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時間下個定義

于飛宇

大部分短片比賽的主力軍都是來自高校的學生作者，因為無論從時間和精力上，這些作者都是最佳狀態(tài)。許多高校都有自己的短片大賽，中國傳媒大學最出名的短片比賽是有“中傳奧斯卡”之稱的“半夏的紀念”和面向全國的“第四屆全國一分鐘影像邀請賽”。而在這些短片比賽中，除了使學生在創(chuàng)作上得到鼓勵和認同外，在完整的短片作品中看到學生的創(chuàng)意及制作情況也是學校的初衷。中國傳媒大學的孫振虎教授稱自己是個“影像實用主義者”，的確，在他所談及的短片創(chuàng)作上，更具體到每一段時間，應該完成哪一段“影像任務”，在這里我們且聽孫老師如何將這三種短片劃分開來。

一分鐘、五分鐘和十五分鐘

既然我們談的是短片，那么首先要給“短片”下一個定義。按照電視臺體制劃分，“短片”概念是時間上的——三十分鐘之內(nèi)都是短片，但我所說的短片是二十分鐘之內(nèi)。并且在這個時間段之內(nèi)，我將短片分為一分鐘，五分鐘和十五分鐘。

一分鐘短片的特點是抖包袱，用直觀一點的手法來說很像是一句完整的話，關(guān)鍵是句號最終畫在哪里，這一點最可借鑒的文本是廣告。首先從時間上大部分廣告只有三十秒，（如果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沒說清楚事情，超時就意味著增加成本——廣告主該不干了），它必須整體結(jié)構(gòu)凝練，主題表達清晰，節(jié)奏張弛有度，并因此構(gòu)成了一分鐘短片的經(jīng)典文本，作者得無時無刻得考慮如何控制時間。我們通常容易見到的是在最后才甩出包袱和每一秒畫面都精心制作這兩種文本樣式。

等時間放到五分鐘的時候，就可以作為簡單化敘事結(jié)構(gòu)對一個片斷式的狀態(tài)進行描述了。當然，在這五分鐘里可以有一個高潮，因為在我們見到的經(jīng)典好萊塢大片中，頭三分鐘就會出現(xiàn)第一個高潮。這方面我認為可以舉《爸爸的28車》作為例子。這部影片前五分鐘無論是色彩還是形式感上都自成脈絡，但很可惜，這部影片并不是五分鐘，所以這種情況在之后的時間里就被時長抹殺了。

這時，我們又要提十五到二十分鐘短片與五分鐘內(nèi)短片的不同了。根據(jù)五分鐘短片的量化概念，如果每五分鐘有一個高潮，那么十五分鐘的短片至少應該有三個高潮，但我想這三個高潮不應是同樣力量的，其中應該有一個最高潮（當然，如果是十分鐘的短片就不會有這種高潮，而在五分鐘短片內(nèi)用這種高潮又會覺得有點浪費）。

一分鐘和三分鐘的區(qū)別

我們當然最希望學生能用影像來傳達自己的感受。比如，今年中國傳媒大學“第四屆全國一分鐘影像邀請賽”依舊延用以往的主題 “一分鐘，承載著無限可能”。這個主題對于參賽作品角度和題材的選擇十分自由，所以如何在一分鐘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表達出來自己的理念是作者最需要考慮的，而這也正是考驗創(chuàng)作者的功力的地方。

如前面提到的，一分鐘就是個簡單的概念，是效仿盧米埃爾兄弟58秒拍成電影的最初形態(tài)而創(chuàng)造的。但對學生來說，時間上的限制可能更加直接。這里我舉《手語》為例。這部影片也是“第四屆全國一分鐘影像邀請賽”的獲獎作品，作者用了各種圖像符號要表達佛教觀念，可以說他找到了一個很好的點。但同樣是這位作者的另一部作品《輪》，就出現(xiàn)了表述不清的狀況。這是因為，“手語”是一種可大眾傳播化的視覺符號，只要在一分鐘內(nèi)突出“手語”概念就算成功；另一個作品《輪》盡管也是佛教概念，但作者卻選用英語、漢語和梵語三種語言交錯而出，即梵語字幕時出現(xiàn)英語旁白，英語字幕時用中文旁白，在中文字幕上說梵語旁白。盡管語言也是大眾傳播工具的一種，但在三分鐘的短片時間內(nèi)，要表達出這里面錯綜復雜的概念實在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短片的張弛有度

在短片中，最重要的是張弛有度。五分鐘可以有雙線敘事，但如果在一分鐘內(nèi)做肯定早就亂了。而十五分鐘的影片就不僅需要雙線敘事了，他更應在結(jié)構(gòu)上有峰回路轉(zhuǎn)的感覺。舉《馬家家事》為例：這部影片很適合做成十五分鐘，因為它由幾部分組成：首先是父親四處借錢讓孩子上學；第二是父親實在借不到錢，于是開家庭會議，全家勸孩子不要上學了；最后是終于借到一點錢，家人送孩子上學的場面。這部影片十五分鐘剛剛好，但如果再長，再拖沓，就沒法看了。

這方面《爸爸的28車》是一個很典型例子，前半部分用了大量的色彩和鏡頭語言講故事，可以說很好看，但到了后半部分就會感覺拖沓，原因在于前半部分的鏡頭語言很純粹，而后面就太長了。很多作者都不敢刪自己素材，因此讓短片變得冗長。一分鐘可以說明白的事情一說了三分鐘，甚至最后變成了長片。

那么，什么叫做張弛有度呢？比如喝水，真正的行動的現(xiàn)實時間，至少需要十秒鐘才能完成從拿杯子喝水，到放下杯子的過程。那么，如果單純記錄這個過程，可能就要簡化到五秒或者更短，但如果加入情感因素進去，時間就要有變化。比如面前杯中的如果是一杯毒酒，那這段時間就要加入很多內(nèi)涵，需要更多畫面信息。但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很多短片中，有相當一部分作者的鏡頭是正常的時間。

最后，我要說明的是，如果可以說，一分鐘是一句話，那么五分鐘就是個段落，而二十分鐘則是篇文章了。無論你拍什么樣的短片，有一點是比較重要的，就是時間上越長對結(jié)構(gòu)要求就越嚴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