卻得不到她的人。而且。這個秘密只有當(dāng)事的三個人心里清楚。受煎熬的，也只是他們?nèi)齻€。兩個男人將全部的精神都轉(zhuǎn)移到戰(zhàn)場上，驍勇殺敵。哥哥終于受重傷，臨死前。掙扎著回宮只求能夠見妹妹最后一面，但他們兩個之間，仿佛總是隔著太多的人，所有的侍衛(wèi)侍女都跑了出來，隔在他們兩個中間，亂糟糟一片。有人在喊著叫太醫(yī)。有人扶他，連大理王和鄯闡侯都亂了陣腳。而他。其實只是想要見公主一面。卻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

隔著那么多的人。公主怎么繞也繞不過來。也許真的是命里注定的吧，最后一眼，也只是遠(yuǎn)遠(yuǎn)相望。

太醫(yī)宣告無能為力。公主自刎在哥哥面前。

花秋不能置信地瞪大眼睛：疑惑地問：“你是段索?我是段花秋?那么他是……”

大門發(fā)出一聲巨響，被人踢開，沖進(jìn)來的，是一頭大汗的冥軒。一眼看見了穿著嫁衣倚在段索懷里的花秋。他頹然癱坐到地上：“還是晚了!”

谷婆婆臉上深深的皺紋此刻有了微微的波瀾。她緩聲道：“你居然沖破了我的靈降!”

冥軒嘴角痛楚地抽搐著：“為什么。為什么我努力了千年。你一定要破壞?”

谷婆婆冷漠道：“因為你違背了你的誓言。你答應(yīng)過我不用蠱毒傷及無辜，可是你做到了嗎?”

花秋的眼睛瞪得更大，她明白了，校園里的那三條人命。當(dāng)真是冥軒所為!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花秋推開段索，沖到冥軒面前。直指著他的鼻尖?！盀槭裁?”

“為了你!都是為了你!”冥軒吼道，“只有為了你。我才會做那么多的事情?？墒?。你始終不是我的……”

九

杜鋒果然是中癲蠱而死。自那次打架事件之后。杜鋒揚言要修理冥軒和段索，他很清楚不是他們的對手，他知道冥軒非常重視花秋。于是找了學(xué)校外面的混混。打算要對花秋下手。冥軒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他不會讓花秋受到傷害。所以，在杜鋒計劃實施之前，他先下蠱弄死了杜鋒。

而葉喬的事情就明白很多。網(wǎng)上的謠言是葉喬放出去的?；ㄇ锟诳诼暵曊f最恨人家冤枉她。更何況。葉喬一直懷疑花秋和段索之間有什么，找來幾個閨密時時跟蹤花秋，于是冥軒也對她下了蠱。當(dāng)然，讓葉喬死的目的并不止這一個。葉喬一死。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段索了。

“那么娃娃呢?娃娃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又做錯了什么!”花秋聲嘶力竭地喊。

冥軒抬頭看著花秋的臉：“你知不知道，被最好的朋友背叛會是怎樣的一種痛苦?而當(dāng)你發(fā)現(xiàn)，娃娃對你，并不是你以為的那樣，你會不會痛苦?”

花秋疑惑地看著冥軒。冥軒的目光轉(zhuǎn)向段索：“曾經(jīng)，我們也是最好的朋友，可是，我所愛的人，愛的卻是你，她的親哥哥!你叫我怎么甘心!”

原來娃娃是喜歡冥軒的。她之所以想盡辦法接近花秋，其實都是為了冥軒。冥軒原本不想對她下蠱。但一是那日娃娃說她確定花秋與段索的關(guān)系不一般。而冥軒最恨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說花秋和段索有什么，這是他最忌諱的話：二是他以為娃娃一死。花秋便不會再提到麗江的事情了。

他知道，是谷婆婆要找花秋。他是如此害怕谷婆婆和花秋見面!

花秋疑惑的目光轉(zhuǎn)向谷婆婆。這一切。花秋還不能完全明白。

谷婆婆嘆氣：“我是當(dāng)時鄯闡城內(nèi)有著最高蠱術(shù)的人，公主自刎后，鄯闡侯長子，也就是冥軒。來找了我?！碑?dāng)時的冥軒將自己對公主的愛說，得感天動地。我被冥軒感動了。冥軒對我說，他不求得到花秋的心，他求的只是一個與段索公平競爭的機(jī)會，他相信，如果讓花秋同時認(rèn)識他和段索。花秋是會重新做出選擇的。他要求做我的徒弟。冥軒的意志格外堅定。他用實際行動通過了我對他的一系列考驗，終于取得了我的信任。三年后。他將自己親手制作的忘情蠱放到了被他用冰封住的花秋和段索的尸體上?？墒恰Ｚぼ幵趺茨芩愠鑫覀兡軌蛟诿ＣＨ撕?、六界輪回中相遇呢?”段索不由問道。

谷婆婆面無表情地看著冥軒：“他根本沒有死，從當(dāng)時，一直到現(xiàn)在?！?/p>

這話讓花秋的耳朵嗡嗡作響。她已經(jīng)不能思考了，所有的一切，都完全不在她所能想像得到的范圍了。

谷婆婆和冥軒一起到深山找人蠱的毒蟲。那些蟲子都喜歡躲在陰暗潮濕的地方。所以，為了能夠找到更多更好的蟲，只要能夠搬動的石頭。他們都會搬開來看看。當(dāng)冥軒搬開一塊車輪大的石頭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了異常。原本以為那么大的石頭會很沉，冥軒用了很大的力，但那石頭一下子就被他提了起來。根本與應(yīng)有的重量不符。冥軒好奇地敲敲石頭。里面有回音，好像是空的。再搬起來搖一搖，里面仿佛是有水在晃蕩。于是他帶回了那塊石頭。命人敲開它。

當(dāng)石頭打開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里面居然有一只活生生的青蛙!誰都無法知道。青蛙是怎么到石頭里去的；誰都無法知道，在石頭里青蛙為什么沒有死；誰都無法知道，這青蛙究竟存活了多少年。

為表衷心，冥軒將石蛙，送給了谷婆婆。

谷婆婆突發(fā)奇想，這樣的不死蛙，是否可以制成讓人跟它一樣不死的蠱?于是谷婆婆用石蛙人藥，制成蠱，并將這石蛙蠱稱作——長生蠱。

而這長生蠱。居然靈驗了!

在這世上活了千年的人，特別是像谷婆婆這樣有著靈異之身的人。不僅會蠱術(shù)，還會降頭術(shù)和通靈術(shù)，但她也有著對神靈的無上尊崇。所以，她從未曾用蠱害過人，只是救人。她告訴了冥軒。段索和花秋會在這世重逢，于是冥軒也趕到了那所他們重逢的學(xué)校。

臨走之前，谷婆婆讓他發(fā)了毒誓，絕不對無辜之人使用蠱毒。要兌現(xiàn)他自己的承諾，只是與段索在同一時間遇到花秋。公平競爭。

但為了得到花秋，冥軒還是違背了誓言。

年輕的時候，谷婆婆是經(jīng)歷過生死愛情的。對所愛的那個人。為了表示自己的癡情，她對自己下了蠱，莫離蠱。她不能離開那個人死去的地方，否則，就會肝腸寸斷而死。她不能再讓失控的冥軒用蠱害更多的人。于是，她用靈降術(shù)引來花秋和段索。要揭開一切真相。

“靈降又是什么?”花秋好奇。

“靈降是控制人心志的一種降頭術(shù)，可以讓人產(chǎn)生幻覺?；蛎允б庾R，你和段索之前產(chǎn)生過一些幻覺和夢境，都是靈降所為?！惫绕牌诺馈?/p>

“如此說來，我們的身上還帶著冥軒所下的忘情蠱?”段索微微皺眉道，“這種蠱對人有什么傷害嗎?”

谷婆婆看著他：“你們之間的情太深，勢必影響再世輪回。原本忘情蠱只是讓你們忘記舊情，但冥軒當(dāng)初在制蠱的時候用了私心。若你們一旦對對方動了心，就會心疼如絞，隔斷所有情思。不過不用擔(dān)心。你們已經(jīng)把這蠱解了?！?/p>

“難怪自從進(jìn)了云南，遇到段索我就經(jīng)常會心疼?！被ㄇ镟溃骸翱墒?，這蠱當(dāng)真解了嗎?我們怎么自己一點兒都不知道?”

谷婆婆正要開口，突然臉色一變，佝僂的身形頃刻間快如閃電。攔在冥軒身前，厲聲道：“你還想用蠱傷人!”

花秋和段索并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兩人緊緊握住彼此的手。信心和力量，就在相牽的雙手間暗暗滋生。

冥軒臉色蒼白，雙眼似乎要滴出血來，聲嘶力竭地吼道：“你是我?guī)煾?，我們相守千年，從來我對你都是言聽計從。為何你要這樣對我?”

“因為你心術(shù)不正!”谷婆婆沉聲道，緩緩攤開手掌。掌心安然臥著一只金色肉蟲，無比丑陋?！艾F(xiàn)在你居然還用了最惡毒的金蠶蠱。你要我還怎么能信任你!”

冥軒冷笑：“我執(zhí)著了千年，即使失敗。我也不能讓他們好過。無論生死，我都要分開他們，這蠱算什么。敵得過千年的情仇嗎?”

聽到此，段索松開了花秋的手，沖到冥軒跟前，緊緊抓住冥軒的手臂：“當(dāng)時鄯闡城固若金湯，如果不是有人暗害，何以我會受傷而死?你曾經(jīng)做過些什么你自己清楚!在那個年代，我們曾經(jīng)是最好的朋友。我們并肩作戰(zhàn)。為了一個我不可能跟她在一起的女人。你居然一定要致我于死地!這筆賬，怎么算?所謂情仇。不過是你一人執(zhí)著。若你真愛。就不應(yīng)該這樣對她!”

冥軒拉開段索的手：“那么你告訴我。什么是不應(yīng)該?一個勝利者居高臨下教失敗者應(yīng)該怎么做?你永遠(yuǎn)不會了解我的心情，永遠(yuǎn)不會!”

段索愣住。

谷婆婆長嘆：“你們走吧，把他交給我就好了。至于你們所中的蠱。早用你們彼此的血解了。”

十

晚上的麗江是令人期待的。酒吧一條街被一串串大紅燈籠渲染成一片熱鬧非凡的彤紅，游人摩肩接踵，傍水而坐。夜，被無限延伸。在這流水、燈籠、音樂、酒香的烘托下，又是一番區(qū)別于浮躁都市的繁華。

段索牽著花秋找一角坐下，喝著這里特有的“風(fēng)花雪月”。在微醺中欣賞這浮世喧嘩。

連串的大紅燈籠一直垂到水面。隨著風(fēng)輕輕搖晃。而水里的倒影也隨著搖晃，整個人仿佛置身仙境，不能不生出今夕何夕的感慨?；蛟S。中國人多是有著大紅情節(jié)的。在這樣的一片紅光之中，怎能不喜悅、安然。

剛剛所發(fā)生的一切，在這樣的背景烘托下。仿佛一個詭異卻瑰麗的夢，驟然入夢，又安然醒來。滿心就只剩下劫后余生。能夠與心愛之人相伴相攜的滿足和快樂了。

花秋癡癡看著段索微笑的臉。眼前的場景突然幻化。一片野花爛漫的野地，段索也是這樣笑著看她。給她帶上繽紛的花環(huán)。

一雙快活兒女，笑顏如花。妹妹緊緊抱住哥哥的腰。臉貼在哥哥的背上：“長大以后我嫁給你，好不好?！?/p>

哥哥笑著拍拍妹妹的頭：“傻丫頭，妹妹怎么能嫁給哥哥呢?！?/p>

妹妹嘟起嘴，“為什么不能。除了哥哥。其他男人我都不要!”

哥哥握住妹妹交叉在自己腰間的手：“那好，今生我不娶，你不嫁，我們一直在一起。”

“人家都說來麗江。有一件事情是一定要做的。就是在麗江的酒吧發(fā)呆?！倍嗡髡{(diào)侃著花秋，“你還真的發(fā)起呆了!”

花秋嘟著嘴。“我真幸運。今生我們終于不再是兄妹了。”

一句話，讓兩個人對坐無言，直到天際發(fā)白。

段索猛地拉起花秋：“走，我們?nèi)タ囱┥饺粘?”

兩個人歡笑著。氣喘吁吁地跑回彼岸花客棧的露臺上。一切都如此安靜。安靜得可以聽見流水細(xì)細(xì)流淌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的玉龍雪山在晨曦的映襯下顯出粉色的輪廓。一片晶瑩。美得如同仙境。

花秋仰頭，看見段索的笑臉。仿佛是千百年來一直企盼的安慰。如今真真切切守護(hù)在身旁。此刻。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只要這個人是一直守在身邊的，有他在。如此安定、溫暖和快樂。

花秋笑著，緊緊握住段索的手道：“原來，我念念不忘那套嫁衣，不是因為它的美，而是因為我穿上它的那日，是我最最痛楚的一日!”

段索輕輕搖頭，將花秋的手貼近自己的胸口：“花秋，不要在想什么前世，我們只要這一世，能夠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也就足夠了。”

前世。來生。有什么要緊，要緊的是。只要我們此生能夠緊緊握住彼此的手，不留遺憾，便已足夠。

責(zé)任編輯：馬新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