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標記
2008-01-01 00:00:00王孝謙
金山 2008年3期
平是個兵，上島快三年了，沒見過女的上島來。這天，他換崗回到宿舍便捧著遲到的雜志久久凝視封面女明星，看著看著眼前就浮現(xiàn)出了另一張?zhí)摶每~緲的美麗面孔，心里異常躁動。沒有女朋友，可他向往的那張面孔自己也不知姓甚名誰。
副排長一把搶去了那本雜志，另外幾名戰(zhàn)友也圍上來爭著一睹“明星”芳容。平一時有些性急，仿佛自己的心被人搶去了，便跳過去搶奪那雜志，“明星”被七八雙手撕扯得七零八碎。大家一陣沉默，嘆息一遍。平鼓著眼睛，瞪了副排長一眼，提了槍沖出哨所。平提前把班長換了下來，平站在崗哨上，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只有濤聲，海上連一只會飛的鳥也沒有。
某一天，島上破天荒熱鬧起來，某軍政治部文工團蒞臨小島，特為邊防戰(zhàn)士舉行專場慰問演出。歌舞團有十多位女演員，個個似雜志上的女明星，其中一位高挑、細腰、豐臀的女演員好像就是那位被戰(zhàn)士們撕碎了的“封面女明星”。戰(zhàn)士們興奮得手足無措，女演員們要在島上呆兩天兩夜，戰(zhàn)士們雖有很多理所當然的欣賞機會，但仍不愿放棄這期間任何一次窺視。
平一直注意著那位“封面女明星”。女明星圍著哨所轉(zhuǎn)了兩圈，顯得很焦躁。好像在尋找什么。女明星悄悄溜出哨所，走進亂石崗，她望望周圍，發(fā)現(xiàn)草叢中、石堆后總有眼睛盯著她，便又無奈地往哨所走，動作僵直，臉漲得通紅，顯得很痛苦的樣子。
平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她。平這時鼓足勇氣迎著“女明星”，行了個標準的軍禮，然后問：“同志，您找……什么?”
女明星的臉愈加紅透了，輕聲答：“我在找?guī)?，這兒怎么沒有廁所?”
平一愣，怎么會沒有廁所?平不是天天都在蹲嗎?又一想，也是，島上沒有來過女人，自然沒必要有女廁所，而唯一的廁所不僅無標記也無門。遇到這樣的問題，平也想不出辦法。
女明星將這事反映給帶她們來的文工團團長，團長找到平的頂頭上司副排長，副排長又安排平找紙筆來寫了“女廁”貼在墻上。這請示匯報安排部署落實的復雜程序其實在幾分鐘內(nèi)就完成了。平樂意做這事，很快那廁所內(nèi)便傳出了女演員們的歡聲笑語，女明星出來時便特意向平很感激很嫵媚地笑了笑。
唯一的廁所變成了“女廁”，戰(zhàn)士們便往野外跑，而隨文工團來的幾位白面書生卻不愿在光天化日之下野撒，也要求進廁所，享受同等待遇。有一小子實在熬不住了，一下子沖進廁所，卻見一妙齡女演員正在努力，隨即一聲驚呼，那小子嚇得一個仰八叉。這事件鬧得全島沸沸揚揚。
這難題真難解。
平與女明星又碰了一面。平便回住處找來一顆大鐵釘釘在廁所外墻上，退去那“女廁”一紙。于是，當女明星人廁時就將女軍帽掛在釘子上，平人廁時又將男軍帽掛在釘子上。男人、女人均如此仿效，秩序井然。
戰(zhàn)士們覺得好開心。平也覺得這日子好滋潤，像過年。文工團離島時，只有女明星沒戴軍帽，更顯得風采照人。
島上的日子突然間又寡淡下來，戰(zhàn)士們都蔫蔫的一如往日。
兩天之后，那廁所的鐵釘上突然又掛上了一頂女兵帽……
那頂女兵帽懸在墻上，一直沒人取走，成了島上一道特殊的風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