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五點“約會”

就像某人所說的那樣，壞事往往是趕一塊兒來的。

臨近高考還有3個月，遇到異乎尋?？稍鞯陌嘀魅?，好端端去食堂打飯卻被人“不小心”弄臟外套，在家玩網(wǎng)游到最關(guān)鍵時刻突然斷電，早上那輛老爺車開到一半竟然拋錨了!當(dāng)我氣喘吁吁趕到學(xué)校正要拉卡，發(fā)現(xiàn)錢包居然不翼而飛!

錢包丟失三天后的中午，學(xué)校午餐時間，丟失了校園卡的我只能呆在教室里面了。

這時候有人用嗓門吼：“喂!喂!喂!你又犯了什么事啊?!剛才廣播里叫你去教導(dǎo)處，快點去吧!”

我聽了這話就尋思開了，最近明明安分守己得不得了。怎么?難道教導(dǎo)主任“冷如花”還要對我進行考前強化輔導(dǎo)嗎?

推門進去，“冷如花”面無表情地看著我，然后說：“最近情況怎么樣?上次模擬考成績有進步了嗎?你其實腦子很聰明，考前沖刺一下能提高很多……(以下省略300字)”

我站在她身邊一邊賠笑一邊點頭稱是，然后她說：“那邊桌子的林老師有事找你，你過去吧!”沒事干嘛說那么一大通啊!毛病!林老師剛從師范畢業(yè)分配到這里，對我愛理不理的樣子，“這個，是你的吧?”她右手食指和中指間夾了一樣?xùn)|西，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我的校園卡!

“是，是我的。”

“喏，拿去?！痹瓉硭窍胪ㄟ^正式交接儀式再遞交給我啊!

“你去一年級一班找一個叫何荷的女同學(xué)?！?/p>

“噢……”我轉(zhuǎn)身剛想撤離，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老師，錢包……這校園卡是放在錢包里一起丟的啊!那錢包呢?”

“所以我剛才叫你去找人了啊!”

“哦……噢!”我一副低聲下氣的樣子，趕緊跑了出去。

我把手放在一年級一班的門上，心里安慰自己：要冷靜……冷靜f我推門進去，剎那間，只感覺有幾十雙眼睛“唰唰”地射向我的腦門!

只見數(shù)十個學(xué)生安靜地坐在座位上，黑板前還站著一個老師!所有人都愣愣地盯著我這個忽然闖入的不速之客。我實在沒想到現(xiàn)在的高一比高三還要拼，連午休都在上課!沒人說話，難道是因為我長得又高又帥(一廂情愿的想法)?難道冒冒失失推門又“砰”一聲，儼然來找人K的架勢把眾人都嚇得神志恍惚了(這也是一廂情愿的想法)?

沒辦法，我只好先開口了“老師，對不起，我找你們班的何荷?！?/p>

教室里立即哄的一聲亂作一團，我發(fā)現(xiàn)一個女孩子被眾人當(dāng)作了聚焦中心，她同桌的女生更是興奮地一個勁推她。被我迫害的女孩低頭匆匆走向像傻瓜似的佯裝鎮(zhèn)定站在門口的我。我們兩個萬分尷尬走出教室，身后仍然傳來“哦哦”的起哄聲，還有“砰砰砰”拍打講臺聲。

我只想快點結(jié)束這件事，我尷尬得要哭了，沒想女孩更急：“我知道你的錢包在哪里。”這句話聽起就像某部偵探劇里的臺詞“我知道人質(zhì)在哪里?！?/p>

女孩的頭發(fā)剪了薄薄的齊肩，臉型小巧，眼睛大而明亮。我之所以有機會這樣看著她是因為她一聲不吭地望了我5秒鐘，大概是在猜測我在想什么吧!她清了清嗓子，又說：“你的錢包是不是黑色的，上面是一只狗狗，很可愛的?”

被她說成“很可愛的”，我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是啊!里面有交通卡，閱覽證，還有一些錢?！?/p>

女孩說：“我昨天乘車時，有個老爺爺跟我說前幾天在車上撿到錢包，不知道是誰的，所以他把校園卡給我，叫我找出失主。”

我愣了一下：“你是說，錢包不在你的手上?”

“嗯 ，是的，還在老人那里?！?/p>

我當(dāng)場要暈過去，當(dāng)我終于從這場噩夢中挺過來后，還是沒有拿回自己的錢包……

女孩發(fā)現(xiàn)我深刻的失望后頗為不安，猶豫地說：“大概因為那個老人怕我獨吞錢，所以沒把錢包交給我?！?/p>

“算了算了，反正已經(jīng)拿到校園卡了，謝謝你啊……”我大無畏地說出這句話，剛準備拖著沉重的失落轉(zhuǎn)身離開。女孩突然急了：“喂……你，你別走啊!”

我轉(zhuǎn)身。

“老人說他會每天乘5點的那班車，所以你可以找他要回錢包的……”

“可是我不認識他啊!”

女孩臉上撩起一陣紅暈，慢慢擠出幾個字：“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啊……”

“這樣……很不方便啊!”我臉上擺出傷腦筋的神情。如果答應(yīng)她的話就意味著我們要每天一起回家。

“嗯……我也覺得有一點……但我感覺那個老人是誠心誠意要把錢包還你，如果我們自己反而置之不理的話，他會不會很失望呢?”

我再次仔細地觀察這女孩，突然有一種想探究一下她的沖動。10秒鐘之后，我打破沉默，我說：“好吧。”

女孩叫我放學(xué)后到操場去等她。黃昏天色有些黯淡，我在操場邊張望了一下，忽然覺得眼前有一團亮眼的紅色，遠處跑道上有個紅色運動衫的女生在跑步，速度很快，遠遠望去竟如一團燃燒的火焰，當(dāng)她跑到我面前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那個人竟然就是她!

也難怪我沒有認出來，她把原本披肩的頭發(fā)簡單地束在腦后，穿著釘鞋和一條短得離譜的緊身褲，露出結(jié)實的腿，紅色運動衫上印的是舉著寫有12153—70號碼牌的壞壞兔。她看到我，嘴角揚起15度的微妙笑容，我也朝她一笑。她停下來告訴我說她再跑完兩圈就可以結(jié)束了，叫我等一會兒。

跑完兩圈后，她到那邊的休息室換衣服。沒過多久，我看到她橫穿操場遠遠走來，淡淡一笑問我?guī)c了。我說是4點51分，她說那我們走吧!

去車站路上她的步子很快，我這個男生跟著她都感到有些力不從心。到了車站，我又看了一下表，4點58分。時間竟然正好。

我問她：“你看到那個人了嗎?“她四下張望了一下；沖我搖搖頭。我頓感失望起來。

上了車我們依然無話可說，氣氛像又硬又澀的德國奶酪。她若有所思凝視窗外，車子開動沒多久，轉(zhuǎn)而從書包里找出書來看。這是和她搭話的好機會，我便問：“什么書?”

她把書翻過來，讓我看到封面：“《變形記》。”

我問作者是誰。

她告訴我說是卡夫卡，“你知道卡夫卡嗎?”她問。

我說：“不知道?！?/p>

她看著我，愣愣地。我慌忙彌補道

“不過我看過痞子蔡，這人寫書蠻有意思的啦!”

她顯然對痞子蔡沒什么興趣，說了聲：“哦?！北阌值皖^看起《變形記》來了。

這真是我有史以來最差的交際!我在腦中想象應(yīng)該有的情節(jié)，當(dāng)她問我知道卡夫卡嗎?我應(yīng)該說這么有名的作家怎么會不知道7如果她問我喜歡他什么作品，我說當(dāng)然是這本《變形記》咯，我看了20遍咧。萬一她又問我最喜歡里面哪一部分，我便告訴她這么完美的作品里面每個字都完美得有如天造地設(shè)!然后我會巧妙地讓談話內(nèi)容遠離卡夫卡和《變形記》，講一些我拿手的東西。可我居然臨時拉來什么痞子蔡，再笨也應(yīng)該拉個魯迅來才對啊!

第一天約會就這樣痛苦地結(jié)束了。

接下來幾天，那個老人仍然沒出現(xiàn)，我期待他出現(xiàn)，因為他是終結(jié)我痛苦根源的救星。我們依舊沒有對話，她索性戴著耳機聽音樂，潛臺詞大概就是：我不想聽你說話，就這樣保持沉默吧!

終于有一天，我轉(zhuǎn)過身，示意有話要說。她微微困惑地把耳機摘下來，看著我。

我問她：“你在聽什么歌?”

在等待她回答的0.298秒內(nèi)，我向上天虔誠祈禱，千萬不要是蕭邦莫扎特之類的啊!我對這些可一竅不通。

幸好她回答我說是孫燕姿。我心里暗呼幸運并感謝上帝，一邊笑著問她“你喜歡她的歌?你還喜歡什么歌手?”

她微微撅起嘴作出思考的神氣(這個表情非常可愛)，然后對我報出一串名字。我很欣慰地聽到這里面沒有F4的名字，因為我覺得喜歡F4的都是一堆膚淺的女人(不要打我……)。我從剛才她向我報出的一堆歌手中選了個認識的：“我也喜歡JAY啊!”我告訴她。

“是嗎?!我覺得他蠻有型的?！?/p>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故弄玄虛湊近她，“如果不化妝，JAY也是極其普通的。”

“啊?!真的?!”

說這話要冒風(fēng)險的，但我想她應(yīng)該不是那種只重長相的女孩，所以大膽說了出來，沒想效果出奇的好。她開始認真聽我講JAY的臉為何普通而不是帥呆，當(dāng)然都是我瞎掰出來的。

“你有沒有聽他的新專輯?”她問我道。

“哪里有空啊!我現(xiàn)在高三吶!每天晚上K書還來不及呢?”

“那你想考哪所大學(xué)?”

“復(fù)旦?！?/p>

“真的!”她似乎很驚喜，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了?！拔乙蚕肟紡?fù)旦，知音，來握個手!”

“其實這也沒什么知音不知音的啦!”我說，“畢竟那種說‘我不要進復(fù)旦，我要進英國劍橋’的人還是少數(shù)吧!”

“你說得也對?！迸⒛樕虾鋈桓‖F(xiàn)憂愁的神色，“唉……其實我根本不可能。像我這種實力，再怎么努力都比不上別人，畢竟我是那種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的人嘛……”

我皺了皺眉：“喂!你干嘛自己看不起自己啊?你看看我，高中前兩年只知道鬼混，可到高三拼了，成績也進步不少了。如果你從高一就開始努力，考上復(fù)旦就不是不可能的事。其實讀書并沒有人們講得那么需要技巧性，完全靠熟能生巧，喏，就和你跑步差不多。只要努力，就可以成功的!”

“真的嗎?”

“真的真的，我們打包票好了，我保證你一定可以考上復(fù)旦，考不上的話來找我算帳把我打個半死不活好了!”她終于笑了起來：“謝謝你!”

我邁出教學(xué)大樓，看到她背著書包從校門口走進來。這段時期有流行病，所以她戴了個口罩，口罩上面是一只舉著馬桶塞子滿臉臭屁相的壞壞兔。她隔著口罩向我一笑，我也對著她笑笑，沒有說話。這是我們保持的默契，即在校內(nèi)幾乎不對話。學(xué)校是非之地，男女同學(xué)少接觸為妙，特別像我這樣的高三生，萬一被惹出流言來麻煩將接踵而至。

今天是4月12日，我和她已經(jīng)認識半個月了。每天放學(xué)在操場邊等她訓(xùn)練完畢，然后一起回家似乎成了我的功課。我們等的那個老人遲遲沒露面，對于我來說找回錢包的念頭隨之淡去，相反，回家的新的意義逐漸顯露出來，那就是和她一起回家。

和女孩一起回家——這樣的愿望對一個即將高考的學(xué)生來說簡直可以說是低微得墮落了?？擅刻禳S昏的十幾分鐘，我和她在下班高峰期擁擠的公交車內(nèi)談些零零碎碎的事情，有時索性沉默不語，雖然平靜我卻感到快樂。不知道失去了這份快樂，我這最后3個月將怎樣度過。

女孩天生內(nèi)向，所以話題多數(shù)是由我挑起的，但有的時候她也會主動和我說些什么。

“你讀文科還是理科的?”有一次她問我。

“我讀理科?！?/p>

“聽說理科班里全是男生，真的嗎?”

“也不完全是啦。女生也是有的，不過讀理科的女生很可怕，我不太和她們講話啦。”

“真的?!”

“一般男生都不太喜歡女強人類型的女生，因為看起來專制又愛老著一張臉。

“那你覺得搞體育的女生怎么樣?”

“嗯……這就要視情況而定了，舉杠鈴和扔鉛球的固然很可怕，練體操的就很可愛哦!這也沒什么特定限制啦，像你，就蠻可愛的嘛!”

她的臉一紅，把臉別過去看窗外了。

有天下午她沒有訓(xùn)練，離5點還有一段時間，我們兩個慢慢往車站走。她忽然叫我在原地等一下，自己跑到馬路對面的KFC里。不一會，她跑出來，手上拿兩個圣代還拎著一袋東西?！斑?，給你。”她把一個藍莓圣代塞到我手里。

“我……我不要?！蔽一琶亟^，怎么好意思讓女孩子請客?

她急了：“干嘛?!人家請客啊!你不吃，絕交!”

“好，好!”沒想到她也會用這一招啊!我只好厚著臉皮收下了。這一來她得寸進尺，從袋子里拿出兩個紙袋——香橙派和雞翅，塞給我。

“我說，干嘛突然請客?”

她告訴我說：“上禮拜在市里比賽得了第一名，拿了好多獎金?！?/p>

“那也不用請客我呀!”

“因為要感謝你嘛!因為你上次和我說。只要努力，就可以成功，我聽了之后信心倍增咧!否則我根本不敢想在市里得第一。”

“咦?我說的話有這么厲害嗎?”

“啊!糟了!”她忽然叫起來，“如果你討厭甜的東西怎么辦?我一氣買了這么多甜食!”

“沒有啦!我挺喜歡的!真的!”

“死小子，騙小學(xué)妹對不對?”死黨不懷好意靠近我，“那個高一(1)班的體育生?”

我愣了一下：“喂!好心要幫我找錢包，不準到處亂講!”

“放心!我不會到處講的，我會把這件事用36磅的字體打印十萬張，然后從學(xué)校的天臺‘嘩啦啦’地撒下去。

雖然知道死黨純屬開玩笑，但我預(yù)感到會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果然，過了幾天后，班主任找我談話了，“你這段時間晚上幾點回家?”

“5點。”我如實相告，在這種時候說謊只會更加增添麻煩而已。

“那你和誰一起回去的?”

“老師，因為我的錢包丟了——這件事你應(yīng)該也知道，所以那個人幫我找錢包……”

“這種解釋誰都會編?！?/p>

“那是真的，不是編的。”

雖然我努力解釋，但我立刻發(fā)現(xiàn)在這種專制的人面前根本說不通。

“馬上要畢業(yè)了嘛，現(xiàn)在希望你能夠堅持幾天，畢竟這種事對誰都不會有好處……”

放學(xué)后我到操場去等她，卻看到她拿著書包一個人坐在看臺上。我走過去，笑著問她：“你今天不訓(xùn)練嗎?”

她抬頭看著我，臉色不對頭。我收起笑容：“怎么了?你……”

還沒等我說完，她用手捂住嘴，眼淚阻擋不住流下來：“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

她哭得很厲害，我慌了神，趕緊把她拉到角落里，“怎么了?”

她斷斷續(xù)續(xù)告訴我，我們那個班主任跑到高一老師面前告狀，說他的學(xué)生和高三男生天天搞在一起。她的班主任大為驚訝，立刻找她教育，她設(shè)法解釋，被班主任說成不虛心改正。

“老師說要告訴我爸媽……怎么辦……被他們知道一定會罵死我的……”

我找不到一個字來安慰她。我們還太弱小，沒有人會相信我們的。

在車站。

“我們以后就不一起回去了嗎?”女孩看著我，眼睛紅紅的。

“對啊!現(xiàn)在除了這樣還能怎么辦?”我嘆口氣，“唉，最后還是沒有拿回我的錢包……”

女孩低頭喃喃說：“我真笨，如果當(dāng)初設(shè)法說服那個老人把錢包交給我，就不會有這種事情發(fā)生了……”

“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真的。”

“我覺得自己做得一點都不好，”她說，“一定是我看上去不可靠，那個老人信不過我，所以才不肯把錢包交給我的吧……”

“誰說的，如果那個時候換做是我的話，那個老人才不會把這種事托付我咧!真的，你是很值得信任的人?！?/p>

“不是值得信任，是老實巴交……”

想要向她表白的沖動是剎那間萌生的。我轉(zhuǎn)頭凝視她：“噯，我有句話想跟你說……”

她奇怪地看向我：“什么?”

我默然良久：“我……”當(dāng)我要講出最為至關(guān)重要的幾個字時，她忽然輕聲叫了一下，從我旁邊跑開。她跑到一個老人旁邊：“老爺爺，你還記得我嗎?上次你撿到一個錢包，叫我找失主的，我今天把他帶來了。就是他丟的?！迸⒅钢肝?。

“哦——是你啊?!錢包我?guī)砹?，喏，給你?！崩先税涯莻€久違的錢包交給女孩，女孩又把它給我，我趕忙到老人面前道謝。

“你們一定等了很長時間了吧?這段時間我生病了，所以沒出門。”

“沒關(guān)系，老爺爺，你自己注意身體啊!”老人被她講得笑得合不攏嘴。

雖然錢包好不容易失而復(fù)得，我卻一點也不高興。一想到明天就不能和女孩一起回家，心里就失落得要命。剛才差一點就要對她表白了，看來這是上天注定的吧。不講也好，接下來，我應(yīng)該全力應(yīng)付考試了。

正想著，忽然聽到女孩的聲音“你剛才不是要和我說什么話嗎?”

我轉(zhuǎn)過頭看她，愣愣地，她也認真地看著我，等待我的回答。沉默籠罩著我們。這個時候，頭頂上的報站器響了起來，那個毫無感情的女聲報出的是女孩要下車的站名。

我感覺四周的空氣凝結(jié)了，該怎么辦?我的勇氣已經(jīng)退去了，要說嗎?

沉默之后——

“沒，沒什么，呵呵……”我真是個傻瓜。

女孩眼中瞬間掠過失望的神色，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哦……是嗎……那……再見?！睕]等我向她告別，她就擠進下車擁擠的人流當(dāng)中去了。

我看著窗外，黃昏，昏暗的天空，灰色的街道，盲目涌動的人群，在里面沒有她的身影。

結(jié)束了……五點的約會……

而我的高中生活，也即將落幕了吧……

插畫：王 浙 編輯：雨 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