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城堡

徐敬東

突然，古堡的某個房間里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像是有人倒在地上。聲音在空寂的古堡里回蕩著，使人心驚膽戰(zhàn)。

印度西部有一座古城，離城100公里處有座名叫赫特斯的古堡。古堡位于塔爾沙漠之中，周圍幾十公里荒無人煙，寸草不生，惟有古堡四周綠樹掩映，生機盎然，宛如一片綠葉蕩漾在沙海之中。由于古堡的建筑構(gòu)思精巧，并且墻上掛有許多壁畫，所以吸引了不少旅游者長途跋涉，前來觀光游覽。

然而，這座古堡像一只晝伏夜出的怪獸。白天，它是令人留連忘返的旅游勝地；夜間，它卻又變成可怕的地獄。因為在古堡里過夜的游客，十有八九都死于非命。法醫(yī)對在古堡中發(fā)現(xiàn)的所有尸體都作了全面的檢查，竟未查出任何致死的原因。為此，古城上下一片恐慌，人們紛紛要求警方盡快偵破此案，將殺人兇手捉拿歸案。古城警方不敢怠慢，派出最有名的偵探威廉警長經(jīng)辦此案。

威廉警長不知破獲過多少疑難案件，但這次他雖然使出渾身解數(shù)，仍對古堡殺人案一籌莫展。在上司的催促下，他決定冒險夜探古堡。

這天黃昏，他帶著兩名年輕、彪悍的助手乘車來到古堡。綠樹叢中的古堡在夕陽的輝映下，顯得格外絢麗多彩?？墒?，偌大的古堡早已空無一人，游客都搶在夜色降臨之前，逃離了這個可怕的地方。就連盜賊也不敢在晚上光顧古堡，所以，古堡也就沒有守夜人，說實在的，誰也不肯冒死到這兒當(dāng)守夜人。

威廉警長命令兩個助手把古堡周圍仔細(xì)搜索一遍，然后又把古堡的每一個角落都搜索了一遍，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的跡象。這時，夜色越來越重，他們?nèi)朔謩e隱蔽在古堡不同的部位上，等待著無名殺手的出現(xiàn)。為避免打草驚蛇，他們不敢點燈，也不敢亮手電，全靠耳朵來辨別四周的異常。

夜半時分，古堡外刮起了大風(fēng)，陣陣涼風(fēng)穿過走廊，原本就陰森森的古堡，這下變得更為恐怖。威廉警長拔出手槍，把子彈推上膛，目不轉(zhuǎn)睛地在黑暗中搜尋著可疑的跡象。突然，古堡的某個房間里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像是有人倒在地上。聲音在空寂的古堡里回蕩著，使人心驚膽戰(zhàn)。威廉警長急忙用對講機輕聲呼喚助手，一個叫辛格的助手應(yīng)聲而至，而另一個助手卻沒有來。威廉和辛格立即來到那個助手的隱蔽處——古堡一樓樓梯旁的一間屋子，發(fā)現(xiàn)他已倒地身亡。他身上與以前的死者一樣，沒有任何傷痕，也沒有與人搏斗的跡象，手槍和報話機都握在手中，奇怪的是卻沒有發(fā)揮一點作用。

威廉警長雖然身經(jīng)百戰(zhàn)，此時也難免有些緊張。他努力鎮(zhèn)定一下情緒，帶著辛格又把古堡里里外外搜索了一遍，依然未發(fā)現(xiàn)罪犯的蛛絲馬跡。威廉很清楚，兇手不可能逃離古堡，但兇手在暗處，自己在明處，很難提防兇手的突然襲擊，他覺得如果繼續(xù)留在古堡里是非常危險的?？墒窒碌娜嗽谶@里喪生，自己如臨陣脫逃，會敗壞自己的一世英名，于是，他決定留在古堡里守候。威廉答應(yīng)破案后，把獎金全部給辛格，動員他也留下來。辛格明白這是升職提薪的好機會，而且破案后還能拿到大筆獎金，于是就同意留在這可怕的地方，守候到天明。

太陽升得很高了，游客才來到古堡。第一批走進(jìn)古堡的游客，忽然尖叫著拼命地逃了出去，幾位膽小的夫人、小姐剛走出古堡，就癱倒在地上。原來，他們在古堡里發(fā)現(xiàn)了威廉警長和他兩個助手的尸體。

古城警察局長聽到消息，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立即帶領(lǐng)大隊人馬，攜帶大批最先進(jìn)的偵破器材，對古堡進(jìn)行了前所未有的大搜查。每一寸墻壁、每一塊地板都沒有放過，但仍然一無所獲。

威廉警長與兩名助手莫明其妙地在古堡死去的消息，成為當(dāng)?shù)貓蠹埖念^條新聞。從此，當(dāng)?shù)厝税押仗厮构疟そ凶觥八劳霰ぁ?，對它更是談虎色變?/p>

大名鼎鼎的威廉警長都無法破案，甚至還賠上三條人命，誰還敢接手此案呢？警方破案無方，為防止再次發(fā)生傷亡事件，他們在古堡門前貼出公告，奉勸人們不要在古堡中過夜。當(dāng)?shù)卣€懸賞捉拿兇手。

懸賞啟示通過報刊、電臺、電視臺傳向四面八方，許多人懷著不同的目的紛紛上門應(yīng)征。因為是人命關(guān)天的事，所以警方對應(yīng)征者作了嚴(yán)格的挑選。最后，他們選中一名叫格林的人。

格林剛從某國特種部隊退役，他身高力大，智勇雙全，對中國武術(shù)、日本柔道、西方拳擊、摔跤、射擊、開車、格斗樣樣在行。他在特種部隊時，曾多次參加搶救人質(zhì)等驚險行動，練就了一副英雄虎膽。退役后，他準(zhǔn)備與人合伙做生意，所以急需大筆資金。他想通過這次冒險行動得到一筆可觀的賞金。

傍晚時分，頭戴特制鋼盔、身穿防彈背心、手提微型沖鋒槍的格林獨自進(jìn)入古堡。他把古堡里所有的燈都打開，然后在走廊拐彎處的死角坐下。

格林在這令人望而生畏的古堡里等到半夜3點多鐘，眼看離天亮只有兩個小時了，兇手仍未露面。格林認(rèn)為或許是他的名聲使兇手聞風(fēng)喪膽，沒敢再來；或許是他全副武裝的樣子使兇手覺得無法下手?？蓛词忠遣宦睹?，格林就無法與他交手，案子就破不了，賞金也就成了水中之月。經(jīng)過反復(fù)思考，格林決定再冒一次險，他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兒，把罪犯引出來。于是，他脫下鋼盔和防彈背心；放下沖鋒槍，又哼著小曲走出別人不易襲擊的死角……

第二天早晨，來接應(yīng)格林的警察趕到古堡時，他們在古堡門口發(fā)現(xiàn)了格林的尸體。他的一身好武藝看來并沒有發(fā)揮作用，在他的身上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傷痕。這樣一個身懷絕技的好漢，竟被兇手不留任何痕跡地害死了。兇手用的到底是什么手段？他又是如何進(jìn)出古堡的？這些問題誰也無法回答。

幾個月后，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者到警察局應(yīng)征，說他能在三天內(nèi)破獲古堡疑案。警察們見他那副老態(tài)龍鐘、瘦骨伶仃的樣子，不由感到好笑。他們都勸老者不要去白白送死，要是缺錢花，他們可以給他一些。老頭聳聳肩，笑著說：“錢我有的是，我今天來是為民除害。這是我的遺囑，已經(jīng)過公證處的公證。如果我在古堡中死去，請將我的遺產(chǎn)捐一部分給慈善機構(gòu)。后天早晨8點，請你們到古堡門口接我。如果我不出來，你們就進(jìn)去收尸?！闭f完，老頭揚長而去。

警察局長接過老頭送來的遺囑，發(fā)現(xiàn)他捐給慈善機構(gòu)的錢數(shù)目可觀，看來此人來歷不凡，不是那種夢想一夜之間變成百萬富翁而來冒險的人。他趕緊派人追出去，把老頭請回來。

老頭回到接待室時，局長搶步上前與他握手，并再三請老頭原諒他們的冒昧。局長和老頭越談越投機。老頭告訴局長，他是一個生物學(xué)家，叫維爾特。他認(rèn)為自己已找到古堡疑案的兇手，但這還只是推測，還需到現(xiàn)場加以證實。不過，那要冒生命危險。

局長請他把殺人嫌疑犯的名字講出來，以便警方對他采取必要的行動。維爾特教授不以為然地說：“警察可不是這個兇手的對手，你們?nèi)绻嫘囊獏f(xié)助我破案，就幫我準(zhǔn)備一個鋼盔，一只猴子和一架紅外線攝像機?！?/p>

“這些東西都不難搞到，”局長說，“不過，教授請您好好想一想，您孤身前往古堡過夜，是十分危險的事。作為本城的警察局長，我不能讓您去冒險?！?/p>

“對，這是得冒生命危險。局長先生，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冒險嗎？我有90％的把握可以成功。你不會不知道古堡疑案遲遲不破，將給古城旅游事業(yè)帶來多大的損失。我還認(rèn)為，你的前程也維系于此案上?！?/p>

局長覺得被維爾特教授將了一軍，再說古堡疑案一拖幾年，他臉上也不光彩。于是，他決定孤注一擲，與維爾特教授一起夜闖古堡。他當(dāng)即下令，叫幾個警員，按老教授的要求，準(zhǔn)備好了猴子，紅外線攝像機，頭盔……

第二天傍晚，維爾特教授和警察局長來到古堡。維爾特把牽猴子的繩索拴在古堡大廳的一條桌子腿上。然后，他與警察局長一起帶上鋼盔，他請局長千萬別摘下鋼盔。教授似乎還想說些什么，但他怕局長不相信，又怕嚇壞了局長，所以話到嘴邊又咽回肚里。他只是拿出一大瓶藥水，讓局長在全身涂抹一遍，別的沒再多說。

夜深了，維爾特教授和局長戴著紅外線觀測鏡，默默注視著大廳里的情況。突然，教授取下觀測鏡，扛起專用于黑夜拍攝的紅外線攝像機。他壓低聲音告訴局長：“兇手來了。”局長頓時緊張起來，他從腰里拔出手槍，貼著教授的耳朵問道：“幾個人？在哪里？”

教授忙著拍攝，沒有搭理他。局長順著攝像機的鏡頭方向看去，只見，那里只有他們帶來的猴子，別的什么也沒有。

局長著急地捅了教授一下，說道：“快告訴我呀，可別讓兇手跑了。”

教授不耐煩地說：“別打擾我。等會兒再說。”局長一聽生氣了，心想：兇手都跑到跟前了，你還在不慌不忙地攝像，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可他又不敢發(fā)作，他正在尋思著辦法，“撲通”一聲響，把局長嚇了一跳，他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剛才還活蹦亂跳的猴子，已倒在地上。

局長感到情況不妙，猴子死了，馬上是否要對我們下手了呢？他剛要上前去看個明白，教授用腳踢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動。局長看看教授，發(fā)現(xiàn)他仍在沉著地攝像，好像不是身處險境，而是在觀光游覽，真叫人摸不著頭腦。局長從警幾十年，還從來沒見到過這種破案方法。他覺得應(yīng)該出擊，寧可與兇手面對面拼死相搏，也不能死得個不明不白。他甚至懷疑這老教授，會不會在搞什么鬼名堂？

正當(dāng)他要沖出藏身之處時，維爾特教授伸手打開身旁的電燈開關(guān)，大廳里立即一片光明。局長被維爾特教授的舉動搞呆了，他馬上用槍指著教授問：“你為什么開燈？我現(xiàn)在才明白你的詭計?？欤“涯愕耐锖俺鰜恚駝t我先打死你。”

維爾特教授趕緊說：“局長先生，你別誤會。古堡疑案已經(jīng)偵破了，我才開的燈，請你聽我解釋……”

“好吧，教授先生，你說吧，我從來不打屈死鬼?！本珠L用手槍指著他，一字一句地說，“但是，你要還敢耍花招，可別怪我不客氣?？煺f，兇手是誰？”

維爾特教授見警察局長急成這樣，覺得既好氣，又好笑。他放下攝像機說：“好吧，我把實情全告訴你吧。”于是，他平靜地講述了偵破古堡疑案的經(jīng)過……

原來，在這個國家西部叢林地帶有一種數(shù)量極少的吸髓蚊，它的體態(tài)與一般的蚊子沒有多大差別，只是嘴尖長如鋼針，專吸動物的腦髓。由于它飛行無聲，粘著人體吸腦髓時，先向人腦注射麻醉液，使人無法覺察，加上這種蚊子在這古城從未出現(xiàn)過，被害者完全沒有戒備，人死后也找不到疑點，所以警方無從下手破案。

維爾特教授曾研究過多種蚊子，當(dāng)然也包括吸髓蚊。轟動全國的古堡疑案也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從報上看到格林死前曾脫下鋼盔這一細(xì)節(jié)后，似有所悟，他推測“殺人兇手”可能是吸髓蚊，但這畢竟只是推測，所以他對誰都不能透露這一推測，以免破案不成，被人恥笑。

進(jìn)入古堡后，他和警察局長從頭到腳都涂抹了特制的防蚊藥，又戴上了鋼盔。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吸髓蚊果真出現(xiàn)在古堡大廳內(nèi)，并開始叮咬猴子時，他急忙拿出攝像機，拍攝了猴子被吸髓蚊叮咬，直至死亡的全過程。猴子的死去，他和局長的安然無恙，說明他的推斷是正確的，他的這次冒險行動是值得的。

由于他過于激動，突然打開了燈，使局長產(chǎn)生了懷疑……

局長對他的話將信將疑，他倆就在古堡的大廳里默默地等到天亮。直到來接應(yīng)的警察進(jìn)入大廳，局長才松了一口氣，對老教授的話又增添了一些信任。他讓警察把維爾特教授請回局里休息。自己卻立即乘車前往電視臺，觀看教授拍攝的錄像，結(jié)果與教授講得完全相同。于是，局長馬上趕回局里，向維爾特教授表示道歉，請教授原諒他的無知與無禮，并感謝教授幫助他破獲了這個撲朔迷離的疑案。最后，他還向教授請教消滅這種蚊子的妙法，維爾特教授告訴局長，他正在研究消滅這種蚊子的方法，等有了結(jié)果會及時告訴他的。

當(dāng)天晚上，古城的電視臺播放了破獲古堡疑案的錄像，從此，古城居民消除了恐懼的心理，又過上了平靜的日子，古城的旅游事業(yè)也更加興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