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萬里

邱紅波

男孩的爸爸去世了，女人留下6歲的孩子，飛回家處理丈夫的后事。

6歲的男孩在沙發(fā)上玩木偶，舅舅捏住男孩的手，呆坐在沙發(fā)上。男孩問：“爸爸什么時候回來?”舅舅望著窗外無語，一些液體在他的眼眶中聚集：“健健，你知不知道人死是怎么回事?”男孩突然炸出笑聲說：“奧特曼就不怕死，每次他死后，就能變得更強大!”

舅舅聽了，說不出的沮喪，看來，孩子真是什么都不懂。

第二天，第三天，失魂落魄的舅舅終于招致了男孩的憤怒，男孩沖他喊叫：“為什么爸爸還不回來，連媽媽也不回來?”舅舅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只是牽著男孩帶他去做游戲。

舅舅騎著自行車，讓男孩跟在后面跑，男孩高興極了，一會狂跑到車前面做鬼臉，一會故意落在后面，口中大喊“快、快、快”。舅舅想，除了隱瞞和拖延，我什么都不能做。

一個小時后，舅舅把車停在路旁，男孩追上來，氣喘吁吁地大喊：“我累死了，今后我再也不跑步了?！本司丝粗泻⑸砗箝L長的路，想到了什么，突然，他把男孩拉到身邊，說：“回頭看看你跑過來的路。其實，人活著，就是在一條路上走?！?/p>

“你看，”舅舅指著遠方，“你剛剛出生時，在那邊，看見了嗎，就是那棵大樹那里，后來，你慢慢長大了，就是在路上往前走，現(xiàn)在你6歲，就是在我們坐的這里?！?/p>

男孩點點頭，舅舅又說：“今后你上學(xué)，工作，就是往前走，越走越遠。你不能停下來，你還要繼續(xù)往前?！?/p>

舅舅扳過男孩的身子認真地說：“你的爸爸就在很遠很遠的前面，遠得你永遠看不見。”

“我可以跑過去看他。”男孩說。

“我說過，”舅舅更嚴肅了，“無論你怎么跑，永遠也看不見他!”

男孩被嚇住了，他呆呆地想，眼圈紅了，看來，他開始領(lǐng)會到了‘永遠的含義，爸爸不是奧特曼，爸爸走后，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男孩流著淚，突然說：“爸爸是在天堂那邊嗎?”舅舅震住了，他沒想到，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會說出這樣的話。舅舅摟住男孩，男孩抽噎著：“舅舅，永遠是多遠?”舅舅抹著眼睛說：“一百萬里。”

這時，他聽見男孩一字一頓地說：“舅舅，我現(xiàn)在就想往前跑，我真的能跑一百萬里。”

趙永躍摘自新浪BLO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