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牢牢掌握對外開放的主動權

　　開放政策與進程不是出于增進自身利益的動力，而是解決一個又一個摩擦的境外壓力，或是在利益集團的影響與誘導下被動開放。
　　
　　2007年10月30日《人民日報》刊登了國務院副總理曾培炎的文章《促進國民經濟又好又快發(fā)展》，以學習與貫徹十七大精神。文章在第三部分的結尾強調，“對外開放越擴大，維護國家經濟安全和經貿利益的問題就越突出。必須始終牢牢掌握對外開放的主動權，善于在國內國際形勢的相互聯(lián)系中把握發(fā)展方向，在國內國際條件的相互轉化中用好發(fā)展機遇，在國內國際資源的優(yōu)勢互補中創(chuàng)造發(fā)展條件。要適應開放型經濟的要求，建立統(tǒng)籌內外經濟的調控和應對機制，更好地處理國內發(fā)展與對外開放的關系，把握關鍵領域和敏感行業(yè)對外資開放的程度，防范國際經濟風險，維護國家經濟安全。”曾副總理的文章清楚表明：中國經濟安全態(tài)勢隨著對外開放不斷擴大越發(fā)嚴峻，其中對外開放的主動權逐漸旁落，已是國家經濟安全問題的重中之重。
　　
　　中國發(fā)展的指導方針遭遇挑戰(zhàn)
　　
　　國家經濟安全不僅集中體現(xiàn)在國國民的文化素質和安全意識、企業(yè)與行業(yè)的競爭力上，更重要的是反映在政府的宏觀調控與治理能力上。在發(fā)展中國家與新興市場，由于市場體系不完善，市場機制不健全，國民素質和意識、企業(yè)與行業(yè)的競爭力尚處于成長期，因此政府的宏觀調控與治理能力尤為重要。而政府進行有效調控與治理的前提是獨立自主決策，自主決策也是國家獨立、民族自決的必然要求。因此，自主決策成為國家經濟安全的核心。
　　新中國建立后，第一代領導人根據中國的歷史與國情，一直在孜孜不倦地探索“獨立自主、自力更生”發(fā)展民族經濟、實現(xiàn)國家富強的道路。1959年12月，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經濟建設與國防建設關系中若干問題的指示》提出，我們不僅要建立一個獨立的完整的現(xiàn)代化的經濟體系。而且要建立一個獨立的完整的現(xiàn)代化的國防工業(yè)體系。正是因為我們建立了一個獨立的完整的現(xiàn)代化的經濟體系，不僅使中國堂堂正正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而且為后來的改革開放奠定了堅實的基礎。2007年1月7日，英國《觀察家報》刊登文章，介紹了著名學者威爾·赫頓的新著——《不祥之兆：21世紀的中國和西方》。一般學者認為，中國過去30年非凡的經濟成就是自由市場的勝利；而赫頓新著闡明，中國的成功是建立在毛澤東奠定的基礎之上的。
　　近30年的改革開放使中國取得非凡經濟成就的同時，也使當今中國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與風險，十七大報告對挑戰(zhàn)與風險做了全面陳述。更值得注意的是，隨著市場經濟的擴展與深化，各類利益集團逐漸生成，利益集團通過各類代言人與代理人對相關政府與人大部門的滲透，對政府的決策乃至國家的立法產生越來越大的影響。改革開放之初，我們是根據本國的國情，有步驟、有秩序推進開放，在實踐中“摸著石頭過河”，而且改革開放成效的衡量標準明確，那就是“三個有利于”。如今，我們的開放早已偏離了“獨立自主”的方針，開放政策與進程不是出于增進自身利益的動力，而是解決一個又一個摩擦的境外壓力，或是在利益集團影響與誘導下被動開放。正因如此，新開放政策帶來的實踐效果越來越背離增強社會主義國家競爭力的初衷，開放收益越來越遠離人民大眾，開放成本越來越集中到弱勢群體身上。這表明我們正在喪失對外開放的主動權。
　　
　　對外開放主動權受到侵蝕
　　
　　隨著利益多元化，中國境內的利益集團也形形色色。但由于天然基礎不同，成長條件制約，利益集團在中國的發(fā)展嚴重不均衡。強的超強，弱的過弱。當今，最為突出的有三大利益集團，一是以跨國公司為代表的境外利益集團，包括其在華的各類代言與代理人；二是以國有壟斷企業(yè)為代表的國有壟斷集團；三是在房地產、信息業(yè)等領域迅速成長的民營利益集團。在本人看來，國有壟斷集團與民營利益集團的博弈是兄弟之爭，利益分配依舊在家中進行。但是，境外利益集團則不然，他們給我們創(chuàng)造了好看的GDP，卻拿走了關鍵的利潤，留下的是資源與環(huán)境災難。很清楚，他們是有利爭搶而有難決不同當?shù)倪^客。在西方國家，對利益集團尤其是境外利益集團的境內活動都有明確的法律限定。但在中國，相關制約與監(jiān)管長期缺失，導致境外利益集團已經與中國一些政府部門、團體與個人的利益緊密交融，越來越多、越來越深地影響中國政府的重大決策。概括起來主要通過以下途徑：
　　
　　一是掌握話語權。
　　跨國資本利用在華獲得的豐厚利潤，自己培育、擁有分析師，或高薪聘請優(yōu)秀華人學者，通過境內外媒體刻意包裝、打造，提供各類活動舞臺，提高其知名度、美譽度，使其成為行業(yè)精英，擁有越來越大的話語權；或通過聘請一些部門領導與高級職員做咨詢師，或通過將相關課題配以豐厚的課題經費給予各大部委研究機構與學者等途徑，影響我行業(yè)乃至宏觀經濟決策。后者則投桃報李，為跨國資本積極代言。如“以境內經濟代替民族經濟”(即凡是在中國境內的都是中國經濟)、“以外資企業(yè)接管民族企業(yè)可以實現(xiàn)經濟穩(wěn)定、持續(xù)、健康發(fā)展”等早已被拉美國家證明為十分荒唐的觀點在中國卻大行其道。近年來，以市場化、國際化為導向的國有企業(yè)股份制改造、股權分置、引進戰(zhàn)略投資者，一方面使中國的巨額財富加速外流，另一方面使得國企逐步淪為外企并購的對象。
　　
　　二是直接游說。
　　跨國資本不僅憑借其強大的經濟實力，而且還恰當利用各方人脈，進行強力公關。越來越多的外資企業(yè)老總熟諳中國政治運行之道，想方設法接近與拜會我國家與政府領導人，進行政策游說，中國很多政策與規(guī)定因此而被突破；即便不能成功游說，但與高層近距離接觸，最次也可作炫耀的資本，為商業(yè)活動鋪路?；ㄆ煦y行為擊敗競爭對手法國興業(yè)銀行對廣東發(fā)展銀行的并購，請出了與中國關系良好的美國前總統(tǒng)喬治·布什給中國某大部寫信?！耙詡€人名義力諫中國政府支持美國公司對廣東發(fā)展銀行的收購努力”，并稱“這將有利于中國及中美關系的全面發(fā)展”。最終花旗不僅名義持有廣發(fā)20％的股份(實際已經控股)，而且還贏得廣發(fā)的經營管理權。
　　
　　三是進行誘導。
　　近年來，隨著國內黨政干部出國(境)學習培訓熱潮的興起，跨國資本紛紛展開活動，競相出資出力，使相關黨政干部進入本國學習培訓，以圖在中國的政治明星中培育親善本國的政治力量。為強化中國作為全球最大直銷市場地位，美國安利公司對中國相關政府部門以及高級官員進行集體公關，為清華大學的“中國公共管理高級培訓班”每期贊助數(shù)百萬美元，到哈佛大學肯尼迪政府學院進修。福特基金會每年在華開展數(shù)十個資助項目，很多項目是面向學者與官員的，由此他們不僅能得到相關信息，而且還可借機施加政治影響，推廣美國的民主價值觀與治國理念。美國正是通過香港新世界組織內地高官赴美培訓而積極開展政策引導、思想滲透工作，“港股直通車”就是通過這個途徑兜售給中國的。
　　
　　四是直接施壓。
　　全球化并沒有模糊國家的經濟邊界，跨國資本利益與母國的國家利益有著越來越多的交集，跨國公司的國際競爭力清晰地代表著母國的經濟擴張力與控制力。當東道國難以滿足跨國資本利益時，跨國資本便會通過母國政府向東道國施加壓力。隨著中國經濟的快速成長，中國資本市場巨大發(fā)展空間潛藏著豐厚的獲利機會。本來，中國已經按照“入世”承諾的開放要求向跨國金融資本開放了金融市場，而且一些開放已經超出了承諾范圍。但是，跨國金融資本求利心切，近年來不斷通過母國向中國施加越來越大的市場開放壓力。由此，一些西方國家借機生事，制造 系列摩擦。中美經濟“戰(zhàn)略對話”早就被明眼人笑談為“戰(zhàn)術訓話”，說什么對話重點著眼于兩國長期性、戰(zhàn)略性、宏觀性的經濟問題，那只是中方的一廂情愿。來日無多的布什政府以及保爾森財長，目的很明確，就是要為美國的金融資本與金融寡頭在中國爭取最大的金融利益，一切經貿摩擦只是“敲門磚”而已。
　　以跨國企業(yè)為代表的境外利益集團不僅越來越深地影響中國政府的重大決策，而且還積極介入中國法制化進程，越來越多地影響中國立法、執(zhí)法，使其在華利益(包括不當利益)法定化。
　　2005年7月，在中國郵政法重新修訂之際，已在中國國際快遞市場居于壟斷地位(份額達80％)的四大國際快遞公司——德國敦豪(DHL)、美國聯(lián)合包裹(UPS)、美國聯(lián)邦快遞(FEDEX)、荷蘭天地快運(TNT)通過代言機構亞太國際速遞商協(xié)會發(fā)表聲明，希望中國郵政改革能堅持政企分開、政資分開和政事分開，在快遞領域引入公平競爭機制。
　　2006年3月，全國人大法工委向全社會征求《勞動合同法(草案)》的修改意見，一些外企駐華代表機構(如中國歐盟商會、美國商會等)迅速行動，積極游說。一些外企甚至以“撤資”相威脅抵御《勞動合同法》出臺。
　　2006年8月，中國銀監(jiān)會修訂《外資銀行管理條例》，跨國壟斷資本通過美國“金融服務論壇”呼吁美國政府抵制該條例，敦促美國財政部長、商務部長和貿易代表出面干涉。
　　跨國資本甚至還直接參與我法律起草。某部在爭取到直銷法的部門立法權后，迅即就直銷立法與安利等外資直銷企業(yè)反復溝通，甚至還請安利、雅芳等外商草擬直銷法。2005年《直銷管理條例》頒布，直銷市場正式開放后，近千家直銷企業(yè)只有13家獲得直銷牌照，其中外資企業(yè)就占了10家。業(yè)內專家認為，《直銷管理條例》完全是為外資量身打造的。
　　
　　主動權受侵蝕的嚴重后果
　　
　　正是因為中國的自主決策受到了嚴重侵蝕，所以中國的宏觀經濟狀況(尤其是外貿與金融領域的紛亂狀況)日益令人堪憂。對外開放主動權的旁落，戰(zhàn)術與戰(zhàn)略的誤導，已經給中國社會經濟造成了一系列惡果。 　迷信外貿“拉動GDP增長”，迷信外匯儲備的“戰(zhàn)略價值”，不惜資源、環(huán)境與勞動者的生命健康等代價進行出口與創(chuàng)匯，實際換回的是人家印刷的紙張。如今貨幣電子化，換回的只是些電子符號。一方面，外匯儲備倚重美元，而美元大幅貶值，導致外匯儲備實際價值大幅縮水；另一方面，導致中國對國際市場的嚴重依賴，與主要貿易伙伴的摩擦日益激烈，外經、外貿等受制于人。
　　中國儲蓄率居世界前列，中資銀行存差數(shù)萬億，但由于迷信外資為所謂“高功能貨幣”，即可以帶來先進的技術與管理、增加本土市場的競爭活力，從而長期給予各種優(yōu)惠以吸引外資。由此，導致外資對內資日益嚴重的替代與排擠，流動性嚴重過剩，國民經濟嚴重扭曲，金融泡沫日趨嚴重，失業(yè)率居高不下。
　　迷信“以市場換技術”的偏方，迷信“造船不如買船，買船不如租船”的理念，滿足引進“適用”技術，放棄自主研發(fā)，最終導致“賠了夫人又折兵”，關鍵技術、高新技術沒換來，但市場丟了，原有技術與研究團隊沒了，“運十”飛機、汽車行業(yè)等悲劇一再發(fā)生，自主創(chuàng)新之路異常艱難曲折。
　　自輕自暴自棄，迷信“外來和尚念好經”，迷信人家所標榜的獨立、公正與科學會帶來先進的管理經驗。證監(jiān)會頒布一紙文書，要求上市公司融資時財務報告必須由國際會計師事務所進行“補充審計”，由此四大國際會計師事務所迅速占領并控制了我國審計高端市場。同樣是在提高我們管理經驗的口號下，某部不僅認同家樂福、沃爾瑪?shù)韧赓Y零售企業(yè)主導中國大城市的商業(yè)零售，而且還坐視這些外資企業(yè)向中小城市進軍。
　　政府的聲譽、公信力因此不斷受損。為抑制房地產市場泡沫膨脹，自2004年開始，中央政府實施以緊縮銀根與地根為主的宏觀調控。但是，外資機構憑借其強大的經濟實力以及獨特與優(yōu)越的法人地位，向本土房地產公司提供包括融資在內的各類金融服務。高盛、花旗、華平投資、凱德置地等國際頂級公司，直接或間接進入中國內地的房地產市場，中國房地產價格由此居高不下且不斷上漲，宏觀調控政策落空，這嚴重損傷了中國政府的威信。此輪宏觀調控之所以成效不彰(說白了就是失敗)，主要原因一方面在于調控作用的對象可以獲取與依賴境外資源，因此可以無視乃至蔑視中央政策，另一方面，調控政策在利益集團的影響下，已經無多大科學性可言。如今，在中國的金融市場上，摩根士丹利與高盛等外資金融機構的報告比我們相關監(jiān)管機構的報告更有影響力，金融大鱷羅杰斯的講話甚至比我們政府總理的講話更能調動投資者的情緒。
　　中國正在陷入增長快速、發(fā)展遲緩、矛盾凸顯的困境。改革開放近30年來，中國創(chuàng)造了驕人的經濟增長成績，國家綜合力量有了顯著提升，人民生活水平有了明顯改善。但近年來，經濟的快速增長，沒有帶來財富的同比例增長，沒有帶來就業(yè)的同比例增長，沒有帶來人們的幸福指數(shù)的同比例增長，沒有帶來民族企業(yè)國際競爭力的同比例增長，沒有帶來政府對宏觀經濟調控與治理能力的同比例增長。這些不僅沒有同比例增長，態(tài)勢反而在不斷惡化。在靚麗的經濟數(shù)字背后，是外資對中國市場的占有與控制比例不斷提高、金融風險急速上升、資源環(huán)境迅速惡化、普通勞動者的生命健康犧牲嚴重以及兩極分化日趨擴大，不和諧因素已經滲透到社會的方方面面。如果不采取有力措施，中國勢必會落入境外利益集團及其代言人、代理人已在拉美造成的“增長而不發(fā)展”的困境中。因此，“必須始終牢牢掌握對外開放的主動權”，這是防范國際經濟風險的必然選擇，是維護國家經濟安全的必然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