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不是能夠隨心所欲的事

只想要點曖昧

我和原林最初相識在網上。我常在名為“城市心情”的論壇里發(fā)心情隨筆，漸漸地發(fā)現一個叫“原來是緣”的網友總是最先回我的貼子，除了鼓勵和欣賞，他從不像別的網友那樣向我索取聯(lián)系方式，也從不開曖昧的玩笑，這給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得知他和我同在一個城市后，我留了手機號碼給他。

2003年的秋天，我的婚姻出了問題，丈夫因為外遇提出離婚，我忍受不了背叛，沒有作任何挽留就簽了字，但內心痛苦不堪。我在論壇上發(fā)了告別貼子后，決定離開生活了將近6年的長沙。

我正在收拾行李時，原林打來了電話，這是他第一次聯(lián)絡我。一聽到他自我介紹，我就哭了。他聽了我的打算后，果斷地說，我們見一面吧。約好了見面地點，我便出發(fā)了。離家之前，在鏡中忽然看到自己眼睛紅腫，灰頭灰臉，估計留不下什么好印象了。

原林比我想象的年輕許多，不帥，卻極有男人味。我們沒有初次見面的拘束，我莫名其妙地對他有種親近感，這種親近感讓我變得更加脆弱。記得那天我說了很多，就像委屈的孩子終于找到傾訴的地方，中間也曾落淚，但心情漸漸變得明朗，與他目光相對時，我露出了離婚以來的第一次笑容。

我告訴原林，每到黃昏，離婚后無處著落的痛就會突然襲上心頭，讓、我無法自拔。聽我講這些的時候，他神情凝重。從這之后，每到傍晚時分，我的手機就會響起來。無論我在什么地方，他總在最短時間內趕到。我情緒不好時，不和他說話，坐在車上望著窗外發(fā)呆。他也不多言，開著車四處繞，直到我說餓了，才帶我去吃飯。漸漸地我又有了被疼愛的感覺。有時，甚至想從他眼神里捕捉些曖昧信息，但他總是微笑著聽我說話，沒有半點過分的舉動，倒是我有時在散步時，故意大大咧咧地挽住他的手臂不肯松開。那可能是我愛上原林的開始，可我渾然不覺，只認為自己需要這樣的一點曖昧，好盡快走出離婚的陰影。而原林始終就像一個朋友，只是默默陪伴在我身邊。他說，不舍得一個這么好的女黯然神傷，純屬疼惜，與噯昧無關。

愛情比曖昧要危險很多

轉眼半年過去了。我從原林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個全新的自己，那種感覺猶如脫胎換骨，我慶幸原林給我的不是噯昧，而是濃烈的愛情。他看我的眼神，已經從疼惜漸漸變成了眷戀。他在見我之前已被我在論壇里發(fā)的那些貼子打動，相處了一段時間后，我更生動真實地印在了他心里。最初是因為我需要一個人陪著度過難關，到了后來，是他想和我在一起。這種轉變，使我們更頻繁地見面進而淪落為最庸俗的情人關系，盡管我們都不太愿意承認這種關系，只想把它看作純粹的愛情。

他是一個有家庭的人，女兒5歲，妻子是小學教師。他有時會跟我說起女兒的可愛，接妻子電話時，語氣也溫柔，看不出他們的婚姻有何不妥。我們都對他的家庭避而不談，雖然我們知道，不談并不意味著她們不存在，只是他還沒想好該怎樣安排自己的感情。而我也沒考慮過再結婚的事，只想抓住眼前的愛情。

我不想去考證原林的愛，因為我有種預感，這不過是場煙花愛情，結局不是他離開便是我走人。2004年的情人節(jié)，當他把一套新房鑰匙送給我當禮物時，我有些呆住了：一間三十多平方的公寓，裝飾得異常溫馨，墻上掛著我們的合照，完全是新婚夫婦的甜蜜小窩。我只是隨口提過想和他有個小小的空間，卻沒料到他如此精心地準備，我再也不能把他對我的感情歸結于有罪的外遇，我相信那是愛情。這意味著我們進入更危險的關系，我在這種感覺里，愈加不能擺脫。原林也是如此，他逗留在小公寓的時間越來越長，但仍然沒提過離婚的事。

愛，是要緊緊抓住不放還是原路退回

如果我們能一直保持住只有愛情沒有爭吵的生活，也許現在我還生活在那套小公寓里。但太過激烈的感情往往容易出事，我們還是開始了爭吵、賭氣、猜疑。在一次傷筋動骨的爭吵后，我們一賭氣幾天沒見面，待心緒平靜下來，我們又像沉浸在戀愛中的小青年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對方。當我們久久地擁抱在一起忘情地說著傻話時，原林的手機在無意間被接通了，他妻子在電話那頭聽到了我們所有的談話。等到我們發(fā)現，她妻子鎮(zhèn)定地重復了一遍我們那些傻話，就絕然地離開了家。

這是我們從未想到過的局面。原林的臉變得煞白，他一言不發(fā)，以一種讓我驚恐不安的力度緊緊握住我的手。我輕輕地擁抱了他一下，他卻捉住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深更纏綿地吻住了我，讓我墜入了一個無望的深海里。我明白，我就要失去他了。

原林走后，就無消息。雖然我早有準備，但還是寢食難安。五天后，他出現了。他迅速地瘦了下來，眼圈黑青，神情疲憊。他說，這幾天，他一個人帶女兒，女兒拼命哭著要找媽媽，可他根本沒辦法見到妻子，她家人一致對外都不理睬他。說著說著，他突然大哭起來，問我怎么辦，怎么辦。我看著這個在我懷里痛哭的男人，一種痛直入心底，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我突然很害怕原林的婚姻解散，我看得出他對這個家有著難以割舍的感情，而我于他，或許只是情感休息的一個理由，絕對不是歸宿，否則他會趁著這次機會提出離婚。他一開始只是為了幫我從離婚的痛苦中走出來，后來卻愛上了我，那不是他的錯。這個男人，是個頂好的男人，我不能毀了他的幸福。

我一夜無眠換來的結論就是離開。

愛情，從來不是隨心所欲的事

我再次和原林見面時，已經遇到一個適合的男人結婚了，孩子剛滿周歲，我覺得自己又變得幸福而滿足。

因為出差，我回到了長沙。關于長沙的記憶忽然間撲面而來，原林的名字最先跳出腦海。對他的記憶，我不愿意再搜索多少，他一定生活得很好，他有這個能力。在酒店安頓好后，我神使鬼差地來到了當年他購買的單身公寓的大廈。大廈一樓，我們常去吃飯的餐館仍在，我選了一個位子，剛坐下，赫然發(fā)現，在我對面坐著的竟然是原林。3年不見，我們的目光碰在一起時，都大驚失色。

在餐館里，我們要了幾瓶啤酒、小菜，聊了很多。我這才知道，當年我義無反顧地離開，他也真的想回家好好過日子，可是妻子已經不能一再包容他。無論他如何努力，她都不肯相信他。這樣的日子沒能過上一年，他們就協(xié)議離婚了?，F在他就住在那套單身公寓里。那個夜晚，我們聊到餐館打烊，又到茶館里接著說，我刻意地避開了去他的單身公寓，那個有我們太多回憶的地方。我很自私，我怕原林會抓住我不放，盡管他在聽到我說很幸福時，又露出了那溫暖的微笑，但我還是怕那些縹渺的感情會毀了我的婚姻。

該說的說完了，我打車回賓館。車開了，我回頭看原林，他揮著手，面目逐漸模糊，我的眼淚不知不覺間流了出來。愛情從來就不是能隨心所欲的事，如果我知道他最終會離婚，我會等著他；如果原林知道自己會落到這個地步，或許在最早遇見我時就克制住自己，不讓愛情發(fā)生在我們身上?？墒?，說這一切都晚了，留下的也只有越來越淡遠的記憶。

第二天大早，我把原林剛給我的手機號從手機里刪掉了。春節(jié)越來越近，我想著要趕快回家，緊緊地守住我的愛人，我的孩子，那是屬于我此生最為真實的幸福。

對話片段：

榛果：你再見到原林是什么感覺?

何語靈：當我看到胡子拉碴的原林時，我仍有些心疼。如果知道他會離婚，也許我會等，但原先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一句也沒提過，可見他是想保住婚姻的。如今，我只能替他惋惜，但不會再出手相助。以情相助，傷害到的是我的家庭，我不能再犯他的錯誤。

榛果：你覺得自己對愛情了解更深了嗎?

何語靈：不敢說更深。卻更有體會。當我們感情受挫時。千萬不要為了急于擺脫痛苦而去依賴新的男人，尤其是結了婚的男人。不管對誰。那都是一種傷害。

榛果：你對現在的婚姻滿意嗎?

何語靈：第二次的婚姻讓我明白了很多事，先生對我說過≯過去的事他都不會在意，這是他的成熟、睿智，是我們幸福的根本，讓我更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