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曉風(fēng)
(1)婚禮驚魂
元旦是結(jié)婚的好日子,這天濱江結(jié)婚的人很多,致遠房產(chǎn)公司老總王致遠也是其中一位。結(jié)婚地點在四星級的龍源大酒店,這是迄今為止王致遠最滿意的設(shè)計作品,選擇這地方,用意不言而喻,新娘黃曉鈺也是他的最愛。
在濱江房產(chǎn)界,提起王致遠,無人不知,沒人不曉:名牌大學(xué)建筑系畢業(yè),天才設(shè)計師,上大學(xué)時就給知名房產(chǎn)公司設(shè)計樓盤,五年前成立自己的房產(chǎn)公司,由于接連推出設(shè)計新穎,價格合理的樓盤,今年被業(yè)界戲稱是王致遠年。
上午10點半,婚禮正式開始。司儀很會煽情,把整個婚禮搞得笑聲不斷,新郎新娘交換過結(jié)婚戒指后,他說:“各位朋友,今天的新郎王致遠先生高大英俊,新娘黃曉鈺小姐嬌美可人,兩人可謂是郎才女貌,珠聯(lián)壁合,天造的一對,地配的一雙,我提議,讓新郎新娘吻一個好不好?”
司儀的話音未落,臺下的朋友便起哄開了:“吻一個,吻一個,今天大喜日子,別讓他們輕松過關(guān)。”
黃曉鈺臉羞得通紅,接吻對她來說是私秘事,平時他們只在無人僻靜的地方,當(dāng)眾對她來說是個考驗。情急之中,黃曉鈺想到了伴娘,她的師大同學(xué)、她與王致遠相識的介紹人、王致遠上大學(xué)前的鄰居于瑯慧。
當(dāng)年在師大,黃曉鈺和于瑯慧形影不離,又都同樣漂亮,被人譽為姐妹花,只是黃曉鈺沉靜嬌柔,于瑯慧奔放潑辣。黃曉鈺被逼急了,只好向身邊的于瑯慧求救。
于瑯慧上前兩步,正要說話,只聽有個外地口音的人大聲問:“請問,這是王致遠先生和黃曉鈺小姐的結(jié)婚現(xiàn)場嗎?有人托我們公司送一份禮物給他。”眾人止住聲,一齊回頭。說話的是個穿著某快送公司服裝的小伙子,手里提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有些畏縮地站在旁邊。
沒等王致遠開口,于瑯慧先答應(yīng)了:“是,哎呀,好漂亮的禮品盒!”王致遠過來在簽收單上寫下名字,順手把禮品盒放在了一邊。于瑯慧卻說:“打開看看嘛,禮品盒包裝這么精美,看里面裝的什么禮物?!?/p>
禮品盒上除接收人一欄寫著“王致遠黃曉鈺新婚賀喜”幾個字外,并沒有寫送禮人,王致遠一時想不出是誰送的禮,心里也好奇,就打開盒子。誰知不打開倒好,一打開王致遠頓時呆立當(dāng)場,黃曉鈺不知他出了什么事,湊過來一看,捂著嘴尖叫了一聲,踉蹌后退一步,臉色立刻變得煞白。
夫妻倆看了禮品后表情怪異,朋友們都很納悶,紛紛過來看盒子里的禮品:盒子里裝的是一個制作考究的奶油蛋糕,最上面是兩個相連的紅心,預(yù)示兩人心心相印。但讓人驚詫的是,蛋糕上兩顆相交的心中間,卻插著一把小型瓦刀!
看了這個來路不明的蛋糕,朋友們無不驚恐,酒店里的氣氛一下緊張起來。再看王致遠,只見他臉色鐵青,黃曉鈺則坐在椅子上低聲啜泣,于瑯慧安慰著她。過了好一會兒,王致遠像是回過味來,哼了一聲說:“這兩年我得罪了不少人,我知道有人對我心存不滿,有本事真刀真槍跟我干一場,在我婚禮上來這手,算什么本事!”說完冷眼瞅著一桌人。
王致遠看的那桌人坐的是房地產(chǎn)界的朋友,雖說現(xiàn)在房產(chǎn)公司之間競爭厲害,同行是冤家,可他結(jié)婚,別的公司也都來賀喜。其實王致遠不說,這桌人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蛋糕上不插別的什么刀,卻偏偏插著瓦刀,明擺著是暗示送禮人是摸瓦刀的!可婚禮上出了這種事,他們誰都不敢出來搭腔,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的互相干瞪眼。
婚禮上冒出恐嚇物,王致遠怒火中燒,顧不上得體不得體,指名道姓地說:“付瑜坤,這事不會是你干的吧?”
付瑜坤是田園房產(chǎn)公司老總,王致遠直接質(zhì)問,其他地產(chǎn)界朋友的心都猛地一沉,因為他們清楚,有塊地兩家公司都表示志在必得。王致遠此時懷疑恐嚇蛋糕是付瑜坤送的,也不是沒道理。
付瑜坤顯然沒料到王致遠會點名質(zhì)問他,圓圓的臉一下漲得通紅,站起來囁嚅著說:“致遠,你說什么呢,你懷疑我?我是干這種事的人嗎?”說完見王致遠冷眼相向,旁邊的朋友都低著頭,知道現(xiàn)在他是有嘴說不清,只好嘆氣說:“致遠,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不跟你爭執(zhí),先走一步。不過我勸你最好去報警?!?/p>
付瑜坤離開后,其他人也不想面對這尷尬的場面,不大一會兒工夫,紛紛都找借口離開了,連司儀也走了,整個婚禮只剩下王致遠和黃曉鈺雙方家人及于瑯慧,原本一場喜慶的婚禮,就這么被一把瓦刀給攪和了。
(2)誰是黑手
王致遠懷疑那把瓦刀是付瑜坤搞的鬼,的確有競爭上的因素。濱江這幾年發(fā)展迅速,自從年前王致遠得知市里決定濱江大道向城西延伸后,他就敏銳地覺察到,將來城市建設(shè)將向西邊發(fā)展,于是他就向國土局申請買一塊相中的地,結(jié)果卻被告知另有三家房產(chǎn)公司也看中了那塊地,其中就有對他威脅最大的田園房產(chǎn)公司。一塊地皮四家公司都想要,最后市里決定元月中旬競拍。
王致遠與付瑜坤是大學(xué)同學(xué),當(dāng)年在學(xué)校時兩人一樣優(yōu)秀,雖然相互欣賞,但誰也不服誰,現(xiàn)在兩人都成了老總,可他倆誰都清楚,他們之間的較量從沒結(jié)束過。當(dāng)然,僅僅是競爭,還不足以讓王致遠懷疑付瑜坤,促使他懷疑的,還有一個重要因素,那就是幾年來付瑜坤一直沒停止追求黃曉鈺!自從于瑯慧把她師大的同學(xué)黃曉鈺介紹給他們認識后,付瑜坤就開始追求黃曉鈺。在黃曉鈺沒有和他確定戀愛關(guān)系之前,她與兩人的關(guān)系都不錯,后來才慢慢與付瑜坤疏遠。他懷疑那把瓦刀是付瑜坤心生怨恨的報復(fù),存心讓他們過得不舒服。
在與付瑜坤的較量中,王致遠至今還沒輸過,他對自己相當(dāng)自信,婚禮上那把瓦刀不僅沒嚇倒他,反而更堅定了他要把相中的那塊地拿到手的決心。元月中旬,那塊地競拍開始,王致遠和付瑜坤真卯上了勁兒,爭相亮牌,價格一路走高,另外兩家公司很快就敗下陣來,最后王致遠雖然競買成功,但卻比他料想的價格整整多出1000萬!
不知為什么,拿到地皮后,王致遠并不興奮,相反,心里卻有一種莫名的擔(dān)憂,這不會是付瑜坤施的苦肉計,借這塊地把我套牢吧?多出的這1000萬他能拿出,但這塊地總價近億元!他清楚公司的財務(wù)狀況,這筆錢一劃出去可能會讓公司的周轉(zhuǎn)暫時出現(xiàn)困難,甚至?xí)绊懝镜陌l(fā)展。
競拍結(jié)束后,付瑜坤并沒急著走,等王致遠出來后問他:“致遠,那天你報案了嗎?”王致遠瞟了付瑜坤一眼,心中一動說:“你是真希望我報案?”付瑜坤怔了一下,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后說:“致遠,我承認和你較勁兒,可我們交往十多年了,你還不了解我?我只想提醒你,別被表象所誤導(dǎo)。”
看付瑜坤的表情不像是說假話,王致這才說:“正好那地方歸李明管,那天李明忙,他老婆來參加我的婚禮,婚禮一散他就來了?!薄澳前雮€月過去了,李明查出什么來沒有?”付瑜坤急切地問。
付瑜坤怎么這么關(guān)心這事?王致遠心里又狐疑開了,于是故意輕描淡寫地說了一遍這些天李明的調(diào)查:瓦刀上沒發(fā)現(xiàn)指紋,蛋糕店老板說那個蛋糕是預(yù)定的,取蛋糕那天誰也沒注意取蛋糕的人是什么模樣。而快送公司的人只記得送禮物去的是個穿風(fēng)衣戴墨鏡的中年男人,什么有價值的線索也沒發(fā)現(xiàn)。
王致遠回到家,見于瑯慧和李明過來了,正陪著黃曉鈺說話,就郁悶地問李明:“我說李明,就那點破事,都半個月了你們還沒調(diào)查出來?”
李明兩手一攤,剛毅的國字臉浮出一絲苦笑:“致遠,我也想早點查清楚,今天來就是請你們配合我們,搞清楚那把瓦刀究竟是惡作劇還是恐嚇,要是恐嚇性質(zhì)就嚴重了。”
聽李明話里的意思是還沒給這事定性,旁邊的于瑯慧有些不滿:“李明,這不是明擺著的嗎,瓦刀插在心型圖案上,哪有在人家大喜的日子搞這種惡作劇的?”王致遠也沒好氣地說:“李明,你見過這種惡作劇嗎?”
李明撓了撓頭,并沒反對他倆的話,卻說:“你們是我朋友,付瑜坤也是,你們覺得他是這種小人嗎?”
于瑯慧說:“不能因為你對付瑜坤的印象好,就排除他的嫌疑。你說他人不錯,可我怎么總覺得他憨笑背后藏著奸詐?再說這種事誰也不會親自干。”
于瑯慧師大畢業(yè)后,沒像黃曉鈺一樣選擇教書,而是做了自由撰稿人,主要寫恐怖推理小說。李明知道她把寫小說的邏輯用了進來,笑著嘆了口氣說:“你們放心吧,于公于私我都會盡早把這事調(diào)查清楚?!?/p>
(3)美女表白
這個世界有時就很怪,你怕什么就會來什么。王致遠把競買那塊地的款子匯走后,公司的一些應(yīng)收款卻一時到不了賬,公司的周轉(zhuǎn)真的陷入了困頓。元月下旬,正是民工返家的高峰,他一時沒有錢支付幾個建筑公司的400萬工程款,那些民工便在工地上拉起了橫幅,說他的公司拖欠工程款,影響很壞。
春節(jié)將近,媒體對拖欠民工工資的事追得很緊,王致遠清楚媒體的力量,若躲避或搪塞到頭來吃虧的還是他,所以面對記者的采訪,他承諾一周內(nèi)解決拖欠問題。話雖說出去了,可400萬欠款此時他一周內(nèi)真籌集不來,一夜之間,他急得嘴角起滿了水皰,實在沒辦法了,他想到了貸款。
由于經(jīng)常和建行打交道,王致遠和他們的關(guān)系不錯,可這么大一筆款子,必須行長批準才行,而行長當(dāng)時又在上海開會,一周內(nèi)回不來,無奈之下,他親自飛往上海游說。
到上海已經(jīng)是中午了,王致遠找賓館住下后就聯(lián)系建行行長,卻被告知第二天才有時間見面。
第二天中午,他見著了建行行長,可沒解決實際問題,行長沒說貸,也沒說不貸款,他的心又懸了起來。匆匆見了一面之后,行長又有事走了,他回去后百無聊賴,就到賓館咖啡廳去喝咖啡。向咖啡廳招待要了杯咖啡后,王致遠從旁邊書架上找了本雜志,剛翻了幾頁,就聽有個女聲問他:“先生,我能坐下嗎?”聽聲音很熟悉,王致遠抬起了頭——竟然是于瑯慧!
“瑯慧,怎么是你?”王致遠驚問,“你來上海干什么?”于瑯慧嫣然一笑,坐下來,說她來上海與一家出版社談稿子,今天上午剛住進這賓館。剛才她從外面回來,發(fā)現(xiàn)一個人的背影很像他,就跟了過來,沒想到真是他。說完她問:“哎,致遠,你來上海干什么?”
王致遠簡要說了他來上海的目的,然后他問于瑯慧:“我住在816房間,你住幾層?”于瑯慧驚訝地說:“也真巧了,我住817房間,還是鄰居!”王致遠正閑得無聊,得知于瑯慧下午沒什么事后,兩人就回到他房間聊天。
閑聊了一會兒,于瑯慧把話題轉(zhuǎn)到了婚禮上那件事:“致遠,婚禮上恐嚇的事你想出是誰干的沒有?”王致遠緩緩地搖了搖頭,沒說話。于瑯慧咬了咬嘴唇,道出了她的懷疑,認為那件事是付瑜坤干的,目的是激怒他競拍,從而套住并打垮他,然后再把曉鈺從他懷里搶走。
于瑯慧也這么想,王致遠暗暗吃驚,但嘴上卻說:“我愛曉鈺,曉鈺選擇我而不選擇他,就說明不愛他,即便他打垮我又如何?”于瑯慧卻不以為然:“致遠,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自負,付瑜坤笑里藏刀,我懷疑他會利用你的弱點。曉鈺不僅嬌柔,還單純,天天和孩子呆在一起,想問題不免簡單。”
一語驚醒夢中人,王致遠心里咯噔了一下,正想細問,于瑯慧卻幽幽嘆氣說:“不過我想不管付瑜坤用什么陰謀,也不會傷害曉鈺。柔弱的女人都是人見尤憐,不像我,至今沒人要。”
望著于瑯慧那哀怨的眼神,王致遠知道她指的是曾經(jīng)向他示愛被婉拒的事,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訕笑說:“你是作家,人聰慧漂亮,條件又高,一般人當(dāng)然不敢招你了。”于瑯慧沒理會他的話,話題一轉(zhuǎn)說:“致遠,知道我這些年最后悔干了件什么事嗎?就是把曉鈺介紹給你認識!當(dāng)時我這樣做只是試探你一下而已,沒想到弄巧成拙?!?/p>
這等于捅破了兩人之間那層微妙的窗戶紙,王致遠頓時呆在那里不知所措。于瑯慧見狀上前一步,從后面抱住他,輕聲說:“致遠,你知道嗎,至今我對你還癡心不改,既然你已經(jīng)娶了曉鈺,我也不想破壞你們的關(guān)系,就讓我做你的情人吧?!?/p>
賓館里有暖氣,溫度很高,剛才兩人進來后都把大衣脫了,于瑯慧里面只穿了件薄毛衣,此時她抱著王致遠,豐滿的胸部緊緊地貼在他后背上,房間里的氣氛一下變得尷尬而曖昧起來。
王致遠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額頭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于瑯慧猜出了他的心思,膽子逐漸大了起來,嘴唇開始不停地在他脖子和耳朵上親吻著,就在她想進一步動作時,房間里的電話突然響了,她只好悻悻地松開手。
電話是曉鈺打來的,曉鈺在電話里驚恐地說:“昨晚有個男人往家里打了三次電話,不說話卻只顧冷笑,嚇得我頭皮發(fā)麻,最后拔了電話線?!?/p>
“什么?”王致遠大吃一驚,忙安慰黃曉鈺說:“你別害怕,先到我媽那里住幾天,我盡快趕回去?!?/p>
(4)疑云重重
黃曉鈺膽小,婚禮上那把瓦刀就讓她這段時間經(jīng)常做噩夢,現(xiàn)在又冒出個恐嚇電話,王致遠不放心,親自打電話給李明,向他反映了這個情況,讓他幫查一下那個電話。
安排好家里的事,王致遠背對著于瑯慧說:“瑯慧,這些年我一直把你當(dāng)妹妹看,對你只有兄妹之情,而且我的心全給了曉鈺,所以只能辜負你的厚愛了?,F(xiàn)在我的心里很亂,想獨自呆一會兒,你回房間去吧。”
于瑯慧沒作聲,拿起衣服蹬蹬蹬就出去了,“砰”的一聲把門摔得山響,顯然對他的話不滿意。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王致遠的腦海亂成了一團麻,想把這事跟曉鈺說,又怕她生氣懷疑,就把這念頭打消了,心想只要我無動于衷,就啥事也沒了。
接下來兩天,王致遠故意躲著于瑯慧,和建行行長談妥貸款事宜后也沒告訴她,獨自讓賓館訂了機票。
于瑯慧第二天也回來了。還好,從上海回來后,她沒再糾纏王致遠,還像以前一樣,回來就和黃曉鈺膩在一起,看來她終于冷靜下來了。
王致遠剛松了口氣,那個神秘的冷笑電話又來了。王致遠被激怒了,報復(fù)似的冷笑一聲說:“你光冷笑算個什么男人,有種的報上名來。”那個男人果然上當(dāng)了,反唇相譏道:“王總,你婚禮上那個蛋糕好吃嗎?”
狐貍的尾巴終于露出來了,看來婚禮上的恐嚇與這個男人有關(guān),王致遠把這情況向李明做了反映。李明無奈地說:“致遠,打你家電話的與打到蛋糕店訂蛋糕的電話是同一部手機,但這家伙用的是神州行號碼,沒留下機主的任何信息。更重要的是,他還具有反偵察意識,每次打電話的時間都很短,我們偵察不出他打電話的具體方位,更別說抓捕了。”
李明又問他說:“既然打恐嚇電話的人說話了,那你聽出他是哪里人了嗎?”“聽出來了。”王致遠急忙說,“那家伙說的是東北話?!钡@個發(fā)現(xiàn)王致遠也沒高興幾天,因為李明查遍了他所認識的東北人,竟沒找到一個有嫌疑。
轉(zhuǎn)眼就到了春節(jié),別人過春節(jié)都快樂開心,王致遠家卻籠罩著一股恐怖的氛圍,過得毫無生氣。雖然打電話那家伙此后沒再騷擾他家,可不知為什么,他總感覺有雙眼睛在窺探著他家,想瞅準時機給他致命一擊。
王致遠的這種擔(dān)心不是杞人憂天。春節(jié)剛過,有一天他正在公司加班,母親忽然打來電話,讓他火速回家。王致遠的父親去世得早,母親含辛茹苦把姐姐和他撫養(yǎng)成人,大學(xué)畢業(yè)后他用替人設(shè)計樓盤掙的錢給母親買了一套房子。去年姐夫車禍去世,姐姐帶著孩子搬回了家,照顧母親。
聽母親說話急促,語氣果斷,王致遠心里一凜,忙問:“媽,出什么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不行嗎?”“不行!”母親生硬地說:“家里出大事了,你趕緊回來!”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莫名其妙的王致遠趕到母親的住處,見母親和姐姐黑著臉坐在客廳里,就疑惑地問:“媽,你們這是怎么啦?”母親看了他一眼,臉一沉說:“你還好意思問?給我跪下!”
王致遠一頭霧水,小時候他不聽話,母親叫他跪過,可如今他都三十多了,再說也沒做錯什么呀。正猶豫呢,他見母親的眼睛里有淚水,忽然心一軟,雙腿不由自主地一彎,跪在了地板上。
(5)遺產(chǎn)被取
母親見王致遠跪下了,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對他說:“你看茶幾上是什么?”剛進來時王致遠并沒注意茶幾上的東西,這會兒一看,發(fā)現(xiàn)竟然是父親的遺像。母親又說:“致遠,對著你爸爸的遺像,你說實話,那件事是不是你讓干的?”“什么事是我讓干的?”王致遠聽不明白母親的話,“我是你兒子,有什么話你就直說,別拐彎抹角的好不好?”
王致遠沒做虧心事,表情自然很無辜,母親見狀神情也有些愕然,想了想她又問:“致遠,你知道你爺爺是做什么的嗎?”王致遠沒見過爺爺,但聽父親說過,就說:“知道一點,爸爸說爺爺解放前是資本家,有好幾個工廠?!?/p>
“不錯,你爺爺是資本家?!蹦赣H長嘆了一聲,給王致遠講起他的家族史。原來,王致遠家祖上很有錢,他爺爺是熱血青年,上世紀三十年代到德國留學(xué),學(xué)習(xí)冶金技術(shù),回國后用家里的錢辦了幾個工廠。全國解放后,國家進行資本主義改造,逐步把他爺爺這幾個廠收了回去。轉(zhuǎn)眼到了文革,他爺爺奶奶被揪出批斗,抄家,后來病死在牛棚里,但卻給家里留了一筆遺產(chǎn)。
在父親講爺爺?shù)墓适吕铮踔逻h隱約記爺爺是個有學(xué)問,有本事的人,但從沒聽說過遺產(chǎn)的事,所以母親一說爺爺有遺產(chǎn),他頓時驚訝得張大了嘴:“媽,我爺爺留有遺產(chǎn)?我怎么從來沒聽你提起過呀。”
母親搖頭否定了王致遠的質(zhì)疑,說她與他父親早就知道他爺爺在銀行里存有一大筆錢,只是文革期間老人家不敢提起,怕給他父親帶來麻煩,后來一家人又被隔離了,他爺爺奶奶去世時他父親不在身邊,所以不知道這筆錢存在哪家銀行,具體有多少,用誰的名字存下的。由于提供不出具體信息,他父親便不愿意提起這事。
盡管母親的話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但王致遠知道這是真的,震驚之余他有絲疑惑:“媽,既然幾十年你們都沒取,今天怎么又提起此事?”母親冷哼一聲說:“因為這筆錢被人取走了,400多萬啦!”
“被人取走了?”王致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都不知道在哪個銀行,具體數(shù)額,別人怎么會知道?正想再細問母親,她卻看著他說:“不錯,是被人取走了。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你媳婦黃曉鈺!”
“曉鈺取走了這筆錢?”王致遠像被火燒了屁股般一下跳了起來,“媽,你說什么呀,我都不知道有這筆錢,她怎么知道?”
“你糊涂就對了,這說明曉鈺連你也騙了,不糊涂就說明你倆合伙騙媽!”母親鐵青著臉繼續(xù)說,“你不用懷疑,確實是曉鈺拿著各種證件取走了我們家這筆巨款,她干得很有計劃,也很漂亮,看來是早有預(yù)謀?!?/p>
預(yù)謀?想到爺爺?shù)倪z產(chǎn)是400多萬,王致遠心里一根緊繃的弦猛地響了一下,心一下收緊了,他是房產(chǎn)公司老總,有房有車,根本不缺錢,如果這筆錢真像母親所說是曉鈺所取,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王致遠不敢再往下想,但心里還有一個疑問,問母親:“媽,你是怎么知道爺爺?shù)倪z產(chǎn)被曉鈺取走的?”母親說:“今天下午,我接到一個自稱是一家銀行職工的中年男人打來的電話,他說王家的遺產(chǎn)前段時間辦理完了,是黃曉鈺拿著各種證件去辦的,新補的存折她也領(lǐng)走了。他說之所以打電話,是因為這事雖不是他辦理的,但知情,覺得遺產(chǎn)取得蹊蹺,就找我核實一下?!?/p>
王致遠聽傻了,從母親的敘述來看,這筆遺產(chǎn)真被黃曉鈺取走了,可她取這筆錢究竟想干什么?他剛把這個問題提出來,母親卻“啪”的一聲把一張紙條拍在桌子上,憤怒地說:“我怎么知道她有什么陰謀,既然你不相信,你自己去調(diào)查好了?!?/p>
紙條上寫的是銀行的名稱和地點,以及存款日期和數(shù)目。母親見王致遠收起紙條后又說:“這件事太傷我的心了,我在這里表個態(tài),以后不許曉鈺回這個家。幾十年都過來了,這筆錢對我來說有沒有都一樣,你想找你媳婦要就要,不想要就算了。不過我提醒你一下,你現(xiàn)在公司越做越大,當(dāng)心有人在你背后捅刀子!”
(6)懸疑再起
從母親那里出來,王致遠把車開得飛快。他和曉鈺從認識到結(jié)婚有十年了,在他的印象里,曉鈺從沒向他打聽過他爺爺?shù)氖?,但母親的話又言之鑿鑿,他想先去銀行核實后再向曉鈺問個清楚,潛意識里他是想讓銀行證實曉鈺與此事無關(guān)。
第二天下午,他帶上戶口本,開車到了母親給他的那張紙條上寫的銀行,把證件遞給柜臺里一個小姐,謊稱黃曉鈺的存折丟了,她本人目前又不在本市,請求幫查找一下。按照王致遠提供的日期,柜臺小姐很快查找到了黃曉鈺名下的存款,并說:“你們也太不留心了,這存折才補給她沒多久,怎么就丟了?我把清單打給你,你自己看吧?!?/p>
望著柜臺小姐打出來的黃曉鈺賬號的存取清單,再對照她說的話,王致遠的臉都白了,黃曉鈺在這銀行真有一筆存款,數(shù)額是405萬,但存進去的當(dāng)天就分兩次轉(zhuǎn)走了,一次是100萬,另一次是300萬,目前存折里只剩下5萬元。雖然被母親說中了,可王致遠還是難以置信,于是向柜臺小姐提出見經(jīng)辦這件事的人,說有事情要問。
柜臺小姐猶豫了一下,經(jīng)請示后把王致遠帶進了主任的辦公室,說這筆存款是主任親自辦的,有什么事可問他。柜臺小姐出去后,王致遠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栥y行主任:“我爺爺有一筆遺產(chǎn)在你們銀行,作為財產(chǎn)繼承人,我都不知道,你們怎么把這筆錢轉(zhuǎn)到黃曉鈺名下,而且當(dāng)天又轉(zhuǎn)走?”
銀行主任不慌不忙地點起一支煙,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銀行并不管你們家有多少人知道此事,遺產(chǎn)怎么繼承,但黃曉鈺既然是你妻子,又拿著合法的證件及存款人死亡證明書,我們銀行沒有理由不辦理?!?/p>
“死亡證明書?”王致遠驚異地脫口而出,“你是說黃曉鈺拿有我爺爺?shù)乃劳鲎C明書?”銀行主任肯定地點了點頭,說黃曉鈺不僅提供了銀行所要求提供的證件,還提供了存款人存單的大致數(shù)目和存款日期。銀行并沒有明文規(guī)定辦理掛失必須是同一姓氏,只要手續(xù)合乎規(guī)定,什么人都可以辦理。當(dāng)然,時間久遠,銀行不能苛求她說的分毫不差,所以他們按正常的掛失程序給她辦了手續(xù)。至于這筆款子存入她名下后如何處置,銀行無權(quán)干涉,也管不著。
王致遠經(jīng)常和銀行打交道,懂得一些銀行處理特殊事情的程序,知道銀行主任沒說謊,但死亡證明書、存款數(shù)目及日期,這些放在黃曉鈺身上,簡直太讓人懷疑,太不可想象了。
發(fā)了一會兒呆后,王致遠回過神來,向銀行主任提出看一下黃曉鈺提供的死亡證明書。銀行主任怔了一下,果斷地拒絕了他,說如果他們家對遺產(chǎn)繼承有分歧,可回家解決,但如果想看證明材料,必須有司法機關(guān)的介紹信才行。
一計不成,王致遠又生一計:“即便黃曉鈺提供了一些證明材料,但她不是我們王家人,對于這樣一筆沉寂幾十年的巨款,突然有人來辦掛失手續(xù),難道你們銀行不覺得可疑,也不派人調(diào)查嗎?”
銀行主任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像早料到王致遠會問此事,說:“黃曉鈺既然是存款人的孫媳婦,能說不是你們家人嗎?至于幾十年后她怎么知道這筆巨款,比如日記、當(dāng)年的知情人等等,這些途徑不是銀行所關(guān)心的。再說我們也打電話進行核對了,這么一大筆錢,我們銀行怎么不核對呢?”
“你們打電話進行核對了?”王致遠瞪大了眼睛,“你們向誰核對了?”銀行主任用手敲了敲腦袋,想了一會兒,最后說:“我想起來了,開始黃曉鈺來咨詢了一次,問我們這樣的款子怎么掛失,后來她辦齊了所有手續(xù),由于事關(guān)重大,是我親自辦的。轉(zhuǎn)存那天我核對了一下她提供的你家的電話,并親自打了過去,是個男人接的,我問他是不是王家,他說是,并說王家老太太就在外面,說有什么事他代問一聲。我說了這件事,聽見他向屋外問了一聲,然后對我說老太太知道這事,于是我就把電話掛了?!?/p>
“一個男人接的電話,他是誰?”王致遠騰地站了起來,急忙說,“我們家除了我沒別的男人啊!”聽他這么說,銀行主任似乎也有些意外,說:“是嗎?那個男人自稱是你好朋友,叫付瑜坤!”
“什么?”王致遠像被人當(dāng)頭打了一棒,身體晃了幾晃才勉強站穩(wěn),心中頓時充滿了憤怒。剛才他看了曉鈺轉(zhuǎn)存的時間,是1月25日下午,那天上午他坐飛機飛往上海,下午她就迫不及待地讓付瑜坤配合把這筆錢據(jù)為己有,并及時轉(zhuǎn)走。顯然,這是個陷阱。(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