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卡奴”殺人第一案紀實

黑　丁

“卡奴”，顧名思義，就是信用卡的奴隸，指的是那些受困于償還信用卡本金和不斷產(chǎn)生的高額利息的信用卡用戶。北京市的一對年輕“卡奴”夫妻為了償還銀行信用卡每月的最低還款，犯下故意搶劫罪。2008年5月29日，28歲的丈夫被判處死刑，27歲的妻子被判處死刑，緩期二年執(zhí)行。這一極端案例，為“卡奴”們敲響了警鐘!

“啃老”一族，眾聲反對中的新婚

芮莉是個北京女孩，中專畢業(yè)后就一直呆在家里，整天不是上網(wǎng)就是出去逛街。

春去秋來，轉(zhuǎn)眼芮莉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正當父母替她到處張羅對象的時候，芮莉卻領(lǐng)著個小伙子回家來了，說要和他結(jié)婚。

這個小伙子叫姚國強，北京郊區(qū)大興人，比芮莉大一歲。兩人認識不過幾個月而已，卻迅速墜入情網(wǎng)，決定玩?zhèn)€時髦的“閃婚”。

經(jīng)過一番盤查，芮莉的母親王秀梅得知姚國強也是中專畢業(yè)，而且一直沒有穩(wěn)定工作，四處打工，王秀梅心里當下就很不樂意。作為母親，她當然希望芮莉能夠找到一個好婆家，找到一個學歷高、工作穩(wěn)定、條件比較好的丈夫，可是眼前的這個男孩什么也沒有，怎么能讓她滿意呢?

最終，芮莉和姚國強還是在一片反對聲中結(jié)婚了。兩人住在姚國強大興的父母家里?？恐p方父母的接濟和姚國強不時找一些零活干，小兩口的生活倒也維持了下來。

2004年4月，芮莉生了一個女兒，兩口之家變成了三口之家，生活的壓力陡然增大。芮莉嫌住在郊區(qū)生活不便，想搬回市中心住，便抱著幼小的女兒央求母親替她找一處房子。看在小外孫女的份上，2004年底，心軟的王秀梅在城里為芮莉一家三口租了一套房子，并替他們預付了3個月的房租3600元。

刷卡一族，提前消費下的爽快

由于孩子太小，家里需要人，所以兩人商量，姚國強先出去找工作，芮莉留在家里帶孩子。但是第二天晚上姚國強回家時，工作沒有找到，倒是拿回來了一張“用明天的錢，辦今天的事”的信用卡。

原來白天姚國強路過一個銀行時，正巧碰上這家銀行在舉行“開卡有禮”的活動，在推銷人員的極力勸說下，姚國強頭腦一熱就辦了一張信用卡。

芮莉見姚國強出去一天沒有收獲，嘴上沒說什么，心里卻不太高興。但姚國強沒有覺察出來，反而興沖沖地拿出一個毛絨玩具逗著女兒，說：“這是今天我辦卡人家送的禮品，怎么樣，不錯吧。我辦了一張信用卡。”

“什么，沒錢還辦信用卡，燒包吧你!”芮莉氣呼呼地說。

姚國強一把摟住芮莉說：“老婆大人，看來你是不怎么了解信用卡的妙處啊!”說完，姚國強像變戲法一樣掏出一瓶高級化妝品，說：“這是不是你一直想要的?”

芮莉驚喜地叫了一聲，問：“咦?你哪來的錢?”

姚國強得意地揮揮手中的信用卡，說：“我今天才知道信用卡真好啊，我這張卡可以透支6000元。在北京這個大城市里，沒有信用卡你根本就不能算一個真正的都市人!”

芮莉想了想，問：“信用卡好是好，可是我們哪有錢還款啊?”

姚國強說：“你放心吧，我明天繼續(xù)去找工作?！?/p>

姚國強最終找到了一份賣電器的工作，芮莉和姚國強再也不擔心還款的問題了。嘗到信用卡透支的好處之后，芮莉也辦了一張信用卡，兩人開始充分享受“刷卡一族”的瀟灑生活。在他們看來，信用卡保證了自己的生活質(zhì)量和品位，因為信用卡幫助他們實現(xiàn)了理想生活，名牌衣服、高檔化妝品，數(shù)碼相機、筆記本電腦，每一樣都近在咫尺。

小兩口感覺刷信用卡的感覺太爽了。信用卡大大刺激了他們的消費欲望，很多時候根本無法自制。在提前消費的巨大誘惑下，芮莉和姚國強盡情地享受著狂熱的透支消費帶給他們的快感，而由此引發(fā)的還貸危機卻被暫時掩蓋了。

月底的賬單還是讓芮莉和姚國強大吃一驚，怎么花了這么多錢啊，姚國強那點工資顯然差得太遠，怎么辦呢?兩人只好厚著臉皮向自己的父母求救。錢雖然借到了，但兩人都挨了一頓罵，灰溜溜地回來了。

回家后姚國強想到了一個辦法。多辦幾張信用卡，每個銀行都辦一張卡，這樣錯開還款日期，用一家銀行的錢還另一家銀行的錢，以卡養(yǎng)卡。

于是從那之后，芮莉和姚國強的錢包里塞滿了各式各樣的信用卡，總信用額度達到了好幾萬元!

淪為“卡奴”，透支生命難嘗欠款

2006年春，姚國強所在的公司倒閉了，他們欠銀行的錢利滾利越來越多，小兩口的生活又陷入了困境，而銀行的催款電話一天十幾個，讓他們不得安寧。

2006年4月底，思來想去的芮莉想到母親的工資卡呈存了不少錢，決定鋌而走險。她悄悄地將母親王秀梅的工資卡偷了出來，取了46000元錢，一部分存到自己的信用卡里用于還款，一部分留著日常生活用。

王秀梅很快發(fā)現(xiàn)自己的工資卡里少了一大筆錢，找芮莉一問，芮莉不得不承認了。

王秀梅徹底被這個不孝女激怒了，把芮莉和姚國強大罵一頓趕出門去。

2006年8月18日，再次被銀行電話催得走投無路的姚國強對芮莉說：“銀行又催我還款了，姑奶奶，我求你了，求你去找你媽借錢吧!”

芮莉斬釘截鐵地回答道：“不去!”

姚國強沉默了一會，說：“那就去搶樓下的小賣部。小賣部每天流水挺多，應該有錢，小賣部的女孩一個人在家，咱們后天凌晨動手。你去把門騙開，吸引女孩的注意力，我進去撬鎖翻抽屜拿錢。”

8月20日凌晨，芮莉和姚國強悄悄出了門。四周一片寂靜，兩人躡手躡腳地來到小賣部門口，按照姚國強事先設(shè)計的方法將小賣部的女店員曉蕓殺死，撬開抽屜，芮莉從撬開的小抽屜里翻出200元現(xiàn)金，一本內(nèi)存3200元的存折，一張身份證：從大抽屜里翻出一沓一元的現(xiàn)金20多元；從枕頭旁邊拿走一部諾基亞手機。

完事后，兩人用小賣部的塑料盆把身上的血跡洗干凈，關(guān)上燈，撞上門就走了。

剛剛殺完人的姚國強竟然像沒事人一樣，一大早就去幫丈母娘遛狗，然后再去上班。

2006年8月22日，曉蕓的老鄉(xiāng)發(fā)現(xiàn)曉蕓被害。很快，警方發(fā)現(xiàn)了芮莉和姚國強作案的線索。兩人于2006年8月23日被羈押，因涉嫌犯搶劫罪于2006年9月29日被逮捕。

2007年8月28日，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判決姚國強犯搶劫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quán)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chǎn)。芮莉犯搶劫罪，判處死刑，緩期二年執(zhí)行，剝奪政治權(quán)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chǎn)。一審判決后，姚國強提起上訴。2008年5月29日，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作出終審判決，維持一審判決。至此，中國“卡奴”殺人第一案劃上了句號。

(摘自2008年第15期《法治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