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 蕭
頓時全場嘩然。云星猛地抬起了頭。云夫人和白如也都不約而同地停止了哭泣。我的心里往下一沉。原來,不安果然是預兆!
一
白如告訴我,她懷孕了!可是,懷的不是云星的孩子,而是云辰的。
白如是云氏集團董事長的大兒子云星的未婚妻,而我是董事長的二兒子云辰的女朋友,也是他的得力助手,盡管我是個從鄉(xiāng)下來的女人,但我做為云董事長未過門的二兒媳的身份卻早已是眾所周知的了。
白如還說,她是被逼的,而且,她有證據(jù)。
證據(jù)是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兩個人都是赤身裸體,不同的是云辰一臉的狎笑和興奮,而白如,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動人。
我的世界剎那之間天崩地裂。
二
窗外大雨滂沱,窗內(nèi)我思緒萬千。我想起了清波。
清波是我的孿生妹妹,我們的父母在我們十歲那年雙雙出了車禍,離開了人世,留下我們姐妹倆相依為命。在鄉(xiāng)下,我們經(jīng)常被人欺負,因為我們窮,因為我們沒有父母!所以我們發(fā)誓,將來一定要出人頭地。于是,清波為了供我讀書,去撿垃圾,去給人做工。然后,她進了城里給人家端盤子。再然后,她告訴我她在一戶有錢人家里做保姆。每個月她總能寄上一筆錢給我買書和零用??伤龔膩聿涣舻刂?,也不讓我去城里看她。
最后一次有她的消息,是她給我寄來了一封遺書。她說,姐姐!我再也撐不下去了,我活得好累!我最大的錯誤就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我愛的男人,讓自己傷痕累累!愛不成,反生恨,只有死,才能解脫!
她在遺書的最后一行寫道:姐姐!千萬不要輕易愛上一個人,很累,真的!
可是清波,你知道嗎?姐姐現(xiàn)在也愛上了一個人,而且,也是一個不該愛的人!姐姐重蹈了你的覆轍!
我凄楚地笑了起來。
云辰說:“漣漪,我們分手吧!”
“為什么?”我仰起臉,靜靜的看著他。
他張口噴出一口煙霧?!安粸槭裁?!”語氣里已沒有絲毫眷戀。
我冷笑?!笆且驗榘兹绨??”
云辰抬眼,說:“漣漪,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
一柄銳利的劍擊中了我的胸口,疼得我無法呼吸。望著面前這個我深愛著的男人,我突然覺得他好遙遠,好陌生!
三
我決定幫白如。于是,很快的,白如一紙訴狀將云辰告上了法庭,引起一片嘩然,媒體紛紛報道。
法庭上,眾目睽睽之下,白如聲淚俱下,哭成了一個淚人。她說,之所以要將這件事情公布于眾,全然不顧會影響到自己的聲譽,是因為她咽不下這口氣,她要給云星一個交代!
觀眾席上,云星一臉木然地坐在那兒,想必心里已是經(jīng)歷過千錘百煉的煎熬,才有了這么麻木的表情和心態(tài)吧!
法官和陪審團在相互傳閱著那張照片,被告席上,云辰的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他氣定神閑地站在那兒,完全一副穩(wěn)操勝券的模樣。我的心里涌上了一絲不安。
云董事長借口生意繁忙沒來法庭,而董事長夫人坐在觀眾席上,不停地擦眼淚。對于云氏集團來說,對于云家來說,這確實是一大丑聞。
輪到律師問話時,云辰只淡淡地道:“我沒有強奸她!”
“證據(jù)呢?”律師問。
云辰冷冷地道:“因為我沒有性能力!?”
“什么?!”
頓時全場嘩然。云星猛地抬起了頭。云夫人和白如也都不約而同地停止了哭泣。我的心里往下一沉。原來,不安果然是預兆!
云辰緩緩地道:“兩年前,我們家來了一名保姆,是個鄉(xiāng)下姑娘。她很美麗,也很聰明和勤快。她愛上了我。我也很喜歡她,像妹妹一樣的喜歡。我告訴她,我們兩個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差距太大,因為我不愛她。我是個很現(xiàn)實的人,我不想耽誤她!可是她說,如果得不到我的愛,她寧愿去死!我被她唬住了,我害怕她真的想不開,就和她交往了一段時間。一天晚上,她在我喝的牛奶里下了藥,稀里糊涂之中,我和她發(fā)生了性關系。事后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她精心安排的時,我真的氣壞了,斷然的跟她提出了分手。她當時很平靜,也同意了。但是,到了晚上我睡著了之后,她居然用剪刀剪傷了我……”
全場頓時一片嘩然和喧鬧。
律師問:“那個保姆在哪里?”
“她死了!自殺!”云辰痛苦地低下了頭。
“她叫什么名字?”
云辰的視線穿過人群,遙遙地落在了我的身上,一字一頓地說:“她叫何清波!”
我的牙齒,深深的咬住了下唇。清波!居然是清波!
案情急劇地變化,白如頓時花容失色。
法醫(yī)證實,云辰確實沒有性能力。全場又是一陣轟動。我的眼前一黑,差點暈厥過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白如的身上。
經(jīng)過技術鑒定,那張照片原來是用合成技術制作而成,所謂的“強奸”根本就是子虛烏有。
白如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她一臉的慘白,喃喃的道:“我說,我全都說……”
原來,所謂的強奸懷孕根本就是假的,而幕后的指使者,居然是云星!他為了爭奪家產(chǎn),不惜犧牲白如的清譽逼她做偽證,誣告云辰,使他身敗名裂,無法在云氏立足。一旦誣告成功,依照云董事長的脾氣,云辰絕對回被掃地出門。這樣一來,就再也沒有人來和他爭奪家產(chǎn)了!可千算萬算,卻沒算到云辰根本就沒有生育能力!
觀眾席上,云星神情頹廢,面如死灰。
四
這起鬧得沸沸揚揚的強奸案終于告一段落了。云星因犯誣告罪被判入獄。而云辰的事也成了街頭巷尾人們茶余飯后談論的笑料??伤坪踅z毫也不在乎,依舊氣定神閑地做他的總經(jīng)理。云星入獄后,總經(jīng)理的位置自然而然的由他取而代之了。而且聽說,云董事長有意在近期退位,將董事長一位傳于云辰。正可謂春風得意呀!
在公司的十周年慶典上,云辰意氣風發(fā)地在發(fā)表著他的演講,博得了臺下一陣陣的掌聲。
我嘴角掛著一絲諷刺的笑意,著一襲鮮紅色的緊身低胸禮服,儀態(tài)萬千的挽著云董事長的手臂緩緩地步進了慶典現(xiàn)場。一群記者跟在我們的身后用鎂光燈卡嚓卡嚓不停地拍著。
云辰看到我,笑容有些不自然,轉瞬,恢復如昔。他迎了上來:“爸,你怎么來了?不是說身體不適就不過來了嗎?”他迅速地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我只是淡雅地一笑。云辰早已向外界宣布和我分手,而這種場合我卻挽著云董事長的手臂出現(xiàn),當然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當云董事長當眾宣布我是他的親生女兒,接替他掌管云氏集團時,全場一片嘩然。云辰的臉上既震驚又難看,他沉沉地道:“爸,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還是我來說吧!”我端起了酒杯,笑吟吟地走到他的身旁,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這其實是一個非常老套的故事。二十六年前,云夫人和董事長秘書的夫人同時難產(chǎn)住院,住的也是同一家醫(yī)院,雙方都生下了一對雙胞胎。不同的是,云夫人生下的是一對女嬰,而秘書夫人何夫人生下的是一對男嬰。因為圖謀云家龐大的家業(yè),財迷心竅的何秘書買通了護士,悄悄的將雙胞胎掉了包。然后,將兩個女嬰抱回了鄉(xiāng)下。本來打算等兒子得到了家產(chǎn)后再秘密相認,誰知天不遂人愿,夫妻倆在一次車禍中雙雙喪生。而他們的兒子,也因為爭奪家產(chǎn)而互相殘殺。
“不可能!這不可能!”云辰冷汗涔涔,一臉的慘白,不斷地搖頭。
我淡淡地笑?!盀槭裁床豢赡埽窟€記得兩年前董事長出的那次車禍嗎?當時,董事長因失血過多,生命垂危,是清波,我的妹妹,你們家的小保姆,悄悄的輸了800毫升鮮血給董事長。從那時,董事長就已經(jīng)開始懷疑清波的身份了。后來,清波愛上了你,遭到了你的拒絕和打擊,你嫌棄她是個鄉(xiāng)下姑娘而看不起她!她在萬念俱灰之下用剪刀剪破了自己的喉管。而你,眼睜睜的看著她用剪刀剪破喉管卻不阻止她,還在她死了兩年之后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污蔑她傷殘了你的身體!云辰,你良心何安哪?”
云辰的嘴唇完全失去了血色。
我冷冷地看著他說:“兩年前從我踏入云氏集團的時候,我和清波驚人相似的容貌就引起了董事長的注意,所以,他私底下找了我。我們做了親子鑒定。于是,我借著假身份的掩護做了你的助手,暗中調查你們的身世。董事長本來想念在你們父子一場的份上,永遠也不把這個秘密公布于眾,他甚至想讓我們倆結婚,一起繼承家業(yè)??蓻]想到的是,你們居然已經(jīng)開始了互相殘殺!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你們完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董事長對你們,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
云辰苦苦地笑著,笑得無奈又絕望。
五
在巨大的轟鳴聲里,飛往美國的班機拔地而起。
我站在原地,目送著飛機直入云霄,一切恍若夢中。云辰在登機前跟我說話久久回蕩在我的耳邊。他說:“漣漪。我對不起清波,也對不起你!因為同樣的原因,我辜負了你們姐妹倆!也因為貪念,我最終毀掉了自己的一切!連白如也離我而去了!云氏集團,已再無我立足之地,我也無顏再面對你們!非常感謝你還能到機場來送我!如果有來生,我希望一切都不要太復雜,我更希望能和你簡單的過著平淡的生活......”
我久久無語。為了爭奪家產(chǎn),云辰將自己的女友白如安插到了云星的身邊,部署了所謂的強奸案,甚至買通了法官和法醫(yī),目的,就是為了將云星掃地出門??勺詈螅粌H輸?shù)袅擞H人,朋友,愛人,而且,也輸?shù)袅俗约海?/p>
如果有來生,我相信,一切,都會重新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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