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是三年級來我家的。那時她的個子很矮,只到我的肩膀,理所當(dāng)然地成為了我的跟屁蟲。
開始,我還是很霸道的。每次洗澡第一盆水是最干凈的,我倆就開始搶,爸媽沒轍,只能讓我們用最公平的方式“石頭剪子布”,幾次過后,我就摸到了規(guī)律,每次都能猜到她下次要出什么,因此我直用著第一盆水。
妹妹雖然個子矮,年齡小,可是她提前上學(xué),我們還是同班,只是她坐第一排,我坐最后,我做事她看著,我說話她聽著。妹妹剛來時我是很興奮的,終于有個伴兒了,可是沒過多長時間我就開始厭煩妹妹了。她干事磨蹭,常常拖我的后腿。
一天上午最后節(jié)是語文課,黑板上密密麻麻寫了很多的組詞題,我早早地抄好了,可妹妹還在慢慢寫,我不耐煩了,“好了,你自己慢慢地寫吧,我要回家了!”我第一次沒有等妹妹,可回家后我忐忑不安的,不知道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妹妹回來的時候一路哭得驚天地泣鬼神,眼睛紅腫,聲音嘶啞,臉紅紅的臟臟的。她狠狠地推開門,一個橫掃將我書桌上的書全弄在了地上。我也氣急了,毫不示弱把她的也弄在了地上。我們開始瘋狂地毀壞對方的東西,媽媽慌忙把我們分開。不巧的是爸爸正好回來了,看到我們在“抄家”,爸爸生氣地讓我們出去面壁思過,不許吃飯。我心里怕怕的,我知道她也很害怕,只是還是犟著。妹妹哭得更兇,嚷嚷著作業(yè)還沒寫完呢。我倆站在門口,氣呼呼的,這是妹妹來我家和我的第一次交鋒。
開始時,妹妹的成績不如我好。我還在全神貫注地寫作業(yè)時,妹妹一會兒出去玩玩、一會兒又弄弄我,“姐姐,別寫了?!蔽铱戳丝此话寻阉崎_,低著頭又開始寫。當(dāng)我早早地寫完了作業(yè),妹妹還有一大堆。大考時,我總是能如愿以償?shù)匕鼣垟?shù)學(xué)、語文第一。后來,妹妹在不知不覺間努力了,寫作業(yè)時也不玩了,更不打擾我了,次她居然比我更早地完成了作業(yè),吃驚之余,我漸漸預(yù)感到了我有對手了。妹妹的成績越來越突出,有時候考試甚至超過了我,在后來的兩年里,我們姐妹倆包攬了大大小小的第一,在競爭中我們都有了明顯的進(jìn)步。有時候我們是親密無間的好姐妹,有時候我們又是競爭對手,關(guān)系越來越好了。
那個時候,我最好的玩伴就是妹妹了。星期六早晨,我們躺在床上無憂無慮地玩,最喜歡的游戲是我發(fā)明的小馬過河。我比她大,就當(dāng)老馬,雙手趴在床上,背著一個枕頭(當(dāng)壺子)邊講故事一邊繞著床邊走。妹妹就是小馬,她站在我的旁邊,有時會趴在我的背上,我會故意設(shè)置一個場面,輕輕地把她抨在床上。有時候也會演,老馬老了,小馬背著老馬過河,妹妹小小的身體趴在床上,我壓著她有時候還會抱個枕頭,她一定很累吧,我比她重多了我們還會偷偷地給洋娃娃做衣服,妹妹來時拿了很多好東西,我們一起發(fā)揮想象,找到了用各種能做衣服的材料,還給娃娃安了個家。現(xiàn)在當(dāng)我打開抽屜時還會找到很多保留下來的東西,看著看著會覺得分外親切。特別是妹妹走后的第一年,我一直不敢玩這些東西,因?yàn)槲乙幌肫鹚?,就會忍不住地掉下限淚。
我想,那時妹妹帶給我的是不再孤單。媽媽爸爸很忙,中午一般是不回家的。我倆那時常吃泡面,我們總是泡在一個小鋁鍋中,有時候水放多了,倒掉了浪費(fèi),我們就把多余的湯放在一個碗里。這就是涮羊肉……我娓娓地編起了故事,我們把香腸放在碗里當(dāng)羊肉,吃一口喝一口,終于肚子鼓鼓的,湯也喝完了。這時我們就可以邊欣賞電視邊舔著冰棍,悠哉游哉。晚上回到家,我和妹妹要分工干活。我喜歡打牛奶,雖然要走路,但是一點(diǎn)也不累,妹妹卻不同,她很逞能,偏要干生爐子這樣的技術(shù)活。往往我都回來了,妹妹的爐子還沒生好?!叭トト?”我不耐煩地把她推開,自己生起了爐子。
兩年后,我家要搬走了,妹妹也要去她爺爺那里讀書了。開始我還沒在意,總是說,你回你家吧!可是假期過后妹妹真要走了。那天上午,舅舅來了,他有順風(fēng)車搭,就提前帶妹妹走。我的心里頓時像破了個洞一樣,真的很痛,很痛!這下妹妹要走了,真的要走了,我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哭!我站在大門口,這個我們牽著手走過無數(shù)次的門前,妹妹跟在舅舅后面,一步一回頭,難過地看著我,就要走出小巷的那一剎那,妹妹哭了,嗚嗚的,好傷心。我忍不住了,好想叫她一聲,可是嗓子發(fā)不出聲音,只有滿臉的淚水。
后來我才懂得了孤單,星期六一醒來,再也沒人和我玩“小馬過河”了??湛盏姆孔又挥形覀€人,我寂寞地吃著泡面,獨(dú)自打牛奶,每當(dāng)我回家我多么希望奇跡出現(xiàn),哪怕妹妹還在笨笨地生著爐子,我也不會說她了,我會耐心地幫她。妹妹,我好想你!
編輯 雨 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