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痣瞪大眼睛望著蕭威,見有血從蕭威耳中流出,如殷紅的小蛇蜿蜒爬動??伤贿t疑,慌不擇路地消失在山里。
山城大集。
便衣警察蕭威走在人群里,看似悠閑隨便,眼睛卻打閃一樣在掃尋什么,終于,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女子。
那女子嘴角上的美人痣一跳,芙蓉臉上就透出幾分妖艷。美人痣穿著入時,水中魚兒一樣穿游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眼睛不看兩邊攤位上的百貨,卻詭秘地??蹿s集人的衣袋、提包,很快鎖定從豬市里走出的陳老漢。
陳老漢臉上流淌著喜悅的汗水,眼睛不停地瞧腋下的皮包。老漢走到一個小吃攤,將腋下的皮包放在這里那里,都覺得不合適,最后,老漢將皮包放在屁股下坐牢,才遞上一張汗津津的笑臉,沖小老板說,一碗羊肉湯兩個饃。
美人痣也來到小吃攤,在老漢對面坐下。
小老板將一碗羊肉湯兩個饃端給老漢。
老漢就唏唏噓噓吃起來,直吃得快慰漫天飛。
美人痣一雙星眼眨也不眨地望著陳老漢的一舉一動。望著望著,突然將雙眉噼啪一抖,道,大爺,你的包掉了!
老漢不知是計(jì),啊地叫一聲,立起身來,四下觀看。
美人痣趁機(jī)向前,抓起老漢的皮包,踢踏著眾人驚異的目光,就跑。
老漢知道上當(dāng),為時已晚,失聲叫道,我的包,我包里有賣豬的錢呀!
此時,蕭威就在不遠(yuǎn)處盯著美人痣。蕭威不等老漢喊聲落地,就向美人痣撲去,捉住她!
美人痣衣動發(fā)飄,狡獪地笑著,也喊,捉住他,別讓他跑了!
一時,鬧得滿集的人都糊涂了,不知該捉誰。
蕭威穿人空過攤位,矯健神速地?fù)湎蚯埃劭唇咏廊损?。美人痣猛地弄橫一輛自行車,擋住了蕭威的去路。等蕭威繞過自行車,美人痣已不知去向。
陳老漢丟了賣豬的錢,心疼地到處亂撞,抖著一雙粗糙的大手,行行好,還我錢吧!那是給老婆子治病的錢呀!
陳老漢悲愴的呼號,像一把利刀,一下下戳著蕭威的心。蕭威兩眼發(fā)紅,緊握雙拳,美人痣呀!就扎進(jìn)熙攘的人群,尋找美人痣去了。
第二天,五洲超市。
蕭威在超市里目光像銀亮的鞭子一樣掃來掃去,搜尋著每一個可疑的人。突然,發(fā)現(xiàn)了美人痣。蕭威不動聲色地向美人痣靠近。
美人痣機(jī)警地這里走走那里瞧瞧,瞧著看著,走近金銀首飾柜臺。那里許多人在選購金銀首飾。美人痣奔到那里不去看貨,卻在人群里碰碰撞撞制造混亂。很快,人群騷亂起來。美人痣趁機(jī)將手伸進(jìn)一個女人的包,掏出一個錢包。
蕭威一看,時機(jī)到了,猛虎一樣撲向美人痣。
不料,一個青年突然嚎道,警察,快跑!同時伸腳將蕭威絆倒。那青年轉(zhuǎn)身剛要離去,蕭威一個鯉魚打挺起來,同時將锃亮的手銬銬在那個青年的手腕上。美人痣見狀,扔掉手中的錢包,惶惶如驚弓之鳥,向超市外跑。
蕭威將那青年交給超市的保安說,看好!轉(zhuǎn)身出了超市,過大街,穿胡同,七曲八拐,出了小城,很快接近東環(huán)路。東環(huán)路對面是胭脂山。胭脂山山高林密溝多。美人痣逃脫警察追捕心切,上了東環(huán)路,就不顧一切向山上跑。就在這時,一輛銀光閃閃的小車飛馳而來。
蕭威見狀,高喊,危險!縱身一躍,抓住了美人痣,向后一拽。
美人痣得救。
蕭威卻站不住,身子向前一傾,被飛馳而來的小車撞飛。
美人痣瞪大眼睛望著蕭威,見有血從蕭威耳中流出,如殷紅的小蛇蜿蜒爬動。可她一遲疑,慌不擇路地消失在山里。
美人痣回到她的住處,眼前不斷出現(xiàn)便衣警察救她的那一幕。漸漸地,她坐不住了,走出住處,鬼使神差地來到蕭威救她的地方。那里的血跡還在,血跡像不熄的火焰,閃著輝煌的光芒。美人痣心里雖不平靜,面上卻裝得沒事人似的,走近一個養(yǎng)路工人,大叔,這里好像發(fā)生過車禍,人傷得怎么樣?
養(yǎng)路工人說,一位警察,為救一個女扒手被車撞飛。人傷得不輕,送醫(yī)院了???,那個女扒手太差勁了,人家舍命救她,她卻見死不救,良心讓狗吃了。
良心讓狗吃了!這句話在美人痣耳邊久久回響。它像一把剔骨刀,在一下下地挖她的心,挖出血,血一滴滴濺落。她又回到住處,想睡一覺;可睡不著,眼前全是流血的蕭威。不等天亮,她就去了醫(yī)院,方知蕭威已犧牲。
殯儀館,悼念大廳內(nèi)外,都是來看望他的人。有干部、警察、群眾。有的人忍不住哭起來。一個兩個,痛哭的人越來越多??蘼晞犹旌车?。
美人痣戴著太陽鏡,打著小巧的遮陽傘,混在人群里,在悼念大廳走廊里,透過窗戶,看著花叢中的蕭威,聽著人們的哭聲。心頭有什么涌出,涌到鼻子,鼻子一酸,忍不住哭起來。哭也不能放大聲音,竭力壓抑著,身子抖得厲害。
于是,有人說,想哭就痛快地哭出來吧,好人呀!好人替壞人死了,老天不公,不公??!
美人痣略略轉(zhuǎn)過頭來,淚眼婆娑地一看,說話的竟是丟包的陳老漢。
那一刻,陳老漢也認(rèn)出了她,捉賊呀!
陳老漢的一聲喊,驚動了警察,驚得美人痣如流星疾風(fēng)奔逃起來。
警察神速地向美人痣追去。
不要讓美人痣跑了!警察呼喊著追趕著。
美人痣奔跑著跳躍著,心里卻有什么在沸騰煎熬,沸騰著煎熬著。突然,停住了奔跑的腳步,回轉(zhuǎn)身,毅然向追來的警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