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的眼睛照亮你的心

　　 他說，因為，我要用我的眼睛照亮你的心，我最愛的人，不論蒼海桑田、面目全非。
　　
　　一、失去
　　
　　 我一直都知道，那個下雪的早晨，不應該帶與生去見他的網友。與生可憐巴巴地央求我時，我心里其實是很疼很疼的，我在心里恨他，梁與生啊梁與生，你什么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
　　 但是，或許是因為與生無與倫比的眼神，或許是因為成都難得的雪，我居然成全了他。我不知道為什么。他的眼睛永遠都那么明亮，難不成真如他說的，心里有真愛的人，眼睛永遠都會亮晶晶，用來照亮戀人的心。可是，他要照亮的已經不再會是我的心了。
　　 純潔的雪飄下來，一如一年前我心里小小的愿望。
　　 一年前，我這樣對著一劃而過的流星許愿：梁與生這一輩子都愛莫小白，莫小白這一輩子都傍梁與生。
　　 但是，一次化學實驗失誤，我失去了我原本可愛的臉和甜潤的聲音，我的與生也失去了那雙用來照亮我心的眼睛，最后，最令我痛不欲生的是，我失去了我的愛情。我不敢去想象與生摸到我凹凸的臉時會有什么樣的表情。
　　 當我從醫(yī)院里先與生醒來時，我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當我步如灌鉛地走到與生床前跟他告別時，他干裂的唇里喊出的全是我的名字，那一刻，我心里萬般的絕決瞬間崩潰。
　　 幸好，上帝奪去了與生的眼睛。與生由護士攙到我病床前，護士告訴我，他的眼睛復明的幾率幾乎為零時，我居然在開心。
　　 待他病情稍稍穩(wěn)定，我就通過護士告訴他，我消失了，蒸發(fā)了，然后，化作另一個我，用鴨子般沙啞的劫后余“聲”充當著他的病友和他聊天說話，開始重新接近他。
　　
　　二、韓若雪
　　
　　 說句心里話，那個女孩，與生的網友，是并不令人討厭的女孩類型，打扮得干干凈凈。她笑起來時，嘴角有和我失容前一樣好看的小小的酒窩，聲音如銀鈴般在飄雪中回蕩。
　　 但是，她在打與生的主意，我的與生。所以，她令我感到惡心。
　　 與生讓我一個人在草山包旁玩，他卻和那個女孩在旁邊嘻嘻哈哈。偶爾，女孩伸手在與生的臉上抓一把，我就看見與生的臉笑起來，像桃花，然后微微地躲開。
　　 我走過去，拉起與生的手就走，他的腳踢在一塊石頭上，險些摔倒。與生有些許的生氣，小白，別這樣！然后回頭，朝女孩旁邊的方向喊，和你聊天真高興，你真名叫什么？
　　 女孩微微仰起頭，帥哥，我叫韓若雪，記得我們的約定哦。
　　 與生把頭側側，對著韓若雪，嗯，我會的。
　　
　　 三、絕愛
　　
　　 與生的手機開始有陌生的號碼打進來，我接起來，是韓若雪，我沒好氣地把手機扔給與生。他問我是誰，我不理他，進廚房煮面，與生最愛吃的煎蛋面。
　　 我聽見與生的聲音從房里傳出來，心里生生地痛。
　　 蛋被我煎糊了，一股焦味刺激著我的鼻孔，仿佛醫(yī)院。醫(yī)院兩頭，陰陽兩隔。我從陽光下經過醫(yī)院，就走進了萬劫不復的陰霾。
　　 與生在房里喊我，小白，蛋是不是被煎糊了？
　　 然后，我聽到他大聲地回韓若雪，她不是我女朋友，我們合租一套房，不過，她一直以來都無微不致地照顧我。
　　 我把面狠狠地摔在他的電腦桌上，韓若雪正跟他視頻聊天，可是，他看不見。突然，我的心就軟了。我半溫柔半生氣地喊他，先吃面吧，然后還是我來幫你聊，你念我打字。
　　 因為常常幫與生聊天，現(xiàn)在我的打字速度都快趕上專業(yè)打字員了，一邊聊他的QQ，還一邊和我的狐朋狗友瞎侃。就好像，我和瑩子的對白?，撟訉ξ艺f，反正他都瞎了，他不會在乎你的面貌的。
　　 可我卻猶猶豫豫地向她道出我的心聲，我的與生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他身邊的女人也一定要是最好的，即使他看不見了。
　　 我想，這應該是我的心結所在，我找到了癥結，可是，我終其一生，也解不開，我肯定。
　　 每每這個時候，我都好希望好希望與生有一雙既明亮又能看見東西的眼睛，能將我的辛酸與愛情告白看進心里。
　　
　　 四、難過
　　
　　 這時，門鈴響起來。
　　 我去開門，是韓若雪。我堵在門口，對她說：“你不是…… ”
　　 她推開我徑直坐到與生的旁邊，看著與生。而此時，與生卻傻傻地睜著一雙眼睛看著我的方向。
　　 韓若雪拍拍與生的肩膀，看哪兒呢，我都坐你面前了，我沒失信吧，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原來，與生電腦桌面上的韓若雪只是一張切下來的視頻圖片。
　　 與生呵呵地笑。我替與生洗涮碗筷。
　　 曾經我的夢想就是，將來一直不停地替與生洗涮碗筷，直到老去?？墒牵F(xiàn)在似乎新人勝舊人。我不爭氣地在廚房里哭得天昏地暗。
　　 韓若雪在我背后站了多久，我壓根不知道。我一抬頭，看見她眉心里有同情的印記，只是我不是一個需要同情的女孩。我擦擦眼淚，轉過身，當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般鎮(zhèn)定地抹拭灶臺。
　　 突然，韓若雪問，你愛他嗎？
　　 一個簡單的問，我的心卻頓如浩海，翻濤拍浪。我愛他嗎？多么白癡的問題，我做夢念叨的都是與生，可是，我卻不敢去愛。在愛情面前，虛無的面子仍如銅墻鐵壁。
　　 我冷笑兩聲，反問她，你愛與生嗎？
　　 她肯定地回答，是的。
　　 可是，與生的眼睛也許這一輩子也不會知道你到底有多美？
　　 她有片刻的猶豫，然后決然如蒼北之狼，愛情面前，一切都可以忽略，只要是真愛。
　　
　　 五、離開
　　
　　 我想，在韓若雪面前，我是卑微的，失敗也就再所難免。與其被打得遍體鱗傷，不如自行了斷。
　　 那個早晨，我用與生的手機給韓若雪發(fā)短信：與生是個好男孩，不要負他。然后，我替與生做了最后一碗煎蛋面后，離開了那個伴了我和與生一年多的出租屋。
　　 瑩子罵我沒心沒肺，居然能把心愛的男孩放心大膽地交給一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色魔的女鬼。我沒回答瑩子，其實，韓若雪并非十惡不赦的女鬼，她也無非不過是想在紛繁的塵世里找份真愛，然后找到了。
　　 很簡單，我必須得離開。
　　 突然，就想起曾經。曾經，一年前，與生撫著我的臉，站在木棉下，向我許下一世；半年前，與生告訴我，他的女友是多么善良多么美麗的一個女孩，可是在一場變故后就不知所蹤，他會一直等她，一直等，即使蒼海桑田，她永遠是他的真愛；再后來，與生半開玩笑地問我，你會愛上我嗎？
　　 那一秒，是事故后我離與生最近的一秒，可是，我滿眼噙淚地隔斷情緣回他，不會。
　　 離開，未必是解決問題的答案。才離開與生一天，我就迫不及待地跑回去看他。我進門的時候，韓若雪坐在與生旁邊，沒有語言。看來，他們相處得并非十分融洽。
　　
　　 寒暄一陣后，我還是硬著頭皮離開。
　　 因為，這是我所選擇的，就如我當初不讓好看如與生卻選擇一個丑八怪的我一樣。只是心鉆天入地般地疼。
　　
　　 六、化蝶
　　
　　 一部拍得很生澀的電影《綠帽子》居然也能流行起來。男孩說：“我相信，真愛就只有一次！”
　　 反復念叨著這一句，直到淚流滿面。我想，我的真愛開始回光返照，居然，我試圖奪回我的真愛，我的與生。
　　 瑩子鼓勵我，上吧，大不了一死，人家不都說了嗎，愛都不怕，還怕死嗎？
　　 我走到出租屋外時，頭仍是昏的。而就在這時，我看見了與生，他拉著韓若雪，十指相扣。
　　 想起周星馳電影里的經典對白：“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會對那個女孩說三個字，我愛你！”
　　 如果，與生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會回答他，我會愛上他，不論是以前的莫小白，還是后來的莫小白。
　　 可是，似乎，如果只是如果。
　　 我裝著沒看見，扭身就走。
　　 但是，奇跡就是奇跡。與生叫住我。我怯怯地站在他面前，看著他的眼，一如一年前那般明亮。他問我，你會愛上我嗎？
　　 我看見韓若雪悄悄松開他的手，眼里卻并沒有怒。與生低頭看著我的手，伸手拉起來，握在手里，告訴我，你會嗎？
　　 我不顧所以地哭起來，我說，我會我會，不管怎么樣，我都會。
　　
　　七、花絮
　　
　　 這不就大團圓了？這時，一直被我們忽視的韓若雪發(fā)話了，她攤攤雙手，笑呵呵地站在我們兩人中間，然后，她伸手攤向與生，幫這么大的忙，居然一頓飯就把我打發(fā)了，不過，是我的，我還是得收，別忘了，有空兒就請我吃！
　　 我詫異地盯著與生的眼睛發(fā)呆，你的眼睛？
　　 原來，在醫(yī)院里，與生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打聽我的情況，當聽說我整日郁悶，極有可能做傻事時，他就將計就計，用時間和真心真誠地解釋著真愛的含義，是永恒的不離不棄。
　　 難怪，他有本事切下韓若雪的視頻圖片。
　　 難怪，他的眼神還是那么亮晶晶的。他說，因為，我要用我的眼睛照亮你的心，我最愛的人，不論蒼海桑田，面目全非。
　　 然后，他抱起我，在風里舞成一對翩躚又美麗的蝴蝶。
　　 責編/彭藝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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