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０６，人大年報（下）

　　由于眾多人大代表對職務的忠誠和勤勉，全國各級320多萬名代表的群體形象更加鮮活光彩。2006年可以稱得上是“代表議案質量年”，其反映出代表自覺對接民意的努力和國家對代表執(zhí)行職務保障制度的優(yōu)化。
　　
　　代表工作亮點紛呈
　　
　　“人民的信任和厚愛促使我在閉會期間向全國人大遞交了一份緊急建議”。6月2日，黃細花、陳雪英兩位全國人大代表聯(lián)名，建議國家價格主管部門叫停四大國有商業(yè)銀行和交通銀行對銀行卡ATM跨行查詢收取手續(xù)費，待組織聽證后再行實施。91.5%的網民對人大代表此舉表示支持。面對代表急切的建議，銀行不得不退了半步:跨行查詢只收0.2元，每月免費4次。有人稱，“黃細花建議事件”是人大代表高度政治責任感的體現。
　　2006年，更多喜歡“較真”的人大代表在公共機構與公民之間奔走，他們?yōu)槊裾埫?，為民呼吁?次領銜提議案呼吁頒行監(jiān)督法的全國人大代表羅益鋒，疾呼“對高考、中考加分政策進行清理規(guī)范”的全國人大代表洪可柱，在全國人大會上一次領銜提出25件議案和77件建議的全國人大代表姜健等等，他們?yōu)楣怖娴呐α钊藲J佩。
　　2006年，一些地方的人大工作機構、人大代表嘗試通過代表小組、代表工作室、熱線電話密切代表與選民的聯(lián)系。這種組織化程度較高的溝通方式成為人大代表閉會期間傾聽民意的依托。
　　上海市人大常委會設立“人大網議日”，成為代表溝通選民的途徑、市民表達意見的通道。江蘇省鹽城市農民人大代表普遍建立了 “代表之家”。云南省昆明市人大常委會為110名代表每人設立一個聯(lián)系群眾信箱，安裝在代表工作單位大門口或家門口。湖北省鄂州市人大常委會開通“人大代表專線”，人大代表定期接聽電話，群眾的意見刊登在《鄂州日報》上，人大督促有關部門處理。浙江省紹興市越城區(qū)、廣東省深圳市南山區(qū)、江蘇省南京市秦淮區(qū)、浙江省寧波市海曙區(qū)、山東省濟南市歷下區(qū)、浙江省青田縣鶴城鎮(zhèn)等地在街道或社區(qū)設立“人大代表工作室”，人大代表主動深入群眾之中，定期聽取和反饋民聲。
　　與此同時，代表個體自覺借助網絡、媒體來采集民意漸成“時尚”，顯示了“代表意識”的回歸。 “聽百姓聲音，護人民權利。您想反映什么事情，請講。”遼寧省人大代表喬素嫻特意設計了這樣一段聽民意的彩鈴。“兩會”前夕，葉青、洪永柱等5名全國人大代表和5名全國政協(xié)委員借助《新京報》和新浪網向社會公開征集議案、提案；浙江省奉化市傅企平等5位人大代表在奉化新聞網上征求群眾的意見；北京部分市人大代表委托《北京青年報》向市民征集議案線索。東方網與新聞晚報通過“百姓‘議案’”欄目征集到2800余條市民的意見、建議，其中有近百件由記者帶入了“兩會”現場并提供給代表、委員參考。
　　在諸多溝通民意的渠道中，“代表博客”無疑是代表開放式聯(lián)系選民的一種嶄新路徑?！皟蓵鼻跋?，重慶市的全國人大代表程貽舉成為開通代表博客的第一人，短短21個小時，點擊率就達到1421人次。此后，周洪宇等十多位全國人大代表在一些知名網站上紛紛開通了“兩會”博客。12月8日，浙江省溫州市的全國、省、市三級人大代表在網上開設了集體博客，向市民征集議案一周。博客的最大優(yōu)點是開放、互動，這比單向征求意見更能廣納民意，從而備受網民青睞。
　　2006年，人大代表赴基層調研漸成風氣。全國人大常委會辦公廳給代表提出了230個專題調研題目，由省級人大常委會根據本地情況和代表意愿確定具體題目。據統(tǒng)計，2006年全國人代會共收到1006件代表議案，有七成以上來自代表們有組織的專題調研、走訪或征求意見。
　　因為代表議案走向規(guī)范，質量明顯提高，人們稱2006年為“代表議案質量年”。
　　全國人大采取開創(chuàng)性舉措，助推代表議案的提出和處理質量的提升。3月10日，在全國人代會期間安排半天時間，讓“代表團或代表按法律規(guī)定討論和提出議案”，以便代表們充分審議議案。會后，全國人大又認真督促有關方面辦理代表議案、建議和意見，如為辦理好馬昌裔等代表提出的《關于解決寧夏中部干旱帶農村飲水安全問題的建議》，全國人大常委會首次組織代表對建議辦理情況進行跟蹤調研，盛華仁副委員長和部分aYcpTMaSAXy2V9a/belUiw==全國人大代表深入基層督促落實。全國人大常委會還探索建立代表重點建議跨年度跟蹤督辦機制，繼續(xù)督辦2005年月餅過度包裝的代表重點建議，使代表建議真正能夠促進問題的解決。各省高院和檢察院“兩長”首次全程旁聽全國人代會，以解答議案、建議涉及司法專業(yè)問題。
　　資料顯示，代表在十屆全國人大四次會議上提出的1006件議案、6567件建議，已經全部辦理并答復代表。代表所提問題已經解決或近期將解決的有1810件，占代表建議總數的28％，比2005年提高3個百分點，而“不能予以解決的建議”比2005年降低15個百分點。全國人大代表議案、建議辦理質量的不斷改善，使人們感到人大代表的話語分量越來越重了。
　　地方人大通過完善制度努力打造“精品議案”。
　　各地人代會不再突出“一號議案”，而是按照提交時間順序逐一編號，折射出人代會議案質量提升的務實趨向。9月，浙江省、四川省成都市人大常委會規(guī)定人大代表在人代會閉會期間也可以提出議案，條件是“符合議案基本條件，準備成熟的”，在人代會期間一并處理。安徽省人大常委會從該省十屆人大產生4年來人大代表向大會所提出的63件議案、2052件建議中評選、表彰優(yōu)秀議案8件、優(yōu)秀建議10件。這些建設性舉措，激勵高質量的議案問世。
　　10月25日，廣州市人大代表何志紅領銜提交的“房屋安全管理立法案”進入人大常委會會議程序。由代表向人大常委會會議提出的議案列入會議程序尚屬首次，廣州市人大常委會副主任李力說，“這改變過去提案主體單一的情況，使權力機關的決策更貼近民意” 。
　　代表建議的辦理效果越來越為地方人大關注。上海市人大常委會已著手建立代表書面意見解決率報告制度，一年至少兩次公布市人大代表書面意見的辦理情況。北京、湖北、湖南、浙江、甘肅、山西、深圳、大連等省市人大常委會確定重點督辦建議。福建省、廣州市開展建議辦理工作“回頭看”制度，跟蹤督辦代表建議落實情況。
　　隨著我國民主政治建設的發(fā)展，各級人大代表的履職環(huán)境日益良好。
　　一年來，浙江、上海、北京等地，或開通人大代表網，或為人大代表在網上提交意見提供便利。河北、廣東、湖南等省開通人大代表電子郵箱系統(tǒng)，以便利人大常委會代表工作部門與全國、省人大代表溝通情況、傳遞信息。2月，甘肅省人大常委會代表工作機構試行代表議案、建議專家咨詢制度。4月，湖南省衡陽市人大常委會通過了保障市人大代表知情權的實施辦法。
　　為保證代表執(zhí)行職務的公正性和純潔性，北京市人大常委會于9月15日通過的實施代表法辦法，重申代表執(zhí)行代表職務由財政“買單”，不得接受企事業(yè)組織、社會團體和個人出資贊助。
　　人大代表的意見更加得到被監(jiān)督者的尊重。3月，山西省省長于幼軍提議啟動了代表建議“直達快車”，山西省人大代表對省政府提出意見或建議可以迅速直遞省政府領導。
　　為提高代表履職能力，代表培訓工作形式多樣，更趨活躍。7月，全國人大常委會辦公廳在新疆舉辦“節(jié)約能源和環(huán)境保護”專題研討班。9月，全國人大常委會辦公廳又舉辦了“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和“增強自主創(chuàng)新能力”專題研討班，全國人大代表的培訓從“應知應會”向專題研討延伸。5月，上海市人大常委會舉辦了“人大培訓現狀與前景”研討會，會議呼吁扭轉人大培訓滯后和邊緣化的態(tài)勢。上海市人大常委會主任龔學平說，“代表要當家作主，沒本事做不到”。自2003年下半年，上海市人大常委會在全國率先建立培訓工作委員會，舉辦各類人大培訓班191期，參加人數2.9萬人次。
　　
　　“表決方式的改變，其實就是民主理念的改變”。表決制度作為人大行使權力的必經程序，朝著尊重代表權利和科學高效的方向變革。1月，江蘇省南京市人代會首次采用按電子表決器的方式進行表決，“舉手表決”已成為歷史。同月，湖南省長沙市人代會首次采用電子表決器通過決議和其他有關事項。對表決中出現的12張反對票和棄權票，長沙市市長譚仲池說：“從某種意義上說，這12張反對票和棄權票比贊成的406張更加重要。這是對民主和法制的尊重”。表決制度的變革，尊重了代表在表決中的真實意志，正在改寫工作報告“全票通過”的歷史。
　　“在對代表的監(jiān)督上，基層人大建立了代表述職制度，這是對人大代表加強監(jiān)督的措施之一”。張春生認為，代表法規(guī)定的對代表的監(jiān)督還弱一點，需要加以改進。
　　國家在保障和優(yōu)化代表行權條件的同時，一些具有監(jiān)督意義的制度陸續(xù)登臺，激勵代表認真對待職務。山東省龍口市90%以上的人大代表向選民述職。福建省武平縣896名縣鄉(xiāng)兩級人大代表每年向選民述職，并對履職情況進行量化考評，當地稱之為代表“趕考”。該縣巖前鎮(zhèn)人大代表陳國城，因“忽略了聯(lián)系選民”，在選民測評中被評為基本合格而被“誡警”。陳國城表示今后與選民多加強聯(lián)系。廣東省建立代表履職登記制度，閉會期間給代表記“考勤”，每半年向代表通報。山西省太原市人大常委會對354名市人大代表任職期間依法履行職責情況進行全面調研，通報11名履職差的代表。浙江省紹興市越城區(qū)人大常委會開展代表履職評價，256位區(qū)人大代表的年度履職情況報告表在所在選區(qū)的公告欄里被張榜公示。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烏魯木齊市、湖南省永州市等地有代表因無故缺會兩次而被終止代表資格。
　　代表行權亮點紛呈的背后，有一些事件令我們深思。某市人大會議只有80％的到會率；廣東省深圳市福田區(qū)人大四次會議28名“戴帽下達”官員中僅有2人提出議案或建議；海南省45％的鄉(xiāng)鎮(zhèn)人大代表在一屆任期內不提一件議案或建議、批評意見；北京市朝陽區(qū)一名人大代表提出“外地人購房另繳稅”的建議惹惱公眾，被指責為“打小算盤”；廣東省建設廳以“商業(yè)秘密”為由駁回代表建議，拒絕公開房屋成本；還有人大代表竟然在兩份意見截然相反的議案（分別是縮短、延長農村土地承包年限）上同時簽名；湖南省溆浦縣油洋鄉(xiāng)29位“糊涂代表”在鄉(xiāng)人代會上投出了29張“糊涂票”，選舉該鄉(xiāng)一位不是人大代表的副鄉(xiāng)長擔任鄉(xiāng)人大主席職務；還有，安徽省巢湖市市長在人代會上為9項任務沒有完成表示歉意，竟然令人大代表“深受感動”；等等。凡此種種無不呼吁著各級人大代表的結構需要進一步完善，無不要求著各級人大代表的素質有待進一步提高。
　　2006年，各級人大無論是監(jiān)督公開的制度設計，代表議案公開接受評議，公民旁聽人大及其常委會會議，還是人大門戶網站公開常委會組成人員的審議發(fā)言，無不讓人感觸到人大邁向開放的有力步伐。
　　
　　著力打造“陽光工程”
　　
　　審計報告向社會公開、執(zhí)法檢查報告見報、審議意見現身媒體等舉措不再單靠勇氣了，因為于2007年1月1日起施行的監(jiān)督法已把“陽光監(jiān)督”寫入法律文本里。監(jiān)督法第七條規(guī)定，“各級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行使監(jiān)督職權的情況，向社會公開。”除此之外，監(jiān)督法中還有五處對人大常委會的監(jiān)督事項要求向“社會公布”。50多年來，沒有哪一部法律像監(jiān)督法那樣，把人大公開原則如此鮮明地寫入文本。監(jiān)督公開原則為人大行權的公開提供了豐富的制度資源，也回應了公民對人大信息公開的訴求。
　　2006年，代表議案和建議公開成為人大“透明工程”的又一個亮點。1月，四川省人代會代表議案和建議上網與民眾見面，網友好評如潮。4月，四川省《綿陽日報》刊發(fā)了市人代會上代表所提的124件建議，公布的內容包括：提出建議的代表名單、案由、承辦單位、承辦責任人及聯(lián)系電話。綿陽市人大還在2007年人代會前公布代表對建議辦復的反饋意見。江西省南昌市建成全國首個代表工作主題網站，代表議案建議辦理結果向社會公開。人大代表的議案和建議與公眾見面并接受評議，在全國算得上稀罕事，反映出人大接受民意監(jiān)督的勇氣和魄力。
　　因為“找人大代表比較吃力”，四川省人代會的“旁聽公民”建議公布人大代表的聯(lián)系方式。公民的訴求在 《人民政壇》雜志的問卷調查中同樣有所反映。調查結果顯示，89.5％的選民希望代表能經常深入基層了解民情，70.9％的選民則希望代表公布住址和聯(lián)系方式。
　　人大代表在哪里？為了讓選民能及時、便捷地與代表溝通，一些人大常委會工作機構適時把人大代表推進公眾視野。安徽、浙江、江西等省公布省人大代表電子郵箱或聯(lián)系方式，借此解決人大代表與選區(qū)民眾溝通難的問題。
　　2006年，在四川省、廣東省惠州市、河南省鄭州市、浙江省奉化市和義烏市等地人代會上，活躍著旁聽公民的身影。至于省、市級人大常委會會議，公民旁聽已經不算什么新鮮事。
　　2006年，學生走進人大成為公民旁聽的一個新聞。2月15日，從20萬名中小學生中遴選的6名學生旁聽了遼寧省沈陽市人代會。3月30日，貴州省貴陽學院法學本科二年級的27名學生走進貴陽市人大常委會會議大廳進行旁聽。
　　如果說公民旁聽是見證民主的話，那么學生“模擬召開人大常委會”意味著演練民主。5月起，山西省大同市人大常委會和市教委共同發(fā)起了“走進人大”系列活動，每月邀請一所中學的同學們到人大常委會會議廳模擬“參政議政”。上海市人大的“走進人大”活動始于2月20日，上海市市東中學64名中學生成為首批民主操練者。此后，從中學生到大學生、研究生，從臨時性活動到每月舉辦一次，“走進人大”至今已舉辦9期，已有800余名師生來到市人大常委會會議廳這座民主殿堂接受“培訓”。走進人大后的同學們感言，對人大及其常委會活動的了解“從神秘變成了神圣”。復旦大學浦興祖教授認為，“他們正在努力使人大工作更加公開和透明”，“我們要引導更多的公民習慣用民主法治的思維處理問題，引導公民有序地參與人大工作、參與民主政治生活?！弊鳛槿珖舜蟠恚虾Ｊ腥舜蟪Ｎ瘯貢L孫運時建議全國各級人大常委會有序向公眾開放。
　　公民旁聽參與的群體總是有限的。人大利用網絡媒體、門戶網站使公開化的程度和范圍有實質性擴展，體現了一種更為強勁的開放。
　　2006年春節(jié)長假后第一天上班，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吳邦國親臨“全國人大常委會的重要輿論媒介”——中國人大網站機房視察，明確要求網站要充分發(fā)揮現代信息技術的優(yōu)勢，對人大的立法、監(jiān)督工作進行正面的宣傳和引導，使網站真正起到增強人大工作透明度、正確引導輿論導向的作用。
　　3月，在十屆全國人大四次會議期間，中國人大網對該次會議新聞發(fā)布會、開幕會、第二次全體會、閉幕會、國務院有關部門負責人答記者問以及溫家寶總理會見中外記者進行了直播。2006年2月，網站調整后又增加了英文版。公眾發(fā)現，一向打上“秘密”標記的全國人大常委會組成人員的審議發(fā)言也上網公布，這是前所未有的。中國人大網已經成為全國人大行權公開的重要窗口。
　　除了立法聽證、物權法和勞動合同法草案向社會公開征求意見外，還有首次現場直播常委會工作報告，向境外記者開放更多的代表團會議，首次開通方便中外記者和公眾的“網上新聞中心”，尤其是正式確立全國人代會、常委會、辦公廳三級新聞發(fā)言人制度，體現人大活動進一步公開化和規(guī)范有序。4月29日，十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二十一次會議閉幕會和專題講座首次通過視頻會議系統(tǒng)向各省級人大常委會全程直播，全國人大的開放又向前邁了一大步。種種跡象表明，十屆全國人大開放的步伐在“快馬加鞭”。
　　
　　高層的示范和引導，地方人大也紛紛建立網站。據不完全統(tǒng)計，2006年全國各級人大公眾網站已近300個，短短5年時間增加了15倍。1月，浙江省十屆人大四次會議組織浙江在線、浙江人大門戶網站對大會開幕式進行網絡直播。3月，廣州市民可以網上實時“列席”廣州市人代會。當年，安徽省人大常委會對審議的各項工作報告，在常委會組成人員審議的同時，通過網站或媒體向社會公開發(fā)布。上海市人大常委會逐步形成的由公眾網、代表網、機關網、區(qū)縣網、公務網等五大網絡共同架構的信息化平臺，利用網絡推進人大工作。
　　公開本身就是一種推動力。任何一個公共權力機構，社會的外在政治壓力是其公正有效運作的重要保障。
　　無論是監(jiān)督公開的制度設計，還是全國人代會的新聞發(fā)布會、公民旁聽人代會、人大代表議案全面公開和接受評議，無不讓人感觸到人大在打造“陽光工程”。
　　“兩會，離民眾更近些”，這幾乎成了媒體逢會必言的話題。如今，人大邁開了開放的步伐，逐步讓公民、媒體目睹人大在“玻璃房子”里議事。
　　“保障公民權利是大國崛起的基礎”，公民每一次上書人大都滿懷啟動違憲審查機制的期盼，這折射出公民對憲法信仰正在迅速增強。如果沒有人不斷地動議，違憲審查機制就無從“激活”。
　　
　　呼喚制度正義
　　
　　2006年，追求制度正義成為一個熱門話題。
　　“三年來，這種公民權利的表達推動法規(guī)審查機制的逐漸激活和違憲審查機制的艱難挺進?！?月，《民主與法制》雜志推出特別報道《孫志剛三周年祭》，回望3名法學博士上書全國人大并最終促成了《城市流浪乞討人員收容遣送辦法》廢止的沉重與興奮。
　　2005年12月制訂的法規(guī)備案審查工作程序賦予了每個公民上書全國人大提起審查建議的權利，但沒有規(guī)定回應的期限和形式。這樣一來，每份審查建議書都可能杳無音訊。盡管如此，公民上書人大仍然鍥而不舍，并成為近年中國政治和公民生活中的一種常見的現象。
　　2006年3月16日，四川省《娛樂場所管理條例》實施半個月后，成都市兩律師致信全國和四川省人大常委會，建議對《娛樂場所管理條例》進行違憲審查。他們認為條例第五條規(guī)定曾犯有介紹賣淫罪、強奸罪、賭博罪和因犯罪曾被剝奪政治權利等四類自然人不得開辦娛樂場所或者在娛樂場所從業(yè)，侵犯了公民的平等勞動權。
　　5月31日，“齊二藥”亮菌甲素假藥事件受害人律師維權團上書全國人大常委會，建議修改《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四十九條，擴大懲罰性賠償適用范圍和標準，保障公共安全和公眾的生命健康。
　　10月30日，中國青年政治學院副教授、北京展達律師事務所律師周澤，向全國人大常委會法工委遞交了一份法規(guī)審查建議書，要求審查養(yǎng)路費征收法規(guī)、規(guī)章違法問題，并撤銷現行養(yǎng)路費征收法規(guī)、規(guī)章。
　　12月1日，廣東省深圳福田警方對167名涉黃人員示眾事件發(fā)生兩天后，上海普若律師事務所律師姚建國在網絡論壇公開致信全國人大，認為福田警方將未經審查、未經審判的犯罪嫌疑人公開處理，“侵犯了有關人員的人格尊嚴”，建議全國人大“有必要對這種公開示眾的做法以立法的形式予以明令禁止” 。
　　12月，河南省10名律師上書全國人大常委會和國務院，明確提出“全國各地暫住證及類似制度嚴重違反法律，應予審查撤銷”。
　　2007年元旦，廣州律師周玉忠在監(jiān)督法實施首日向全國人大常委會寄出快件，稱最高人民法院以戶籍作為公民遭受人身損害時計算殘疾賠償金或死亡賠償金的依據，沒有法律依據，他呼吁“同命同價”。
　　資料顯示，從2003年公民為孫志剛事件上書全國人大開始，公開報道的公民向全國人大常委會上書有15件之多，主要內容涉及戶籍制度、航空旅客傷亡賠償標準、消除就業(yè)歧視等諸多方面。有人稱，公民頻頻上書全國人大，“是現代公民主體意識增強的重要表現，也是公民崇尚法治、維護法制統(tǒng)一和法律尊嚴的具體行動”。
　　2006年9月，湖南省溆浦縣人大常委會發(fā)出《關于對〈婚姻登記條例〉進行審查的建議》，“建議全國人大常委會對《婚姻登記條例》進行審查，早日解決婚姻登記條例與母嬰保健法相沖突的問題”。 這起由地方人大在執(zhí)法檢查中發(fā)現法律法規(guī)“打架”現象后，以積極的姿態(tài)建議最高國家權力機關對法律法規(guī)進行審查，這在全國是第一例。
　　12月，由中國人民大學憲政與行政法治研究中心、北京市律師協(xié)會憲法與人權專業(yè)委員會共同評出的“2006年度中國十大憲法事例”。這十大事例分別是：監(jiān)督法獲得通過、西部教育免費、死刑復核權的收回、物權法草案合憲性學術爭議、深圳“賣淫女”示眾事件、福建漳州納稅大戶子女中考加分事件、手機短信“侮辱”縣委書記案、孟母堂事件、鄭州市政府專項工作報告未被通過事件、《無極》被“惡搞”成《一個饅頭引發(fā)的血案》事件。民間評選年度憲法事例已開先河。
　　“國家并沒有哪部法律授權鐵路警方可以在火車站設崗經常性地檢查旅客身份證”。4月，根據居民身份證法規(guī)定的警察只能在四種情況下檢查居民身份證這一“尚方寶劍”，湖南法學博士陳杰人和在長沙火車站隨意檢查旅客身份證的警察較上了勁。他認為自己這樣做，不僅僅是維護自己的公民權，也在提醒警察加強依法辦事觀念。
　　9月，重慶市彭水縣教委干部秦中飛，因一則針砭時弊的短信詩詞《沁園春?彭水》失去了自由，涉嫌誹謗被刑拘，繼而被逮捕。這起案件被媒體稱為“彭水詩案”。輿論密切關注，中央領導對此作出了批示。重慶市調查組認定，這是一起政法部門不依法辦案、黨政領導非法干預司法的案件，目前縣委書記藍慶華已被免職。秦中飛獲得了2125.7元國家賠償。
　　公民違憲違法審查建議頻頻發(fā)生，正在考量人大如何保障憲法和法律的執(zhí)行，也正在考量人大代表如何為憲法權威發(fā)表聲音和訴諸行動。我們相信，隨著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的推進，廣大人民群眾對 “責任人大”、“責任代表”的吁請必將得到令人滿意的回應。
　　
　?。ㄗ髡邌挝唬汉鲜∩虅章殬I(yè)技術學院；湖南省人大常委會辦公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