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飛

萍　安

是風(fēng)拂醒了四月，我看到了。

站在高高的枝頭，回想起過去的一幕幕，躲在繭里的日子是那樣的漫長，仿佛自己在地上爬過，卻沒有一絲的痕，是夢？夢中我有了一雙翅膀，自由地展翅飛于空中。藍(lán)天啊白云，與我靠得是那么近。曾經(jīng)媽媽告訴過我，蝸牛有一個堅硬的殼，所以生命不比我脆弱；蚯蚓在泥土里，風(fēng)不吹，雨不淋，太陽也不曬，生活還真自在。我們呢？媽媽說只有等到我們穿過了最牢固的繭，才能苦盡甘來。四月，我就破繭而出……

我好像是爬上了一棵樹，從太陽出來時爬到了滿天星斗。好像，好像我睡了一覺。伸了個懶腰，我發(fā)覺自己在一個橢圓的東西里。很窄，我轉(zhuǎn)不了身。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繭？是不是我跨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的湯？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個夢，這東西太結(jié)實(shí)了，我的天呀！腦海里一片空白，我感到悲哀。誰把我困了起來？

我區(qū)區(qū)一個血肉之軀，怎能沖出這堵密不透風(fēng)的墻，何況沒有任何工具。

我的牙，我那可憐的牙，怎就咬不動呢？算了吧，也許是上天的安排，那我只有認(rèn)命了。如其自不量力地去咬，不如舒舒服服地睡一覺。楊柳吐芽了，三月將盡。睡覺真的是個不錯的選擇。

睡著了，空間越來越小，不知又過了多少天，我發(fā)覺背上長出了東西，一天又一天地長，里面的空間已容不下我了，難道我就要死了，難道我真的要死了？

不知是白天還是黑夜。我發(fā)覺自己身體很熱，這股無名的熱是從墻外逼進(jìn)來的。太恐怖了，非要將我烤了不成，我招誰惹誰了我？我期待著外面的世界，卻被這時的處境抹上淡淡的傷。四月能不能飛翔？我只有張望。

束縛著的空間越來越小，我能感到，快窒息了，誰？我能依靠。我什么也不去想了，前幾天還夢境般的美，蕩然無存，有誰能救我一把呢？沒有。張開我那可憐的小嘴拼命地往墻上咬，口水里我誘到了一股腥味，是血。咬一口，腥味更濃，錐心刺痛。不知過了多久，我累了，真的是累了。絕望地看著這堵被自己血沾紅了的墻?！巴饷嬗惺裁磫?？怎就咬不到邊？”我心里矛盾著，是否該繼續(xù)咬下去。或許這墻真的有邊，可是我現(xiàn)在還沒看見，等到盡頭時，也許我已經(jīng)痛苦地死去了。于是我放慢了速度。我睡了過去，可能是太累了，夢中我又見到了媽媽，她給我講了那個挖井人的故事：一天一個人挖井，挖了一個，沒看到水，走了。又到另一個地方，挖了一個比剛才深的，沒水，走了。再到另一個地方，挖了一個比前兩個更深的，沒水，走了。挖井人死在了第四口井里，渴死了，而他腳下10厘米的地方就是水。太可惜了！選擇了為什么不去堅持？噢，媽媽是不是對我說再努力一下下就會得到成功？我驚醒，連死我都不怕，我還怕再堅持一下嗎？哪怕下一刻我將死去，我也得弄個明白。飛翔！忍著痛，血再一次模糊……

一陣涼涼的東西從我頭上掠過，接著我看到了一個紅紅的圓圓的東西在一個很寬的空間里，身子一陣劇痛，我暈了過去。我好像聽到了媽媽的聲音，她說我已長大，她說我已有了自己的翅膀，可以自由自在地飛了。一陣興奮，我醒了，輕飄飄的感覺。哦，原來是風(fēng)動。我的背上真的是有了一雙翅膀，我可以飛了，飛呀飛，飛過天堂。哦，我看到了四月的陽光，光芒落在了我的翅膀。

我試著輕輕拍了幾下雙肩，太美了，它會不會碎掉？真的是太好看了，于是我舍不得再拍動。四月，就在我的雙肩上無動于衷。太陽笑我說：有了翅膀還是做夢，不飛永遠(yuǎn)都不能到達(dá)空中。

有兩個龐然大物在我的身下樹陰里乘涼，我知道了那是鳥。只聽到那只大一點(diǎn)的說：孩子，如果你過分地愛護(hù)你的羽毛，不讓她受任何損傷，那你就失去了一雙翅膀，永遠(yuǎn)不能自由地在天空飛翔。好像媽媽說過的：是雄鷹就要在藍(lán)天展翅翱翔，是小溪就是要奔流不息流向大海，有翅膀就是要飛翔！飛翔像天使一樣。

我閉上眼晴，害怕自己會掉下來，使勁地拍動了翅膀，感覺在風(fēng)中，沒依沒靠。這是一種從來都沒有過的感覺，身體好輕，像躺在一片紗上，這就是飛翔！做夢一樣。睜開眼睛，繞著我出來的這個地方，轉(zhuǎn)了兩圈，謝謝苦難讓我成長。破繭而出的過程，就是我脫變的過程。飛翔，我做夢都想。在空中背著太陽飛翔 。

張開翅膀，我飛了起來，“嘩，好漂亮的蝴蝶呀！”我分明聽到一個小孩子對我的贊揚(yáng)。

四月的夢想，就是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