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沒有說什么,他默默地將我濕透的衣服一件件地剝離我的身體,然后把我平放在床上,用他那寬厚的嘴唇粘粘地吻遍我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一
大學(xué)畢業(yè)后,我與朝結(jié)了婚,有了可愛的女兒。朝在市第一醫(yī)院內(nèi)科任主任,工資和福利待遇非常好,且有不菲的“外快”收入,所以他常常在不到發(fā)工資的時候?qū)⒁化B錢甩到我的面前說:辭掉你的小職員工作吧,我養(yǎng)活你和女兒綽綽有余。我笑一笑,每天仍按部就班去公司。
轉(zhuǎn)眼女兒該上小學(xué)一年級了。如果不是嬋的出現(xiàn),我們家的生活就一定會是同事們永遠(yuǎn)羨慕的一道風(fēng)景。
那天晚上,女兒已睡下了,我和朝正準(zhǔn)備上床時,嬋打來電話說,她馬上就要離開這里去外地了,想在走之前來我家坐坐。我吃驚地問她出了什么事,她說見面談吧。朝聽說嬋深夜要來造訪,便嘀咕道:這么晚了她來干什么?
嬋是一年前大學(xué)畢業(yè)應(yīng)聘到朝所在的科室當(dāng)護(hù)士的,她經(jīng)常到我家來玩,她喊我姐姐,我也待她如同妹妹。
嬋進(jìn)門時,手里提了三瓶干紅葡萄酒,我問她這是干什么,她說空手來不好意思,提酒來是想跟我們喝杯辭別酒。嬋徑直去廚房拿來工具開啟酒瓶,然后倒了三杯,邀我和朝一起干杯。不等我與朝響應(yīng),她卻早已一仰脖干了一杯。我問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她不說,只是說她要走了,就是想喝酒。她一杯接一杯地獨自喝酒,我和朝坐在一邊不知如何是好。干紅被喝下去一瓶半的時候,嬋明顯就有些醉意了。她兩頰緋紅,語無倫次。醉眼朦朧中,嬋看見墻上有一幅女兒畫的畫,盯了好久后問道:這是你女兒畫的畫嗎?我說是。她又盯著看了一會兒,突然大笑起來:這是你女兒畫的畫?畫得這么丑?你還把它貼在墻上?哈哈哈!你家女兒真蠢!哈哈哈!我連忙起身去取下那幅畫,正尷尬地拿著女兒的畫不知如何是好時,卻見嬋一把抓住朝的手說:我明天就要走了,你真的忍心就讓我這樣走了嗎?朝驚慌失措地望向我,一邊拼命地想掙脫嬋的雙手??墒?,他越掙扎,嬋卻越是攥緊了他。我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嬋無視我的存在,失去理智地?fù)湎虺纳砩?,一邊淚流滿面一邊急急地說:你不要讓我走,我會好好愛你的!今晚就讓我住在你這里,我要跟你睡在一起,行嗎?朝一邊推著嬋,一邊向我喊道:茜,快把她拉開,她喝醉了!嬋一聽,便放開朝,直奔我的面前血紅著雙眼說:你滾!這里是屬于我和朝的,我比你更愛他,你知道嗎,就在你與他睡的床上,我懷上了他的孩子,但為了他的前途,我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朝吼道:茜,不要聽她的,她喝醉酒了!還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嬋順手拿起身旁的一只花瓶,朝我頭上砸了下來……
二
嬋還是走了,她不但在我與朝的中間留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壕溝,還給我留下了重重的一擊后造成的頭痛后遺癥。一想起朝與嬋的事,我的頭便疼痛欲裂。每次頭痛,我都靠服用去痛片祛痛,因而每天幾乎都在去痛片的麻木下無精打采,慵懶無力地生活。
朝覺得很對不起我,其實他也不想拆散我們的家,所以為了我,他放棄了待遇優(yōu)厚、前途光明的知名醫(yī)院內(nèi)科主任職務(wù),帶著我和女兒遠(yuǎn)離都市,來到鄉(xiāng)下居住。他在村口開了一家診所,女兒就讀在村辦小學(xué),我則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家庭主婦。盡管如此,我的心情并沒好起來,在藥物的作用下,我整天昏昏欲睡,如行尸走肉一般。我不知道這樣下去會有怎樣的后果。
一天下午,我走出家門,漫無目的地走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后來竟來到了一座小山上。我在一塊石頭上坐下,讓山風(fēng)一吹,竟又昏昏欲睡了。我控制不了濃濃的睡意,就坐在那里搖搖晃晃地打起瞌睡,以致被人當(dāng)作模特畫上了宣紙都不知道。
第二天,我正躺在家中的沙發(fā)上做著亂七八糟的夢時,一個男中音從窗外響起:請問有人在家嗎?我睜開眼,搖晃著身子來到窗前,望見一個戴副眼鏡、扎著小辮子的男人正站在我家院子里。我問:你找誰?
那人笑了,他說:找你。
找我?你是?
那人笑著沒回答我,而是將手上的一幅畫慢慢展現(xiàn)在我的眼前。我一看,睡意全無。那幅畫上明明畫著的就是我呀!
送給你。那人說。
我驚奇不已:怎么回事?我們好像不認(rèn)識,你是什么時候把我畫下來的?
那人說:昨天下午,我在村后的那座小山上作畫,突然看見你坐在那里打瞌睡,那樣子太美了,是一種融入了大自然的憂郁美,所以我情不自禁地畫了下來。
那人叫林,是位畫家,為了創(chuàng)作來到鄉(xiāng)下。我說:我女兒也喜歡畫畫,正愁找不著老師教,能不能請你給輔導(dǎo)一下?我會付給你費用的。
他說:行??!
就這樣,每個星期六的下午,我?guī)е畠喝チ帜抢飳W(xué)畫畫。林教女兒畫畫的時候,我就慵懶地坐在一旁打瞌睡。該死的頭痛發(fā)作時,我就趕緊掏出去痛片吞幾粒。林問我看醫(yī)生沒有,我說看過多次,說是神經(jīng)性頭痛。林說我對藥物有依賴性,這可不好,因為去痛片對人的大腦神經(jīng)有損傷,要我盡量不用或少用。我說不用去痛片我會痛得生不如死。
第三次去林家里的時候,林叫女兒學(xué)畫飯桌上的靜物,然后邀我來到院子里說話。林說:如果你與我玩?zhèn)€游戲,我準(zhǔn)能幫你治好頭痛。我問什么游戲。林說:與我做愛!我大吃一驚,望著他好久之后,我問:你是不是經(jīng)常以這種方法給女人治???他說:是的。我問:這么說,你治好了多少個女人?他說:有幾個吧,但任何游戲都有其游戲規(guī)則,那就是當(dāng)任何一方說出“我愛你”三個字后,就得馬上分手,互不來往。我說:你認(rèn)為我是那樣的女人嗎?他說:真的,這樣真的能幫你治好頭痛病。我轉(zhuǎn)身進(jìn)屋拉上女兒就走了。
三
接下來的幾天里,朝去了他的診所,女兒去了學(xué)校,我則整天待在家里像一棵欲死未死的蒿草一樣飄來蕩去,只要身子倚上什么東西我就能馬上進(jìn)入夢鄉(xiāng)。
這天,我做完家務(wù)事后坐在客廳里看電視,看著看著就不知不覺又睡著了。好端端的天氣突然間下起大雨來,等我從睡夢中醒來時,室外已是蒙蒙一片。我記起曬的衣服沒收,便連忙打開門準(zhǔn)備沖進(jìn)雨中??墒?,我被門口站著的一個人嚇了一跳。是林,他胸前抱著的正是我家的衣服。他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濕透了,我連忙拉他進(jìn)屋,遞一條干毛巾讓他擦拭。他說他剛好路過我家門前,所以學(xué)了一回雷鋒。我淡淡地笑了一下,說謝謝。他說:你的笑真好看。我走到窗前,望著雨中一望無際的田園,心中一片空白。大概是我的冷落,讓他不好意思再待下去,所以他走進(jìn)了大雨中。望著他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我突然心中油生一股感動和沖動。我連忙拿了一把雨傘向他追去。
當(dāng)我把雨傘撐上他的頭頂,他的手也攬上了我的腰。我沒有拒絕,因為有雨的掩護(hù),而且他這個動作我感覺很受用。如此一路走到他家后,他便一把將我抱上了床。自從嬋攪亂了我家的生活至今,我一直沒讓朝碰過我的身子,所以當(dāng)林進(jìn)入我的身體時,我不由地發(fā)出了一聲歡呼:我的天!
林的床上功夫確實不錯。奇怪的是,有了這次歡愉之后,我的心情一下子豁然開朗像回到了從前,而且頭也不再痛了。于是,我一有空便鉆進(jìn)林的房子,他就像一塊吸鐵石,令我流連忘返。
一天晚上,女兒睡后,我見朝一人在客廳里看電視正看得起勁,便偷偷跑出去直奔林的住處。林見我夜晚過來,卻并不高興,因為他怕朝知道了不好收拾,可我顧不了那么多,我急不可耐地要擁抱林,林卻躲避著,要我趕快回去。我見他如此,感覺受到了侮辱,便沖進(jìn)夜幕跑回了家。朝進(jìn)房睡覺時,見我在流眼淚,便伸手從背后試探著想抱我,我讓他抱了。他親吻著我的脖子,我也讓他親了。他便問:今晚可以嗎?我心里一顫,想起了嬋,但我又想起了林。于是,這次我不但沒有拒絕他,反而很快迎合了他。
四
因為那天晚上的事,我不再去找林了。
一天,不知不覺間,我又走上那次我被林偷偷畫上宣紙的小山上。那塊石頭還躺在那兒,我坐上去后被山風(fēng)一吹,濃濃的睡意竟又襲了上來。突然,一個人從背后抱住了我,我驚慌地扭頭一看,是林!淚水再次沖出我的眼眶。我順勢將他推倒在地,狠狠地壓在他的身上與他狂吻開來……
我和林的事雖然做得很隱密,但還是沒有逃過村里人的目光,漸漸地,村里傳開我與林的流言蜚語。
一天下午,我出門去接女兒放學(xué),那雙失去自我的腳竟又將我?guī)У搅肆值淖√帯?br/> 當(dāng)夜幕降臨我走向回家的路時,朝像瘋了一般找我來了。他見我是從林住的方向過來,便什么都明白了。他咆哮道:村里那些傳聞原來是真的!你是什么時候開始跟他上床的?我望著遠(yuǎn)處的山巒,淡然地說:從我們搬到這個村莊時就開始了。朝狠狠地一拳將我打倒在地,說:我以前是對不起你,但我為了你和女兒,放棄了事業(yè),沒想到你會變成這樣!好,你去他那兒吧,家你就永遠(yuǎn)也不要回了!朝說完就走了。
天這時下起大雨來,我在雨中綣縮成一團(tuán),一任雨水和著淚水還有嘴角淌下的血水肆意橫流。這個結(jié)果是我始料未及的,我不知道我該往哪兒去。
就在這時,林來了。他一把抱起我,徑直去了他的住處。
我說:我該怎么辦?
林說:離開他吧,與我一起走。
我說:我的女兒怎么辦?我連她的一張照片也沒有,我會想念她的。
林沒有說什么,他默默地將我濕透的衣服一件件地剝離我的身體,然后把我平放在床上,用他那寬厚的嘴唇粘粘地吻遍我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五
林不知從哪兒弄來一輛舊摩托,載著我飛奔在鄉(xiāng)間公路上。我雙手緊緊環(huán)著他的腰,身子緊緊貼著他的后背,那種幸福感和著迎面吹來的鄉(xiāng)風(fēng),讓我深深陶醉。林說去城里賣幾幅畫后,就帶我去更遠(yuǎn)的地方安居樂業(yè)。我憧憬著今后的日子,心里甜蜜得無以形容。
快上柏油路的時候,前面有輛拖拉機(jī)搖搖晃晃地?fù)趿说?,林幾次想超過去卻沒能做到。這時,一陣大風(fēng)吹來,將蓋在拖拉機(jī)上的一塊帆布掀起,一下子罩住了我和林。轟的一聲,我和林頓時掉進(jìn)了黑咕隆咚的世界……
三天后,我從昏迷中蘇醒過來時,卻得知林已離開了人世。朝沒有來看我,我不怪他,他沒有讓女兒來看我,我也不怪他。面對病床前白發(fā)蒼蒼的父母,我始終沒有說一句后悔的話。
出院后,我南下廣東東莞,找到了一份公司文員的工作。每天日出出門,日落歸家,潛心地將職責(zé)范圍內(nèi)的工作做得有條不紊,深受公司老總的賞識和同事的稱贊。
沒事的時候,我會想起女兒,也不知她現(xiàn)在過得怎樣;再就是想林,一想起他我就淚流滿面。唯獨很少想起的人,是朝……
責(zé)編/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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