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 暉
中國傳統(tǒng)文化對兔子這種動物的認知,只有一個字——狡。兔子的本性富于警惕性,也使得兔子更容易受到驚嚇,甚至傳說有兔子連睡覺的時候都睜著眼睛,一有風(fēng)吹草動,撒腿就跑。
但是,在傳統(tǒng)語境和十二生肖中,兔子又是一種惹人喜愛的動物;民間傳說中,兔子在月宮里陪伴在嫦娥身邊,在桂樹下?lián)v藥不止,更加容易引發(fā)人們的好感。因此兔子身上多多少少被賦予了正義的品質(zhì),同時又和桂樹一樣成為長壽的象征。
兔子的這種語義的兩面性,在南宋末年一個叫李全的人的身上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壹
公元1141年,南宋和金朝簽訂《紹興和議》,以淮河和大散關(guān)(今陜西寶雞南)為界,劃定了宋金各自的勢力范圍。此后,雙方度過了一段相對比較和平的時期,直到北方草原上興起了另一個強大的游牧民族——蒙古族。
在成吉思汗的率領(lǐng)下,蒙古人不斷南下向金朝發(fā)動攻擊,侵占了黃河以北的大片土地。金宣宗被迫放棄中都(今北京),遷都汴京(今開封)。今天的山東一帶當(dāng)時屬于金朝的勢力范圍,在蒙古大軍的連番沖擊下,宋、金、蒙古三方在山東一帶展開了殘酷的拉鋸戰(zhàn)。
李全恰恰出生于濰州(今山東濰坊)。以出生地為中心,李全把他的舞臺搭建在江淮之間廣大的平原上,上演了狡兔的一生。
趁蒙古大軍圍攻中都、金朝無暇旁顧的機會,山東蜂擁而起了數(shù)支農(nóng)民起義軍,勢力最大的是益都(今山東青州)人楊安國。楊安國以賣鞍材為業(yè),人稱為“楊鞍兒”,遂自名為楊安兒,并以此名威震一方。楊安兒在《金史》中被形容為“山東無賴”、“相聚剽掠”,后來被金朝招安,官至刺史、防御使,不過他很快就逃回山東,重舉義旗,并自立為王,改元“天順”。
當(dāng)時的義軍混雜,為了辨別身份,山東義軍都穿紅襖,因此被稱為“紅襖軍”。金朝派出最精銳的三千“花帽軍”前往山東征討“紅襖軍”,楊安兒敗走,乘舟人海,后被船夫所殺。
楊安兒死后,義軍由楊安兒的妹妹楊妙真和舅父劉全率領(lǐng),尚有一萬余人。楊妙真綽號楊四娘,被義軍稱為“姑姑”,乃巾幗英雄,善騎射,手持一桿長槍,自稱“二十年梨花槍,天下無敵手”,相傳后世的楊家槍就起源于楊妙真。戚繼光在《紀效新書》中說:“長槍之法始于楊氏,謂之日‘梨花,天下成尚之。”又總結(jié)楊妙真的槍法說:“其用惟楊家之法,手執(zhí)槍根,出槍甚長,有虛實,有奇正,有虛虛實實,有奇奇正正,其進銳,其退速,其勢險,其節(jié)短,不動如山,動如雷震,故日‘二十年梨花槍,天下無敵手,信其然乎!”
楊妙真率義軍轉(zhuǎn)戰(zhàn)到磨旗山時,也使一桿長槍,號稱“李鐵槍”的李全率眾來附?!端问贰酚涊d二人結(jié)合的情形說:“楊氏通焉,遂嫁之?!薄巴ā奔此酵ǎ粋€“通”字,把所謂正史對義軍的偏見和切骨仇恨表達得淋漓盡致。在對抗“花帽軍?的艱險征戰(zhàn)中,在血與火的戰(zhàn)場上,在隨時可以送命的險境中,為什么楊妙真和李全不能產(chǎn)生真正的愛情?戰(zhàn)場上舉行的動人婚禮,竟然被安上了一個恥辱的“通”字!
事實上,在長達17年的戰(zhàn)斗生涯中,一桿鐵槍,一桿梨花槍,李全、楊妙真二人始終相親相愛,相濡以沫,在宋、金、蒙古交相征戰(zhàn)的闊大背景下,演出了一幕驚天動地的生死愛戀。
李全和楊妙真合兵一處,聲威大振。但是,以完顏霆和張惠為首的“花帽軍”也不是等閑的軍隊,那是金朝末年最精銳的部隊,所以李全和楊妙真的“紅襖軍”屢戰(zhàn)屢敗,最后甚至到了“相率食人”的地步。
在這種不利的局面下,李全決定依附宋朝,直接歸江淮制置使李鈺統(tǒng)轄。李鈺和南宋小朝廷對歸降的義軍原本沒有任何奢望,只讓他們“沿江增戍”,起一個牽制和騷擾的作用。但沒想到李全出師大捷,順利攻克莒州(今山東莒縣),活捉了金軍守將;其手下將領(lǐng)于洋攻克密州(今山東諸城);其兄長李福攻克青州。南宋小朝廷開始了不切實際的幻想,覺得利用李全,中原收復(fù)指日可待,于是命令李鈺犒賞義軍,封李全為武翼大夫、京東副總管,義軍號“忠義軍”。至此,“紅襖軍”的農(nóng)民起義色彩被官方的“忠義軍”頭銜所取代,不僅名正言順,最重要的是糧草補給都有了保障。
這是李全的第一次歸順,對象是南宋朝廷。
李全最大的一次勝利是在嘉定十二年(1219年)。當(dāng)時金兵大舉南下,淮西的戰(zhàn)事日趨緊張,李全在渦口(今安徽懷遠)與號稱“盧鼓槌”的金將紇石烈牙吾答狹路相逢。渦口一戰(zhàn),李全趁紇石烈牙吾答的部隊將渡但又未渡渦水的時機,一舉掩殺過去,“金兵溺淮者數(shù)千”,俘獲之人更是不可計數(shù)。不久,他又在化陂湖與金附馬阿海大進行激戰(zhàn),不僅殺了金的數(shù)員將領(lǐng),而且還繳獲了阿海的駙馬金牌,李全遂報功稱斬殺了金朝駙馬。這連戰(zhàn)連捷的幾次重大戰(zhàn)役,大大鼓舞了南宋朝廷的士氣,于是朝廷封李全為達州刺史,封楊妙真為令人。
李全不僅戰(zhàn)功赫赫,而且有膽有識。金元帥張林統(tǒng)轄山東十二州,在金兵敗退、蒙古大軍壓境的情勢下,想歸附宋朝以求自保,但又猶豫不決。恰巧李全回濰州給父母上墳,在聽說了張林進退失據(jù)的兩難處境后,他只帶上幾個隨從,就勇闖虎穴——進入青州城勸降。張林見李全孤身入城,如此有誠意,遂打消了害怕李全引誘自己的顧慮,和李全把酒言歡,結(jié)為兄弟,也堅定了以十二州歸降宋朝的決心。后來,張林上書說:“舉諸七十城之全齊,歸我三百年之舊主?!蹦纤涡〕⒁黄瑲g騰。
在金、蒙古的強大壓力之下,偏安的南宋居然不費一槍一彈、一兵一卒就輕而易舉地取得了山東十二州,等于是為收復(fù)中原楔進了第一顆價值連城的釘子。因這一切全是李全的功勞,朝廷又加封李全為廣州觀察使、京東總管。
與此同時,金朝對李全也是垂涎已久。金宣宗親自下詔,欲招降李全,但李全在回信中喊出了自己一生中的最強音:“寧作江淮之鬼,不為金國之臣!”(周密《齊東野語》)這是一句響亮的無政府主義的口號,也塑造了中國史上無政府主義的人格癥。在專制的壓迫使人走投無路的最后時刻,同時讓他們揭竿而起,這種人格癥也給被壓迫者最后的手段——革命——提供了人性的合法來源。
但是,無政府主義的沖動在李全身上,很快就蛻變?yōu)闄C會主義的斤斤算計。換言之,李全是一個純粹的無政府主義者,他沒有崇高的國家主義訴求和個人利益,自由的、游蕩的“江淮之鬼”的夢想,是他唯一的夢想。
貳
李全在宋朝的官越做越大,然而危機也在悄悄降臨。這時,淮東安撫制置使換成了許國,他是李全的頂頭上司,早就對李全不信任,經(jīng)常上書彈劾李全奸詐深謀,預(yù)言李全終將有一天要反叛宋朝。許國赴任后,更是尋找一切機會壓制李全的“忠義軍”——裁減糧餉,羞辱李全和楊妙真。李全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小,而且時刻有生命危險。于是,李全先下手為強,和“忠義軍”主將劉慶福發(fā)動了楚州(今江蘇淮安)兵變。
兵變的當(dāng)天早上,許國剛起床就發(fā)現(xiàn)“露刃
充庭”,接著被箭射中了面頰。許國縋城倉惶出逃,楚州很快就落入了李全的手中。不得已之下,許國在逃亡的路上自縊身亡。
楚州兵變之后,丞相史彌遠害怕激起其他地方義軍的效仿,非但不治李全的罪,反而派人安撫李全。倒是李全以前的舊將彭義斌對李全的行徑十分不滿,不僅出兵擊敗了李全,還收降了李全的軍隊,轉(zhuǎn)而和蒙古大軍激戰(zhàn)于內(nèi)黃(今河南內(nèi)黃)五馬山。兵敗后,蒙古人勸彭義斌投降,彭大義凜然地說:“我大宋臣,且河北、山東皆宋民,義豈為他臣屬耶!”最后一個能鉗制李全的大將就此陣亡,彭義斌的殘兵和江淮之間其余的游移部隊最終又都歸到了李全的麾下。
1226年,蒙古大軍南下攻青州。李全大大小小打了100多次仗都無法擊潰蒙古軍隊,只好據(jù)城自守,蒙古軍層層將青州圍了起來。李全暗地里派人縋城而出,去楚州搬救兵??墒沁h水不解近渴,眼看青州已不能固守,李全便又和兄長李福商量。李福說:“你一身系南、北兩軍的安危,我來守孤城,你間道南歸,得到援兵之后再來救我吧?!崩钊卮鹫f:“蒙古數(shù)十萬大軍,你怎么能夠支撐呢?我只要出城,青州馬上就會失陷,還是你走吧。”于是李全困守孤城,李福南歸,繼續(xù)到楚州尋求援兵。
南宋小朝廷得到李全被圍的訊息后,派劉璋知楚州兼淮東安撫制置使。劉璋是一個機會主義者,自己帶去的三萬鎮(zhèn)江兵不愿投入楚州戰(zhàn)場,反而去游說盱眙(今江蘇盱眙)總管夏全,要他攻打楚州。此時,江淮之間的局勢混亂一團,人人都想盡可能多地擴張自己的地盤,以擁兵自重,夏全自然也不例外。于是他聽從劉璋的調(diào)遣,陳兵楚州城下。
楚州城內(nèi)的李福和楊妙真手中只有數(shù)千兵卒,無法赴援青州。就在此時,青州傳來李全在城破后身死的消息,加上楚州城下夏全的大軍環(huán)伺,楊妙真處境艱危。
但久經(jīng)戰(zhàn)場的楊妙真臨危不亂,她先派人去對夏全曉以厲害說:“將軍您以前和李全一起征戰(zhàn),又一起歸附大宋,你們倆的命運是緊緊連在一起的。兔死狐悲,李全滅了,將軍您難道能夠獨存嗎?”夏全一想有道理,便有所心動。楊妙真于是盛裝出城迎接夏全,在行營中再次密談之后,楊妙真又施展美人計,動之以情:“人們都紛傳三哥(李全)死了,我一個婦人怎么能夠自立呢?如果將軍您有心的話,我愿意嫁給將軍,子女玉帛,干戈倉廩,所有的東西都歸將軍所有。”夏全聽后不禁心花怒放,和楊妙真把酒言歡,相談甚洽,回過頭來又開始和李福商量驅(qū)逐劉璋的事了。此時楊妙真大約30多歲,還能以美色誘惑夏全,可見這桿梨花槍不僅武藝出眾,而且貌美如花。
隨后,夏全率兵圍攻劉璋,劉璋手中尚有精兵一萬多人,可是他“窘束不能發(fā)一令,太息而已”,半夜棄城逃跑,“僅以身免”。消息傳到南宋小朝廷,“聞?wù)叽笮Α薄?/p>
夏全把劉璋趕走之后,喜滋滋地回來找楊妙真,要楊妙真實現(xiàn)承諾——洞房花燭。誰知楊妙真翻臉不認人,連楚州城都不讓他進。夏全大驚,六神無主之下大肆劫掠,之后率兵開往盱眙,不料盱眙守軍也不接納他。夏全成了一只無頭蒼蠅,“翱翔淮上”,無所歸依,最后只得一頭扎進了金朝的懷抱。
李全被蒙古大軍圍困一年,青州城中糧斷水絕,只剩下了數(shù)千人。無奈之下,他投降了蒙古,被成吉思汗授權(quán)統(tǒng)轄山東行省。這是李全的第二次歸順,對象變成了蒙古。
南宋小朝廷看到淮亂無法治理,就想放棄這塊地區(qū),“輕淮而重江”,開始大量削減糧草軍餉。楚州城中的苦日子開始了。和李全素來不睦的幾個將領(lǐng)圖謀發(fā)動兵變,殺掉李福和楊妙真獻給朝廷,想以平叛的功勞要求朝廷繼續(xù)供給錢糧。兵變很成功,李福和李全的次子被殺,將領(lǐng)閻通將楊妙真的頭裝在匣子里,快馬送往臨安(今浙江杭州),“傾朝甚喜”。但后來得知是誤殺,楊妙真早已金蟬脫殼,易裝潛往海州(今江蘇連云港)。
最后,發(fā)動兵變的幾員將領(lǐng)仍然沒有得到南宋的錢糧接濟,一怒之下皆投降了金朝。將領(lǐng)之一的時青首鼠兩端,將兵變的消息密告已經(jīng)歸降蒙古的李全。李全得報痛哭,請求蒙古準許他南下楚州報仇,并自斷一指,以示此仇必報。李全到了楚州后,盡殺兵變將領(lǐng),報了殺兄、殺子之仇,并將殘兵都收于自己麾下,勢力大增。
在陸地上奔竄已久的李全知道東南沿海一帶適合海戰(zhàn),至此開始造船,教習(xí)水師,籌劃下一步的戰(zhàn)略計劃,而他已經(jīng)成為宋、金、蒙古之外,江淮之間最大的一股地方割據(jù)勢力。
此時,李全假裝恭順于宋,宋得以稍寬北顧之憂,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繼續(xù)供給李全錢糧,以至于淮上民謠有“養(yǎng)北賊戕淮民”之語,同時李全繼續(xù)向蒙古歲貢不缺,私底下又和金合縱??芍^掘好了三窟的狡兔,準備大干一場了。
李全和楊妙真會合后,“大閱戰(zhàn)艦于海洋”。李全躊躇滿志之余,卻對手下感慨說:“我乃不忠不孝之人,縻費朝廷錢糧至多,乃殺許制置,不忠;我兄被人殺,不能報復(fù),不孝?!边@真是一段絕妙的自我表白,李全這個無政府主義的“江淮之鬼”,居然在此時想起了對南宋朝廷的“不忠”,尤其是在第二年就要大舉南下伐宋的情勢下,這一表白顯得是那么的具有諷刺意味。
叁
1230年,李全正式向宋宣戰(zhàn)。戰(zhàn)書是一封寫給沿江制置使趙善湘的信,信中趾高氣揚地公開威脅說:“我再次歸宋三年,淮上安定,雖然有史彌遠丞相的庇護,可是趙制置您和其他人等各自為政,使我難以自處。我決定親往鹽城,如果有人像趙制置您這樣嫉妒我、懷疑我,就請?zhí)岜皝頉Q戰(zhàn)。如果能夠消滅我李全,高官厚祿自然都不在話下;如果消滅不了我,那時您就知道我的志向了?!?/p>
這封公然的宣戰(zhàn)書激怒了南宋朝廷,遂將李全削奪官爵,停給錢糧,開始大舉征討李全。
戰(zhàn)事對李全很不利。李全本來計劃先取揚州,然后渡江進攻蘇、杭,可是后來卻聽從了部將鄭衍德的計策先取通州、泰州,結(jié)果再想回師揚州的時候,赴援的宋將趙范、趙葵已經(jīng)進入揚州固守。走投無路之下,李全只好按照原計劃攻打揚州。雖經(jīng)過大大小小數(shù)番激戰(zhàn),但揚州城堅不可摧。于是,李全聽從了部將的建議,驅(qū)使數(shù)十萬兵卒和鄉(xiāng)農(nóng),一夜之間筑長圍數(shù)十里,圍困揚州三城。
正月十五上元節(jié),守城的二趙為示閑暇,在揚州三城中大張燈火;李全也不甘示弱,在駐守的平山堂張燈設(shè)宴,攜妓作樂。月亮正圓,李全卻忽然淚如雨下,一絲不祥的預(yù)感涌上了他的心頭。偏偏軍師于道士不識趣,進來向李全發(fā)出了一個致命的預(yù)言:“相公明日出帳門必死?!崩钊笈?,殺了于道士,乘醉攻城。趙葵出城迎戰(zhàn),趙范派人堵塞了李全的后路。李全戰(zhàn)敗,向新塘潰逃。新塘滿是泥淖,李全陷落不能自拔。宋兵爭先恐后地用長槍亂刺,李全大叫道:“毋殺我,我乃頭目!”這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話。第二天,宋軍收拾新塘中的骸骨,找到了一具左手缺一根手指的尸體,確定這就是李全的尸首。
“江淮之鬼”李全,縱橫淮上17年,終于走到了末路。他沒有像孟嘗君那樣,因為營建了三窟而盡享天年,相反,反而因為營建了三窟招致殺身之禍。
李全一死,捷報傳到臨安,“帝驚喜,太后舉手加額”,滿朝文武歡呼雀躍。
揚州圍解,李全余眾在國用安的率領(lǐng)下,回到楚州,奉楊妙真為主。面對強大的南宋軍隊,楊妙真知道大勢已去,對手下說:“二十年梨花槍,天下無敵手?,F(xiàn)在大勢已去,殺我投降,你們必定于心不忍;但是如果不殺我,宋軍怎么會納降?我欲歸老漣水,你們就跟朝廷說吧,就說本來想殺我歸降,被我發(fā)覺,已驅(qū)逐過淮水了?!钡诙欤啾姎w降,楊妙真則單騎絕淮而去。
像李全這種無政府主義的人格癥,其實是亂世的常態(tài),如繼承李全殘余的國用安,降宋后反復(fù)降金,又降宋,再降蒙古,再降宋,簡直無始無終,沒有止境。《宋史》稱李全為“叛臣”,并在“叛臣傳”中給了他兩卷的巨大篇幅,但以民族大義自許的正統(tǒng)史觀遮掩不住李全和楊妙真精彩的一生,其“寧作江淮之鬼”的豪邁誓言仍散發(fā)著無政府主義的迷人光輝。
編輯/汪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