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失竊

王海龍

（一）皮包被盜

這天中午，稅務局局長史大明在“玫瑰酒樓”瀟灑后，打著飽嗝，踉踉蹌蹌地走出酒樓，準備去“富豪花園”。那里有他的私人秘密別墅，他在那里金屋藏嬌，養(yǎng)了一個美女———市歌舞團的舞蹈演員顧雨菲。這個顧雨菲只有21歲，清純嫵媚，使每個見到她的男人都失魂落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見到史大明后，顧雨菲就拋棄了眾多的情人，甘愿做史大明的“二奶”，她覺得史大明才是她尋找的目標。

史大明一步三晃地走向他的奧迪A6轎車，打開車門，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原來，他去酒樓參加酒宴時，把隨身攜帶的公文包放在了車里，這時，他見到副駕駛座上的皮包無影無蹤了。

史大明又往后座掃視了一下，仍不見皮包的蹤影。他又在整個車廂內細細尋找，仍沒有找到。他的心怦怦直跳，冷汗刷地流了下來，眼前開始冒金花。稍微鎮(zhèn)定了一下，他開始檢查車窗的玻璃。車窗完好無損，看來，竊賊并不是從車窗拿走皮包的，而是打開了車門。只有自己和司機崔軍有鑰匙，難道是他？也不一定，現(xiàn)在的竊賊行竊手段越來越高明，他們有萬能鑰匙，打開車門不費吹灰之力。那么，他們?yōu)槭裁粗荒闷ぐ瑓s不把車直接開走呢？這輛奧迪車是單位剛換的新車，自己上手才一個多月，難道他們不是一般的竊賊？也許他們另有企圖？皮包里有兩萬多元現(xiàn)金，史大明并不放在眼里，錢對他來說就是地上的韭菜，割了一茬又長一茬。讓他擔心的是，皮包里有一個黑色的小本，那里有史大明的全部秘密。小本中記載了他當權以來所有的不正當收入，還記載了涉及的人和具體時間。這個包如果落到了檢查機關或公安部門的手中，那可就全完了！

想到這，他的左心室隱隱作痛。近年來，由于過度的貪婪，整日的花天酒地，他的精神、肉體嚴重透支，加上擔驚受怕心力交瘁，使他患上了嚴重的心臟病?？磥慝@得不義之財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這時，黃副局長打來電話，說下午兩點三十分有個會議。他哼哈幾聲說一會兒就回單位，就撂了電話。史大明神情恍惚地上了車，迷迷糊糊地開著，屢次闖紅燈，也沒理會警察的制止，幾次差點與迎面而來的汽車相撞，最后總算開到了單位。史大明夢游似的進了電梯，來到18樓的會議大廳，途中一些員工與他打招呼，他都視而不見，與平時判若兩人。他匆匆地走進會議大廳，幾個副手早已坐在那里，史大明徑直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

會議開始了，各科室的主管依次匯報著各自的工作成績和來年的規(guī)劃，而史大明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的腦海中只是反復重復著一個問題：怎么辦？直到秘書小王輕輕碰了他一下，他才如夢方醒，知道該自己講話了。以往他的講話就像老太太的纏腳布又長又臭，而今天他簡單說了幾句話就宣布散會了。下屬們都驚訝地瞧著史大明，心中在說：“局長今天是怎么了？”

史大明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快去工作。等人們剛一散去，他匆匆地下了樓，來到樓前的停車場，走到汽車邊。這時，車門突然開了，原來司機崔軍坐在車里。

史大明滿臉疑惑地上了車，驚訝地道：“你不是休假了嗎？怎么又來了？”崔軍說：“局長中午喝了酒，我不放心，所以又趕回了局里。”史大明沒說什么，又呆呆地想著心事。崔軍問：“局長，去哪里呀？”史大明一揮手：“回家。”崔軍聽罷，一踩油門，汽車飛馳而去。當汽車拐進“富豪花園”時，史大明喊道：“呀！怎么開這里來了？”崔軍驚道：“不是回這里嗎？”史大明知道崔軍已經習慣了，這也不能全怪他，連忙解釋道：“回原來的家。”崔軍露出了一臉的疑惑，他不知道一向不回家的局長，今天是怎么了？

到了家門口，史大明急匆匆地下了車，開門進了屋。他的妻子曉麗驚訝地叫了起來：“哎呀！老公，你今天怎么回來了？真是太陽從西邊升起?。　笔反竺鳑]有理她，徑直走向臥室，進了臥室一下子倒在床上，心事重重地發(fā)著呆。曉麗推門進來，把一杯橙汁放到茶幾上，又追問史大明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史大明嘴里嘟囔了一句：“煩死人?！北尺^身去，臉朝著墻不再理她。

這天夜里，史大明翻來覆去睡不著，一會兒打開臺燈，一會兒打開電視，一會兒又一根接一根地吸煙。曉麗也被他攪醒了，責怪道：“你折騰個啥呀？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史大明瞧了一眼曉麗，生氣地下了地，抱起一床被子去了兒子的臥室。他家五間臥室，兒子去年出國留學了，這幾百平方米的房子里更顯得空了。

史大明躺在床上，仍在考慮皮包丟失的問題。他在想：司機崔軍為什么對他回家感到驚訝，而不對他皮包的丟失感到驚訝？另外，顧雨菲原來那個情人吳為也值得懷疑，那天自己將他攆出別墅時，他那惡狠狠的眼神，至今想起來仍歷歷在目。想著想著，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過不了多久，又被噩夢驚醒。就這樣度過了一夜。

（二）到底是誰

第二天，史大明六神無主地在局里熬過了一天。上午和下午他給顧雨菲打了兩次電話，問她想不想他。雨菲在那邊發(fā)著嗲，說她正悶得難受，叫他晚上一定回她這里來。

下班后，史大明去了“富豪花園”。令他吃驚的是，他今天換了一個新皮包，在崔軍面前擺弄著，崔軍卻視而不見。崔軍一邊開著車一邊和史大明閑聊著，史大明用眼角余光瞟著崔軍，心想：如果是你偷了皮包，我一定饒不了你！

崔軍把車開進了“富豪花園”，停在了別墅前。史大明走進了別墅。顧雨菲一見史大明進來，立刻擁上前去，嗲聲嗲氣地說：“老公，想死我了！昨天你干嗎走了？”

史大明皮笑肉不笑地說：“拉倒吧！你還想我，我不在，你不還有那個吳為陪著你嗎？”

雨菲立即做出委屈的樣子，嗔怪道：“老公，你怎么可以這樣說呢？你知道自從我跟了你，我和他就斷了。上次你在這里遇見他，那是他聽別人說我住在這里，順路來看看我的，我們根本沒有任何不正常的關系?！?/p>

史大明用手輕輕拍了一下雨菲的面頰說：“看你還當真了，我不過在逗你呢！”

雨菲破涕為笑，她張羅著讓保姆做幾樣大明愛吃的小菜。

一會兒，兩人對坐在餐桌旁，雨菲關了屋內的燈，點上幾根蠟燭，開了一瓶香檳，兩人邊喝邊聊，打情罵俏。

史大明從皮包里抽出一沓錢，遞給雨菲說：“明天去買幾件衣服吧！”雨菲興奮得漲紅了臉，她連忙接過錢放入自己的包中，一面說：“老公，還是你對我好?！笔反竺鲓A了一口菜放進嘴里咀嚼著說：“先別說我好，我有事要求你，我想讓你把吳為邀來?！庇攴坡犃艘汇?，不知史大明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史大明一見，哈哈大笑起來：“你看你，咋這樣呢？我見吳為是個人才，想幫他在我們局里找個工作，算是交個朋友吧！”雨菲看了史大明一眼，說：“你不要多疑了，以后我和他不來往還不行嗎？”史大明說：“你真是誤會我了，我真的想和他交個朋友，我說的是真心話。”雨菲疑惑地看著史大明，不知道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晚餐后，史大明留在這里過夜。第二天早晨臨出門前，他對雨菲又囑咐了一遍：“千萬記住啊！你一定要把他給我邀出來呀！”

這天中午，史大明接了一個神秘的電話，一個男人在電話里壓低嗓子說：“你要知趣點，否則，你會吃不了兜著走的。”史大明心一驚：“你說的是什么意思?。俊薄皼]什么，你心里明白。你就考慮著辦吧！”那邊電話撂下了。

史大明的心又隱隱作痛，他想，不能再拖了，要盡快解決這件事情。于是，他又拿起電話打給雨菲，問吳為邀了沒有？雨菲遲疑了一下，答應為他引薦吳為。

第二天，在“玫瑰酒樓”三樓的一個包廂里，史大明、崔軍、吳為三個男人開懷暢飲。

史大明舉杯說：“來，咱們碰一下！以后咱們就是哥們了，小吳，你的工作在一個月內給你解決，保管你吃喝不愁。崔軍嘛，我也想好了，不能老叫你跟著我跑了，我想安排你當個科長，這也算對得起你呀！”

崔軍、吳為感動得頻頻舉杯向史大明敬酒，史大明也敞開了酒量喝。他是海量，他今天準備將兩個人灌醉，然后找出誰是真正的偷竊者。

然而，一會兒吳為就醉倒在餐桌上，崔軍也吆五喝六找不到北了。望著他們一副醉鬼可笑的面孔，史大明真是煩透了。他弄不明白，到底誰是那個可怕的男人。

史大明認為，如果是外面的竊賊盜走了皮包，怕是早就找上門來了，而不會這么久不露聲色。只有了解他的人或是身邊的人，才耐得住性子，等著放長線釣大魚呢！這兩個人都很可疑，到底是誰呢？

史大明叫了輛出租車，將這兩個醉鬼送回了家，他自己又回到雨菲那里。

雨菲聽史大明說了他們喝酒的經過，驚訝道：“你們喝了那么多的酒，可別喝壞了?！笔反竺髀犃诉@話，心里充滿了醋意，暗暗罵道：“小婊子，還惦記著你那個小情人呢！”這時，他也沒有什么心情了，借口去看一個朋友，就走出了門，準備打車回家。他剛剛坐進出租車，看見一輛出租車迎面開來。斜眼一看車里的人，竟然是崔軍。史大明連忙低下頭，用余光掃著那輛車。

史大明下了車悄悄跟在后面，只見崔軍一步三晃地進了雨菲的家門。看樣子，史大明剛剛出門，雨菲就通知了崔軍。這對狗男女！史大明怎么也沒有想到，他的司機竟敢與他的情人鬼混，并且自己還蒙在鼓里。

史大明回到家中，氣得一宿沒有睡著。他感到可怕極了，他覺得雨菲也參與了這個陰謀，無論陰謀的男主角是誰，雨菲都是女主角，他們三人是可怕的定時炸彈，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想到這里，史大明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

這以后的幾天，史大明一直處在提心吊膽中。他觀察著身邊的每個人，同時也策劃著如何化險為夷，保住自己的前途。

這天晚上，史大明正在家中吃飯，手機響了起來。他急忙接聽，又是那個男人陰沉的聲音：“怎么樣？想好了嗎？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笔反竺鞅罎⒘耍麊枺骸澳阏f怎么辦吧？你要多少錢？”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問：“你說呢？”史大明立刻說：“20萬怎么樣？”那邊沉默著。史大明大喊道：“但要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呀！”

（三）借刀殺人

這天，崔軍開車送史大明去市里參加一個重要的會議。在途中，史大明唉聲嘆氣，崔軍關心地問：“局長，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史大明瞧了一眼崔軍，苦笑了一下。崔軍又說：“局長，我跟你這么多年，我們的關系可不一般，你有什么難事就和我說說吧，看我能不能幫上忙?！?/p>

史大明聽了這話，感到時機已到，他猶豫了片刻，終于說：“好吧，崔軍，今晚8點鐘，咱哥倆在‘玫瑰酒樓聚一聚?！?/p>

在酒樓包房里，史大明點好了酒菜，又找了兩個陪酒的小姐。崔軍進來時，史大明正摟著一個叫薇薇的小姐唱著卡拉OK，另一個叫思思的小姐坐在一旁，一見崔軍進來，史大明滿面笑容地叫著：“崔軍，快點坐下，怎么這么慢?。课覀兌嫉燃绷?。過來，思思，崔軍就交給你了?！?/p>

崔軍忙揮揮手說：“沒什么，只要陪好局長就行了，我無所謂的?！闭f著，坐到史大明的身旁。

史大明暗示了思思一眼，思思立刻坐到崔軍身邊，嬌聲嬌氣地叫了聲：“崔軍哥?！庇职咽直酃吹酱捃姷牟弊由?。

兩個小姐賣弄著風騷，說著肉麻的話語，為兩個男人斟酒、勸酒。崔軍躲閃著思思的“騷擾”，他心中只有兩個紅顏知己，一個是妻子小宇，另一個就是顧雨菲，至于社會上那些風塵女子，他想都不想。他總覺得她們是一些專掏男人腰包的“性機器”，和她們在一起，他感到骯臟、惡心，只是礙于局長的面子不得不逢場作戲。他和雨菲的戀情，他認為是真愛而不帶有任何金錢交易的成分。

史大明與崔軍是截然不同的兩類人，他生活放蕩，各種女人照收囊中。出色的女人他會金屋藏嬌，一旦厭煩了，就會給些錢把她們打發(fā)掉。他從不相信有什么真愛。

這時，他見崔軍被小姐嚇得大汗淋漓的樣子，暗暗覺得好笑。心想：雨菲怎么會對他有興趣呢？這樣死心眼的男人，也許略施小計，就會使他為所愛的人付出一切的。

想到這里，史大明從衣兜里掏出400元錢，給每個小姐200元，笑道：“不好意思?。∥覀冃值芙裉煊行┰捯f，改日我們再盡興?！眱蓚€小姐聽罷，知趣地退了下去。

小姐們一走，史大明的臉立刻晴轉陰又變成了一副苦瓜臉。崔軍問：“局長，你說吧！到底是什么事使你如此的鬧心？”史大明嘆了口氣：“一言難盡??！”崔軍說：“你說吧，兄弟一定會幫你的！”史大明這才說：“你知道那個吳為嗎？”崔軍隨口道：“是上次一起喝酒，你說要把他調到咱們局的那個人？”“是呀！”史大明說，“他其實是雨菲的初戀情人。”崔軍吃驚地睜大了眼睛，他這才明白史大明要把吳為調到局里，原來背地里要暗算他呀！

史大明說：“吳為這小子是個無賴，他三天兩頭去糾纏雨菲。有一次被我碰上了，我罵了他，將他攆出去，他臨走時氣勢洶洶地威脅我，說我貪污受賄不會有好下場的。我說：‘你說我貪污受賄，有什么證據？他說‘這個別墅和這個女人就是證據。現(xiàn)在，我整日提心吊膽的，我害怕雨菲遭到傷害……”說到這里，史大明故意停頓了一下，眼睛緊緊地注視著崔軍。

崔軍連忙低頭。他聽出史大明話里有話，這個時候，他作為司機該說些什么呢？

史大明接著說：“最近幾天，他更加瘋狂了，幾乎每天都打電話威脅我，說如果我不放棄雨菲，他就要殺我們全家，也包括雨菲。所以這幾天我總感到危險正一步步走來，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崔軍沉默了片刻，說：“局長，你說該怎么辦？”

史大明撓了一下頭說：“只有一個辦法，你能不能找?guī)讉€人廢了他，我可以出20萬。”崔軍瞪大了眼睛，吃驚地看著史大明。

史大明無奈地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也沒有辦法呀！我倒沒有什么，可雨菲這么年輕的生命斷送在他的手里，實在是太可惜了！”

“別說了，”崔軍下定了決心，“我可以幫你收拾他。”

史大明一把握住崔軍的手說：“大軍，如果你親自動手殺了他，而不是廢了他，我再加10萬元?！?/p>

崔軍點了點頭，起身告辭了。史大明望著他的背影陰笑起來。

幾天后，崔軍閃到史大明的辦公室，詭秘地告訴史大明，此事已經辦妥了。

史大明嚇得臉都白了，忙擺擺手，防止隔墻有耳。雖然他希望吳為死，但真的聽到吳為的死訊，他還是心驚肉跳的。

在一家小酒館，崔軍向史大明匯報了除掉吳為的經過：那天，崔軍故意巧遇吳為，然后請吳為去一家飯店喝酒，席間，崔軍往吳為的酒里下了安眠藥。之后崔軍將吳為攙上了汽車，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他拉到郊外的太平湖，將他捆綁后又捆了塊石頭，然后扔入湖中……

史大明聽了嚇得面色蒼白，直冒虛汗。他急忙往手中倒了幾粒速效救心丸，送進嘴里，一會兒，心臟才恢復了平靜。

（四）驚弓之鳥

史大明給了崔軍30萬元，崔軍滿意地拿走了。

除了吳為，史大明的心更加不安了。皮包沒有找到，又指使崔軍殺了人，這一旦露了餡，可是要殺頭的?。∶慨斠幌氲竭@些，他就坐立不安。

隨后的一個月，并沒有什么事發(fā)生，崔軍繼續(xù)開他的車，史大明還繼續(xù)當他的局長。只是史大明去雨菲那里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了，每月只去一兩次，但每月供養(yǎng)費仍是5000元。雨菲也沒有抱怨什么，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她有她的快樂。

有一天，史大明到雨菲那兒，雨菲突然說：“奇怪了，吳為這一個多月挺老實的，不再糾纏我了。”史大明嚇了一跳，一聽到吳為的名字，他就感到害怕。他對雨菲頓時沒了興致，找了個借口匆匆地離開她那里。

這天，崔軍慌慌張張地跑到史大明的辦公室。史大明不滿地說：“你到這里干什么？不是說好了嗎，有事打電話聯(lián)系嗎？”說著他走到門外，往外面看了看，隨后關緊房門，走到崔軍身旁問：“什么事？”

崔軍有氣無力地說：“不好了，電視新聞播報了，在湖里發(fā)現(xiàn)了無名男尸?！?/p>

史大明一聽，心猛地又痛了起來。他捂住胸口，示意崔軍去車里等他。

崔軍點了一下頭，掏出手帕擦了擦汗，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出史大明的辦公室。又過了一會兒，史大明鉆進汽車，崔軍立即發(fā)動汽車駛向了一家茶館。

在茶館里，兩人要了一壺茶，竊竊私語，商量著對策。

史大明一邊喝著茶一邊陰笑著：“你干嗎這么緊張？不就是發(fā)現(xiàn)了尸體嗎，不是沒有發(fā)現(xiàn)你嗎？”

崔軍憤怒地瞪大眼睛：“你還笑得出來！發(fā)現(xiàn)了我，你也跑不了！”

史大明說：“那你說怎么辦？”

崔軍說：“只怪我當時一沖動，沒有考慮那么多，不想那些討厭的漁民竟會把尸體打撈上來。憑公安機關的破案能力，早晚有一天會找到我們頭上的。為了保全你，我只能逃了，我的工作、家庭都沒有了，你說該怎么辦？”

史大明從崔軍的眼中讀出了“兇殘”二字，他想了想說：“好吧！我會送你走的，我再給你50萬，再給你搞輛車?！贝捃姷哪樕线@才露出了笑容。

史大明先把崔軍安排到一家小旅店住下，就匆匆離開了。臨近傍晚，史大明回來了。他把一個手提箱遞給崔軍，崔軍打開一看，里面裝著滿滿一箱錢。崔軍感激地握住了史大明的手。

第二天一早，兩人就早早起來，開著昨天史大明剛從黑車市場買的一輛桑塔納上路了。車雖說舊了點，但性能還好，旅途很順利，下午他們就到了邊境的一座小城。在一座立交橋的下面，他們找了家旅館住下來。

晚上，他們在旅館的小餐廳酒足飯飽后，回到了旅館客房準備休息。這時，天已經黑了，兩人各自躺在床上看著電視。史大明說：“崔軍，今天或明天晚上，我會把你交給我的一個朋友老姜，他會安排你安全地出境，你就放心吧，我都安排妥當了?！贝捃姼兄x道：“史局，你真是君子，為你辦事，我無怨無悔！”

不一會兒，史大明的手機響了，他說了句：“老姜來的！”就接聽了電話。他哼哈了幾聲就收起手機，對崔軍說：“崔軍，你準備一下。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p>

史大明出了客房，走下樓梯，走到大廳見服務臺的服務生正沖著他笑。他走了過去，遞給他100元小費。

服務生笑著說了聲：“謝謝！”原來剛才是服務生按他指定的時間往他手機打的電話，并不是什么老姜來的電話。

史大明走出旅館，在院中找到了那輛桑塔納，用備用鑰匙打開了車門，到車里面搗鼓了半天。后來他下了車，關好車門，又到街上打了輛出租車，來到這座立交橋的另一頭下了車。

史大明站在立交橋的斜坡下，掏出手機給崔軍打電話：“喂，崔軍呀！我和老姜說好了，我給了他10萬元，他已經同意把你送出去。你快點過來吧！”崔軍在電話里說：“大哥我去哪里見面??？”史大明說：“你開車出門即上立交橋，我就在橋的那面等你?！闭f完，他匆匆躲進立交橋旁邊的樹叢里。

一會兒，崔軍開著那輛桑塔納沖上橋頂，下坡時并不減速。跟前的車輛躲閃著，司機驚呼著，但崔軍也無能為力，因為剎車失靈了。這時，他感到落入了史大明這個老狐貍的圈套中，他不停地大罵著，極力避開前面的車，但最后還是一頭扎進了一輛大貨車的尾部。

史大明隨著人群擁上立交橋，看見那肇事的車輛早已面目全非了，車里的崔軍滿臉是血。急救車趕來了，醫(yī)生試了一下崔軍的呼吸，說他死了，就把他拉走了。

史大明帶著復雜的心情打了輛出租車，返回家里。

（五）喪心病狂

史大明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了家?；氐絾挝缓螅c同事們打了個照面，裝模作樣地批了幾個文件，對副手們安排了一下工作。下班臨出門時他問幾個副手是否見到崔軍，他們都搖頭說不知道。史大明氣憤地說：“這小子，太無組織無紀律了！”回到家后，他吃了幾口飯就躲進了臥室，蒙頭就睡。臨睡前他關掉了手機，又對曉麗說：“誰來電話找我，都說我不在家?！?/p>

史大明昏昏沉沉地睡著后，做起了噩夢。在噩夢中，崔軍死死地盯著他，掏出尖刀向他刺來，史大明邊跑邊喊：“救命呀！”

“喂，你怎么了？”一聲聲的呼喚將史大明從噩夢中拽了回來，史大明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自家的床上，妻子曉麗睜著一雙驚訝的眼睛靠在他身旁。

“怎么了？你做了什么缺德事了？是不是在外面玩女人沒給錢?。　睍喳愅诳嗟?。史大明沒理她，把身子轉到另一邊。

這天晚上，史大明開車來到了“富豪花園”。雨菲神情冷冷地說了句：“來了？”史大明說：“這幾天想沒想我呀？是不是很寂寞呀？”說著上前去摟雨菲，雨菲卻一閃身坐到沙發(fā)上。史大明不高興地瞧了一眼雨菲說：“怎么你不高興？”雨菲坐在那里不吱聲，眼睛直直地看著史大明。史大明突然大罵道：“你他媽的怎么了？給誰臉子看呢？”雨菲兩眼含著淚水說：“為什么這些天吳為、崔軍都不見了？”史大明一愣，隨后掩飾道：“什么不見了？吳為是個花花公子，我正準備把他調到我們局里，我還找他呢！至于崔軍，我派他出去辦點事?！薄安?，即使這樣，他們?yōu)槭裁催B一個電話也不給我打呢？我給他們打電話，他們的手機都關機了，有這么巧合嗎？自從你們三人那天喝了酒后，他們倆就……”雨菲喃喃道?！芭?！住嘴！你這個臭婊子，你還好意思說呢，你吃里爬外！”史大明大聲打斷了雨菲的話。

雨菲卻沒有被他嚇住，她直勾勾地瞧著史大明：“告訴你史大明，你不要嚇唬我，我認為吳為、崔軍的失蹤與你有關。你快告訴我，他們現(xiàn)在在哪里，否則我就去……”史大明的臉都嚇白了，他站起身來，猛撲到雨菲的身上，伸出雙手死死地卡住她的脖子。雨菲拼命地掙扎，史大明卻死不松手，雨菲的臉憋得通紅，渾身顫抖著，不一會兒就斷了氣。

史大明連驚帶嚇癱倒在了沙發(fā)上，喘息了片刻，他起身找了一條大床單裹住雨菲的尸體，然后裝進一個大皮箱，趁著夜深人靜搬到他的汽車后備箱內。還好，外面漆黑一片，沒有一個人，史大明發(fā)動汽車，匆忙逃離了“富豪花園”。

史大明把車開到郊外，在一片雜草叢生的荒野上，他挖了一個坑，把尸體埋了進去，然后開車回家。

到了家已經是下半夜兩點了，曉麗見他一身泥土很是驚訝，問：“你這么晚干什么去了？弄得一身的泥土。”

史大明掩飾道：“市里的李處長喝多了，我送他回家，他跌倒了，弄了我一身的土。”

曉麗嘟囔著：“你們這些人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玩樂！”

史大明沒有心情聽她嘮叨，脫下外衣外褲，進了淋浴間洗了個澡，沖著鏡子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他這時放心了，因為知道他秘密的人全都除掉了，即使皮包沒有找到，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因為外人并不知道這個皮包是誰的。于是史大明踏踏實實地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天，史大明剛到局里，門衛(wèi)就告訴他，有兩個公安局的警察找他，已經上樓了。

史大明立刻感到兩腿發(fā)軟，手腳冰涼，心臟“怦怦”直跳。他挪動著沉重的雙腿，慢慢向電梯走去，心里想：“上去，還是逃跑？難道他們這么快就全都知道了？”他這樣想了半天，還是上樓去了。在電梯里，許多人都與他打招呼，他恍恍惚惚地應付著，最后如赴刑場一般走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里果然有一高一矮兩個身穿制服的警察等著他。一見史大明進來，他們立即站起身來，自我介紹說是市公安局的。他們掏出一張照片給史大明看，問史大明是否認識他。

史大明一看，照片上的人是吳為。他連忙搖頭說：“我不認識他。”

王警官說：“這個人已經死了，在他的身上有一張你的名片?！?/p>

（六）真相大白

兩位警官把名片放在史大明的辦公桌上，說可以給他一天時間好好考慮，明天再來進行調查。

看著兩位警察離去的背影，史大明的心一陣疼痛。難道他們發(fā)現(xiàn)了蛛絲馬跡，已經有了證據，證明自己就是殺人的兇手？想到這里，他在心中嘆息道：“完了，完了！千里之堤毀于一旦，不但自己完了，就連妻子、兒子也會受到牽連?！庇捎诩被鸸バ?，他漸漸地感到四肢麻木，頭腦開始發(fā)沉，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他從老板椅上跌倒在地上。

史大明醒來時，已經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妻子曉麗正在一旁抹著眼淚。醫(yī)生和護士見史大明病情基本穩(wěn)定了，交待曉麗少和病人說話，有什么情況馬上通知醫(yī)生，然后退了出去。

曉麗送醫(yī)生出了門，欣喜地坐到史大明的身旁，說：“老公啊！你這是怎么了？今天你可差點把命丟了呀！”史大明勉強笑笑說：“哎，也許是最近工作太忙的緣故吧！沒什么，住幾天我就可以出院了?！?/p>

曉麗說：“你這個人怎么這么急呀！這次必須多住些日子，好好休息休息。”

史大明聲音微弱地說：“我怎么能安下心來住院??！我擔心……”他欲言又止。

曉麗望著臉色蒼白、身體虛弱的史大明，突然內疚地說：“老公??！太對不起了，我做了件錯事，你能原諒我嗎？你可千萬別生我的氣??！”

史大明吃驚地看著曉麗，不知所措。

曉麗說：“老公?。∧阒绬幔科鋵嵞闫嚴锏钠ぐ鼪]有丟，我看你整天在外面與那些小姐鬼混，還在外面養(yǎng)了情人，我氣壞了，于是有一天，我背著你偷偷配了把你汽車的鑰匙，趁你去酒樓喝酒時，偷偷打開了車門，拿走了你的皮包。其實我只是想氣氣你，再說也氣不了你什么，里面只有兩萬多元現(xiàn)金，這點錢對你來說只是九牛一毛?！?/p>

史大明聽了曉麗的話，他的臉部表情也急劇地變化，先是生氣，而后是興奮。最后他大笑起來，喊道：“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不是在開玩笑吧！真的是你拿的皮包？”曉麗迷惑不解地看著史大明，不知他為何變得這樣興奮。

史大明急促地說：“那皮包你帶來了嗎？”曉麗聽罷，從她的大皮包里掏出史大明的小黑皮包。

史大明一見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的小皮包，臉立刻漲得通紅，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激動地對曉麗說：“快點，快把里面的那個記事本拿出來。”

曉麗看著史大明那副激動萬分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她從皮包里翻出那個黑色的記事本，問：“是不是這個啊？”

史大明激動得不停地點頭，伸出顫抖的手一把搶過這個記事本，哈哈大笑起來，大聲地喊道：“找到了！找到了！找……”忽然，他手臂耷拉下來，腦袋一歪，癱倒在病床上。

曉麗慌了，她瘋了似的跑進醫(yī)生辦公室。眨眼間，醫(yī)生和護士蜂擁而至，對史大明進行緊急搶救。但最終史大明還是沒有醒來。

曉麗號啕大哭，她知道是自己害死了丈夫。

這時，在病房的外面，有兩名警官深深地嘆了口氣。在他們手里，有一張剛剛簽發(fā)的逮捕證……

（責編：何碧 圖：張永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