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新北川

杜啟洪

北川，這個位于巴蜀大地東北部的山城，是中國惟一的羌族自治縣。這里群山環(huán)抱，清水繞城，風景秀美。北川據(jù)說是大禹的出生地，悠久的人文歷史融進優(yōu)美的自然風情，引得古往今來無數(shù)文人游客紛至沓來。正因為如此，北川人把他們的兩大特產——大熊貓和羌族風情，畫在了巨幅的廣告牌上，成為他們發(fā)展旅游經(jīng)濟的金字招牌。

然而這一切在2008年的5月12日被瞬間改變。在汶川大地震中，北川縣是受破壞最嚴重的地區(qū)，8600多人遇難，6000多人受傷，全縣房屋全部毀損，沒有一間可以使用。

5月22日，心系群眾的溫家寶再赴四川災區(qū)指揮抗震救災工作。站在北川縣城的廢墟前，他動情而堅定地告訴當?shù)馗刹咳罕姡骸拔覀円僭煲粋€新北川。這座老縣城可以作為地震遺址保留，變成地震博物館?！?/p>

當晚，民政部下發(fā)通知，21個省份分別對口支援四川省的一個重災縣，明確山東省對口支援北川縣。

重建北川的第一個重任落在了山東人民的肩上。

承諾：讓北川人一個月內有房子住

“北川就是山東的一個縣，要把北川作為山東省的一個縣來重建，把北川的人民當成自己的親人來對待?！敝泄采綎|省委書記姜異康5月24日在省委常委會上提出要盡全力支援災區(qū)災后重建工作。山東對口支援綿陽災區(qū)前線指揮部隨即在綿陽成立。

當日8時，山東省副省長郭兆信率教育、通信、電力等單位的負責同志，飛赴綿陽和北川，實地考察部署災后重建。

根據(jù)民政部的部署安排，山東省對口支援的主要任務：一是提供受災群眾的臨時住所，包括帳篷、活動板房、過渡簡易房等，力爭盡快實現(xiàn)轉移群眾每戶有一處臨時居所。二是解決災區(qū)群眾的基本生活，包括提供災區(qū)急需的棉被、衣物、食品、飲用水以及灶具、床等生活物品。三是協(xié)助災區(qū)恢復重建，包括災區(qū)民房重建、基礎設施修復等。四是協(xié)助災區(qū)恢復和發(fā)展經(jīng)濟，提供經(jīng)濟合作、技術指導等。

5月25日下午，北川地區(qū)又發(fā)生了強烈的余震，郭兆信坐在北川縣擂鼓鎮(zhèn)的草地上，與山東七部門的援助人員共同商討援建事宜。他要求山東省民政、交通、建設、教育、衛(wèi)生、電力、通信等部門，要迅速與北川當?shù)赜嘘P部門和單位對接，摸清災害損失、災民安置工作計劃及進度等方面的情況。安置點建設要打破常規(guī)，邊規(guī)劃、邊設計、邊施工，充分考慮災民實際生活需要，綜合考慮學校、衛(wèi)生室、糧站、供水點、垃圾處理等配套設施布局和建設。

“9300萬山東人民心急如焚，你們需要什么，我們就給什么；你們需要多少，我們就給多少！”郭兆信對北川縣委書記宋明說。“我們要讓北川人民一個月內都能有房子住，而且床、衣物、被褥都由我們準備，老百姓直接住進來就行，我們還可以給老百姓準備洗澡的太陽能熱水器?！?/p>

援建：背著建材翻山越嶺

大地震讓北川千瘡百孔，道路需要平整，水電需要鋪通，房屋需要建起，生產需要恢復，需要建設的重建的地方太多太多。但重建的最重要的第一步，就是讓在地震中失去房子的十幾萬北川人從野外搬進新房，讓走出災難的他們有一個安身的家。

經(jīng)過災后調查統(tǒng)計，山東接受了國家6.8萬套活動板房的生產任務，其中北川縣4.6萬套。為了讓災區(qū)群眾早日居有所安，山東再次緊急動員。從接到援建任務起，山東省各地的帳篷、活動板房生產企業(yè)，以及相關聯(lián)的原材料生產企業(yè)，全部進入緊急狀態(tài)，加班加點組織生產，保證四川一線的建設需求?，F(xiàn)有的板房、帳篷馬上組織調運；有關企業(yè)嚴格標準，開足馬力，抓緊生產。省建設廳緊急從全省17市抽調了2000多名技術骨干，組建起100多支安裝隊伍，進行地震知識、衛(wèi)生防疫、施工安裝等相關知識強化培訓后，陸續(xù)開往災區(qū)，分布在北川、綿陽等災區(qū)實施板房安裝施工。

大量災后建設物資帶著愛心通過各種交通渠道源源不斷地從山東發(fā)向四川。僅5月26日一天，山東省向災區(qū)運送救災物資總計930.397噸，價值4738.218萬元。其中鐵路運輸27車，航空運輸2架次，公路運輸31車。運送的主要物資有活動板房、生活用品，還有建設板房所需的推土機、挖掘機、裝載機、特種用途車輛、水泥等建設物資。

這是一次極其艱難的援建：道路嚴重損毀，板房選址困難，供電保障不到位，建設人員不足，而且余震不斷，北川20個鄉(xiāng)鎮(zhèn)有14個鄉(xiāng)鎮(zhèn)道路不通，援建物資難以運達目的地，大大延緩了對口援建的進度。對此，山東省緊急調整救災方案，安置點建設打破常規(guī)，邊規(guī)劃、邊設計、邊施工，堅持便民利民，充分考慮災民實際生活需要，綜合考慮學校、衛(wèi)生室、糧站、供水點、垃圾處理等配套設施布局和建設。對道路不通的鄉(xiāng)鎮(zhèn)，調集供應帳篷，解決居住問題。

這是一項不計代價的工程：道路不通，聊城、德州、濱州等市的援建隊只好通過直升飛機運輸物資，建設速度雖然緩慢但給了災區(qū)群眾信心。威海市所援建的青片鄉(xiāng)道路受阻，援建隊改走其它路線，繞行500多公里再翻越兩座大山到達青片鄉(xiāng)，由于道路難走，板房損失過半。面對各地的建設熱情，心情同樣急迫的山東援建指揮部不得不下達指示：注重安全生產。萬不得已之下，救災心切的援建隊員靠人力背材料進山建房，大山之中寫出了一曲曲人間壯歌。

這是一次有準備的戰(zhàn)斗：災后的北川一片狼藉，沒有食物，沒有飲用水，很多援建隊員一直靠吃方便面充饑。得知前方施工的艱難，山東后方迅速行動，各市相繼調集野戰(zhàn)炊事車開赴前線，保證援建隊員在災區(qū)能吃到熱飯菜。為保證板房供應，山東省內所有活動板房生產企業(yè)全速生產，生產晝夜不停。濟鋼、萊鋼等鋼鐵生產企業(yè)臨時調整生產計劃，優(yōu)先安排生產制作板房所需的彩鋼板。電力部門積極調配用電，板房生產及相關企業(yè)優(yōu)先供應用電。全省各市都在緊急抽調和培訓建筑安裝專業(yè)人員，不間斷地輪流到災區(qū)安裝建設板房，確保災區(qū)過渡性住房建設進度。

災民的需要第一

房屋倒塌了，但家里還有田地，還有牛羊，還有埋在山上的先人，許多災民并不愿意搬到山下的集中安置點去生活。北川90%以上面積為山區(qū)，村民居住分散，而且山勢陡峭，很難找到供集中建房的地塊。針對這種情況，山東省聽取當?shù)厝罕娨庖姡{整了板房建設思路，宜聚則聚，宜散則散，以多種方式展開援建。對那些房屋損毀嚴重，失去了生產資料的居民提倡集中安置，選擇開闊地帶大規(guī)模地統(tǒng)一建造板房，并建好廚房、衛(wèi)生間等配套設施?！瓣P鍵是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受災群眾住進自己的房子，還要方便他們的生活?！?/p>

在山坡亂石間建房，援建人員只能先把建筑材料用卡車運到山腳下，然后人背肩扛，一家一家地為他們在山上建起新板房?！爱斎唬@無疑增大了我們援建的難度?！睘H坊市建設局副局長陳海全說，濰坊市所援建的桂溪鄉(xiāng)98%以上的面積是山區(qū)，三分之一以上的受災農戶居住在大山的各個角落，施工難度非常大。有時為了給一家村民建板房，施工人員要人扛馬馱、走幾十里的山路才能把材料運上去。

為打通北川災區(qū)的救援通道，給山東援建和災區(qū)災后重建提供交通運輸保障，山東省交通廳在北川設立抗震救災現(xiàn)場總指揮部，從泰安、濰坊、菏澤、聊城、萊蕪、日照等市公路部門調集精干力量組成搶通保通突擊隊，急赴北川。全省交通系統(tǒng)投入人員272名，機械設備、車輛175臺，投入資金493萬元。緊急調集多支施工隊伍，在北川鄉(xiāng)鎮(zhèn)的道路上日夜奮戰(zhàn)。截至目前，北川縣近一半的鄉(xiāng)鎮(zhèn)已基本具備通車條件。

北川地質復雜，余震不斷，道路搶通保通任務非常艱巨。搶險隊員經(jīng)常要帶著設備冒雨搶通。泰安搶險隊進入都壩鄉(xiāng)后，通訊聯(lián)絡中斷，只能通過3G設備匯報工程進展。北川鄉(xiāng)鎮(zhèn)道路非常狹窄，一般只有2米寬，大型設備無用武之地，影響了工程推進。搶險隊在都壩鄉(xiāng)至白坭鄉(xiāng)推進時，一邊搶修道路，一邊對原有道路進行加寬，將寬度從3米增加到5米。

除了前方搶險隊伍在奮戰(zhàn)，山東交通在后方也全面行動起來。對抗震救災車輛實行免費、優(yōu)先通行，截至6月2日，全省高速公路、普通公路已為救災車輛免收通行費86.15萬元。為確保完成支援四川災區(qū)急需的6.8萬套活動板房運輸任務，省交通廳在活動板房生產任務相對集中的濟南、淄博、濰坊和濱州，準備半掛車、單掛車和集裝箱車320輛，確保生產多少運輸多少。截至6月3日，全省交通系統(tǒng)累計運送活動板房3585套，投入應急車輛569輛，人員900名，運送救災物資4620多噸。

魯川攜手共建家園

看到千里之外的山東兄弟千難萬苦地幫自己重建家園，從災難中逐漸穩(wěn)定下來的北川群眾坐不住了，他們主動加入了援建隊伍，親手建設家園。在各個施工現(xiàn)場，不斷有當?shù)厝罕娮栽笧樵犠鲂┝λ芗暗氖虑?。援建隊過意不去，主動給他們報酬。這些志愿者們堅決推辭：“相比你們，我們做這些難道不是應盡的義務嗎？”

在濟南市援建的擂鼓鎮(zhèn)施工現(xiàn)場，有2000多名災民被臨時安置在帳篷中，完全靠政府救濟度日。援建人手緊張，為何不能利用這些閑散勞動力？濟南市前方援建指揮部及時轉變工作思路，組織當?shù)剞r民參加援建安置房工作。專業(yè)技術人員在施工建設的同時，身兼培訓災民建筑專業(yè)技能的任務，采取邊培訓邊上崗的方式，迅速補充了電工、木工、電焊工、建筑水電安裝等工種人員的不足，大大加快了板房建設的速度。6月2日，濟南市建委抗震救災援川建設擂鼓鎮(zhèn)工地農民工業(yè)余學校開學，當?shù)?個村的50多名農民成為首批學員開始接受培訓。這種援建方式不僅增加了當?shù)厝罕姷氖杖耄€可以緩解因地震造成的焦慮、緊張情緒，增強重新生活的信心，而且當?shù)剞r民掌握了板房安裝和維修技能，形成了災后建設的長效機制。這種救災新模式被當作“濟南模式”在災區(qū)建設中迅速推廣。

“援建不能只管建能用3年的板房，還要看重長遠。”青島援建隊不僅為陳家壩鄉(xiāng)的任家坪建好了板房，還幫助村里建一條永久的泄洪渠。環(huán)繞半個任家坪村的渠道將穿越公路地下，通過明渠、暗渠變換，進入原北川縣城，與北川震前的泄洪區(qū)對接。這樣一來，只要下雨，村里的積水便可順著這條泄洪渠流出。整個渠道長900余米，最深處將達18米，項目將耗資2000余萬元，預計一個半月內完成。青島城建集團黨委書記李全增說：“雖然建泄洪渠并不屬于青島援建任務范圍，但為了讓災區(qū)人民不再受洪災襲擾，我們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山東的援建工作同樣得到了災區(qū)政府的大力支持。綿陽市政府積極協(xié)調和無償提供建設所用的水泥、柴油等建設物資。

5月28日，由山東援建的北川縣香泉鄉(xiāng)安置點30多套活動板房啟用，100多名受災群眾搬進了他們的新住所，這是淄博市的施工隊伍奮戰(zhàn)三個晝夜施工建成的。

6月1日上午，北川香泉鄉(xiāng)中心小學的孩子們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節(jié)日禮物——一座嶄新的學校。孩子們身著統(tǒng)一整潔的校服，接過嶄新的書包和課本，走進明亮的過渡安置房教室，稚氣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這是山東省援建的第一所小學，也是北川羌族自治縣在大地震后第一所復課的小學。

截至6月16日，山東已累計生產板房36082套，運抵四川災區(qū)16844套，安裝建成板房7100套。

山東企業(yè)北川招工

讓災區(qū)群眾盡快從地震的傷痛中走出來，用自己的雙手建設家園。6月4日，山東對口北川“愛心就業(yè)援助行動”正式啟動。上千名北川受災群眾將與山東企業(yè)達成工作意向，走上了新的工作崗位。

這是山東針對災區(qū)的首次就業(yè)援助，濟南市勞動和社會保障局在中國重汽、濟南二機床、元首針織等10余家企業(yè)征集到了1000余個工作崗位，以優(yōu)惠條件提供給北川群眾，讓他們到山東企業(yè)工作。這次先期提供10家企業(yè)的440個崗位，主要側重保安、縫紉工、鉗工等易于操作的工種。經(jīng)過近一天的招聘考察，已經(jīng)有90余名北川群眾同企業(yè)達成了就業(yè)意向。這些人中一部分將留在北川，與聘用企業(yè)匯合從事援建工作，另一部分將到濟南工作。6月8日，首批來濟就業(yè)的災區(qū)群眾抵達泉城。

企業(yè)提供了十分優(yōu)惠的條件和待遇，所有被聘用的災民都將與企業(yè)簽訂正式的工作合同，月工資不低于1000元，企業(yè)免費提供技能培訓、住宿和基本的生活用品，并為他們繳納醫(yī)療保險和工傷保險。

“這僅僅是第一次?！鄙綎|省勞動和社會保障廳有關人士表示，接下來，山東各級政府將根據(jù)當?shù)卣畬⒘私獾娜罕娦枨蠛蛽駱I(yè)意愿，調整、提供更多的崗位，讓災區(qū)群眾在自我發(fā)展中重建家園。

On May 22, 2008, the Ministry of Civil Affairs of China issued a notice requiring each of the 21 provinces to render counterpart assistance to a county in Sichuan Province. In the notice, it is specified that Shandong will render counterpart aid to Beichuan County. The duty of reconstructing Beichuan is thus placed on the shoulders of the Shandong people.

“Beichuan is now a county of Shandong. We will reconstruct Beichuan as a county of Shandong Province and regard the people of Beichuan as our family members.” At the meeting of the standing member of the CPC Shandong Provincial Committee, Jiang Yikang, Secretary of the CPC Shandong Provincial Committee proposed that Shandong should make full effort to render all assistance to the earthquake-stricken area for the reconstruction. Immediately after the meeting, Shandong established a control department in Mianyang, Sichuan, which is responsible for the counterpart aid work in the Mianyang earthquake-stricken area.

According to the investigations and statistics after the earthquake, Shandong has received a task from the national government to produce 68,000 portable houses for the earthquake-stricken areas, among which 46,000 are to be produced for Beichuan County. With a view to helping the earthquake-stricken people to restore their homes as soon as possible, from the day they received the task, the enterprises involved in the production of tents and portable houses as well as the enterprises involved in the production of related materials accelerated production so as to satisfy the construction needs of Sichuan.

This is an extremely hard aid mission. The roads have been destroyed. It is difficult to choose sites for the portable houses. Electricity is not available. There are not enough standing buildings and the aftershocks occur constantly. Among the 20 towns of Beichuan, 14 are inaccessible. So the commodities cannot be transported to the destinations, thus delaying the counterpart aid construction. The aid squads from Liaocheng, Dezhou and Binzhou of Shandong Province had to transport the goods by helicopter. Although the construction speed is slow, it is rebuilding the confidence of the earthquake-stricken people.

In the morning of June 1, the children of the Central Primary School of Xiangquan County, Beichuan received a special festival gift—a newly constructed school. Wearing their school uniforms, receiving the new schoolbags and textbooks and entering the bright classrooms, smiles that had disappeared for a long time appeared on the childrens faces. This is the primary school that Shandong has constructed in the earthquake-stricken area and the first primary school in Beichuan to resume education.

By June 16, Shandong had produced a total of 36,082 portable houses, of which 16,844 have so far been transported to the earthquake-stricken area and 7,100 have already been erected.

With a view to helping the people of the earthquake-stricken areas recover from the trauma caused by the devastating earthquake and reconstruct their home with their own hands, on June 4, Shandong started the project to help the people in Beichuan find employment. More than one thousand people in Beichuan have reached employment agreements with Shandong-based enterprises. In Shandong, they will find new job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